「非爱勿扰」舞台上,许诺皮笑肉不笑地站在女来宾的位子上,紧张地看著摄影机,每次摄影机往自己这边扫的时候,她都闭上眼自欺欺人地默念,「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因为苏素和小助理的百般诱哄,又是晕倒威胁又是「看在宝宝面子上」的哀求,本来抵死不从的她,目前后只好勉强点头答应参加这个节目。
不能怪她不够义气啦,要是她现在还单身,帮帮死党的忙自然没什么,不过演戏而己,可是,她马上就要结婚了,是有夫之妇,要是让萧大BOSS看见她参加电视相亲……阿弥陀佛,小白兔不敢往下想。
唉,希望苏素没骗她。苏素一口一个保证,说自家这节目收视率超低,只有无聊的婆婆妈妈会看而己,像萧逸这种做大事业的精英是绝对看不到的,而且他们电视台的化妆师是魔术师,绝对可以把她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呃,不对,是完全可以把她打扮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化妆后的效果的确满好的,眼楮起码比平时大了三分之一,刘海全部用发夹别上,栗色的假发一戴、低胸黑色小礼服一穿,果然连许诺都不认识自己了。
苏素得意扬扬,又自作主张地给许诺取了个假名——言若。叫什么许诺压根不在意,直播节目一开始后就只盼望著节目赶快结束,一心遵从苏素的嘱咐——不管哪位男来宾登场,第一个熄灯放弃,不发言不引人注意,主持人和摄影师都事先打过招呼,她装路人甲,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这个人是来捣乱的吧!」
「就是啊,听你这口气,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啊?」
许诺正出神,就听到妈妈团那边暴动了。
原来,「非爱勿扰」这节目除了有一般相亲节目的单元,让男来宾过关斩将的自我介绍、亮相、对答等等一系列关卡,再请十二位女来宾选择是否熄灭眼前的红灯外,制作单位为了让节目更刺激好玩,组了「妈妈团」,让这些婆婆妈妈们以过来人的身分帮女来宾们审视每一位男来宾。
现在的状况是,眼前这位叫余辰一的男来宾通过了前头的关卡,除了许诺和另一位女来宾熄灯,舞台上还有十盏灯亮著,这对「非爱勿扰」节目前言可谓是史无前例。
一般情况下,经过前几关后,能有四盏以上的灯还亮著就算不错了,现在竟有十盏灯,显然是奇迹中的奇迹。许诺回想著这人刚才的自我介绍——二十六岁,留洋硕士,现在继承父业,是某大型连锁超市的总经理。再看他外貌谈吐,彬彬有礼,五官端正,怪不得那么多女来宾垂涎,舍不得熄灯。
偏偏到了最后一步,即将进入男来宾反选女来宾的单元时,余辰一却突然哈哈大笑,「不用选了,我一个都看不上,这群拜、金、女!」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顿时大乱,指责的、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闹得最激烈的当属愤世嫉俗的妈妈团,而各位女来宾因为是现场直播的关系,依旧僵笑著,维持住淑女样。
某妈妈喋喋不休的骂,「什么拜金女?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余辰一扬眉笑得益发不屑,「怎么不是拜金女?你们这些女人,哪一个找老公不是为了钱的?一看我长得仪表堂堂,还有个有钱老爹,就恨不得扑上来把我生吞活剥了,我老实告诉你们,我是骗你们的!我爸妈都是普通人,现在都还在家里愁著哪有钱养老呢!」
现场响起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工作人员们互丢一个眼色,好戏上场了。
余辰一又啐道:「你们这群拜金女,虚伪、自私、不要脸……跟我以前那个贱人女朋友一样!苞著有钱男人跑了。」
妈妈团团长看不下去,站起来想反击他是他自己不好,又被余辰一截住话头,「你不要指我,指什么指?最可恶的就是你们这些老太婆,现在为什么房价这么高?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丈母娘!要娶你女儿就必须先买房子,不是你们,会有那么多人当屋奴吗?会有那么多人活得不开心不快乐吗?会有——」
砰!他话未毕,一声突兀的撞击声响起。
罢才还哗然一片的舞台霎时安静,余辰一模了模被砸痛的脸,往地上看去,竟是……一只高跟鞋?!
「大错特错!」许诺那只少了高跟鞋的脚踮著脚尖,深吸口气才对著麦克风提提道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样拜金,你女朋友是你女朋友,不代表所有女人。现在的女孩子要求对方有车有房,当然我不否认有人可能是爱慕虚荣,但更多人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做出这样的要求,你明白吗?」
「我……」
「你不明白,所以你女朋友才会离开你。我现在就告诉你,女人之所以希望对方有钱,是因为我们没有安全感。现在离婚率那么高,男人靠不住就只好靠钱了,男人说不定哪天就会背叛自己,但至少钱不会背叛我们,所以女孩子才会选择钱而不选择男人。」
顿了顿,许诺又道:「我不是说,女人现实是应该的,但你想想,像我们上一代,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婚姻出了问题,没有谁会想离婚后再找一个更好的,就好比家中有东西坏了,想著的是怎么修理而不是直接丢了买新的。若是有这样珍惜婚姻的人,多穷我们也愿意嫁。」
现场所有的女人们纷纷点头。的确,有好男人可以靠,谁还要靠冷冰冰、没感情的钱?
「女人,其实并不是你们男人以为的那么爱钱,她只是希望找个依靠,只是希望自己的老公有能力,而不是像你这样自怨自艾。我敢打包票,你女朋友离开你,没有钱只是很小的原因,罪魁祸首是她受够了你这个窝囊废,你只会怨天尤人,只会怒骂其他无辜的人,而不去努力赚钱养家,别说一个女朋友了,就是你有十个女朋友也一样跑光先!」
说完,许诺长长地呼了口气,结束了长篇大论。余辰一傻站在原地,而安静的舞台在半秒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素和小助理看得目瞪口呆,小助理怔住良久才推了推眼镜结巴道:「苏素姊,你朋友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数字周刊:「相亲现场变战场,女来宾舌战怨天男!」
奇×网站新闻:「平民女诠释爱之真谛,电视台被疑作秀。」
水果日报:「「言若效应」引人深思。」
ZMA网友:「「言若效应」不论作秀与否,其言论都值得我们称赞。现在的婚姻越来越条件论,而言若的一番言论可谓直指当今适婚男女问题核心,在竞争压力大过天的现代社会,男人的确应该少点自怨自艾,多点深思与反省。」
出频道新闻台:「据悉,言若小姐将于近日再度参加「非爱勿扰」相视节目,不少富二代表示也要参加认识这位爆红相亲姊,某集团总裁表示,老婆就是要娶像言若这样坦率忠诚的」
面对纷至香来的八卦新闻,许诺欲哭无泪,悔不当初。
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参加这个相亲节目;更不该一时冲动,逞强出头,现在完了,全完了——
许诺一面头磕桌子一面惨叫,「现在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那时节目一结束,她拐著脚一蹦一跳地跳下台,以为没事的时候,苏素却一脸严肃地拉住她袖子,咬牙道:「许诺,你不能走!」
原来,这还是节目故意安排的棋,炒作话题,原本的计划是找个演员扮怨夫,在节目上大闹一番,痛斥自己女朋友跟有钱男人跑了,而就在他痛骂完之后,这位美丽动人的女朋友会泪眼汪汪地上场,讲述自己的苦处,相信这么一握狗血的剧情,一定可以让收视率再创新高。
苏素摊手,「那位女主角就是和你一起熄灯的女孩子,我们打算让余辰一再骂一会儿,她就会忍无可忍地冲上去一巴掌打醒他,那时候再像你说的一样,泪眼汪汪地问他:「你只知道我跟别的男人走了,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如果我真的爱钱,当初在大学我干么跟你在一起,追我的富二代多了去,你又不是不知道」……」
顿了顿,苏素身后的小助理故作惋惜地叹气道:「可是那位女主角还没来得及登场,你就把戏分全抢了,我们当时都以为这场戏铁定砸了。」说到这里,小助理突然眼眸放光,抓著许诺的手激动的又说:「谁知道你这么厉害,说的那些话比我们给女主角安排的台词好了千倍万倍,你看见那个男演员没?都快假戏真做流眼泪了!」
许诺傻眼哀叫,「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苏素无奈,「当时时间紧急,来不及跟你提醒了,更何况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就OK了吗?谁知道你那么激动,居然连高跟鞋都丢出去了。」
小助理捏著下巴沉思,「要不我们下一回就做个特别节目,叫……「水晶高跟鞋」?对对!就叫这个,意思是谁能被许诺……不是,是言若的高跟鞋砸中,谁就有幸成为言若小姐的白马王子,哈哈!」
苏素听了这话眼楮一亮,直点头,「还要在言若的毒舌以及性情率真方面下点工夫。」
两人一搭一唱,说得开心,完全忽略了许诺。好不容易抓住空隙,许诺才大喊了一声「停」,说:「特别节目?什么意思?」不是说演完这场就没事了吗?。
苏素和小助理对视一眼,这才咳嗽道:「诺诺啊,我好不容易才想出这么有模的话题,要是演到一半就放弃真的太可惜了,而且女主角的戏分也全被你抢光了。」她故作可怜地盯住小白兔。
许诺头顶滴了滴冷汗,「你的意思是,我必须负全责,接著演下去?」
苏素闻言笑靥如花,「诺诺好聪明,哈哈~凭我们俩的交情,这种小忙没问题的,是吧?是吧!」
麻烦一:「言若」出名了,小白兔必须负全责。
虽然上节目画了很浓的妆,又穿了颠覆小白兔风格的低胸礼服,但自家的东西岂有认不出的道理?许诺深知,如果当初自己在舞台上没有说话,镜头也只是一晃而过,萧大BOSS是断不会注意到这种连嗤鼻都嫌费劲的节目,可是她现在不仅出了名,还被各大媒体争相报导,那么结果……就很难说了。
就算再怎么认不出样貌,她的声音萧大BOSS是绝对绝对听得出来的,「言若效应」轰动全台之际,名花有主的许诺小姐这才慌了神,正犹豫著该和未婚夫怎么解释之际,萧逸已经逼问上门了。
某天晚上,许诺去给还在加班的萧大BOSS送晚饭,结果一进办公室,就听到电脑里传来慷慨激昂的训斥声——「女人之所以希望对方有钱,是因为我们没有安全感……」
她脚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忐忑不安地凑到办公桌前,某人的扑克脸也黑压压一片,声音冰冷的道——
「许诺,这是什么?」
她吞吞口水,努力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去帮苏素,她们突然少了一个人……」
话未说完,萧逸已果断地截住她的话,「节目是上个星期四下午直播的,我记得那天下午你说要去新房忙装鱼缸的事。」
许诺傻眼,突然有种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你不要误会,那天我……刚好有事去找苏素,结果刚好电视台——」
「还在狡辩?」他犀利地凝视她,怒不可抑,「刚好有事不去新房,刚好有事去电视台,刚好电视台请你帮忙,刚好你把真名都改了,你不是故意在瞒我是什么?!」
许诺认识萧大BOSS那么久,从没见他真正发过脾气,现在他因为一个节目就对自己大吼大叫,她委屈了。「我不是真的想瞒你,本来电视节目相亲就都是假的。」
看小白兔眼红红,萧逸也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蹙眉语气柔下三分道:「不管怎么样,你有任何事都该跟我商量。」
话说得真好听!
许诺闻言顿时忘记不安害怕,气愤的想:任何事都该跟你商量?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那为什么换到你身上,你却没有做到?
宇趣的事、应毓的投资、网站被攻击……哪一件你又告诉我了呢?我后来也有意试探过你应毓的事,你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以前的学姊。
明明就没那么简单!
你真是太自私了,太霸道!
许诺越想越生气,小性子一上来,一把推开萧逸嚷道:「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任何事情都要跟你商量?我是要和你结婚,不是你的宠物,难道我去见见朋友都要跟你报备吗?」
萧逸面对突然怒气勃发的小白兔,刚刚熄下去的怒火又生了起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去相亲还是他的错?
「你去见朋友不需要跟我报备,可是我们是未婚夫妻,有事你总该知会我一声,我哪里说错了?」
「呵!」许诺见他瞪著自己,益发觉得委屈,冷笑道:「我有事情就必须知会你,你呢?你就可以什么事情都瞒著我?你根本是双重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