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小翠拼了命似的一路由大堂奔向琴心园。打开门时,她已累得快趴下了。她拖著发软的双脚,进入内室,呼吸急促地。
房内,连环正坐在椅上,用一块白布擦拭著佩剑。剑身泛著森冷的银光,像是随时会饮血似的。但,小翠却不怕,她知道连环小姐的这把剑,从未沾过血,也因为她此刻已被另外一件事夺去了全部注意力。
「怎么了,瞧你急的。」连环轻拭剑身,淡淡问著。一大早地,她就大呼小叫,也不怕扰人清静。
「小姐,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呛」的一声,小翠只觉眼前一花,连环手中已没了宝剑。她讶然地瞪大双眸,小姐她会变法术吗?才一眨眼功夫,剑就不见了?藏哪儿去了,哪儿去了?
「喂。」连环轻声唤道。不是说有事吗,怎么这会儿又一副大吃了一惊的表情。她傻了吗?
「啊?噢——小姐,出了大事了。」
「我知道出了大事,这你已经说过了,我想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连环耐心地。
「啊?我没讲吗?噢,小姐,有人,有人来府中提亲了。」这是第二回。上回是姑爷向小姐提亲,弄得全府上下鸡飞狗跳的——咦,不对啊,小姐既然从小苞表少爷订了亲,那老爷反对也是应该,怎么那会儿老爷没说啊?好奇怪哦。
「提亲?」为谁?她吗?
不可能的。「她」与路文有了婚约,断然不会是对她提亲。那么,是君砚吧?
是了,君府中此刻只他一人没婚配了……不,等等,哪有女方向男方提亲的道理!
啊,此事有些奇怪哦。
小翠点头。
「谁?是谁?谁来向谁提亲?」
只见小翠缓缓伸出一指指向自己,连环惊讶地问道:「我?」不是吗?小翠手指确确实实,准确无误地指著她,岂会有别人?
「是……是谁呀?」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来君府向「君琴心」提亲?
小翠努力回想那人的样子:「嗯,我也只瞄了一眼……他满脸是肉,脸圆圆的,眼楮小小的,都陷在脸上快看不见啦。他的嘴很大,足以塞下个大西瓜。嗯,不过他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还有,他带了好多好多聘礼来呢。啊……」小翠叫了下,「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我们在满江楼遇到的那个秦公子嘛。」
「秦公子?」
「小姐忘了吗?昨天我们在许愿河边还差一点遇上他呢。」要不是三少爷阻止,依她看小姐准要跑过去与他打上一架的——哦,小姐说过,那叫比武,不叫打架,切记。
啊,她想起来了,不过倒忘了他长什么样。昨天若不是君砚拉著她早跑了,不然她铁定给他一顿好打——咦,她什么时候也这么暴力啦?
「那家伙来提亲?」向她?
「啊……」她知道了,他两次见到的都是她的真实一面,而非她扮的君琴心。这么说来,他以为连环即是君家小姐,才来君府提亲。那么,只要她是君琴心,就不会有麻烦了吧?
「小翠,我们去大堂。」她倒要好好去瞧一瞧那个公子哥儿。
匆匆来到堂外,找了处足以藏身之所,偷偷窥探堂内的情形。
大堂内,秦大少爷正以趾高气扬之势对著显然已被吓得不轻的君老爷道:「君老爷,本少爷是何身份,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是是。老夫早就听闻秦公子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器守不凡。」君老爷赔笑地答。话虽如此说,心中却是在暗骂。
连环则差点笑了出来。什么器宇不凡?!依她看啊,他好像是一只待宰的猪……晤,这样可能有点侮辱猪了。
秦宝「嘿嘿」笑了两声,动手整了整衣衫,喜道:「君老爷真认为我是一表人材吗?」君老爷连连点头,连环却笑见他一副快吐的表情。
秦宝又接著道:「那,既然咱们两家是门当户对,你又认为我确实器宇不凡,聪明过人,却又为何不同意让我娶君小姐?!」
君老爷一惊,抬头道:「秦公子,这……」
「什么这个那个的。」他沉声道:「你莫非是认为本少爷配不上小美……呢,配不上你女儿吗?」笑话,他堂堂戊阳县县令的小舅子,能降尊纤贵地来君家提亲,算是给足他们面子了。若要在平时,哪里需要费那么多事。他君家再富,也不过商贾出身。民,哪有资格与官斗!
「老夫岂敢。秦公子乃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怎会配不上小女?实在是……唉,实在是小女不敢高攀秦公子啊。」
秦宝大笑:「那还有什么问题。聘礼我都送来了,还是快些找个好日子,让我与小姐早日成亲,也好了了我的心愿嘛。」啊,他可巴不得马上把小美人给娶回家呢。
「不如,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提亲……就明日吧,明日我就用八抬大轿来娶君小姐。」他拍了下掌,「就这么决定了。未来岳丈,你快些让小姐准备好,嫁妆就免了。」
「明,明日?」他疯了?!
「对。就是明日。就这么办了,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准时来迎娶!」正要往外走,却教君老爷拉了回来,他额上还在冒汗呢。
「秦公子,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噢,嫌他聘礼少吗?
「哎,公子请坐,请听老夫一言。」秦宝依言坐了下来,一手摇扇,气定神闲。
「公子有所不知,小女,小女实在是不能与公子成亲呀。」
「为什么?」他聘礼都抬来了。
君老爷暗自思忖著,不知该不该说实话。但是看秦宝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还是决定说了:「秦公子,实不相瞒,老夫早已将小女许配人家了。」
「啪!」秦宝一拍椅子站起来,「你再说一遍!」恶形恶状地目露凶光。
「小女早有婚配。」
「什么?广秦宝怒吼一声,上前抓住君老爷的衣领,恶狠狠地:「你有胆再说一次?!」
连环俏脸上布满怒火,正待起身去教训一下那秦大少,突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压下她。她怒目回头——
「是你!」
君砚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跟著蹲了下来,暗自庆幸自己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步,她说不定又要闯祸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被欺负的可是他爹!
她的正义感让人赞扬,但是:「你若出手,我爹不就知道你不是小妹了吗?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成功地让连环安静下来,但她仍气不平:「那总不能看著你爹被欺负吧?」
君砚指指堂内:「不要急,看下去再说。」
连环回过头再看堂内——
君老爷不急不缓地轻轻拨开秦宝的手:「秦少爷,不是老夫不想将女儿许配与你,实在是她从小与人订了亲,过不久,她就要与路公子成亲了。」或者,他该把日子提前?不如,就定在他寿辰之日过后吧。
秦宝怒瞪著君老爷良久;突地,他笑了起来:「路公子?不会是你编出来的人吧?我若见不著他,我就不信你!」若真有这么个人,待他瞧清他的样貌,到时候……呵,包管他没法子跟他抢!
君老爷无奈地:「秦公子,老夫可从不诓人。」
「不管怎么说,你叫他出来当面对证。若是你骗我,你说该怎么办呢?」
君老爷招了招手,示意家仆去请路文。
蹲在一旁密切注视堂内一举一动的二人此时有不同的想法。
连环是一脸迷茫,不知道秦宝要见路文干什么。若他真信了路文与「她」有了婚约而走人的话,那倒也不错。
君砚却深知秦宝此人必是没那么好打发。他虽不知道他意欲何为,不过,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担心秦宝见了路文——他们二人本来已在满江楼早已见过面——此番再见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正当二人猜测时,家仆已请了路文来到堂内。
「舅父。」路文施礼。
君老爷简单地点了下头:「秦公子,这位便是小女的未婚夫婿,路文。」
下一刻——
「你!」
「你……」
二人互相怒视对方,君老爷弄得一头雾水:「文儿,路公子……」
「原来是你!」秦宝轻蔑地打量著仍是一身白色儒衫的路文,「想不到会是你。怎么,不但踩了我的玉,连我看中的人,你也要跟我抢么?」识相的话就该乖乖夹著尾巴溜。
「你,你别含血喷人!」路文涨红了脸。
「什么玉……你们二人已见过面了?」君老爷疑惑地看著两人间暗潮汹涌。
何止见过,还「打」过交道哩。秦宝皮笑肉不笑地:「我警告你,」他低声道,「你若要跟我抢小美人,我保证让你见不著明天的太阳!」又笑对君老爷,「我们是见过面了,就在那满江楼上。哦,当时小姐也在场。」
「什么?」君老爷不可置信地,「秦公子,你没有看错吧?」琴心明明好好地在屋里呆著,什么时候又跑到满江楼去啦?
「本少爷怎么会看错……啊,你若不信,可以问他。」该死的路文。当时还装作不认识小美人。早知如此,他早该让人把他扔下满江楼,扔到湖中去喂鱼去了,也可省下今日的麻烦。
君老爷更加奇了:「文儿,你表妹她真去了满江楼?」还居然让这小子给看上了?
「舅父,别听他一派胡言,表妹可从来没有去过那满江楼。」去的是连环。想来还真要多谢眼前这位趾高气扬的公子,让他见到了连环姑娘,进而连一颗心也丢失了。
「你敢胡说?」秦宝凶狠地眯起眼。
「我没胡言乱语!」路文瞪了回去。当时在场的确不是表妹,他又没讲谎话。
秦宝一把抓住路文的手臂,把他拖至一旁,道:「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与我抢君……她叫什么来著……不管她叫什么,总之你不许与我抢君小姐就对了。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他搁下狠话屋他再无胆与他争。
路文眨了下眼,再眨一下,不解地盯著秦宝。原来,他要娶的是表妹,而不是连环,他还以为……唉,这下可好,虽然眼前这人长得不像个人样,脾气也不好,但却可以为了表妹而做到不惜来伤害他,足见他是真心喜欢表妹。只要他待表妹好,其他的也就不太重要了。相信表妹可以让他改恶从善的。而他自己,也可脱身,岂不是两全其美么?他天真地想。根本没注意到秦宝说的小美人实是满江楼上的连环。
「秦公子,」他口气好了些:「你今天来此是为了何事?」还带来一大推礼物。
「自然来向君老爷提亲的。」蠢!这点也看不出来,真是蠢到家了。
「舅父!」
惊醒了一旁处于混乱状态的君老爷:「啊?」
路文道:「舅父,秦公子当真来向表妹提亲来的么?」
「那还有假!」真是服了他。难道他没看见聘礼都快堆满了君家大堂吗?
君老爷抚著额,接著道:「不过,我已跟他说了,你与琴心已有婚约,不日将成亲。我怎能再将你表妹许配于他?!」即使未有婚配,他也不愿把女儿嫁给这等人。
「既然如此……」路文深吸了口气,跪了下来。
「文儿,你这是干什么。」君老爷奇怪地。
「舅父,既然秦公子当真重情重义,非要娶表妹不可,那么,小佷愿意退婚。」
「你,你说什么……」他疯了么?
「小佷愿意成全秦公子与表妹。」
「你你你……我,我决不答应。」气死他了,气死他了,路文怎么如此不懂事,难道他看不出来这姓秦的不是真心要娶琴心的吗?居然还说要退婚?!
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秦宝闻言大喜:「既然他愿意退婚,那我就可以娶君小姐了。」还算这臭小子识相,有自知之明,不与他争。话又说回来,他争得过他吗?
‘你住嘴!」君老爷显然已被气得不知怎么办才好,沉声道,「路文,你给我说清楚。退婚?啊?你怎么想得出来?!」他又怎么敢说这种话。
「舅父,你听我说。」
「你最好有个好理由!」
「我,其实,我,」路文咬牙道,「实不相瞒,我已有心上人了。」
君老爷险些站不稳:「你,你再说一遍?」他是不是刚才听错了,怎么好像听到他说有心上人?不会吧,怎么可能!
路文嗫嚅道:「我,我确实有倾心之人了。因此……」他急切地,「因此我不能与表妹成亲,那会误了她的终身。我,我不能心中有人还要娶表妹,那样对她不公平,对我……」他小声地说著,「对我也是一样。」婚事,是在他不知情又不能自主的情况下订立的。以往,他以为感情可以培养,但既然老天爷让他早早地领略到了那深入骨髓的感情,他怎能放弃!
他,要为自己争取!
「那,她是谁?」捧著有些儿发晕的脑袋,君老爷真是无言以对。但,心中的念头却是坚定的——他绝不能让女儿嫁给秦宝!
「她?」路文脸上浮现微笑,脑中忆起连环可爱的模样,「她叫连环,她……」
「啊!」
尖叫声打断了路文的话,堂内三人齐往声音来源处望去。却除了树影摇动,并无半个人影。
三人互看一眼,心中都有疑问:莫非,自己被弄昏了,所以才产生幻觉?
秦宝先回过神:「君老爷,你现在可以把君小姐嫁给我了吧?」
「你当真?」君老爷问。
「当然。」连聘礼都带来了,还会有假?秦宝当他被吓傻了。
「我……我……」君老爷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舅父,舅父!」路文忙上前扶起他,「快,快找大夫!」呆若木鸡的家仆忙狂奔而去。
秦宝也跟著路文扶君老爷进去。未来岳丈呢,他岂可丢下他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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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心园
被刚才的消息震得七晕八昏的连环,呆坐椅上双眼无神,不知是不是真被吓傻了。
「小姐,小姐……」小翠轻拍她。她刚才没有去大堂,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把小姐弄成这副模样。三少爷又急著出去了,临走前也不交代一声。尚处在迷茫状态的连环,根本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脑中惟一的念头是:她是不是该赶紧逃出君家?
「小姐!」小翠急了,连环小姐怎么还是这副样子,「小姐,你醒醒!」她使劲地摇晃著。
「嗯……」连环慢慢地收回不知放在哪儿的视线,对准了焦距,「小翠,是你啊。」刚才在她身边的明明是君三少呀。
她环顾了四周:「小翠,君三少去哪里了?」房内只有她二人。
「小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小翠心有余悸地,「三少爷他送你回来之后就出去了。好像他有急事似的,什么话也没留下。」
「急事?」
啊,她想起来了。刚才,君老爷在大堂上晕倒了,他定是急著去看情况了吧。
说到刚才,不只君老爷被吓得晕了,连她这个当事人也差些昏了过去。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把所有人都炸得晕乎乎的。
路文居然对她一见钟情?!
哦,天哪!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惊喜吗?是的。惊得她差点没当场昏倒会周公,喜得她六神无主巴不得立刻消失在君府。
什么惊喜?!
她怎么会料到单单二面之缘,二人连话也说不到十句,连互相了解的机会都还没发生呢,怎么自己就被人喜欢了呢?而且,那个人恰恰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世上竟然有如此凑巧之事,岂不叫人笑话。
路文他什么人不好去喜欢,偏偏要喜欢一个顶著他未婚妻头饺的,他甚至不知她出身来历的陌生人?他只知她的名而已!
奇怪了!
看看她自己,除去君琴心的头饺,她哪里有什么优点可以让人去喜欢。居然还要为了她而退婚。哈!不用别人来嘲笑,她自个儿先笑掉三副大牙!
看看她,连环,一个终日在山上鬼混,不知世间人情世故的野丫头,不会女红,不会琴棋书画——字是会写几个,不过比狗爬好看一点而已——更加不懂什么叫做温柔娴淑!……归结起来一点,就是:她,连环,实在没有丁点的优点让路文这个呆瓜为她这么做。
是的,一个呆瓜,地道的书呆子。
不过,如果他知道他要退婚的人正是他为了她而退婚的人时,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连环呆呆地笑了起来……
「小姐,你,笑得好阴险哦。」好像以前三少爷的笑哦,是不是有人要倒霉了?
但,什么时候小姐也变得跟三少爷一副德行了?连笑起来都是一样的。
「啊,阴险?」不会吧,她什么时候有过阴险的笑容了,她怎么不记得。
「小姐,你自己看看吧。」小翠好心地拿来铜镜,让连环自己去判断。
「呀。」好像真的有一点。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呀。嘻……
「小姐?」
「又怎么了?」她哪来那么多问题哟!
「小姐脸红了。」
脸红?不可能,她有戴人皮面具,哪有可能看出来脸红了。往镜中一看——
「啊——」她,她什么时候已变回自己的脸啦?面具呢?人皮面具上哪儿去了?「小翠,你是不是把我的面具取下来了?」
「没有。」她哪懂该怎么取呀!
那是谁,是谁?
「小姐,三少爷送你回来时,你就这个样子了呀。」大概是三少爷把小姐的面具拿了下来吧。不过也怪了,为什么三少爷老是爱对著真实的连环小姐,而不是琴心小姐的脸呢?难道……
小翠微微笑了起来,会不会跟她想的一样呢?她很期待答案呢。
又是他!这只可恶的狐狸!
她想不通,君砚他为什么老喜欢把她的人皮面具拉下,他难道不知道万一让人看到,她会有很大的麻烦吗?他好像是不知道,因为他还乐此不疲呢。
可恶!
「小姐。」
「嗯?」
「你又是在想三少爷?」小翠笑著问。
连环差点跌倒:「我想他?开玩笑,谁有闲功夫去想他。你再乱说看我不打你!」
「我不敢了。’小翠轻笑了下。什么嘛,嘴里这么说,可小姐的脸却更红了,不是摆明了口是心非嘛。就不知三少爷的心是怎么想的了。啊,才刚想到他呢,人就来了,「三少爷。」
连环猛地止住了伸出的「魔爪」,旋过身:「嘿嘿。」干笑了两声,又沉下了脸。
君砚好笑地看著连环快速的变脸,也不答话,径自在连环对面的椅上坐了下来,仍是一脸笑地看著连环。
他还要笑到什么时候!连环被君砚弄得莫名所以,渐渐沉不住气了起来:「君三少。」
‘嗯?」他仍是温和地笑。
「君老爷没事吧?」单刀直入地,连环问。
「哦成爹吗?他没事。」君砚意味深长地,「不过,现下有事的,恐怕是你。」
「我有什么事?」她身体很好,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会像君老爷这样一吓就晕倒——咦,他不会是指那事吧?
丙然——
「哦,难道你忘了方才表……」突然没了声,因为连环捂住了他的嘴,「你,你不许说。」
小翠惊讶地看著连环的举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连环小姐她居然,居然……噢,她要昏倒了。
轻轻扯下连环的手,君砚利眼一扫:「小翠,你先出去。」若不出去,只怕他要死无全尸啦。瞧她方才的动作,真是粗鲁。他相信若是他真当小翠的面说出,只怕招待他的不只是让他住了口那么简单。
小翠即使再有多少疑问也不敢提出来,只好拖著长串的问号出了房门,不甘不愿地,在门外当起门神来。
好在不是第一回了,所以不会有什么问题。大概三少爷也想到这一点了吧,她想。不过,三少爷怎么知道她以前也老是替小姐和姑爷守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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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
「为什么不让我在小翠面前说?」君砚问。
「为什么要说?」
「可以让小翠也替你高兴啊。」他的脸在笑,眼中却没了笑意,「能有像表弟那样的男子倾慕于你,更愿意为了你退婚,连我都替你感到高兴。」
他的话里,没有一丝温度。连环满心疑惑,却只是瞧著仍在笑的君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凉丝丝的,如他的笑容一般。
「看来,我是说对了。」
「对,什么对?你,你可恶!」
「我可恶?」君砚惊讶地问,「我好心替你高兴呢,连环姑娘,我哪里可恶了。」
「你怎么老是这样?」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把真实的情绪放在心里。她,好累。
看著他此刻的脸,突然觉得好累,不想与他争辩下去,随他怎么想都好,她再也不要猜他的心思了,尤其是混乱不堪的现在。
君砚闻言一惊,再看她低垂的脸,她的脸上有著无助,这让他莫名地心痛。
「连环,你没事吧?」
「没事,我哪里会有事!」她低低地说。
君砚来到她身边,「你,不喜欢表弟吗?」他试探地问,想知道她先前的脸红是为哪般。
「喜欢?」他还居然这么说,连环叫了起来:「你,你又在玩我了,我讨厌这样。我若是喜欢他还用得著坐在这里吗?!」
「你说真的?」他小心翼翼地问,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在遇到她之后,在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原先的自信到哪儿去了?原来的洒脱又在哪里?
「当然是真的。」她泄气地说。
「好,那就好办了。」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把连环吓了一跳。怎么他此刻像是很高兴,很兴奋的样子?变得这么快?!
「好办?」连环也心情好了起来,「怎么个办法,快说,快说!」如果能解决就不用发愁啦。
房内的气氛转变得挺快。
「三天后,就是我爹的寿辰,你知道么?」这是个好时机。
「我怎会知道,你又没有告诉我。」他当她神仙啊,未卜先知的。
「你猜,那一天会发生什么事呢?」因为心情好,他的玩心又来了一点点。
「寿辰自然会有寿宴。」这些是大户人家最爱搞的事,以彰显自身的富贵。在她看来,不过是大家找个名目来吃喝一顿,或者平时没机会巴结的人趁此机会来用礼物巴结一下而已。真是无聊透顶。她与老头子生辰日里,了不起吃个水煮蛋而已,从来可没想过要搞什么宴席,钱太多买不如多买些药材来玩,哦,是研究。
「答对了。那,你再猜,那天会有些什么人要来呢?」
「你们家的亲戚,还有……」啊,他的话是嗦了点,不过,似乎在提醒她是否已忘了某些事情,忘了什么呢?君老爷的寿辰……啊!
「君小姐要回来了吗?」她兴奋地。
君砚但笑不语,不过点了下头而已,就见连环开心地似要欢呼起来。
「不过,能不能过我爹那一关,还很难说。」
「先回来再说。我好想师兄他们哦。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美味吃,」以往天天见面,她老觉老头在她眼前晃,害得她不能专心种花弄草,现在才几天不见而已,还怪想他的。不过,以前老头也三五不时溜出去一二个月不回来,也没现在这般想念啊。奇怪了。
「唉,可怜的表弟。」他装模作样地替路文哀悼,顺便提醒她。
「哦,对哦。那你表弟怎么办?师嫂嫁给师兄了,我又不是君小姐,到哪里去变出一个未婚妻还给他?」
「表弟那关好过,难过的是那位秦大少爷那关。」他的后台来头不小。
「秦大少爷?谁呀?」她好像忘了有这号人物。
「别忘了,他也是你的仰慕者呢。」
啊,她想起来了,就是那位害得君老爷晕倒的纨裤子弟嘛。
「他该怎么解决?」
「你不知道?」
连环摇头。
「你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她当他是神哪。
「君三少,」她笑著,「君老爷不会同意把‘我’嫁给那个人的吧?」
「难说。」
「啊?」
「因为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嘛,不能轻易得罪的,否则可不是闹著玩的。我爹说不定就答应了。」
「啊,那怎么办?」她苦著一张脸。」
「我教你一个方法可好?」他凑过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