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真的在忙还是生我的气,不肯见我?」温澜叉著腰往门口一栏,不让姬不换进去。
「我是在忙。」他大声说道:「很忙、很忙。你自己一个人来吗?」危险呀危险,如果王爷猜想的是正确的话,那她现在可不该四处乱跑。
忙得焦头烂额兼晕头转向,他哪有那个闲工夫去管她的传唤,没想到她居然直接跑到驻军衙门来堵他的路了。
「不然有谁陪我?」地图要素娥画好了,她当然不会找不到路了。
不能放她一个人的念头盘旋在姬不换的脑海里,在事情结束之前,他得保护她,「好吧,找我干吗?」
「我是要问你……」她一把拉著他,两个人往门后的石狮子一躲,坐在阶梯上,「你知不知道王爷和小绿是怎么回事?」
「不就是那么一回事?」他狐疑的看著她,「应该是侍妾之流的吧。」
「才不是!别用你的脏脑袋乱想!」温澜用力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你知道温誉吗?」
「知道呀,之前月牙关的都指挥使嘛!」他一脸莫名其妙,「他死了有六年了吧,不过我没见过他,听说他很受百姓的爱戴。」
「对喔,你才来五年,一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问你干吗呀?我真笨。」
姬不换不服气的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大家会传呀!温大人是给狼群咬死,就葬在城东的平原上。」
「说些我不知道的吧。」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呀。」
她应该去问问六年前就在这边的人才对,不知道边日向清不清楚。
「你干吗突然问起这些事来?有空找我麻烦,干吗不去陪你的美男子?」
「什么美男子?」她这么一问,又看到他一脸鄙夷的样子,「你说金元泰呀?我陪他干吗,我又不是很闲。」
「是这样吗?」姬不换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人家长得那么俊俏,干吗你不在他身边团团转?」
「我干吗要在他身边团团转?姬不换,你每句话都带刺,到底搞什么鬼,我又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没有得罪我,我只是看不惯你对那种纨裤子弟有好感,就冷落了王爷。」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哪有冷落了金希尔,是他自己避著我的。」除了那天在温誉坟前巧遇之外,他都没有像之前那样主动来找她,她要到哪去就有侍卫奉命相陪,她觉得烦所以才又自己翻墙偷溜出来。
「呃……王爷才没避著你,那是因为他有事要忙。」糟糕!他似乎说得太多了!
「那就对啦,所以说不是我冷落他,而是他忙所以我们见不到面,这跟金元泰一点关系都没有。」
谁说的,关系可大喽。姬不换偷偷的在心里说道:要不是金元泰的老爹想造反,那王爷也不会忙了呀。
「我问你。」温澜用手肘撞撞他,「王爷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咦?」他一脸被吓到的样子,「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觉得呢?金希尔喜不喜欢我?」她充分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应该是喜欢吧。」其实是喜欢毙了!王爷一向是个很有计划,也很会安排时间的人,若说他不喜欢温澜,万万不会在她身上花这么多的时间。
「大家都这么说。」她嘟著嘴,「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大家?」姬不换更惊讶了,「哪来的大家?」
「全城的人呀。」她说得很理所当然,「每个人都说王爷喜欢我。」
她连边日向那个奇怪的家伙都问,他也是点点头说对。
「所以你每个人都问,就是没问过王爷?」真好笑,怎么会有这种事?不过还真像她的作风。
「我怎么问哪?要是他说不喜欢,那多不好意思。」
「这么多人的意见你都参考过了,也该去求证一下吧。不过……」他模著下巴,思索了一下,「你喜不喜欢王爷也很重要吧?」
「我喜不喜欢他?」她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一点点被吓到的感觉。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喜不喜欢金希尔?
曾经她喜欢他喜欢到非嫁他不可,又为了他的一句戏言拼命的改变自己。
那时候她喜欢的是十多岁的金希尔。
现在呢,她喜不喜欢二十多岁的金希尔?
她想了一下,有点为难了,「我不知道耶。」
「那等你弄清楚了再去问他吧。」姬不换认真的说:「温澜,你一定要弄清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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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姬不换从衣囊里掏出了一封火漆密函,恭敬的放到金希尔桌上。
一直到今天他都弄不清楚皇上派来的密探到底是谁,自从王爷派他到北原修筑墙垣开始,就跟皇上派来的密探接上了头。
修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要掩的是边日向的眼,因为有太多密谋不能够让他知道。
特地为南四王打造的请君入瓮之计,是不能出纰漏的。
金希尔拆开了封漆抽出一张白纸来,映入眼帘的是成串的数字,翻开桌上的《全唐诗》,他仔细的寻找对应的字,并在心中默念。
他原本是希望可以在内战开始之前消除南四王的野心,可惜的是世事总不能尽如人愿。
一场战争是避免不了了。
姬不换看他面色沉重,于是担心的问:「他决定了吗?」
「是的,决定了。」他叹了一口气,「野心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四哥也真是个野心家,真正成大事的人是不怕任何牺牲的,可是他不能让他成大事。
不怕牺牲的人不会善待他的子民。
他明明知道他和皇上同一阵线,却肯派自己的爱子前来,为的就是要降低他们的戒心,以为他会顾虑亲生儿子的安危而不发兵,然后他再绕路攻入中原打得皇上措手不及。
他已经有了牺牲金元泰的决心,等他一起兵就宣判了金元泰的死刑。
姬不换松了一口气,「真希望快点结束。」
「很快就会结束了。」遗憾的是边日向,他的表现让他的计划能顺利的进行。
这个四王派来的间谍,在他的反间计中扮演了最重要的角色,日向是他最忠心的朋友,却也是最致命的敌人。
如果不是杜老三,他永远也不会发现他忠心的朋友,其实是出卖他的敌人。
四王很会挑选人才,杜老三的确是个最不起眼的暗桩,可是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人是感情的奴隶,在衡量过哪种生活最能保护他的至亲至爱时,他毅然决定做个称职的双面人。
温澜的到来正巧转移边日向的注意力,也掩饰了真正的密探。
一个不引人注意,不会有人怀疑的密探。
他是故意让边日向拿走那本《全唐诗》的,他要给他一个真正的信息,他将和皇上联手的信息,得借著他传到南四王耳边去。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那个处事严谨的宫女素娥在这个计划中担任的重要角色。
也在那一晚他才知道,皇上对他仍有防范之心,两人虽然合作,但他还是怀疑他的诚意。
所以才会派素娥夜探明镜轩。
金希尔对皇上的手段感到欣慰,这场战事皇上是不会吃亏的,他并不是个容易被打败的对象。新皇上会抱著严谨的态度防范他可能是假意的辅佐,那表示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摆弄,没有主见的皇帝。
南四王在金元泰到达月牙关的那天,便已经悄悄的转移大部分的兵力,准备通过天险的苦水谷悄悄的朝京师逼近。
他不知道四王将会遭遇到什么,前面是皇帝的部署,后面是他的牵制,左边是培善国的虎视眈眈。
这一场角力赛,皇帝会是最后获胜的人。
一切都要结束了,只剩下一个最大的疑问,秦三王究竟是谁杀害的?
金希尔想不通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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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元泰皱起了眉,对著那间得弯腰才能进去,而且又有异味的鸡舍下意识的有股排斥感。
只是他好不容易才知道美人天天都会到这来,因为这间烂鸡舍却步太可惜了。
温澜喜滋滋的穿梭在里面,挑选著新鲜的鸡蛋。
今天是金希尔的生辰,她要挑几颗最大的鸡蛋做成红蛋给他祝贺。
「温姑娘,你确定你要待在里面?」他扬高声问。
玩几只还算可爱的小鸡是一回事,进去到处都是鸡屎的鸡舍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确定呀。」不待在这里她进来干吗?金元泰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奇怪吗?
「你还是出来好了,我有东西要送你。」换个风景美一点的地方才好发挥他的魅力嘛!
他从衣袖里模出一条干净的手巾掩住了鼻子,直皱眉,「这里味道怪重的,一点都不适合你。」
温澜拿著一篮鸡蛋钻了出来,「你到底要干吗,很吵你知不知道。」
他看她头上挂著几根稻草,于是伸手帮她拿下。
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防备的问:「你干吗?」
「这个。」他拿著稻草,很无辜的说:「沾在你头上了。」
她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跟我说就好了,我自己会拿。」说话就说话,站这么近有点奇怪。
要是给姬不换看见,又要骂她了。
才不过几天没见,怎么她的态度陡变?变得对他那么有戒心,他连忙拿出那支凤头珠钗,一副讨好的模样,「宝剑配烈土,明珠赠佳人。」
「要送我?」温澜眨眨眼楮,「真的?这支珠钗值多少钱?」
他骄傲的说:「起码五百两跑不掉。」
「五百两呀。」她接过了珠钗,眉开眼笑的,「那就多谢啦。喂,我问你,你会不会做红蛋?」
「红蛋?」金元泰一愣,「不会。」
「那卤猪脚、煮面线呢?」她笑眯眯的审视著那支凤头珠钗,盘算著卖给每个月都会来的珠宝贩商之后,她就有五百多两的银子,那就能在之前烧毁的铁铺原址,再重新搭建一间屋子。
「也不会。」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不会呀?我跟你说,小绿会,她说要教我,所以麻烦你让一让,我要走了。」
「等一下嘛!」金元泰伸手一栏,「我虽然不会,不过可以跟著学呀,如何?」看样子这个美人不喜欢风花雪月,反倒喜欢往低三下四的地方钻。
聪明如他,当然知道如何讨好她,赢得她的芳心。
「你要学?」真的还假的?看他的样子可不像会进厨房的人,「你的衣服会弄脏喔。」
「脏了就脏了。」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没有关系。」
温澜想了一想,「那好吧,我先去跟李大娘道个谢,等会我们一起回王府,小绿在厨房等我了。」他很想问,她干吗对一些普通百姓那么客气,连拿几枚鸡蛋都要跑去道谢,跟这些人交往会贬低自己的身份,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们一路谈笑著走回七王府,金元泰特意要讨好她,故意挑些新奇有趣的事来跟她说,逗得她一路都笑个不停。
「咦?」温澜有些狐疑的停下脚步,跟著伸手揉了揉眼楮。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看错了。」奇怪了,是错觉吗?她刚刚好像瞥见边日向站在街角瞪她。
一定是看错了。
「什么?」温澜捧著一个托盘,上面放了红蛋、猪脚、面线和寿桃,一脸诧异,「真的吗?」
她准备了一整天,想要给金希尔一个惊喜,没想到她等到日落西山,明月高升,却迟迟不见他踏进七王府。
小绿抱歉的说:「似乎是驻军衙门那有事绊住了。」天色已晚,夜禁已经开始了,除非有令牌,否则是不能在街上行走的。
「没关系,那我自己带回去吃好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好几天没瞧见他了,是他在避著她吗?
温澜把东西收拾好,一样一样的装入提篮内,有些无精打彩的走回咏月阁,失望的感觉让她频频叹气,原本想好好的帮他过个生辰的。
就连远道而来的金元泰都踫了钉子,被他以不用麻烦而拒绝了他提议的盛大酒宴。
她知道他不爱麻烦别人,也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生辰就劳师动众,所以她才想弄几样应景的吃食,当作一份礼物。
「你瞧,这都是我做的。」温澜自言自语的说著。她原本想让他知道,她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只会闯祸的丫头了。
她有些心烦沮丧的走著,一没注意就错过了应该拐弯的地方。
等她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府里的小花园时,她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愚笨,「走过这么多次了,居然还不认得路,真是糟糕。」
「要是你迷路了,就站在原地不要动,我会去找你的。」
「什么?」她惊讶的转过身来,「你……你为什么在这里?」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看见他那乱糟糟的胡子而这么高兴。
金希尔指了指她手里的提篮,「装什么呢?真香。」
他收到了消息,南四王出兵的消息已经传开,他被困在苦水谷里进退无路,静水关都指挥使率领的大军从月牙关外堵住了他的退路。
南四王至少有一件事情说对了,披著羊皮的狼是最可怕的。
他镇守月牙关,计划了一切也掌握了一切,他不出关就能牵制他的动作。
南四王误以为他的不动是真的不动,殊不知他不需要亲自前去领兵卫锋陷阵,他有很多属下可以完美的达成任务。
他让自己成为最明显的目标,然后模糊了焦点。四哥永远不会知道为了这一天,他花了多少的时间笼路五哥和六哥。
「怎么可能会香?都已经冷了。」温澜有些泄气的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本来是的。」姬不换拼命的赶他,说有一个人在等他,要他回来看看,「不过姬不换说我回来可能有些好处。」
他正陷于如何处置边日向的苦恼之中,四王兵败是迟早的事,到时候……边日向该依叛徒的名义问斩吗?
他对月牙关的贡献有目共睹,他是他最忠心的朋友,他真的能依律法处决他吗?
「他胡说,哪有什么好处。」温澜往长廊边的石阶一坐,把提篮放在脚边。
金希尔跟著坐了下来,打开提蓝的盖子,「这么多吃的,我可不客气了。」
「都凉了,一点都不好吃。」她托著腮,「本来就是要做给你吃的,今天是你生辰。」
「我知道今天是我生辰。」他拿起已经冷掉的猪脚面线,「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下次不用记住这种事了,我并不喜欢过生辰。」
「你真奇怪,哪有人不喜欢过生辰?」温澜怪异的看著他,「我生辰那天是我们家最热闹的时候,我爹一定会请戏班子来演戏,还会请大家来吃饭,热热闹闹的过上一天。」
「我的生辰是我娘的忌日。」他淡淡的说:「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他娘原本是名宫女,因为他父王的一次临幸而有了身孕,才受封为贵人的。
虽然他的确是先皇的骨肉,但在宫里的时候,别人总不会忘记他是宫女的孩子。
十六岁那年来到月牙关,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好糟糕呀!「我不是故意要给你庆祝的……」
「没关系,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看见她脸上的抱歉,忍不住伸手模了模她的头,「我不会怪你的,傻瓜。」
她抢过了他手上的碗,一古脑的把它丢到提篮去,再一脚把提篮踢远,「我是个糊涂虫,老是闯祸。」
「真可惜,你忙了一天真的要丢掉?」看著她自责的模样,金希尔有点后悔跟她说了那番话。
「没关系,我已经会了。以后我天天做些不同的吃食给你吃。」话一说完,温澜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什么很不得了的话,忍不住面红过耳,「我是说……」她狼狈的低头玩弄著自己的衣带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句话才好。
「天天吗?」他伸手抓住了她忙乱的手,「我从现在开始期待了。」
「你……」她飞快的抬起头,看著他晶亮的眼楮,一句想了很久的话居然冲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我?」
完了、完了,她居然这么没大脑的问了出来,要是他说不是怎么办?温澜用力的闭上双眼,准备踫一个大钉子。
「是呀。」几乎是没有停顿的,金希尔立刻就承认了。
她猛然睁开眼楮,讶然造:「什么?真的吗?我又没什么好,你干吗喜欢我?而且我还把你骂得那么难听,你有什么道理喜欢我?」
他微微一笑,「我喜欢你认真学习的样子。」
他很难不被她吸引。初见时她虽然是男装打扮,又给黑烟熏得脏兮兮,还是纵火的嫌疑犯,但他仍然注意到了她那无双的美貌,并因此而心跳不已。
美丽总是受人喜爱的。
他绝不否认让自己先心跳的,是那天仙般的容貌,然后才是她的率真和努力。
「那小绿呢?小绿怎么办?」她虽然高兴自己没踫钉子,却很快的想到那个他多次求婚的小绿。他看著她没有回应她的话,反而说起了一段回忆,而那回忆是有些痛苦的,「你知道吗?在毫无遮蔽物的荒漠之中,如果遇到了一大群饿狼会怎么样?」
「会死。」她想起李大娘曾经说过的话,愣愣的接了口。
金希尔点点头,「成千上万的饿狼成群结队袭击关外的村落,连人带畜都会吃得精光,就连来往的商旅也得时时提防,避开狼群出没的地方。」
温澜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想象那种情景却是惨不忍睹,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年轻气盛,一心想将危害甚剧的狼群除去,所以设计了一个陷阱,打算把狼群引到那里去,为百姓们除去一个大害。」
「温誉虽然称赞我的勇气可嘉,却认为我的计划不够周延而阻止我的行动。」说到这里,他眼泛泪光,「如果我肯听他的就好了……总之,我一意孤行只身前去诱狼,我从来没看过如此贪婪而又凶猛的动物,我几乎在它们的追逐下丧命,然后温誉赶来了,在我们还来不及将狼引到陷阱去的时候……」
他突然停止了说话,眼里满是悲伤的神色。温澜倚在他的肩上,双手搂住他那强壮的胳膊,虽然隔著衣服,但她还是能感觉得到他手臂上那明显的突起和陷入。
一定曾经有个丑陋的大伤口盘据在上头,才会留下这种轻轻触模就能感觉到的痕迹。
是狼撕咬的吗?
金希尔平静的说:「是我害死了温誉。」
「所以你觉得小绿是你的责任?所以你要把小绿失去的幸福还给她?」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衫,「可是她很幸福呀,你不知道……她好爱、好爱温誉呵。」
「我知道。」就是因为小绿,他才知道这世上有最纯净、坚贞的爱。
她是他所见过最勇敢的女子,在失去心灵的伴侣之后,依然能微笑著原谅了他。
一阵风送来了焦味,有一种奇怪的低吼声回荡在风里,他骇然变色,「城内有狼!」不可能的,城墙坚固到狼群无法进入的程度。
温澜朝东边一指,「你瞧!那里怎么那么亮?」半个天空都给照亮了。
这个时候失火的警钟紧急的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