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直怀疑她是不是个小心眼、度量窄的女人,现在她证实了,她果然是,否则她不会带著贝儿鬼鬼祟祟的躲在柳云丝的住处外头。
「好驴,对不对?」她低头跟贝儿说。
「对,驴。」贝儿不知道她的意思,还当她是带她来夜游。
「对,小驴妈和小驴妹。」她点点贝儿的鼻尖。
他从早上来到柳云丝家中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到现在快九点了,他也只有拨过两通电话给她,内容不外乎「吃饭了吗」、「我很好,别担心」、「我很快就回去」……等等。
她快抓狂了!叫她怎么不担心,有多少人在等他们这对金童玉女破镜重圆,谁知道他这一和柳云丝接触,会不会因为患难见真情而再度系起情缘。
她的洒脱全被磨光了。
「妈妈,好冷。」耐不住天气的低温,裹上厚厚的外套加围巾、手套,贝儿还是直呼冷。
「不冷不冷。」她将贝儿拉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
她向来意志力坚强,想知道的事在没有得到最后的答案前,她通常是不轻易放弃的,但是……她再抬头看看灯火通明的柳宅,本来想哄贝儿再等一下,但是贝儿的身体抖了一下,又让她改变了主意。
「好吧,贝儿,我们回家。」她拉起贝儿,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往柳宅看了一眼。她该相信他的。
一大一小的身影沿著绵长的道路走著。她们必须要走上一段路才有办法拦到车子。
在经过一处阴暗的角落时,她瞄见一个高瘦的男子躲在角落,她好奇的看了那个男子一眼。由于光线的关系,她并不能看清楚他的长相,但就在她看那个男子的同时,那个男子发现有人在看他,他也转过头看向她。
范宇!
她倒抽一口气,将贝儿往身后带。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要做什么?
她没忘了他是个强暴犯,就算他长得再帅,她还是觉得怕怕的。
「她……是汤总裁的女儿。」范宇自阴暗处走了出来。他就算对她没有印象,但是那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他怎么也不可能忘得了。
「你想怎样?我警告你,你如果乱来,我会喊救命,汤总裁就在那栋屋子里……咦?你怎知道这里?你跟踪他!」她愈想愈害怕,但是为了不让他知道她在害怕,她故意挺直身子说:「你想对我们怎么样?」
范宇盯著贝儿猛瞧。「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你别打歪脑筋。」她像只母鸡似的护住贝儿。
「我能打什么歪脑筋,我是在想用什么办法才能弥补我的罪过。」他凄凉的一笑。
弥补罪过!
她怀疑自已是否听错了,还特地上前一步。「你的脸……」
她吃惊的瞪著他一张又青又肿、伤了大半边的脸。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总不会是他自己打的吧。
「是谁打的都没有关系,我是罪有应得。」他苦笑了一下。
「你是罪有应得,可是云丝姐姐心中的伤痛永远抹不去了,还有贝儿更可怜。」做错事的人事后再来忏悔,有用吗!
「你知道这件事!汤总裁告诉你的,你跟他是什关系?」他更靠近一步。
她往后退了一大步。「是什么关系你管不著!」
「又是一个跟汤伯凯有关系的女人。」
「我们的运气真好,老是踫上汤总裁的女人。」
危险的气息自她身后逼近,她急忙转过头。
只见三个眼中流露著邪气的男人出现在她身后。
懊死的!她一直将范宇当作大敌,却疏忽了可能还有其他的敌人。
「你们是谁?」她这样问,心里却有了个谱——他们是毛头、金鱼、拉面,也就是寄录音带给汤伯凯的头号嫌疑犯。
「我们是谁,我们是小宇的哥儿们。」说话的毛头一头红发,在夜色中显得十分的诡魅。
「我才没有你们这种朋友。」范宇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哟!小宇,你要过河拆桥啊,你忘了吗,我们以前做什么都在一起。」毛头上前推了他一把。
「我什么都忘了,我恨不得从来都不认识你们。」范宇大声的说。
「喂!你这个小子,以前要不是有我们罩著你,你早就被其他人拖进厕所了,现在要你帮我们向汤伯凯弄一点钱,你践什么当作不认识我们!」毛头揪住范宇的衣领,目露凶光。
被毛头揪住衣领,范宇快要喘不过气来,但是他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苦。如果就这样死去,他也可以从他满身的罪孽中求得解脱。以前的他太懦弱,为了求得同侪的认同,他什么事都肯做。他、永远记得那晚被他们追赶的女人的哀求声和泪水,在他们眼中,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那个女人只是一个倒霉的猎物,而他在被逼迫下,做了这一辈子他最悔恨的事。他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行!所以他才宁愿被打个半死,也不愿再跟他们在一起。
方本来要趁机偷偷溜走,但是那句「向汤伯凯弄点钱」拉住了她的脚步。
范宇的眼角瞄到她,他担心毛头他们会将矛头指向她,于是他向她吼著:「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还不快走!」
贝儿以为他在对方凶,竟然从她身后钻了出来。「你不要对妈妈凶。」
毛头松开他的衣领,贼兮兮的笑著。「总裁就是总裁,永远不缺女人。」
「毛头,你别乱来。」范宇冲上前抱住毛头。
毛头动手就给他一拳。「我们只是要钱而已,你别妨碍我们的财路,」毛头一脸色相的盯著方的脸。「长得不错,我想汤总裁应该愿意帮你花钱消灾。」
「你无耻!」她死命的瞪著他。
「无耻也没关系,只要有钱拿。」毛头向金鱼跟拉面使使眼色,他们两人立刻上前要拉住她。
她踢中离她最近的拉面的小腿骨,趁他低头唉叫的时候,她拉著贝儿往前奔跑。只不过她们跑没有多远,她的头发便被追上来的金鱼扯住。
「贝儿,快去找爸爸,爸爸在前面的那栋大房子里,你记得的,贝儿,快去!」她转身和金鱼扭打成一团,心里默默祈祷贝儿听得懂她所说的,顺利找来汤伯凯救她,也可以解决掉云丝姐姐的麻烦。
也许是这些日子培养的感情够深厚了,贝儿听她一叫,便照她的话做,努力的往柳宅跑。
她回头,瞄见范宇缠住毛头和拉面。看样子,她只要解决掉这个小蚌头的金鱼就够了。虽说她是女人,但是她一心想保护自己、保护贝儿,她使出所有的力气对著金鱼又咬又抓,她的脸上和身体都受了些伤,但是她也没有让他好过就是。
「妈的,你连一个女人对付不了,你还算是什么男人啊!」合力将范宇打趴在地,毛头和拉面一前一后的赶过来接替金鱼将方制住。
「你们强暴女人也不是个男人!」她转头对著毛头吐了一口口水。
这一口口水换来一个火辣辣的巴掌印上她的左脸。
「有些女人就喜欢被男人强暴,那会有很大的快感。」
她听到毛头回她的这一句话,真是怒火中烧。「我告诉你们,你们拿不到钱的,你们一定会被法律制裁的。」
「那得看汤伯凯有没有种让外界知道这件事,我只要跟媒体放风声或是让这件事在网路上广大流传,到时候,你看死的是谁!」毛头眼中露出凶光,掏出一把小刀抵住她的脖子。
她全身打个冷颤。他们根本是不顾一切的豁出去了。
「就算法律不能制裁你们,老天爷也会惩罚你们的。」她想打他一拳,奈何她的双手已经被制住了。
「到那时候再说吧。」毛头看看前头。「我们把她押上车,我怕会引别人出来。」虽然柳宅地处偏僻,但是这样的争吵声还是有可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为避免节外生枝,他决定带著她落跑。
她被押著往一辆老旧的厢型车走去,途中她用尽了各种方法减缓行进的速度。
「进去。」她被推进后座,毛头挤在她的身边,而刀子还是抵住她的脖子,金属的冷冽划过脖子,让她打从心底发寒。
「毛头,有人过来了。」开车的金鱼发现有人过来了,连忙转头说。
远远的,有一团人往这边奔过来,她希望那里头有汤伯凯。
「发呆啊!快开走啊!」毛头没好气的说。
金鱼咬牙,油门一踩,便要往前冲,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挡在车子前头。
「范宇!真他妈的该死!」毛头咒骂著。
一看到范宇那张肿得不成人形的脸,她吓了一跳,毛头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咽进一口口水。
「撞过去!」
「你疯了,会把他撞死的。」她吼。
「他那个娘娘腔,没种死的啦!」
毛头料定范宇的胆子小,没有胆量死,没想到他猜错了,范宇连躲都没有躲,他直挺挺的挡在车子前头,两只手伸展开,仿佛一只老鹰,眼光凌厉的瞪著前方。当他整个身子被车子撞得飞开来时,她看到了他在笑。一个即将面临死亡的人,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解脱的笑容,她受到极大的震撼。
「毛头,我撞到小宇了,我撞死人了!」一条人命死在他手上,金鱼显得激动,他一双手发抖著,无力控制方向盘。
「你真是没用!」
方趁毛头倚向前跟前座的人说话,张嘴往他的手掌一咬,再弯起手肘往他的腹部给他一个拐子,然后趁机开了车门跳下车。
「那个女人!」
「不用管她啦!先落跑再说。」
车子在她身边开走,扬起一堆尘土,遮蔽了她的视线,她爬到浑身是血的范宇身边。
范宇还有一口气,他勉强张开眼楮看向她。
「范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受伤这么重又全身是血的人,她有点作呕的感觉,但是她尽力忍住了,因为如果不是他舍身相救,她早被带走了。
「小!」
一听到这个令她感到温暖的声音,她几乎是用冲的撞进急促奔来的宽大身躯里。
「范宇他……」
「我知道,我知道。」汤伯凯看著只剩一口气的范宇。
「是毛头他们撞他的,不过他们逃走了。」
「我记下那辆车子的车牌号码,他们逃不了多久的。」他握紧拳头。本来只牵涉到云丝和贝儿,他还有所顾忌,但是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一宗重伤害,也许会变成杀人罪!他再看了范宇的情形,情况不大乐观。「我请人叫救护车了。」他们心知肚明,就算救护车来恐怕也救不回他的生命,但他们只能尽人事了。
「下次别再这样了,我会受不了的。」如果不是他正在庭园里抽烟,他根本听不到贝儿的叫声。
「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我担心你……」会选择回到柳云丝身边而不要她了。她咬住嘴唇,拚命的不让这句话说出口。
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背部,将全部的感情全放在他的手心上,传到她的心窝。
「妈妈!」贝儿从一个妇人身边冲向她。
方见记得那个妇人,她是柳宅的管家王妈,柳云丝也跟在她身后。
「云丝姐姐和贝儿……」她担心的问。
「她不认得贝儿了。」可能是贝儿长大了,所以她对她没有印象。
「那范宇呢?」她问。「可以让她过来吗?」
「我叫她别出来……」
「她过来了!」她急急的打断他的话。此事非同小可。「而且她看到范宇了,完蛋了!」
「车祸吗,好可怜喔!」当柳云丝移近的同时,她也看清楚了地上那个伤患的长相,她的眼神开始发出奇异的光。他们原本以为她可能会认不出范宇,毕竟他伤得实在是很严重,但是见柳云丝一步步的倒退,他们就知道她记得他。也许她根本就记得他,只是选择性的故意忘记,现在他就出现在她眼前,那段难堪的记忆再度困住她。
「云丝,没事,没事,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方失神的瞪著她的前方。那本来是他宽厚的身躯所占据的,现在他转到柳云丝的身边,他的温暖也转给柳云丝了。
地上的范宇咳了几声,她的注意力才转到他身上。
「范宇,你怎么样啦?」她急急的问。再怎么样,她的命是他救的,她还是希望他可以活下来。
「对……对不……不……起……」范宇在说完这句话后,眼楮一闭,不再说话了。
「范宇!」她知道他死了,只是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安详,好像只是痛得昏过去而已。
范宇死了!
这是不是代表这件事即将告个段落?也许范宇是故意自杀的,为了弥补他的罪过。
汤伯凯的视线停留在方身上。他多想抱著她、安慰她,她今天实在是受够了,但是怀里的云丝又是软弱得需要人保护,而现在能保护她的也只有他了。
「不要离开我。」
她与他都听见了柳云丝说的这句话,而她正等著听他的回答。
「我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他搂著颤抖的云丝,眼神却没离开过方,那眼里有心痛,也有无奈。
永远!那她呢?
她可以拥有他多久的时间?
她的耳中全是救护车的呜笛声,其他的,她再也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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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住耳朵,她拒绝听客厅里那些欢乐的笑语声。
「方啊方,你到底在这里做什么?这里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她坐在马桶盖上长叹一声。
「你在厕所里那么久干什么?」
听到门外汤伯凯的声音,她懒洋洋的站起来,让马桶的冲水声替她说明她正在做的事。事实上,她只是坐在马桶盖上发呆而已。
「拉肚子。」她扯开一个笑容。
她笑,而他的笑容迅速消失,他一把将她拉进浴室。
「喂!你做什么,会臭啊!」
她张大的嘴被他的双唇封住,几番辗转吸吮,他才放开她。
「我没有闻到臭味。」
她瞪著他,用手背抹抹唇。「你的胆子好大。」她靠在洗手台。「我觉得我们分开比较好。」看到他皱眉,她继续说:「你看云丝姐姐开始接受贝儿了,她们毕竟是母女。也许是因为范宇死了,而毛头他们又被警察抓到,所以她心中的阴影逐渐不见了,虽然进度很缓慢,但是总是个开始。贝儿现在称她为阿姨,总有一天她们会以母女相称,而我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好像没有理由。」
「我不是理由吗?」他有点痛心。
「是理由啊!不过云丝姐姐比我更需要你,你也说过,你不会离开她,不是吗。反正上次我已经递过辞呈,这次我就不再写了。」
他眨眨黑眸,瞪著她许久,才道:「如你所愿,我们分开一阵子吧。」
这么快就决定了他们的未来,傻眼的反而是她。
就这样了……他们……要说「莎哟那拉」了!
看著他的背影走出门口,一层水雾上她的眼楮。
「妹妹,要不要吃葡萄,很甜喔!」金嫂迎上走出浴室的她。
好像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刚进过浴室,现在他和云丝姐姐、贝儿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好像他跟她再也没有关系了。
她咬牙,拿起金嫂递过来的葡萄放进嘴里。
「好酸啊!」
「怎么会酸,很甜啊!我特别挑的。」
金嫂不会懂她的感觉,那叫作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她是吞进整颗葡萄也浑然不知其味。好酸,说的哪是葡萄的滋味啊!
**
*「这一季‘绝代’新款的内衣啊!」
「颜色很漂亮,粉粉的。」
「小,你认识博群的哪一号大人物啊?每次‘绝代’新的款式还没上市,你都有办法先拿到。」
「好幸福喔!每季可以穿到‘绝代’新款的内衣,又不用花钱买。」
「送你穿好了。」她笑著指著桌上的几套内衣。
「我很想啊,可惜size太小,三十二A,我哪挤得下。」
「小,你真的只有三十二A吗,看起来不像耶!」
「比较大,对不对?」她低头看了一下生己的胸部。
「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博群常推出一些专门为胸部小的女人所设计的内衣?」
「因为很多胸部小的女生可能是自卑或是自我放弃了,所以一点也不注意内衣的选择和穿内衣的方法,因此穿起内衣来点美感也没有。」她脱口而出。想起那次他替她穿内衣的情形,她的胸口就热热的。
她的同事们瞪眼看她。「你是博群的公关啊,这么了解。」
「我胸部小,体会特别深嘛!」她看看时间。「超过十分钟了,你们不下班?我先走了。」她七手八脚的将内衣塞进提袋里,背起皮包,先下班闪人。她没空和一群汤伯凯的拥护者闲嗑牙。
她想他们的认知一定有不同之处,否则不会她说「我们分开吧」,他却将她的分手之意解读为——人暂时分开,感情继续保持联系。
她低头看了看那袋带著他的感情的内衣。一年来,他们没有见上一面,他设计的内衣却持续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也因此,她在这家杂志社工作快满一年,却从来没有用过一分钱买内衣。
她知道三个月前,柳云丝去加拿大定居了,临走前,她们见面深谈了一下午,她明白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关心,却不是爱情;柳云丝也了解到,除非她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否则她会永远像菟丝花一样攀附著他。
而贝儿呢,他们决定为了保护她,范宇的事从此不再提,她还是他的女儿。
「方小姐,我等了你好久,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们公司楼上建筑师事务所的章享明。」一个男人闯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喔。」她朝他点点头。守在电梯旁也会累的,没必要给人家脸色看。
「我……」
「妈妈!」一个细嫩的声音打断了这号爱慕者的告白。
「贝儿,幼稚园下课啦!」她模模贝儿的脸颊。贝儿现在是一个正常的小孩了。「爸爸呢?」她问。贝儿是他们维系感情的另一个途径,除此之外,贝儿还有一个重大的功能断了所有有意追求她的男人的心。哪一个男人会不顾一切的追一个小孩已经五岁大的女人呢!
这个章享明同样的陷入汤伯凯的诡计。
「方小姐,她是你的女儿。」章享明张口结舌。
她耸耸肩。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也有五、六岁大,而方小姐她才毕业一年多,今年才二十四岁,虽然男人都爱幼齿,但是如果她有一个拖油瓶,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不是有话跟我说?」
「没事,我不打扰你们母女了。」章享明边说边倒退著走。
丙然也是个平凡的男人,她对他的退缩一点也不感到难过。她转向贝儿。「爸爸呢?他在哪里?带我去找爸爸。」也该是时候和他摊牌说个清楚了。
贝儿边带著她往斑马线走,边抬头对她说:「妈妈,我想要一个弟弟。」
「弟弟!」她愣了一下。「你要一个弟弟做什么?」
「别的小朋友都有弟弟,只有我没有。我跟爸爸说,去百货公司买一个弟弟给我,我想要。爸爸说,叫我跟妈妈要。」
坏心眼的男人,完全懂得利用她的弱点。
「叫爸爸去找阿姨妈妈啊。」阿姨妈妈就是柳云丝,他们一致认为不必一定要她们以母女相称。
「可是爸爸说只有你有啊!」贝儿很认真很认真的说。
「这样啊。」
「对啊!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弟弟,我每次都只能跟小熊维尼说话,可是他好笨,都不会讲话,还好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叫卡尼。」
「卡尼是谁?」大概是她新认识的小朋友,还是个外国人啊,「卡尼就是卡尼啊!他说他五岁,可是他笨笨的,又胖胖的喔!他不乖,因为他都偷偷跑出来,还不让别人看到,只有我理他,跟他讲话。」
真伤脑筋,会不会因为没有兄弟姐妹,在太无聊的情况下,贝儿才自己幻想一个莫须有的朋友?
快变红灯了,她拉著贝儿快速穿越斑马线。
「爸爸,我跟妈妈要弟弟了。」贝儿一见到倚在车门的汤伯凯就奔过去。
「哦,妈妈怎么说?她答应给你一个弟弟了吗?」他一派潇洒的说。
他的笑容让她的视线紧紧黏在他的脸上,他的一举一动一样能控制住她的心。
「看傻啦,还是在数我的鱼尾纹。」他抱起贝儿走近她。
「才怪,你才没有鱼尾纹。」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贝儿刚说的话是你教的吧,教得真好啊,背得也很顺。」「哪里哪里,是你的启蒙教育做得好。」他也说起客套话。他低头看著她手里的提袋,问说:「怎么样?这一季的新款还喜欢吧?」
「说到这个,我要把这些还给你。」她将提袋递到他眼前。
「还给我!」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一想到她退还他所送的东西有可能是为了某个男人,他再也无法保持风度翩翩的形象。「你有其他对像了吗?所以你不能再接受我的礼物了?」
「你在发脾气。」看到他为了她而失控,感觉真好。
「你……要离开我们了?」他眼神一黯,显得痛苦又沮丧。
「你一天到晚唆使贝儿来破坏我的约会,我哪有机会去认识其他男人。」就算有,也没有人可以比得上他啊!傻瓜。她笑了笑。
他冲著她的笑意眯了眯眼楮。
「不知道是不是我变胖的缘故,我的胸部变大了,Acup我穿不下了,我要穿BcuP的才行,所以能不能让我换啊?」
他欣喜的表情在贝儿第一次搂住他时出现过。
「当然让你换,那是最没有问题的事。」他忽然凑近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谁叫我太久没有帮你测量胸围了,我都忘了你的正确尺寸,不过,你的触感我还记得。」
「喂!谁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的。」她的脸微微发热。
「只有你听得到啊。」他又咬了她耳垂一下。
她整个人麻到背脊里头,差点站不住脚。
「爸爸,妈妈要送我一个弟弟了吗?」因为一直看到他们在讲话,她又什么都听不到,贝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不知道喔,你要问妈妈。」他又将问题丢给她。
「妈妈……」
看著她眼前这一大一小两张脸都是一脸的期待,就算现在天气挺冷的,她的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贝儿说怎样就怎样喽!因为妈妈最疼贝儿了。」她放弃再做无谓的挣扎。跳过一些过程直接做一个五岁小孩的妈好像也挺与众不同。
「贝儿,妈妈答应要送你一个弟弟了。」
她知道他很高兴,因为他的眼里闪著笑意,很是迷人。
「好耶!我有一个弟弟了,我要跟卡尼说。」贝儿快乐的说,满心挂念她的好朋友。
「卡尼?」汤伯凯苦恼的皱著眉。他的女儿好不容易才像个正常小孩,这么快又要烦恼她交男朋友的问题了吗?而且还是外国小孩耶!「贝儿,卡尼是谁?」他开声问。
看他一脸标准老爸脸,方不禁大声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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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倪:很抱歉隔了两年才写第二封信给你,因为这两年我很忙,学著出社会后的自我修正,学著爱人,学著被人爱,学著当一个妈妈,学著当一个妻子。我现在正在学著照顾我肚里的宝宝,好让他平平安安的出生,很快的,我还要学著当两个小孩的妈妈,因为他们可能会打架或是吃醋、闹脾气,但是我现在很幸福啊!
她搁下笔,转头看著熟睡的汤伯凯和闹著要跟弟弟睡而窝上他们的床的贝儿,她柔柔的笑了。
她再次提起笔,在信纸上写著——我真的很幸福,而这一切都要感谢你,所以我希望你在天国也要过得幸福。喔!再附注一句:这次我不会再变心了,因为我的心已经牢牢的被他定住了,你该明白你的老板多有魅力。
她停下笔,将信纸折好,塞进一个信封。
她在寄信人的地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收信人写了「艾倪」,而收信人的地址,她则写上了两个字——天堂。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