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纯白,没有任何色彩的白。
辽阔得不见上下四方,没有尽头,没有界限的空旷。
当人处于其中,面对这片无涯无尽的空、大、静,自会产生一种异常的孤寂感和恐惧心。
遥远的一角,突然间充满了色彩,柔和了这片空寂。
一名平躺的女子,闭著眼眸,无意识的飘浮在空中;而另一名少女,手支著下颚,盘腿而坐的同样浮在半空中,恍若无重状态下的轻松自由,却又多了一份稳重笃实的安全感。
「原来刚才那阵冲击是她闯进来的关系。」少女圆睁的眼楮,黑白分明,如同猫眼般晶莹剔透,她望著平躺的女子自言自语。
少女蹙紧眉头,双手在胸前交叉,一副沉思的模样。「怎么可能呢?我又没开启时空之门,她怎么会进到门里呢?」
「自从上次将她们送到宋朝后,我就关闭了时空之门,没有我开启时空之门,她是不可能进得来──」少女左思右想这名女子出现在她所掌管看守的时空之门的原因。
她喃喃自语道:「当然,除非神界的人帮忙,否则──啊,知道了,她一定是被别人给设计跌进门里的,刚才那阵地震,根本不是自然发生,而是有人蓄意制造,为的就是借由空间的震荡,将门给震开,而且算准我会在这个时间经过这里。」
少女用手击掌,十分相信自己的推论。「没错,事情一定是这样,凭我可爱的智商,一定没错。」
「只是──是谁呢?」
可爱瞪著圆眼楮,望著眼前兀自昏睡不醒的女子,一个她无意、不小心造成的美丽的错误。
可爱想了半天,仍是理不出个头绪,她搔搔头,无奈地说:「看来我的智商还没高到能够猜出是谁的恶作剧,唉!那个人也真是过分,开这种玩笑,如果他时间没有推算正确,那么她不就被乱石给压死了吗?」
想到可能产生的后果,可爱不由得生起气来。「真是可恶!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搞的花样,看我不揍他一顿才怪,罔顾人命,又拆散一对姻缘,根本是个没血、没泪、没心肝的人。」
突然,可爱叹口气对著空气说:「下来吧!」
她话才说完,身边立刻出现一个漂亮的女孩,盯著可爱圆润的脸笑道,「嗨!可爱。」
可爱张著圆滚滚的大眼楮望著她问:「白马,你怎么有空来看我?」
白马神秘的一笑道:「我是来解答你的疑问,顺便看看她。」
「解答我的疑问?」
「是啊!你现在一定在想是哪个家伙把她给扔进时空之门的吧?」
可爱立刻点头,忙问:「你知道是谁故意制造时空的裂缝,让她跌进时空之门?」
白马笑而不答,一迳地打量平躺著的女子。「是她吗?你的迷糊下的受害者。」
可爱鼓起腮帮子,对白马的评语不服。「我才不迷糊,她也不是受害者。」
白马轻扬秀眉,漂亮的脸上满是怀疑。
在她强烈的注视下,可爱尴尬地搔搔鼻子,知道她的辩白根本没有用。
自从她掌管时空之门后,出过不少大大小小的纰漏,但总只是卷入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有时,她将某样物品给带往千年前,或之后。但是这些小错误,她都能及时弥补过来,并未发生改变历史、颠倒历史的事件。
只是最近,她却捅出大娄子,丢下人,而且还不只一个人,是两个人。两个应该生活于二十世纪的女孩,被她的粗心大意给带回千百年前的朝代,—个不属于她们的时空,更惨的是她们都和当时的男子产生了恋情。
可爱玩著自己的手指头,嗫嚅地辩解:「这件事,虽然我有错,但是这也是她们的命运啊。如果真要怪罪,还得算上灵灵一份,她掌管姻缘,让她们爱上那些男人,不能只怪我一个人……」
白马摇头道:「我又没有怪你。反正你的迷糊是神界中众所皆知的事实,我也不再奢望你能变得精明点了……」
可爱不好意思地笑道;「看来我是出生时就少了根筋,才会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真不好意思。」
「可爱啊!你真的很可爱耶!」白马真心的喜欢这个迷糊、善良却富有正义感的女孩。
可爱红著脸笑了笑,突然想起她要听的不是赞美。
「不对啦!我不是要听你说这些,我要知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元凶是谁?」
白马看她一眼:「这事很简单啊!可爱,当初谢萝的事你是无心之过,虽然你曾试图补救,将她送回原来的世界,但是终究还是被他骂。」
「他?你是指总管?」
「对,除了他还有谁会骂人?」白马扬眉道。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偏偏你的心肠太软,见不得人痛苦,为了让谢萝和欧阳昀相聚,甘犯神律,私自做主地将谢萝给送了回来,顺便一并将项芙蓉附送给为情所困的柳絮文。你的好心,只是为自己惹来麻烦。」白马一一列举可爱的善良事迹。
「可是……这些事我也受到处罚了啊!而且灵灵说过他们注定有情有缘,这一生一世他们必定会结合,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天神也同意让她们留在这个时空,了结她们的情缘,照理说项芙蓉不应该又被弹进时空之门啊!」可爱皱起眉头低嚷。
「所以说是有人故意设计你,为了让你再受罚。」
「什么?太过分了!是谁这么狠心,为了害我竟然忍心拆散一对有情人?」可爱义愤填膺地叫。
「可爱啊可爱!你真是无药可救了,不气别人陷害你,反倒气他拆散一对爱侣。」白马觉得可爱真是让人又爱又气。
「本来就是嘛!他们遭受无妄之灾。全是被我连累的啊!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相爱,看得我心都碎了。」可爱叹气道,而且心动。这几百年来看守时空之门,来去古今之间,她看过太多太多的爱情故事,她并非无情之人,焉能不心动。
「可爱──「白马认真的望著可爱道:「你是神界之人,千万不能动凡心,否则处罚可不只是抄抄经、挑水,面壁而已哟!」
可爱笑得有些心虚,赶紧转移话题。「不谈这个,到底是谁想害我?」
「还有谁?当然是小三白眼罗!」白马降低声量,凑近她的耳边说。
「什么?!真是他?那个臭老头,我又没有惹到他,他干嘛这样对我?」可爱整张脸皱成一团,又气又不解。
白马看著她,不断地摇头道:「看来你不止迷糊,连记性也不怎么好。你难道忘了,曾在天神面前顶撞过他?」
「我?!哦──你是指几十年前,他动手打一个新人,被我说了几句话那件事吗?拜托,那都多久的事了,他怎么会记得?」可爱睁大眼说。
「总管那个人就是那种会记恨一辈子的人,他怪你让他在天神面前下不了台,当然会老羞成怒,只是当时找不到理由报复,今天终于可借著项芙蓉的事,将你扣上一顶疏于职守,违逆天神命令,扰乱世间姻缘的大帽子,让你有口难辩。有冤难伸啊!」白马滔滔不绝的说。
可爱瞪大眼 ,呆呆地道:「他真是闲到这种地步,竟找我的麻烦啊!斑招,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猜不到他的用意。」
「更厉害的是他将这件事做得不留痕迹,根本找不出破绽。」白马气愤地道。
「没有破绽?那场地震难道不是他促成的?」
「当然不是,他是只老狐狸,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明显的事?!地震是原本就预定发生的,他只是借力使力罢了。」白马精明地分析。
可爱看了一眼项芙蓉,突然道:「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将她送回去,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嗯!省得麻烦。」白马同意的点头道。
「可是她好像伤得不轻,我先帮她疗伤再送她回柳絮文那里。」可爱说著,伸手握住项芙蓉的手,顿时项芙蓉的体内发出了一股柔和的白光,随著时间过去,白光由强转弱,终至完全平息。
在可爱为她疗伤时,项芙蓉恍惚的神智清楚地感受到有一只湿润的手握著自己的手。
她迷蒙地挣开昏睡的眼眸,映人眼帘的是一张白圆润的脸和一只如猫眼般晶莹却充满温暖的眼眸。
她是谁?项芙蓉迷糊中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对这名陌生少女身份的好奇。
这个有著温暖目光和坚定笑容的少女究竟是谁?若非身体上的疼痛刺激著她,她一定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看到一位天使。
一阵疲倦席卷她的全身,在陷入另一次的昏迷之前,项芙蓉隐约听见自遥远天际传来的话语。
「放心!我们会送你回去,安心睡吧!」
彷佛天籁之音安抚著她。
奇异地,项芙蓉知道自己被说服了,如水般清灵的嗓音像有魔力般地将她自恐惧中解放出来。
XXX
柳夫人看著走进大厅的柳絮飞,立刻起身问:「怎么样?他醒了吗?」
柳絮飞用手揉了揉眉头,阴郁地摇头道:「醒了跟没醒没有两样。」
柳夫人痛心地喃喃道:「这孩子,怎么这样想不开!都一个月了,他却像个呆子,整日躺在床上,望著阿项的画像发楞,教人看了心酸。」
一想起柳絮文清醒后的那段日子,柳絮飞有种身处地狱的感觉。
一向冷静自持,谈笑风生的柳絮文,一变而为狂暴颠疯,极尽可能的伤害自己,看得柳絮飞生怕这个小弟会在夜半人静时杀了自己。
那一阵子,他们每分每刻轮流陪伴在柳絮文身旁,却只能看著他受炼狱般的痛苦而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天,柳絮文突然自狂暴中清醒。一改激烈的自残方式,他变得安静而沉默。
他的转变对其他人来说,反而是种担忧。因为,他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不再发泄出来,而是积聚在心中,愈积愈重,愈积愈深。
现在,他一张开眼楮,目光只集中在他为项芙蓉绘的画像,直到累了、倦了,才合上眼,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絮飞,我说我们该怎么做才好?总不能任由絮文如此沉沦。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他会积郁成疾,跟著她去了。」柳夫人红著眼问儿子。
柳絮飞只能苦笑,不是他不想办法,实在是无法可想啊!
「这种心病,即使华佗再世也难医治,我又有怎么办?」柳絮飞再度用手指抚平紧皱的眉头。
从几个月前开始,他就习惯性的蹙眉,为的全是两个弟弟苦涩、不平顺的感情,看来这种顺任自己心意的情感,实在太危险了,也许他该娶个不会影响自己情绪的女人。
「干脆我们把那幅画烧了,这样他就不会一天到晚盯著画像出神。」柳夫人狠著心道。「以毒攻毒,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柳絮飞望著母亲认真的说:「只怕攻毒不成,反而加深老二的心病。唯今这计,就是什么都不做。也许……只是也许,他自然会想通。」
柳夫人叹口气道:「你相信时间会社他恢复正常?我却没有那种信心。」
「老三是个坚强的男儿汉,他会恢复的。」柳絮飞安慰著母亲,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是吗?」柳夫人长叹一声,半晌抬起头问:「你告诉他那件事了吗?」
柳絮飞摇头。「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再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是啊!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不,我会相信,而且就抱著希望一直等下去,相信天会降临奇迹,终生抱希望直到死。」柳夫人希冀地道。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要他抱著不可能的希望活下去,我宁愿他经过短暂的痛苦后,再度重生。」
柳絮飞没有表示意见,毕竟他不是当事者,无法比较这两种可能性对当事者孰为优,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等著时间做出决定。
「夫、夫人!少、少爷……门外……门外……」一名仆人气喘吁吁地冲进大厅,边跑还边回头,慌乱地语不成句。
「冷静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清楚。」柳夫人正烦恼柳絮文的事,看著结巴慌张的仆人,不觉蹙起眉不悦的轻斥。
连忙调整呼吸,这才将话说清楚。「启禀夫人,大门外躺著一个人,看来好像死了!」
柳夫人倏地站起身,瞪著仆人道:「好象死了!你们就不会看清楚啊?人呢?」
「还在外面。」
「那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去看清楚人是死是活,如果活著就赶紧去叫大夫,如果死了就报官府……算了,我自己去。」柳夫人说著就往外走。
柳絮飞同时也往外走。
仆人忙往外跑,但是无论他如何拼命跑,始终追不上愈走愈远的王妃和少爷。
柳夫人和柳絮飞才跨出大门,就看见一群人围成一个圆圈,低声谈论著倒在雪地上的人。
一看到他们,围在四周的人自动让开路。
柳絮飞蹲在昏迷的人身旁,轻轻地搭上他的脉搏。
「还活著,快去找大夫!」柳絮飞朝人群大叫。
立刻,一名年轻的仆从由人群中飞跨出去找大夫。
柳絮飞将趴卧在雪地上的人转个身,使他的脸向上,不料,所有的人全叫了出来!
是她!一个照理是应该已死的人。
柳絮飞瞪著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安庆王府距离翠山,至少有几里路,而且她和絮文一同落崖。在地动前,她还与絮文待在一起,之后,她离奇的失了踪,没有任何迹象显示她曾待在那儿,可是他们知道她在,因为柳絮文的疯狂。只是地动后,她像微风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而今,一个月后,她昏倒在安庆府门外,人却安然无恙。
一连串的谜团包围著她,柳絮飞相信,有关她死而复生的传闻,很快就会传遍杭州城。
「是阿项!老天,快把她抱回屋里,柳丈人为项芙蓉的生还高兴不已,根本不管她是怎么从险峻的崖底脱困回到这里的,她只知道她还活著,而柳絮文也将因此得救。
柳絮飞脱下外衣,盖在项芙蓉身上,一把将她抱起,走于几步路,突然回头望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他的一瞥差点将可爱由树上吓得跌落地面。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望著人潮散去,这才满意地笑著,离开大树。
她的工作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命运之神的事了。
柳絮飞将昏迷不醒的项芙蓉抱回大厅,立刻吩咐婢女咐将她安置在柳絮文隔壁的房间。
经过大夫检查,他们才真正放下心,项芙蓉健康而且真实的呼吸著。
「太好了,我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阿项没有死,这真是奇迹。」柳夫人温柔地为她拂开脸上的发丝。「絮文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对了,我们马上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柳絮飞压下心中的疑问,同意母亲的意见。
无论他对项芙蓉离奇失踪后又奇迹似的出现有多好奇,他都不能著急。目前只有絮文的反应才是最重要的。
他与母亲走进三弟的房间,絮文一如他先前离开时的模样。
柳絮文仍是痴痴呆呆地望著画像,眼神空洞而幽远,神智似乎早随著心飘到遥远而不知名的地方,随同项芙蓉的影像飞到九霄云外。
连日来的思念,将他折磨得憔悴而不成人形,昔日的神采活力已不复见。
柳絮文仍是恍若未闻,没有半点反应。
「老三,你有没有听到?阿项没有死,她活得好好的,现在已经回来了。」柳夫人再次重复。
他仍是动也不动,仿若泥人。
「老大,怎么办?絮文根本没将我的话听进去。」柳夫人著急地向柳絮飞求救。
柳絮飞抿著嘴,突然一个箭步,将挂在墙上的画像抢了下来,用力撕成两半。
原本目光呆滞的柳絮文,因画像被毁而有了变化。
倏地,他飞身扑向柳絮飞,神情狂怒地发出怒吼。
柳絮飞冷眼看著柳絮文因长久以来的不食不动,而虚弱不堪的跌落在地,冷酷地说:「你终于有感觉了,终于肯动了。」
柳絮支撑起摇晃的身子,瞠目怒视兄长。
柳絮飞撕画的举动,根本是著险招,因为他没有把握柳絮文会有什么反应。但是,他并不担心,毕竟弟弟心上的那个人,正安安稳稳的躺在隔壁房里,撕破的画像有得是机会重绘。
「拿来!」柳絮文瞪著他吼道。
柳絮飞冷冷地道,「光是盯著画像看,就能把她给看回来吗?」
「拿来!」柳絮文咬紧牙,狰狞地吼道。
「在你心里,画像比真人重要吗?」柳絮飞扬眉道。
「什么真人?哪里有真人?她已经不在了。」柳絮文握紧拳头,悲愤地叫。
「如果你不关闭心扉的话,早该听到娘的话,阿项没死,她还活著。」柳絮飞扔掉画像,平静地道。
柳絮文闻言,不但不喜,反而凄厉地狂笑。「我不相信这种谎言!你何必骗我,我知道她死了,她就死在我眼前,我来不及救她,就只能眼睁睁看著我心爱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我看到她那双绝望的眼楮,我……老天!我不要想那一幕,我不能忍受再一次想起──」他抱住头,痛苦地申吟著。
「我没有骗你,阿项还活著,而且就在邻房休息。你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过去看。」柳絮飞用力按住他的肩,冷静严肃地道。
柳絮文浑身一颤,惊慌而恐惧的眼神令柳絮飞心中一紧,他拍拍弟弟的肩膀,轻轻地说:「相信我,她回来了,回到你身边了。」
柳絮文突然间变得安静下来,他闭紧眼,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他等著,似乎将勇气灌注在心中,才有更多的勇气去接受可能发生的痛苦。
轻悄的足音,清晰明确地传进房中三人的耳内。
柳夫人和柳絮飞讶异地看著出现在门外的项芙蓉,他们没想到她会醒得这么快,而且显然她是为柳絮文而来。
他们交换一抹了解的笑容,不发一言地退出房间。
柳絮文睁开眼,望向站在门边、温柔地对著他笑的女子,他此生此世最心爱的女人。
他屏住气息,专注而害怕的紧盯著她看,不敢轻举妄动。
项芙蓉似乎知道他的恐惧。她轻柔地一笑,开始举步缓缓走近他,直到离他约莫一只手臂远才停下脚步。
她露出难得一见的明朗笑容道:「你为什么瞪著我看?难道你以为我是鬼魂吗?瞧,我有血,而且有温度!」说罢,她伸手模向他的脸颊,证明自己是温热的实体,绝非飘荡阴阳两界的亡魂。
柳絮文蓦地喉头紧缩,无法言语地看著她。
他伸出手捉住她的手,紧贴著自己的心口,半晌才哑著声音道:「不要再吓我,不准你再离开的我视线。」
项芙蓉只是笑看著他。
柳絮文紧张地盯著她道:「答应我!」
「我回来了,不是吗?」望著柳絮文,她揶揄地道:「你不用再担心我会离开你,我会像磁铁般紧紧地贴住你,缠得你想甩都甩不开。」
柳絮文虽然不清楚什么是磁铁,心却奇异地安定下来,仿佛经过这一次的生离及差一点成为死别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更加明朗。
项芙蓉凝视他道:「通常经过一段时间的离别后,情侣们应该是更加热情地拥抱……」
她的抱怨还未说完,就被他紧拥人怀中。
「我以为你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死在我面前,我好恨我自己,恨自己无力救你,恨得想杀了我自己。」他悲楚的哭泣,惊得项芙蓉一震。
她想看清他的表情,却挣脱不了他的拥抱,只能用力抱紧他,坚定地道:「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这种事谁也无能为力,听到没有,不是你的错!我不准你自责,懂吗?絮文──」
温热的唇堵住她的呼喊,密密实实的吻将恐惧空虚全部融解,注入新的希望与宁静。
他的热情如同一波波的激流涌向她,项芙蓉只觉手脚酥软,耳热心跳,呼吸急促地险些昏厥,不由将手攀著他的颈项,轻声地在他耳边低喃:「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
柳絮文浑身一颤,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说出我朝思暮想,渴望听到的那句话?」
项芙蓉用一记长吻回答他的疑问。
柳絮文低吟一声,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在她的脸上、颈项洒下细碎的密吻,渴望的眼楮似火焰般烧著她,他沙哑地低声问:「你愿成为我的新娘吗?」
项芙蓉嫣红著脸,迷醉地盯著他,伸手解开罗帐,将两人的柔情蜜意关在罗帐之内,满室荡漾著春意。
春天,降临大地了。
XXX
安庆王府最近忙成一团,柳家二少爷、三少爷同时准备迎娶新娘,整座王府内一片喜气洋洋,连带地带动了杭州城的热闹气息,毕竟安庆王府不比一般人家,办个喜事,当然会惊动王公大臣及市井小民。
最高兴的人当属柳夫人,只见她整日笑得合不拢嘴,早在项芙蓉失而复现之际,她就飞鸽传书通知丈夫,要他赶回家来主持婚礼。
每次看见两对新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模样,她心中就暗喜,瞧他们这般亲热的模样,她想早日升格当祖母的心愿,应该不是梦想了。
就在安庆王府筹备婚礼事宜的期间,柳絮文接到好友欧阳昀的喜帖。
一接到请柬,他和项芙蓉立刻做出决定,翌日一早,他们就起程赶往扬州,前往参加轰动朝野的婚礼。
项芙蓉这才见识到名闻遐迩的碎剑山庄。这里是谢萝的爱情萌芽之地,今日,这座豪华气派的宅邸将为谢萝的爱情开花结果做见证。
而且,谢萝口中的人物一一出现在她眼前,果然形容得半点也不差,欧阳家的男女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男的英俊、女的娇俏,看得她眼花缭乱。
他们对跟在柳絮文身后的项芙蓉,除了好奇外还有些讶异,却不多问地接受她。
婚礼即将开始,柳絮文牵著项芙蓉的手,立在众多宾客之间。
当新人步人礼堂时,立刻引起一阵骚动与成串的掌声。
项芙蓉看格外娇艳的谢萝,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她们是相持相扶的多年好友,如今更是同留南宋,看著谢萝有了美好的归宿,她不免流下欣慰的泪水。
柳絮文体贴地递过一块手绢,温柔地看著她。
项芙蓉抬头凝视他,轻轻地笑了笑,接过手绢拭泪。
她依偎在柳絮文的身边,专注地看著婚礼的进行。
当谢萝与欧阳昀拜过天地欲起身时,项芙蓉敏锐地察觉谢萝一怔,头巾下的眼楮直直望向自己。
她轻轻地绽开一抹微笑,交流著无声的默契。
另一道炯炯目光朝她望来,是谢萝多情英俊的夫婿。
项芙蓉含笑地看著他明了的微笑,温柔地呵护谢萝的神情似曾相识。
她偏过头凝望著身边的柳絮文,不觉笑了起来,将手滑入他的大手中紧紧相识。
原来,那温柔的神情一直都展现在柳絮文的脸上。
柳絮文的呵护、温柔一直只为她而展现,项芙蓉庆幸自己最后还是打开心锁,迎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