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纵使灯光全暗,那两汪深深潭却发出怜济的闪光,直往天花板打去。
睡不著,他睡不著,一整晚都被一个女人搞得睡不著觉。
「练筱茵,你回你的茶坊去,干吗三更半夜还在我脑海里踢正步——」齐勋忍不住的低吼。
他是发了什么疯,竟想了她一整晚,白天她做点心的模样,还有往常她生气说话的模样,更甚者还有十多年前初见面的惨况,全都挑在同一个时间,纷纷在他容量有限的脑子里翻滚跳跃著,惹得他辗转难眠。
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情悖在发酵著,忽尔酸甜、忽尔苦涩的,害得他一整天都胃口不佳。
原来受到威胁的不只是他的胃,还有他的心,以至于他一整晚都不得安宁,索性起身打了电话。
「喂,哪位?」睡梦中的李裔咕哝问道。
「表哥,你在睡啦?」
李裔瞥瞥墙上的钟,「妈的齐勋,现在是凌晨三点钟,你在这种时间打电话问我睡了没?你的关心真叫人担当不起。」
「喔,那你睡吧!」他毫无情绪的打算挂上电话。
「喂、喂、喂,等等啦,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啊!」李裔惊觉有异的挣脱被窝坐起身。
电话那头沉吟了半晌,「好像也没事。」
「没事?」李裔的声音忍不住又扬声了几个声调。
完了、完了,他这表弟肯定出大纰漏了,会这样神智浑乱的打电话来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怎么会没事?
「你睡吧。」
「阿勋,我们出去喝杯酒好了,我知道有一家营业通宵的酒吧,如何?」
「喔,随便啊!」
还真随便,看来他这表弟铁遇到「大茶包」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约在饭店不远处的一问酒吧。
「两杯威士忌。」李裔别过脸对著一脸呆愣的表弟问:「你干吗,不会是生病了吧?」
都回来台湾好几个月了才水土不服,会不会感觉太过于迟缓了点?
两人面前都搁上了酒杯,齐勋先是猛喝一口,模模自己的额头,「没伤风、没感冒、更没发烧,只是没法儿睡觉。」
「失眠?你年纪轻轻失哪门子的眠?」李裔觉得好笑。
帮这小子扛下五星级饭店的人是他,他成天忙得沾床就睡,根本没机会体会失眠的感觉,那少爷反倒是失眠了,算哪门子的人生嘛!这话听了真叫人气结。
「有一个女人一直在我脑子里徘徊不去,我哪睡得著?」他又再度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哎呀!滴酒不沾的家伙竟然豪饮威士忌,喔喔,越来越有看头喽!
「缓著喝,你当这是白开水啊?」
「小气,怕我喝垮你?」他瞥了李裔一眼。
哟,会挑衅人了,开始有酒醉的模样,这时候不玩玩他,还等什么时候?
「到底是哪个女人在你身上徘徊不去,这么幸福?」
「是在脑子里,想哪去了?」
「好,那请问小老板,我亲爱的表弟,是谁如此大胆扰得你一夜不能好眠?」他够卑微了吧?没看过谁家表哥当得这么不称头的。
「还不是练筱茵,徘徊了一整晚,我头都量了还睡不著。」齐勋火大的说,又雇了一口酒,把空杯子还给酒保,又拍了李裔的酒杯继续喝。
「茵茵?」
「对,就是她,闭眼也瞧见她,睁眼也瞧见她,阴魂不散得让我一整晚都睡不著。」
是你这呆头鹅思念人家思念得紧吧!必茵茵啥事?
「都看见什么了?」他在心里闷笑。
「很多啊!她生气破口大骂的样子,做点心专注的样子,还有十多年前我偷吃她的奶茶慕斯,被她用石头扔的惨样通通都有。」
「我说阿勋——」
「怎样?」
「你会不会是爱上茵茵了?」李裔莞尔的问。
噗的一声,刚喝下的酒全从口中喷洒了出来,「你不要乱说话。」
「我说得很客观啊!你一整晚都在想著茵茵,从过去到现在,通通都想过了一遍,你如果不是爱上人家了,干吗想念她?万一她今晚耳朵痒得受不了,这都怪你把人家想得耳朵发痒。」
「表哥,我家有个前车之鉴来提醒我女人的可怕,我怎么还会重蹈覆辙,找个女人来凌迟我的下半辈子……」虽喝了不少酒,他的人生教条可没忘。
「你又知道女人真的恐怖了?」
「当然知道,从小到大我老妈哪一次不是使出浑身解数修理我老爸,他有哪一泼、恐吓、追著打,这还不够恐怖吗?我爸可是打小殷殷告诫我,女人的任性野蛮就跟男人的一样,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瞧这姨丈教了什么鬼思想给他儿子,活该他们抱不到孙自作孽不可活。
「既然这么恐怖,你爸干吗不离婚?」
「咦?对厚。」他这才觉得奇怪。
「我看姨丈分明是沉溺在这种激情的生活中,口口声声说惨无人道,其实他比谁都还要享受你母亲,我阿姨的暴虐。」
「这怎么可能呢他打小信以为真的世界,难道一夕之间便要崩塌,变成了幌子?
「怎么不可能?要不,你打电话回美国问问,你叫他们离婚看看,看他们肯不肯,我跟你保证,他们铁定是不肯,因为这不过是他们俩的一种生活情趣罢了,所以阿动,女人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恐怖,要不,你说茵茵恐怖吗?」
「是有点恐怖。」
「但是你还是想了她一整晚。」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现在回去,马上打电话给姨丈,你就会明白姨丈有多享受泼辣女人的生活。」
齐勋傻得愣在椅子上,任由李裔推著他离开酒吧。
「不会的,老爸不会唬弄我的,女人是真的很恐怖,他一定会答应离婚的,因为他已经苦了这么多年……」他傻呼呼的直念著。
「你真是你爸的傻儿子,赶快打电话回去问问就知道。」
脑子嗡嗡作响,李裔说过的话不断重复播放。
我看姨丈分明是沉溺在这种激情的生活中,口口声声说惨无人道,其实他比谁都还要享受你母亲、我阿姨的暴虐……「怎么可能,荒谬。」喝了酒他感到有些昏沉,但是思绪却益发的清晰。
「喂!」拿起话筒,他拨了通对方付费的国际电话。
「喂,儿子,我是老爸,你打来正好,你妈她又在欺凌我了,她把我……」齐勋把电话从耳上挪移出些许距离,叨念著,「怎么又是铁扇公主的戏码?」
「儿子,女人实在太恐怖了,你一定要小心,要不然就会落入跟老爸一样的悲惨人生,所以……」还真能讲,他老爸怎么这么会告状?一拿起电话就滔滔不绝。
齐勋脑子一转,果真回了句,「那你赶快跟老妈离婚吧!我支持你——」电话彼端有著漫长的宁静……「喂,喂?」齐勋喊著,「喂,老爸?」
「啥,你打电话给我干吗?」齐老爹打著哈哈。
「我说你跟老妈离婚好了,反正她这辈子没烧过一次饭,一下厨就火烧房子,平常又以凌虐你为乐,我看你不如跟她离婚好了。」
「这、这怎么行……」齐老爹支吾著。
「老爸,说老实话,你不会是沉溺、享受老妈的凌虐吧?」
「嘿嘿……也不是啦!嘿嘿……」
「不要光是傻笑,现在在说正经事,你不是老说女人的野蛮跟任性是与生俱来的,跟男人的一个德行,既然这样,你怎么还不照子放亮些,赶快签字离婚恢复单身?」
「是没错,可是你不觉得不野蛮的女人就不可爱了,也就称不上女人了。」
「我管她是不是女人,你签不签字离婚?」他急著问。
「不、不、不,我好端端的干吗离婚?」
「爸那你跟我告诫过的事情难道都是幌子?」齐勋大受打击。
「不是幌子,只是吐吐苦水嘛!其实你妈也不错啦!丰富了我的人生,说来这真是一种生活情趣。」齐老爹笑得傻呼呼的。
「爸……」他恍惚的唤著。他被骗了,他被他老爸骗了。
「你妈又在咆哮了,不跟你聊了,把饭店看好知道没?」齐老爹就这么挂上电话。
从小到大,他一直深信女人是危险的动物族群,对于女人他向来是敬畏有加,即便成年后恐女症痊愈不少,他却仍是排斥著恋爱甚至是婚姻,全都是因为老爸告诉他女人有多不能招惹。
就连遇到茵茵,他都宁可把甜点摆在第一位,将女人撇在最后面,害得他现在失魂落魄的,都搞不清楚自己害哪门子的相思病,这全都是老爸害的……「怎么,大受打击啦?」刚把车停进饭店停车场的李裔推开宿舍的门,就看见齐勋优瞪著电话。
「你来做什么?」他赶紧把电话挂掉。
「不能来呀!表哥我陪你去喝酒谈心,天都要亮了,我干吗还千里迢迢开车回家,反正都来饭店了,不如在你这儿小睡一下,待会好上班。」李裔脱著衣裳上床去,「好歹我也是饭店的高阶员工,睡一下员工宿舍,小老板应该不会这么小气的不允许吧?」
齐勋没吭声,因为他的心还在震荡。
女人究竟是什么动物?可爱还是不可爱?那自己对茵茵到底又是什么心态?爱还是不爱……「你还不睡?」这家伙精神真好,一整晚都不用睡。
「我睡不著。」天都见了怎么睡?况且他过去的人生开始崩塌,怎还睡得著?
「傻孩子,有时候老爸老妈还是会晃点你的,不用太在意。」
「表哥,我昨天竟然看著茵茵的脸,就想把她当成点心一口吃了。」他闷闷的说。
李裔闷笑在心底,「那你吃了没?」
「怎么可能,她是女人耶,我可以跟在她身边做甜点这么久,已经是最大极限了,怎么还敢吃了她?」
「我说,小子,你是喜欢茵茵的。」
「少乱说,你当你是乔太守啊?」
「会不会是乔太守我不知道,但是你喜欢茵茵我是肯定的,要不你下次吃她一口看看,是不是想要吃她更多口,如果是,那么恭喜,你真的是被爱情丘比特的箭射中了。」
「睡你的大头觉啦!」
「唉,姨丈唬弄你这么多年,你不想报复他一下吗?」
「怎么报复?」
「追个马子刺激他一下,他乱说一通,害你把女人视为毒蛇猛兽这么久,他自己却享受软玉温香多年,这怎么能平衡?」
「我也这么想,这老爸阵前叛逃,理当处死。」
「去追个女人,把过去没有享受到的甜蜜一次补回来,就茵茵好了,还可以吃甜点,一举两得。不过别忘了挑个好时机跟她说,你就是十多年前偷吃她奶茶慕斯的齐勋。」
「嗯,一举两得……」齐勋说完咚的一声,人就倒在床沿。
「喝醉了还这么会撑,看来打击真大,可怜的表弟喔!」李裔拨开挂在床沿的脑袋,让那家伙睡地板去吸取精华,他径自背过身,在床上安睡。
吁吁——
「马克,你来啦。」
「茵茵在吗?」听说她今天休假,昏睡一个早上的齐勋也请了假,连忙杀到恋香点心茶坊,一见许斐茵劈头就问。「在烘焙室忙著。」
晃进了烘焙室,只见她卖力搓揉著面团,工作台上锅碗瓢盆一字排开,看来是大工程。
他瞅了她老半天,心里直纳闷。我爱她?真的爱她?反复的问了几回,却还是没个确切的答案。
忙得满身大汗的练筱茵,一抬头就看见那家伙跟们神似的杵在那里。
「马克杯,看到我在忙,也不会来帮我一下,发哪门子呆。」她杏眼圆瞪。
齐勋摇摇头,觉得对她的感觉应该不是爱,这才松了一口气的走去帮忙。
「昨天去哪里了?」
「没啊!」
「那怎么没来帮我送蛋糕?」她思绪一转,连忙又问:「裔大哥昨天去哪里?他也不见了踪影,害我怕他没哈到蛋糕,结果自己拿去又拿回来。」
「可能出去开会了吧,那蛋糕呢?」他担心那甜点的下落。
「我送给詹主厨吃了。」
「什么?!」又被那养分告白论的家伙吃掉了。
胃酸刹那间像满溢的钱塘江,卷著数十丈的浪潮,泛滥整个江边,好酸,连他口中都活著酸味。
他又开始觉得嫉妒了……
心不在焉的看练筱茵撒著内馅儿,用甜面团当饼皮包里,工作台上忙碌著,烤箱里的也正在烘烤著。
室内的一切都被一股温暖的香味中包里著,一如他和她。齐勋安静了下来,揉好了面团他再也不想动,只是任凭自己的一双眼楮跟著她的身影里里外外兜转著。
叮咚一声,烤箱大功告成的泄出浓郁的香味,套上隔热手套,练筱茵满足的嗅了一口。
看著她的表情,他禁不住肾上腺素的变化,不自在的咽了一口口水。
「把糖粉拿来。」
「喔。」他声调飘荡著。
她抬头看那几近雕像的身影,正纳闷著。这个马克杯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且还恍惚得紧,不会是病了吧?
被瞧得尴尬了,他赶紧把手伸出去,「你要的糖粉。」
「马克杯,你还好吧?阴阳怪气的。」
「很好,我很好啊!」他忽地咧嘴大笑,「给我吃个奶茶慕斯我就会更好。」
敝得不像话,她心一软,决定特赦他一个奶茶慕斯。
「自己到外头找斐茵拿。」
迫不及待,他那颓丧的身躯冲向外头,硬是讨来一个奶茶慕斯,张口大吃了起来。
有多久没吃到茵茵亲手做的奶茶慕斯了?
似乎是从她一到君咏饭店开始,他胃里的甜点浓度就成垂直状直直掉落,严重造成他精神恍惚,肾上腺素不正常,心悸、耳鸣、失眠……走回烘焙室,她埋头在烤得金黄的甜点表层上洒著糖粉,还忙著刻画著精致的纹路。
「那是什么?」他出声问。
手上的东西一落,急著抢救的练筱茵让糖粉洒了一脸,专注的脸孔又氤氲著火苗,「马克杯,你不要喊我啦瞧你干的好事,糖粉都洒在我脸上了啦!」她气得想跳脚。
他捂著嘴巴往后一退,不敢造次,只得乖乖的拉开椅子,在她对面的桌沿安静坐下。
齐勋凝腴著练筱茵那一脸的无瑕,弯弯的眉眼、挺巧的鼻、粉润的唇瓣、白净的脸颊,每多瞧一眼,心就禁不住的多跳几回。
闭上眼嗅一嗅气息,一股细腻微弱的女香在甜点的浓郁中飘荡,飘入了他的鼻息,搅乱了他的思绪,让他本能的想靠近。
点上奶油花,小巧的蛋糕俏丽得像糖果花台,「你说这漂不漂亮?」
一抬眼,就望进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靠得那么近,只有须臾的距离,连呼吸的气息都是共享的。
眼楮的主人吐出舌尖扫了她鼻尖的糖粉,尝了一口甜味。
「马克,你……」
话语隐落在唇瓣的踫触,轻轻的一踫就离开,却害得练筱茵脑子有著长时间的空白。
望著她迷蒙的双眼,他心头一阵悸动,余温消尽的唇又再度踫上了她的粉润,踫触、舌忝舐、吸吮、纠缠……如山崩、如颓倾,一蔓延开,叫两人都错乱得无法遏止。
他吃了她一口,没有满足,还想一口又一口,难道真如表哥所言,他爱上她却不自知——什么时候,她攀附上他的肩,什么时候他压覆在她身上,分开的须臾,换来的是无尽的喘息。
半晌,两人才从唇舌的翻搅中醒来。
练筱茵脸一红,火气跟著点燃。
「马、克、杯——你找死了你!」抓起桌上的甜面团,她二话不说的便往那俊俏的脸砸了过去。
「呃!」一记闷哼,正中红心,甜面团挂在他脸上扎扎实实的。
「你这个超级大色狼,竟敢对我毛手毛脚的!」她左勾拳、右勾拳,绵绵密密的打在他身上。
「停,快停止,筱茵。」他连忙扯下脸上的面团。
「停?等你被我揍死,我就会停止!」她抄起烘焙室里的锅碗瓢盆,接二连三的往那个轻薄她的祸首身上招呼去。「疼碍…怎么十几年了,你身材都从小胖妹变成了瘦竹竿,可那脾气却还是一个样子——」这么恰北北的查某,他刚刚一定是睡眠不足,才会对她心生遐想。
「什么?!」练筱茵顿下脚步,「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小胖妹?」
糟糕,又说漏嘴了!算了,既然打不赢她,在口舌上追快他也高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了一颗虎牙还大闹牙医诊所,你这脾气几时才会收敛——」「到底是谁告诉你,我以前是小胖妹的?是不是你那一表三千里的亲戚,那个该杀千刀的齐勋?」杀气腾腾的练筱茵目露凶光。
裔大哥的亲戚中,就属齐勋跟她的梁子结得最大,付出的代价有她精心特制的魔法奶茶慕斯,还有她视为宝贝的虎牙,还有许许多多不胜枚举的恩怨。
「我不知道。」没道理把祸端都往自己身上揽,万一有天真让她知道他就是齐勋,难不成非要去医院住一回才行?
「你不知道?」一只杓子凌空飞了过去,「快说,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再说不知道,我就打得让你知道。」
顿时间,整个烘照室铿铃匡啷的,外头喝茶吃点心的客人还以为有人在拆房子呢!
许斐茵赶紧跑进来察看,「筱茵,你在做啥,世界大战开打啦!」
「斐茵,没你的事,把门关上,等我把这家伙料理好就没事了。」
「可是外面那个……」
筱茵明明是个女生,个子连人家肩膀都不到,却成天要教训人家,况且,她进来不单是为了他们吵得天翻地覆,而是外头有人说要找她啊!
算了,就说她不是真的喜欢李裔嘛,要不然怎么连理都不理!
爱打架就去打得过瘾,她只好去跟李裔说老板在打架中,不方便见客。
「许斐茵,马上出去,然后把门关上。」她又挥了一把杓子给那家伙。
「喔。」她也不想招惹生气的练筱茵。
「你不要成天恰北北的,我是让你,不是怕你喔!」齐勋挥开了那个杓子。
「好样的,我恰北北,对,本小姐打小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长大的,所以就是恰北北,是男人就不要轻薄人家的嘴巴,有种就不要规避问题。」
「我哪是轻薄,你刚刚自己不是也很陶醉?」明明是吻得两情相院,怎么可以因为是他主动,就说他轻薄她。
「马克杯,你最好快说,是不是那个猪头齐勋跟你说了我什么?你存心来整我的——」她真的有够讨厌那家伙的,她的初吻在那一次意外中毁去,她的魔法甜点错过裔大哥,让她的爱情至今没有著落。
双手齐发,数十个器皿往他背上砸去,却还是消不了练筱茵的火气。
被追逐的人也火了,回过身以著雷霆万钧之势揪起这个小辣椒,然后直直的看著她。
「马克杯,你、你干吗啦!还不放我下来——」她手不能动,双脚却不忘做困兽之斗。
忽地欺近她的脸,然后又是一记绵密的吻,他就不信沉溺那个吻的只有他,与其在言语上争执,不如用实际的行动让她再次体认到那个缠绵的吻今彼此都心折。
「唔……」腾空的脚让她没有安全感,只得抓住他身上的任何东西。
紧紧的握在手心,即使是一片衣褛,都会让她心安!
缠绵分解,唇依旧踫著唇,「我要跟你说一个秘密,可是你不可以打人喔!」
「什么秘密?」气息尚喘,练筱茵愣了半晌,根本忘记他们刚才还在厮杀。
「我就是齐勋,当年那个夺了你初吻、你的虎牙、你的奶茶慕斯的家伙。」他一鼓作气的全说了。
既然要挨打就一次打完,要不,他可能这辈子都得是伤痕累累。
迷蒙的双眼瞬间瞪大,柔顺的眉扬起了夸张的角度,那是她发飙的前兆。
「你说什么?!」
「听好,我就是齐勋,也是马克。」
小妮子火气一来,顾不得许多,仰口一咬就是一个清晰的齿模。
「痛……」齐勋松开对她的钳制。他不敢相信这丫头真的对著他的下颚,狠狠的咬下去。
没了家伙,她的拳头先顶著用,「原来你就是齐勋,你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难怪老爱抢我的奶茶慕斯,你这杀千刀该死的小偷——」「我喜欢你啦,」他突然大声喊著,然后自己也被这话给骇著了。
空气有著五秒钟的凝结……
「放你的大头屁——」
「一次大战再度掀起波澜。
挤奶油花的工具砸了,切蛋糕的长力射来,齐勋机伶的侧身一闪,免去鲜血淋漓的一场凶杀案,她怎么攻击,他就怎么闪。
才告白,他就要被打得英年早逝,万一拐她上床,她岂不像黑手党要宰了他,当务之急还是先落跑吧!
眼见情势无法控制,他举起双手面对著她说:「你不要生气,我也是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喜欢你的,你不接受就算了,当我没说,不要杀人……」练筱茵右手是挂面棒,左手是刚刚完成的小蛋糕。这家伙胆敢如此戏耍她!
「混账——」右手的挂面棒先脱手飞出,左手的小蛋糕紧接著出招。
「不要冲动……」
砰的一声,挂面棒敲上前额,齐勋脑袋瓜骤疼,脚下不慎的踩上了一只小兵,滑了几步,就这样应声倒地,换来更大声的踫撞声。
砰——
棒绝浑乱与营业的门被推开,左手的蛋糕就飞上了正巧进门的某人,砸上去分毫不差,奶油贴满一整张脸。
「齐总裁!」练父傻了眼,倒吸一口气。
「姨丈!」李裔僵了身体,不知道该笑还是保持镇定。
「老公!」齐母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忍不住扯著喉咙大笑,「哈哈哈哈……」这丫头够辣够呛,她喜欢。
练筱茵瞪著那个无辜的受害者,继而看看后面的三个人,再瞧瞧脚下踩的手下败将,连忙露出怯生生的样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缩回跋扈的脚,然后对著瞠目结舌的三人,露出了傻笑。
「呵呵,意外……」
「儿子——」齐母对著昏迷的儿子喊了声。
「齐勋——」李裔看看昏迷的表弟,又看看傻笑的练筱茵,直嘀咕著暴力。
「练、筱、茵——」练父仰天长啸的大喊。
「人家不是故意的啦!」她赶紧捂著耳朵,躲到工作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