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玫瑰 第五章

「喂!麻烦帮我接彼德森先生……对,彼德森。颜尼欧……什么?没这个人?不是,请你告诉他,我捡到他的皮夹……喂、喂!」

电话里传来「嘟嘟」声,南荪颓丧地挂上听筒,望著手中的黑色皮夹轻叹一声。这是昨晚彼德森遗落在她家,她依著皮夹里饭店的名片打了好几通电话去找他,但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那些接线生们全把她当疯狂的影迷看待,随便搪塞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她这才发现,他还是站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还不死心啊?我要是你,早飞去饭店找他了。」格非画著妆,准备去上班。

「哪那么容易?你太异想天开了。」南荪瞄了她一眼说。

「不然我替你去,不过,你可别后悔喔!毕竟去饭店开房间,我究竟比你在行!」格非摆出狐媚的姿态,眼光净是暧昧。

「你省省吧!花痴!」南荪懒再跟她抬杠,索性拎起皮包,匆匆出门。

一路上,她心中忐忑不安,毕竟这是第一次她主动上饭店去找他,不知道他看见她时会是什么表情?

「请出示名牌,好,请上九楼,记者会已经开始了。」一进饭店,她便发现柜台处围著许多记者,由一位服务人员依序检查识别证。

「你的问题拟好了没?记住,这是一场电影开拍的记者会,彼德森先生不喜欢人家问他梅丽丝的事。」几位记者从南荪的身边走过,边走边交谈。

「你好!我——」南荪呐呐地走到服务台前,想跟服务人员说明原由。

「请出示证件。」不过,这人面无表情地瞄了她一眼说。

「我不是记者,我是——」她顿了一下,随即拿出彼德森的皮夹,并抽出里头的一张信用卡,拿到他的面前,「我是银行信用卡的专员,帮彼德森先生送信用卡来的,他说有急用,要我立刻送来,这里面还有他的证明文件。」她还把里面一张他的驾驶照让服务人员瞧瞧。

「嗯?」这人先是愣了一下,但随即说:「记者会在九楼,请搭左边的电梯。」

当九楼的电梯开启的那一刹那,南荪简直让场中的镁光灯给吓了一跳。

彼德森就坐在最前方,左右两边各坐著这部电影的导演与女主角,但他还是所有目光的唯一焦点,任何人一站在他的身旁,都不自觉地让他给比了下去。

南荪缓缓地往前挤著,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没有见过他当明星时的样子。她有点不安,可是她的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他。

「请问彼德森先生,你对于这部新片的内容有什么想法?」一位记者问道。

「我觉得很特别、很有意思,这种前世今生的题材,在好莱坞并不多见,西方对于轮回还存在很多疑问。」

「那么,你自己本身相信吗?」

彼德森嘴角微扬,「我相信!我相信人与人之间不是死了化为一堆土就什么都没了。」

「彼德森先生,我们都知道,你一直深信你梦中的女子就是你今生的妻子,这是不是也跟前世今生有某种关联性呢?」

「我想应该是吧!或许我跟她前世无法在一起,于是相约今生再聚,有点像我即将开拍的这部新片,各位到时候来看就知道了。」

全场突然传出一阵笑声,南荪见机不可失,想都没想就倏地举手。

彼德森一看见她眼楮为之一亮,整个人都笑了起来。

「这位小姐,请发问。」一旁的约翰点著南荪说。

「嗯?这……对了,这个——」南荪把彼德森的皮夹举得高高的,好让他能一眼就看到,「彼德森先生,你记性是否有时不太好?常常买完东西,就忘了拿皮夹?」

「哈哈哈……只有在看到美女才会忘掉。」彼德森仰头大笑。

「那你对美女的定义是什么?你心目中的美女是哪一位女星呢?」有人接下去问。

「我觉得真正的美是由内心散发出来的一种气质,而不只是在五官或身材上斤斤计较。我心目中的美人不是什么女明星,当然,她们都各具特色,只不过让我深深为之著迷的,却只有一名女子,就是那个始终活在我梦里、心里的女子。」他的眼光直盯著南荪,她承受不住,她知道,他是一个致命的吸引力,爱与不爱,她都无法作主。

「那女子出现了吗?」大家追问著。

「时间到了,彼德森先生要休息了。」突然约翰出声。「彼德森先生,最后一个问题,那女子出现了吗?」不过记者们显然还欲罢不能,纷纷叫嚷著。

彼德森起身打算离场了,在一阵混乱中,他再度回眸看了南荪一眼,像是无语地告诉她,「就是你啊!」???

凌晨一点,万籁俱寂。

南荪躺在床上一双眼睁得老大。她索性披了件毛衣,下床走到厨房想泡杯热牛奶喝,听说这样对睡眠有帮助。

「叮咚!」是谁三更半夜还来串门子?

南荪放下手中的空杯子,打著呵欠去开门,由门眼处看出去,是彼德森!他围了件大围巾,瑟缩地站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南荪此刻睡意全消了,她迅速打开门,错愕地望著他。

「我想见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虽说今年是暖冬,但入了夜,气温还是低得很。南荪随便穿了件大外套,就随他出门。她带著他走到住家旁的小鲍园,而他则在公园里的贩卖机买了两杯热咖啡,两人就坐公园里的椅子上啜了起来。

「你的皮夹,还你。」

「今天看到你,我真的很讶异。」他笑了笑,把皮夹收进口袋里说。

「我曾经试著打电话给你,但是,他们都挂我的电话。」她耸耸肩笑说。

「唉!现在你该知道我没有朋友的原因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拿出笔,在她的手掌心写下一行数字。

「嗯?」她不明所以看著「这是我私人的行动电话,本来只有我的经纪人约翰知道,现在再加上你。」

南荪看了看手掌心里的数字,全身突然热了起来。「你经常这么疯吗?我是指……半夜把人给拖出来吹冷风?」

「从来没有过,也从未有事给我这样的冲动。」他笑著,眼光迷?地望向前方,低缓地诉说:「我自小就很孤单,没有兄弟姐妹,而学校的同性朋友又都嫉妒我长得好,经常找我打架,为此我常常逃学,不过,每一回我奶奶都有办法找到我;那时我常常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不然为什么我想干坏事时,她总能及时地逮到我?」

「你好像跟你奶奶感情很好?」

「你应该听过意大利的男人都是很依赖母亲的。我自小就跟奶奶相依为命,她不但教我功课,最重要的是,她还把她的人生哲学教给了我,你呢?」他一谈起他的亲人,神情中的眷恋与温暖,让南荪看了很感动。

「我的父母都在国外,他们跟我大哥住在一起,你知道,重男轻女,这是中国人的观念。」南荪半调侃地说。

「这样的观念让你受委屈了吗?」他转过头问她。

「没有!他们也很疼我。只不过,他们老催我快点结婚,怕我再过几年就年老色衰,找不到条件好的男人了。」她笑得不甚自然。

「所以,你急著嫁给他?在还没搞清楚自己爱不爱他之前。」他直接问。

南荪顿了一下,叹口气,手轻搓著纸杯说:「什么是爱呢?又有多少人在结婚的那一刻,以百分之百的确定爱对方的呢?」

「既然不能确定,又为什么要结婚呢?」

「习惯!生命里有太多事情已经习惯了,不是一个心血来潮,说变就能变的。何况,就算能变,也不见得是好啊!」她说得好像理所当然似的。

「我觉得那只是你胆小的借口罢了!虽然你的外表看起来很独立坚强,但事实上,你在害怕,害怕交出自己的心。」他咄咄逼人地盯著她。

「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只是……只是不要混乱,我要安定,我要——」她紧张地反驳他的话,却说得结结巴巴。

「你要一个没有爱情的婚姻?你要一个你对他没感觉的男人睡在你的身旁?跟你?你要终身与这样的男人面对面,吃完至少超过一万次的饭?」

「你怎能这么武断呢?谁说我不爱他?谁说我跟他在一起不会快乐?」她有点生气了,声调瞬间提高不少。

「他陪你这样看过星星吗?」突然他语气缓了下来,望著天上稀疏的星星。

「这跟他爱不爱我有什么相关?哈啾!」她出其不意地打了一喷嚏。

彼德森随即把他的围巾扯下来,温柔地在她的脖子上。「当然有关!你需要这样被疼爱,你心里的冰山也需要被融化……你是如此的独特,如此的令人惊叹,我需要有人把你捧在手心,永永远远的保护珍爱。」

他低柔的呢喃,像是一道催眠指令,就这么收摄了她所有的心思,让她悸动得无法思考、无法动弹。他的脸就近在她眼前,他鼻息间的热气、他心底的热度,完全把她包围著。

他终于吻了她,深深的吻了她,把他心底的柔情万千化为吻,全然地灌注在她的唇片上。

他双手捧著她的脸,缓缓地将他的舌探进她的唇齿间,吸吮著她那甜美的蜜汁,与她的舌交缠在一起,时而轻缓,时而强烈,用湿热的感觉来填补彼此心底空虚的世界。

南荪真的醉了!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但心底却沸腾起来。她不停地轻颤著,她的下腹部顿时窜起一道道的热流,让她几乎申吟出声,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受,一种交错著痛与亢奋的流动让她不自觉地向他靠近。

「你敢说你不爱我?」他在热切激昂的亲吻中,喃喃地问。

「我爱你!我爱你!我——」她像是突然被人当头一敲,猛地醒了。她用力地一把推开他,随即慌张地奔出公园。

「南荪、南荪!」他连忙追了上去。

「怎么会这样?天哪!我怎么会迷失了心窍?」她疾步跑著,不理会他的呼唤。

「你这胆小表,你分明就是爱我的,为什么不敢承认?」彼德森停下脚步,放声大喊著。

「不!我不爱你!我也不是胆小表!」她转过头,激动地回应。

「你就是!但小表!就因为我是彼德森,你就害怕了?你怕我的影迷找你算帐!你怕跟我上街会引起侧目!你怕我跟别的女星会传出绯闻!你怕我迟早会甩了你!你怕这些对不对?你说呀?」他难得动气。

「是,我怕你!我很怕你可以吧?我怕你只是一时无聊找上我,什么梦?什么预兆?你之所以要我,不都是因为这些巧合?你是真的爱我吗?我们真的适合吗?对你来说,这或许只是一次实验,但对我来讲,它可能会是永远。我只是个平凡女子,我禁不起你的实验啊!」她激动得频频发抖。

「撇开我的梦不谈,难道你不相信我们对彼此的感觉?难道你不愿给我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他沙哑地反问。

南荪迅速地拂去泪,闭起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是的,我不愿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是胆小表,你没有资格拥有真爱!真爱不是等来的,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你连争取的机会都不要,赵南荪,你是胆小表、胆小表啊!」他情不自禁地对著她冷漠的背影呐喊。

突然,她停了下来,在这样暗夜的街道上,她缓缓地转过身。

他屏气凝神地看著她,然后他看见她走过来,愈走愈快,最后还跑了起来。

他迎了上去,清楚地看见她眼光里的不舍,两颊还泪痕未干,他心疼地伸出双手,将扑上来的她抱个满怀。他们紧紧地抱在一块儿,用力地抱紧对方,像是此生都不会再分开。

「南荪,我的宝贝,我的爱啊!」他激动地亲吻著她的发低喃。

「你要我怎么办?」她把头贴在他的胸前,流著泪说。

「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先别判我死刑,我带你去一个没有人干扰的地方过几天,如果几天后,你还是不接受我,那我绝对毫无怨言。」

他揽著她,静静地等著她的回答。

南荪抬起头,望著他好一会儿,这才露出微笑对他说:「只要你别再叫我胆小表,我就答应。」

***

「天哪!怎么会这样?你竟然要跟他去度假?」当格非一听到这事,差一点没尖叫昏倒。

「我已经回答你三遍了,你还没听清楚吗?」南荪一脸幸福地笑著,还忙著把衣物塞进行李箱。

「我是听到了,只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南荪,他要带你去哪儿?」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不过,他还有戏要拍,可能不会太远吧!」

「南荪,虽然我心里很悲伤,但是,基于好朋友的立场,我——我决定把新买的这一盒送你。」格非突然从抽屉翻出一盒东西塞给她。

「嗯!!你送我这干嘛?」南荪一看,赶忙把它扔还给她。

「你不需要?哦!你是想怀他的小孩,然后借此要他娶你?你好聪明耶!」

「无聊!」南荪白了她一眼。

「不是?难道你不打算跟他上床?天哪!到嘴的肥肉不吃,你就成了天下第一大傻瓜了。」格非脸可惜的表情。

「我没你那么色!狼。」南荪准备出门了。

「喂!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上哪?万一杨顶汉打电话来,我该说什么呀?」刚好这阵子杨顶汉到美国出差去了。

「这还真得靠你了。小姐,我对你有信心,你怎么说就算。」南荪拍拍她的肩答说。

「那你要怎么犒赏我?」格非陪著她一起下楼。

「你说呢?」南荪才下楼,就看见彼德森的车停在那儿。

「当然,我劝你要把握机会,不过,如果你不要,肥水不落外人田,他就让我接收吧!」格非对车内的彼德森点头笑著。

「拜了,我到了会打电话给你的。」南荪拿她没办法,只好无奈地笑了笑,坐进车子里。

「你那室友挺有趣的。」彼德森示意司机开车。

「她人是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急著想把自己嫁掉。」「我觉得她跟那个孟波倒挺配的。」他拿起手机,拨了串号码。

「别在她面前这么说,否则就算你是彼德森,她也绝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南荪晓得,格非与孟波是彼此看不顺眼。

「喂!约翰吗?我是彼德森,你替我跟杰克请十天假,要他先拍其他人的部分,我临时有急事要办,就这样了,拜!」他不等电话里的追问,随即关了机。

「这样好吗?你就这样突然失踪。」她这一听,才知道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没有任何事比你更重要。」他握住她的手,深情地笑著。

「可是,你还没告诉我,要带我上哪儿?」她动容得有股想哭的冲动。

「去我生长的地方!」

「去意大利?哦!不可能,那么远,而且,不见得马上有飞机可以搭。」

但飞机还是起飞了!在她还没回过神前,她便被带进这架私人飞机,翱翔在飞往意大利的天空上。

「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她望著豪华的座舱。

「你知道吗?在我的观念里,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还算小问题,而往往我最在乎的问题,却是金钱也不能解决的。」他没说他是花了多少钱包下这架专机,花了多少心力帮她办好签证等手续,但是从他的神情里,可以知道他是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你这样做,让我受宠若惊……」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被珍惜、被宠爱的感受。

「我才是受宠若惊,在我的心里,你是无价之宝,我已经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寻找你,如今找到了,我愿意用尽所有的心力,让你接受我们之间早已缘定三生的爱情。」他抚著她的脸,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记,便替她拉上棉毯,要她闭起眼好好休息。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们终于在夜幕低垂的时分抵达意大利。

他们先是在机场敖近找了一间旅馆,各自好好歇息,待天色一亮,彼德森随即托人租了一辆敞篷保时捷,载著南荪,往他生长的意大利小镇方向飞奔而去。

沿途他们恣意地徜徉在这个美丽的国度的乡村风光中。南荪特意换上一身鹅黄色的碎花洋装,套上一件黑色的羊毛外套,再把头发自然地放下来,只在两边夹上鹅黄色的发夹,风一吹来,把她的发迎风飘扬,不时搔弄著彼德森的心房。

他看著她,常不自觉地就笑开了。

而他,则是一反以往的打扮穿著,极为简单素雅的深蓝毛衣、黑色绒裤,脚上则是一双很普通的慢跑鞋,脸上还挂著一支墨镜,一派闲适地一手操著方向盘,一手则握著她的手,一路上舍不得放开。

他们在傍晚时分来到他住了十几年的老家,那是一个位于意大利的小村落,没几户人家,放眼望去,全是大自然的美景,有百年老树,有小桥流水,有造型典雅的小教堂,还有几个石墙废墟……

「这就是我的家,我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但我都有请人定期清扫它。」他牵著她的手,提著行李走进一户颇为宽广的宅院里。

这是一户由木头搭建而成的老房子,屋子的外墙斑剥得厉害,白色的油漆掉得七零八落,不过,屋子外面的那棵老树却茂盛得令人惊叹。老树下方有一个小巧可爱的秋千,还在荡呀荡的,想必刚才有邻居的小孩坐过它吧!

「那是我小时候的秋千,是我奶奶特地叫人帮我做的。」他感触良多地说。

「我小时候也一直希望能有座这样的秋千,只不过公寓房子都很小。」她说著便随他进了屋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屋里干净得像是有人住似的,连一进门的玄关处,都插满新鲜的白玫瑰,香味扑鼻。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他指著白玫瑰问她。

「什么?」

「欢迎女主人回家!」他笑说。

这屋子全然是意大利式的风格,虽然算不上豪华,但很亲切,很有味道,屋里的每个摆设都有著家的感觉。南荪第一眼就爱上这样的感觉。她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可以在此长住一生,不也是一种幸福?

「累了吧?走,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他拉著她往二楼走去,穿过走廊,他挑了边间的房间让她进驻。

「哇——」南荪一进房间便两眼发亮,一座古典的双人床,就这么映入她的眼帘,拨著床边铜柱上那缕缕的轻纱,霞光从四周的窗户透进来,把整个房间营造得像是童话故事一样的梦幻。

「你先小睡一下,什么都别想,完全的放松。」彼德森站在她身后,轻抚著她的肩、她的背,再低下吻著她的耳朵,温柔地说。

她依他的话做了,她兴奋地躺在那铺著米黄蕾丝的床罩的柔软床上,不用想象,已经觉得自己是个女王。她闭起眼,不到两分钟就睡著了,不是累,面是那份无法言喻的安全感,让她沉沉地入睡。

***

南荪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是让彼德森温柔的一吻给唤醒的。

「嗯……天都黑了?」她睁开惺忪的眼,望著窗外低垂的夜幕。

「去洗把脸,该吃晚餐了,是我亲自为你准备的哟!」他笑说。

「哇!这是你的杰作?」一进入悬著水晶灯的餐厅,南荪望著那一桌丰盛的菜肴,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这是用来吃,不是用来看的。」他换上一身雅痞的打扮,替她拉开椅子、斟了红酒,再与她深情对望著。

「你知道吗?这才真的叫烛光晚餐。」她露出感动的笑,举起酒杯,还没喝就先醉了。

吃完饭,他泡了咖啡,领著她到落地窗前的半露天阳台上,坐在那长长的藤椅上,听著虫鸣、看著月亮,还有香醇的咖啡香,随风溢满他们的心房。

他与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著,大部分的时候是沉默的,他们都很享受这种安静的恬适,她可以依在他的胸膛,他可以揽著她的腰,什么话都不必说,就满足得教人觉得舒畅。突然,他哼起歌来,是首意大利民谣,而她听得正入神,他却一把拉起她,一手揽著她的腰,与她婆娑起舞。

「你们意大利人都是这么浪漫的吗?」她被他浪漫的举动弄得晕头转向。

「浪漫有理,多情无罪。不过,我已经好久没这样了。」他领著她,跳著慢板的舞蹈。

「你跟丽莎——也曾经这么好吧?」她突然问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话。

「不瞒你,我跟她确是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可是,那都已经过去了。」

「为什么分手?」她故作不在意地问。

「导火线是她的企图心很强,她可以为了工作,不惜跟我失约……而我,是很喜欢她没错,但心中却老觉得不踏实,因为她跟我心里渴求的感觉截然不同。」

「你要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她停下脚步,一脸迷?地望著他。

「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的……」他捧起她的脸,喃喃地告诉她,接著,一团火花自他们的眼中烧了起来,他再度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火焰一发不可收拾,他与她就这么痴迷地交缠起来。他的吻开始变得强悍起来,与她的急切相互回应著,他们从阳台一路跌跌撞撞地走进客厅,撞碎了柜子上的花瓶,扫掉了一旁的电话,最后,跌进了那套米白色的沙发椅里,但他们仍紧紧地交缠在一块儿。

「哦!彼德森——」南荪体内那一股潜藏的欲望就这么完全被挑了起来,她披散著长发,整个人横向躺在软绵的毛垫上,任由彼德森恣意地吻遍她。

彼德森将头埋在她的胸前,咬掉她胸前的扣子,放肆地吸吮著她坚挺的双峰,并一路往下探索;而他一手忙著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一手伸进她的裙底,轻抚著她裙里的风光……

南荪喘著气、晕红著脸,全身不断地轻颤,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激情荡漾,一道道热流盘旋在她的小肮里,让她又痛又痒得申吟起来,她什么都顾不了了,她只想赶快解放,否则她会死掉的……

「彼德森……快……我要……」她申吟地喊著,并动手解开他的衣衫。

突然,彼德森喘著气推开她,南荪则是一脸的错愕。

「南荪,不行,我们不行。」看得出他说这话时是费了多大的劲。

「为什么?你不要我?」她清醒了,却有股想哭的冲动。「不!我要你。就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所以我要等你完全确定了你的心后,我们才可以这样在一起。」他压抑著狂浪奔腾的,捺著性子对她说明。

「你不要我?」可是她仍不明白,只一味地问著,脸上净是伤心的神情。

「宝贝!我怎么会不要你?你是我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宝石,我不能随便把你放在一个地方,而是要仔细订作好一只配得上你的玻璃框,再铺上最高级的黑绒布,选一处最没有灰尘、最完美的角落把你摆上!南荪,我……」他说著就滑下沙发,跪在她的脚边,低下头亲吻著她摆在膝上的手指。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慢慢地拉起她的裙摆,露出她的膝盖,还有她膝盖上的一道疤。

「还痛吗?」他轻抚著疤痕,心疼地低下头吻著疤痕,那神情、那精神,像是那疤痕是刻划在他的身上一般。

南荪吃惊地望著他的举动,一个昂藏的大男人竟然可以这么的温柔?她何德何能,凭什么得到他的荣宠?满腔的欲火顿时化为满心的感动,她红著眼眶,轻抚他浓密的发,她的心在今晚遗失了。

在离开南荪后,彼德森就这么一路冲回房间,让冰水浇熄他的熊熊欲火。他知道中途熄火是多么的有害身心,而且并不容易,但是,他做到了!为了他心爱的女子,他愿意这样折磨自己。

「奶奶,我曾经问过你,要怎样才能找到真心?你告诉我,唯有真心才能换得真心。奶奶,你看见了吗?我找到我的白玫瑰了,你喜欢她吗?」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彼德森获得他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真心,一切都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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