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纠缠你,我会施展万年冰男功冻死他——或她。」
他一直盯著她看,她忽然笑。「你果然比较喜欢我作女孩打扮,对不对?」他叹口气。「我说真话,你别打我。我觉得自己很贪心,两个都喜欢。如果再也看不到你活了十年的那一面,我觉得……」
她笑容加深。「别担心,我千变万化,看我心情,随时都可能再变。」
他一愕。「如果你忽男忽女,公众可能会更好奇,没关系吗?」
「那就是再教育的机会,我求之不得。」
他也笑了,她不仅仅是不畏人言而已,真是侠女的典型啊,乐意为「性别自由」继续代言。
这种勇气,让他只能以「崇拜」来形容。
不管是何种面貌的她,他都觉得无比珍贵,她是千万中选一,绝无仅有的。
***
「牧洛亭。」
他咳一声,「你一定要这样叫我吗?」
她扬眉,无声询问他的建议。
「洛亭?洛洛?亭亭?洛?亭?」说到后面他也忍不住要笑。亭!听来像在叫停。
「洛亭。」
他屏息了几秒。他的名字从她的小嘴中说出……他可能又要失态了。
「嗯?」他勉强挤出一个音,眼楮看著眼前的人行道。
「你是要拉我去哪里?」出了派克屋后他就一直牵著她走,脚步好像愈来愈快。
「回家。」
她抿了抿嘴,像在压下一个偷笑。他意识到自己真愈来愈像她了,说话精简到不行。这两字不加修饰,简直明摆著要……拖人上床。
但她娇美的脸上浮起两朵淡淡红晕,他满心激荡,几乎难以自持,想把她压向最近的一道墙。
当然不行。她的脸他都想掩藏起来了,他俩的热情画面绝对要锁起来一辈子自己慢慢品味。
当然,过段时间狗仔可能胆子又会大起来,但他决定从此更低调行事,杂志社就该靠作品说话,别指望他以个人魅力来加分了。
变身不行,隐身总可以吧?他要关在办公室或家里,就过他们两人的好日子,他简直等不及了。
她止步,他只好也停。「怎么了?」
她偏头示意,原来他的公寓大楼已经到了,他还像行军一样大步向前。
门房警卫有礼地向他挥手,视线却定在襄知身上。他叹口气。再怎么厌烦别人老盯著他瞧,现在却恨不得那些眼楮全黏著他,别对著他的宝贝眨也不眨。
「你不自在。」进了电梯,她指出他刚才的否认。
很想把她拉近怀中,但电梯内是有摄影的。他很郑重地说:「我不是不自在跟一个天仙美女同进同出,我是嫉妒任何人盯著我的小知看。」
她低头浅笑。「我可以打扮成任何样子,经验多。」
他摇头。「你就是你,我希望你做最舒服的自己。」
终于到十八楼,他拉她进公寓,一脚把门踢上,把两人的帽子拿掉。
为什么她总能挑战他本如钢铁般的自制力?沙发最近,他就要把她拉倒,瞬间又踌躇,她也许饿了,他的宠溺欲更凌驾在他的之上。
她忽然转身后倒,他防备不及,生生被拉著压在她身上,名牌沙发品质超高,仍旧呀地一声。
「小知!」他忙不迭支起上半身,「有没有压痛你?」
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将他下拉,让他的唇准确无误地嵌合她的。
他不知道身上衬衫的钮扣被他扯掉好几颗,他的举动带著男人特有的蛮劲,没有弄痛她,只是急迫又充满占有欲。
有些东西,一旦释放了就无法再控制,他在她面前更是身不由己,似乎从第一次触踫到她时就有这种感觉,身体不完全是自己的,轻易被另外一个人挑动。
现在……他什么都不能思考,她的裙子对他的手来说是全新的经验,没有长裤阻挡来恼人,裙子畅通无阻却让他脑部充血,而且身上充血最严重的还不是那里——
她的小手潜进,他的世界就此爆开,每一片碎片都是疯狂的遗迹。
房凌光在编辑室待到没人,这通常表示已过了午夜。这在他是最近才有的事,以前他是应酬天王,NOW!公认酒量最佳的人,更别说女伴成群,想邀他都得排队。公关部常说他才是真正的部长,当主编太浪费了。「房凌光。」
他没好气地抬眼,就算最近他脾气变好,但因为被视作「很失常」,还是没下属敢随意接近,这又是谁?
心中电光一闪,声音低软、敢直叫他名的还有谁!「小不点?」他先开口才看清人。果然!他倏然坐直。
他……不,她来找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襄知拉来一张椅子绕过桌子,正对著他坐下。中间没有大桌子相隔,两人距离很近,他无端地更紧张了。「到底——」
「你在加班?」
「没有。你又待这么晚干嘛?这么晚对女孩子来说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他的话连自己听来都可笑,眼前的小不点又回复少年打扮,而且NOW!因为这行业重机密,保全简直滴水不漏,从来也没出过事;加上这里又数市里最繁华地带,外面还在喧嚣热闹著呢,哪里危险了?
「不是加班,那你在干嘛?」
他一滞。这小子问话还是一样一针见血、直击红心。
他整晚杵在笔电前,一个网站晃到下一个,像个游民没个歇处。「也没干什么。」
一个问题忽然浮起。「你……又变回男装了吗?」他从那天后看到的她都是女装啊!实在非常不习惯,他总得提醒自己别瞪著大眼死盯著她瞧。
「那倒不是。为了来找你才穿的。」
「啊?为什么?」他吓一大跳。
「方便说话。」她嘴角半勾。
他不懂,眼楮往编辑厅一扫。「姓牧的呢?」提到这个心绪就无端低了一分。「在楼下等著,」她摇头,「他的论调跟你一样,把这附近说成战区似的危险。」
姓牧的,算你有绅士风度!房凌光在心里说,给小不点空间,也不忘守护。心情最近就是这样,总是苦苦的——羡慕、嫉妒、佩服、自惭、祝福、失落,全部加起来,就是这样的心情吗?
「你有事找我?」他还是不放心,很快在她全身扫一眼,不敢细看,主要是看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没病也没伤……
「你上次的伤呢?」
「早就好了。」她很快说:「只是想跟你谈谈。」
谈谈?他心跳有些不规律,第一个想到的——「小不点,我以前对你很不客气,一直没跟你道——」
她举起手截断他。「我也没客气过。」
「我有在改了。」这话一出口,自己也吓一跳。他什么时候变得不再……朋友常形容的「臭屁」?他现在听来简直是虚心受教。
「在你面前我就变得不正常。」他低声说,半似自言自语。
「我知道。你觉得我很奇怪。」
「也不是奇怪,就是……」是怎样他又说不上来,愈想就愈是无解。「没关系,我们都是会被奇怪的人所吸引的人。」
她的话像在他心里重重敲了一下,他怔怔看著她。
「你,我,牧洛亭,都是这样的人。」她思考著顿了顿,「也许优年也是。我们都是在做‘探讨人心’的工作,所以会被特别奇怪的人吸引。」
原来……她的确看到他了,感受到他乱七八糟的行为底下,连自己都厘不清的心意?
他仍不知该说什么,心紧紧的,喉头也紧紧的。
「房凌光,」她忽然伸出手,「你一直在关心我。谢谢你关心我。」
他自动回应地握住她的手,纤细瘦小却结实、长了茧的手;先是怕握得太紧而完全没使上力,她却有力地握紧,明明是小到被他的手整个包住,那力道却像是她在保护、安慰他,也传达了深深的感念。他咽下喉中热热的哽塞,紧紧回握,许久,许久。
当她终于放开,他忙不迭也松手。接著他忽然瞪大眼指著她。「小不点,你……你会说话!」
她给他的一眼,明显在说:废话。
「不不不,我是说……你今天说了很多话!」他满脸惊异。
她微笑。「我也在改了,以前说话很故意,太过自我,现在会试著见人说人话。」
房凌光慢半拍才笑。她的意思是……见鬼还是只会说鬼话?他忽然同情起下一个她要「教育」的对象。
「那你觉得……可以把我当朋友吗?」他期待地问。
她点头。「可以试试。」接著又笑,「当我是男的或女的朋友都行。」
心里那个紧绷的结似乎松了些,房凌光看著那年轻得该死、又美得罪过的脸,觉得小不点还是当男的好,这样他会比较快习惯,说不定有一天能跟像姓牧的一样,互称死党,勾肩搭背!
不对!姓牧的从不跟他勾肩搭背,当然更不会允许他跟小不点勾肩搭背。他对襄知叹了一口长气。「走吧!我送你下楼,不然姓牧的随时有可能杀上来。」
「他不会。」
「他不会?」房凌光想想又点头,「我知道了,他也被你教育成功,对你言听计从。」
她噗哧一笑。「我知道你为什么是好主编了,你用字都很有趣,房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