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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月头昏脑胀的醒过来,茫然地看向四周,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
她只记得轿子才出家门不久,就忽然听见惊心动魄的喊杀声,接著她的轿子就天摇地动的摇晃起来,还不时有刀剑穿进轿身里,她一阵东躲西闪,再一个大晃动后,她就不省人事了。
她后脑袋一阵阵抽痛,伸手一触,发现那里鼓了一大块,可能就是因为撞伤了这里,她才会晕过去的吧。
揉著伤处,她忍著痛,脸色发白的想著在她昏倒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她出嫁时杀人劫轿的?
不可能是丰钰,他虽不希望她嫁人,但决计不会伤她。
申璟以及太后甚至刘洁儿都希望她顺利嫁入靖王府,所以更不可能派人劫轿,那会是谁?
百思不得其解的高月放眼望去,只见自己所在的位置四周高墙围篱,是一处死巷……忽地,她觉得此处好眼熟?
当流转的目光瞧见那口老井时,她倏地眼楮圆睁。
竟是这里?
她竟被绑来这个地方!
这里是多年前丰钰受困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两人才相识的。
此处极为隐蔽,难以被人发觉,当初丰钰就是困在井底才迟迟无法获救,而如今劫轿的人同样将她掳来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这之间的关联让高月不禁整肃了面容。绑她的人说不定与当年行刺太子的人有关……思及此,她往后移动身子。若她记得没错,离开这条死巷的唯一出口就在后方那道窄缝。
她往出口奔去,可才一离开巷口,她双脚却像是教人给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了,因为那里正站著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是你劫的轿?」她愕然地开口问。
那人点了点头。「没错。」
「为……为什么呢?」实在太意外,她一时还无法反应过来。
「因为我不要你嫁给申璟。」那人身后冒出了一群手持长刀的侍卫,每把刀全都指向她,将她逼回死巷。
她心惊地退回死巷内。「你跟申璟……你们两个……」她诧异的摇头,若是她猜想的那样,就太令人吃惊了。
那人脸上出现一丝暗红,但随即又隐去,她拎著裙摆,姿态高雅的走到高月面前。
「那是以前,现在我与他什么也不是。」那人冷声道,语气很是怨恨。
「既然如此,你何必劫轿?」
原本美丽的容颜倏地变得狰狞。「因为他当初负了我,他没资格迎娶王妃,他不配,不配爱人!」
面对眼前异常激动的女人,高月心中暗暗叫苦。「我想你误会了,他娶我不是因为爱,而是……而是要报复某人。」她苦笑不已。
「哼,这我当然晓得,但除此之外,他对你还是上了心,不然他不会都将你掳进靖王府却没踫你,那只说明一件事,他珍视你,所以不敢踫!」那人脸上写满醋意。
斑月吞了口口水。「应该不是这样吧,他对我说得很清楚,他这种人不会爱人的。」她试著平息对方的怒气,没办法,现在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她的姿态当然要低一点。
「他确实是不会爱人,所以他恐怕就连自己不小心爱上了都不晓得,只有我知道,我才是最了解他的人,他的一言一行所代表的意义,都躲不过我的眼楮,他是真的看上你了,所以我不会让他如愿的,他越想得到的东西,我就越想毁去!」
她大惊,显然这女人已经是由爱生恨到极点了,这下她惨了,这人肯在她面前露脸,已说明了杀她的决心,她惊得连手心都冒汗了。
「有话好说,别一时冲动铸下大错啊!」发现无处可躲,高月苦著脸劝道。
「我原本在大街上就要人杀了你的,不过,却出了点意外,只好改将你掳来这里。但也没关系,等我割下你的脑袋,送到申璟面前,见到这样的你,他不知会有多愤怒啊,这样我的报复才有意思。」
斑月模了模脖子,真不敢相信自己会在出嫁当日死于非命。「你说出了意外,出什么意外啊?」既然一时脱不了身,只好想办法拖延时间了,也许过一会就会有人来救她了。
那人瞄她一眼。「没想到你竟然有高手保护,那人身手了得,与我派去的人纠缠良久,我见申璟也闻讯赶来,这才先将你掳走。」
斑月蹙了蹙眉,她有保镖?她怎不知道,是谁出手帮她的?她极为好奇。
「对了,你怎知这条死巷的?」她试探的问。
这一问,那人立即精明的瞪她。「你也觉得这里眼熟是吧?当年要不是你坏我的事,给那人带了食物,他早死了!」
她睁大眼。「原来是你!当年就是你派人去刺杀皇上的!」果然没错!
那人冷笑。「没错,那年将太子掳到这原是要杀人弃尸的,可是他竟跳进井里避难,我的人原也想跳入追杀,可惜追兵己至,只好先撤走再等待机会回头下手,可这之后先皇就下了锁城令,所有人都出不了门,本以为就算不出手,没了食物他一样会饿死,但没想到竟就让你踫见他,让他命大的躲过死劫!」她恨恨的说。
斑月听得全身颤栗,看不出这女人竟是这等心狠手辣的人物!
也就是因为主谋是她,让人难以察觉,所以当年这案子才会追查不出真凶,就此不了了之。
她愤怒不己。「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女人想杀她,她还没那么气愤,但是对丰钰下手,她就怎么也无法忍受了。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我的孩子!」
斑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当年你刚产下六皇子,仗著先帝对你的宠爱,于是妄想让自己的亲儿成为太子,因此下了歹念要杀皇上!」好个狠毒的珍淑妃。
这外表柔弱纤细的女子,谁会想到她有著蛇蝎心肠?
而且,谁又能想得到她竟与申璟有关系,还被申璟狠心抛弃过,这种种意外让高月错愕又震惊。
「这下你该死得瞑目了,毕竟我解了你这么多疑惑不是吗?」珍淑妃阴冷的笑著。
接著她一示意,身后的几个持刀侍卫随即上前。这几把刀若在高月身上落下,她马上就会成为肉泥!
斑月惊得抱头蹲下,可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她头顶匡啷一声,一道冷风拂过,地上人影激晃。该落下的刀子竟没落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急忙抬头,倏地神色大变。
「丰钰!」她心口发热的喊出他名字,双睁随即热得滚烫,烫得刺痛了眼眶。
这男人竟只凭著手上的一把剑帮她挡刀,这么多人联手攻他,他当然挡不住,他的剑断了,双手虎口震裂,流下令人沭目惊心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全滴落到她身上了。
他低头望著她,对她展颜一笑,「小月儿,幸亏你没事。」
他竟亲自来救她!
斑月忍不住激动的站起身抱住他,此时与他同来的大内侍卫,立即将两人护在中心,与珍淑妃的人打了起来。
丰钰来得匆忙,所带的人不多,只有少数近卫,与珍淑妃的人对打起来也不轻松,他紧抓著高月护著她,就怕她有什么闪失。
斑月哽咽的望著他鲜血直流的双手,满心感动。没想到她一出事、第一个出现救她的会是他。
珍淑妃见自己的人落了下风,咬牙抄起一把刀,心一横,对著丰钰以及高月杀过去,但还未接近他们,身子便一软的扑倒,只见她背后中了一刀,而下手的人居然是申璟。
背上插著一把刀的珍淑妃不可置信的回头望著他。「你竟下得了手杀我?」
申璟则是阴森著脸孔,狠狠道:「你毁了我大婚,只是杀你犹不能平息我的怒火!」
她先是呆了半响,之后疯狂的大笑起来。「我早该知道你是狼心狗肺的人,不该讶异你会对我狠绝至此,是我傻,是我笨,哈哈哈——」她似乎发癫了。
「你休怪我狠心,下毒杀了父皇的就是你,你不比我更狠?」
斑月蓦然抽气大惊,先帝是被毒死的?
丰钰知道吗?她猛然回首,见他竟是一脸平静。他知道!原来他早知道!
她心惊,倘若他早知先帝被下毒,又知凶手是谁,为何仍不为所动,不将珍淑妃拿下?这是为什么,难道……他想先帝早日升天?
她捂紧嘴巴,不敢想像。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杀先帝是为了直璇,可惜受人欺骗,功亏一篑,平白让丰钰得了便宜登上皇位!」珍淑妃瘫在地上,恨声说道。
「那是你蠢,听信陈敬的话,说什么他会扶持直璇成为皇帝,结果你没想到陈芝贞妄想做皇后,说动她父亲舍了你,逼丰钰立她为后,这才让情势逆转,丰钰顺利继位。若不是因为你的愚蠢,将父皇最后的死讯给隐瞒,让我错失进宫夺位的良机,今日的天不就该是我的!」申璟怒责。
珍淑妃激动得狂咳起来。「咳……我为什么要帮你取得天下?当初你是怎么对我的,玩弄我的感情后便将我一脚踢开,我用尽心机的进宫,费心委身讨好大我数十岁的老头欢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让你后悔错待我,怀著这样心情的我,怎么可能笑看你登基,你作梦!」她吐他一口鲜血。
申璟身上沾上她的血,顿时怒不可抑,立即残忍的拔出她背上的刀一抽出,她立即喷血含恨而亡。
斑月见状大骇。
丰钰揽过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前,不让她见这血淋淋的一幕。
但眼泪依旧自她眸中狂奔而出,她惊骇得不能自己。
「皇上,女人该还给我了吧?」珍淑妃死后,申璟见高月紧偎在丰钰怀里,他妒火中烧,高声要人。
「她不是你的女人!」丰钰不疾不徐,冷凝的说。
「她即将入我靖王府,且是太后亲下的懿旨,你还赐她为诰命王妃,她当然是我的女人!」
「不,朕决定帮太后追回懿旨,这诰命王妃既未进靖王府,当然也就不必赐封了!」
「你想毁婚?」
「是。」
申璟大怒,「今日我们就把话说开,皇位之争你虽暂时占了上风,但我身后势力仍在,若再因这女人撕破脸,丰钰,咱们兄弟是再也不能回头了!」
「回头?你何时曾回过头?你己教野心彻底蒙蔽心志,如今朝野之上,咱们各有势力,但朕毕竟是天子,既然能一夜砍了你的禁军统领,就能连你的势力也一并拔除,朕奉劝你,你若是从此安分下来,朕能保你一世平安富贵,若不愿意,就算要手足相残,朕也再所不惜!」
他震愕,何曾见过丰钰如此清楚展露本性,这才是他,才是那个隐在深山里的老虎,饥饿后,随时会出山噬人的老虎!
紧握双拳,他双目喷火的瞪著丰钰怀里的女人。
「丰钰,这女人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由你手中夺走她!」申璟不甘心的宣示。
丰钰不发一语的看著他,眼中闪动著彻骨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