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有事而来的。」宫慈妤转向侍女和侍卫们说:「你们都先下去,让我跟雨恋好好聊聊。」
「是!」所有人行过礼后,都转身离去。
室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宫慈妤才坐到椅上问:「这几天没看见你,我听姚总管说是雪严把你关在这里,是不是真的?」
「其实,并没有关起来那么严重,雪严……他只是不希望我出宫去。」雨恋无意造成他们母子的冲突,因此尽量婉转地说明。
「到底怎么了?雪严在紧张些什么?我看他这几天都心情沉重,你们两人是不是闹别扭了?」宫慈妤对儿子的脾气也不是不知道的。
「启禀母后,其实……都是因为那殉情的咒语。」雨恋决心说出这真相,她深吸口气道:「因为我希望能将殉情的情侣们合葬在一块,并且废除不准和外国人通婚的法律,但雪严非常不愿意我这么做。」
「咦?」宫慈妤皱起眉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雨恋赶紧再做说明,「母后,请您一定要明了,咒语不是雪严跟我成婚就能解除的,那些家属们每天都被梦境困扰,那些亡灵到现在还不能安息,除非重新将他们合葬,否则,这些噩梦是不会停止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这些话虽然言之有理,宫慈妤却不能立刻轻信。
「我曾两次见过殉情者的家属,这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您若不相信,也可以派人去调查,雨恋绝对不敢骗您。」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宫慈妤陷入了沉思。
「咒语若无法解除,我怕在第十三个月……还是会有殉情者出现,又会让许多人伤心,而且不修法的话,以后还是会有相同情况发生,那都不是我们所乐见的。」
事关重大,宫慈妤自然晓得严重性,或许那些古老的规矩是该有所改革了。
「你别心急,事缓则圆,让我想一想,回去后我会和国王商量的。」
「谢母后!」雨恋欣喜得几乎想跪下来。
爆慈妤沉思了半晌,又提醒道:「既然雪严反对这件事,就先别让他知道,明天早上你们一起来请安,到时我会有所安排的。」
「是!」雨恋自然听从了这吩咐。
「对了,你怎么会对这件事这么关心?」宫慈妤又不解地问起来。
「这……」雨恋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梦境、使命之类的话,只好尽可能「合理」地说:「雨恋在秋国的时候,就非常注意这些殉情的案例,而且我的侍女她姊姊也是殉情而死,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帮忙解决,我不想再看到这种悲剧发生了。」
「我看得出来,你很善良。」宫慈妤微一微笑,「不过,你也别太忧心了,看你脸色不太好,要多吃点补品调养一下。」
「谢母后关心,雨恋会照顾自己的。」
「跟雪严好好相处,我们等你们的好消息。」宫慈妤拍了拍儿媳的肩膀,露出一朵身为母亲的微笑。
雨恋自然懂得这意思,不禁脸颊微红,「是。」
爆慈妤离去后,雨恋心中一颗大石终于落下,不管她能不能得到自由,至少这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眼看栏杆外夕阳满天、昏鸦飞过,冬雪严应该快回来了,她必须先镇定下自己的心情,否则,一定会被他看出破绽的。
无论如何,她只希望这么做不会伤害了她所爱的人。
※※※
这晚,冬雪严回来迟了,雨恋倚在窗前左等右等的,脑子里又东想西想的,不觉中就趴在餐桌上睡了。
当冬雪严走进寝房,小绿慌得跳了起来,连忙要叫醒雨恋,但他以手势制止了,悄悄走到妻子身后,轻轻将她抱起。
「都退下去吧!」他压低音量说。
「是。」小绿和两位侍女都欠身告退。
冬雪严将她放到床上,嘴角不由扬起微笑,这丫头竟然在等他的时候睡著了?
好大的胆子,该对她重重处罚才是!
看她睡得安详,他不由得抚上她的脸,默默在心中倾诉:不要去别的地方了,我的爱人,就在我身边,就在这里,让我爱你。
搂住她柔软的身子,他再也没什么多求,突然间,雨恋喃喃低语起来,那梦话太过含糊不清,他不禁低头侧耳倾听。
「你别再叫我了!我……我不想回去那个世界了,你再等下去也没用……」
冷汗从额前滑下,冬雪严连想像都不敢想像,在她梦中究竟是谁在呼唤她,而那人究竟要她回到怎样的世界去?
每次听到她说些奇怪的话,他总是故意不去相信、不去了解,但她连在梦中都会这么呓语,难道梦中真的有另一个世界?真的有个人在呼唤她回去?
不!他不能让她被唤回,老天既然安排她来到这里,她就该是完全属于他的,就算是梦也不能让给别人!
「雨恋,快醒来,我在这儿!你快睁开眼楮看著我!」他用力摇晃著她的肩膀,唯恐她会在睡梦中离他而去。
是谁在喊她?怎么有两个相似的声音一起在喊她?好奇怪,时空和梦境是否重叠了?哪边是梦,哪边是现实,到底有没有一个出口呢?
雨恋迷糊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脸孔,「雪严,是你啊!」
「当然是我,否则还会有谁?」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忘逼问道:「你梦到什么了?是谁在你梦里?」
「我也不知道!」她昏沉沉的揉著双眼回想,「每次只要作梦,就会有个男人的声音喊著我……」
「他喊你做什么?他想怎样?」冬雪严不容许有别的男人侵占他妻子的梦境。
「他总是叫我醒来、叫我回去,他的声音跟你很像,但我听得出来是另一个人,以前我记得他是谁的,现在我却想不起他的名字。」雨恋皱起眉头,她怎么会把原来的世界都忘光了呢?她只记得要解开咒语的任务,剩下的记忆却都破碎了。
「想都不要想!」他在她脸上落下无数亲吻,「不管你是从哪儿来的,你注定就是要留在这里,你只要看著我、想著我就好了,你快说好!」
「你怎么了?我又没说要走。」承受著他雪花一般的亲吻,她虚软得都快发抖了,「别……你要把我吻昏了……」
「这是我的咒语,我要对你下咒,让你永远也忘不了我。」从脸颊、头发吻到肩膀,他决心要用咒语遍布她全身。
「你疯了!」才一睡醒就遭受这种「攻击」,她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他是疯了,他快被这不安给逼疯了!晚餐也不吃,围帐也没放下,他就急著要占有她,像要借此向命运证明,她整个人都是他的。
「轻点,你要把我压坏了!」承受著他的重量、他的汗水,像在堿堿的大海里漂流,却是一处热烫的大海呀!
冬雪严一抬头,甩开额前汗湿的黑发,仰起腰身来回侵占,又凶巴巴地问:「在你梦里,你是怎么回答那个男人的?」
「我……我是不会回去的。」还回得去吗?她是被他这样紧紧环抱著呀!
他唇边总算有抹笑意,「很好,除了这样,你还得告诉他,你爱的是我,你选择的是冬国,你永远都不会离开的,懂不懂?」
「懂了!」雨恋怎能不懂?他的说明方式太激烈了。
明明就是彻底占有著她,但他还是不甘心,含住了她的小耳垂,非要听到她敏感婉转的申吟,才能稍稍纾解他受挫的心情。
「不要了啦!」她慌忙想逃开,这般快乐已经接近痛苦了。
他却压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有闪躲的机会,「岂有此理,你怎么可以梦见别的男人?我非要你只认得我一个不可!」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眼波流转,又可怜又哀怨的。
「可恶,以后不准你作梦了!」没错,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抓住她。
「那……哪有可能?」难道他不让她睡觉吗?
这夜,他确实没让她有时间入梦,无论在她梦中是谁等待著,那个男人将只会得到失望。
※※※
一早,雨恋被一串串的轻吻「吵醒」了,在她背后躺著一位「大法师」,又想用亲吻来对她「下咒」了。
「哎哟!好痒喔~~」她低笑著。
「你说,我是谁?」翻过她的身子,他立刻逼问道。
「你是雪严,我的夫君呀!」她软软地说。
「答得好!」他万分赞赏,「难得你这么听话,今天我带你出去走走,不过要先向父王和母后问安,免得他们老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哦!」雨恋不敢多说什么,唯恐多说多错。
「开心点,我说要带你出去,你应该要感激涕零的!」捏捏她的小脸,他又恢复了满满信心,就不信这么严密守著她,还会被什么咒话给捉弄。
人定胜天,他相信自己可以改变命运的。
雨恋只是含笑望著他,开始一件一件为他著装,总算两人都打扮妥当,手牵手来到大殿上,向冬易寒和宫慈妤请安。
一进大门,冬雪严立刻发现情况不对,因为除了父王和母后之外、祭司和宰相也都出现了,这一定是有什么重大原因。
他紧紧握住雨恋的手,猜到这可能是她闹出来的好事。该死!他不是跟姚总管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她的,怎么还是给出纰漏了?
雨恋被他握得发疼,却只能垂下头假装没事。
冬易寒看出儿子脸色铁青,咳嗽一声说:「雪严,今天找你们来是有要事商量,你应该也知道关于殉情的咒语,实在还是没有完全解决。」
冬雪严肃然不语,宫慈妤则说:「我们请祭司再解释一次吧!」
「是。」祭司拿出卜卦的玉石,严肃道:「欲解殉情咒语,除了秋冬两国最尊贵的王族通婚之外,还必须安慰亡者在天之灵,使其得以安息,否则在第十三个月,仍会有第十三对情侣殉情。」
冬雪严听得脸色更沉,宫慈妤假装没看见,转向宰相说:「宰相大人,请你也把你的见解说出来。」
「是。」宰相欠身行礼后才说:「关于鬼神灵魂之事,微臣无法了解,但就开放通婚之事,微臣认为是势在必行,男女间两情相悦乃天经地义,与其严禁不如疏通,才不至于造成更多悲剧。」
「你们都忘了国法吗?」冬雪严总算开口道。
「法令可以修改,时代正在变化,祖先们的环境和我们不同,雪严,你该是可以了解的,不是吗?」在妻子的劝说下,冬易寒也有了这番体认。
冬雪严早就非常了解,但他就是不安、就是惶恐,他预感到这会让他失去很重要的东西。这对他不公平,他等了十八年才等到所爱的人呀!
看他冷汗流下,雨恋踫了踫他的手心,以眼神问著他怎么了?
他回神凝望著她,内心挣扎不已,天平这一端是他的爱妻,那一端却是他的职责,无论决定如何都只会让这天平粉碎而已!
「我了解了。」为国为民,身为王子他只能妥协。
「太好了。」宫慈妤总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不能耽搁,这已是第十三个月,只剩下十五天的时间,必须在这个月底有所结果。」
「那么通婚修法一事,便请宰相大人开始进行,至于合葬立墓一事,则有劳祭司安排法会。」看宰相和祭司都点头答应,冬易寒又转向儿子询问:「雪严,这整件事的统筹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儿臣遵命。」如果一定要失去、一定要毁坏,至少他要自己来了断,眼睁睁的看著那幸福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看到这样的结果,雨恋应该感到欣慰的,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淡淡的离愁,仿佛在这些事情都完成之后,她的存在也就没有必要了。
爆慈妤望著儿子和儿媳,慈蔼的道:「你们先退下吧!雪严,记得带雨恋多去走走,别让她闷坏了。」
「是。」他声音干哑地回答。
离开大殿后,冬雪严遣走了随从和仆人,拉著秋雨恋来到花园中,劈口就问:「是你提的主意,对不对?」
「抱歉,昨天是我跟母后谈起了这件事。」雨恋不敢辩解。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这么坚持?」握住她的肩膀,他简直想直接掐死她算了,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这是在逼他们两人走上绝路!
「我已经说过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解除咒语,我一定得这么做才行的。」她停顿了一下,怯怯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可是我……」
「你这可恶的丫头!」他将她拥入怀中,狠狠的逼问著,「等解除了咒语之后呢?你就不需要留下来了,你就要离开我了吗?」
「你……你就是在担心这件事吗?」她恍然明白他极力反对的原因了。
「都是你不好,老是说什么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又要回到哪里去?」他不想坦承自己的危机意识,却又深受影响、无法自拔。
温柔的心情如雪溶解,雨恋伸手抚过他的黑发,甜甜地说:「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可以让我留下来吗?」
「你……你……」他突然结巴著说不出话了。
「等过了三十年、五十年,你会不会对我厌倦?说不定……到时我还是会把汤洒在你身上,你会不会嫌我笨手笨脚的?」
「你本来就笨得要命!」他大口喘著气,胸口热烫得难受,「你要是不留在我身边的话,根本就没有人能忍耐你的愚蠢!」
「这意思是说,你愿意一直忍耐下去了?」她在心底偷笑著,她的丈夫真是不可爱得好可爱喔!
「废话!还不是看你可怜!」他故意冷哼一声。
「真谢谢你的仁慈。」谢谢老天、谢谢命运,带领她来到此时、此地,遇到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恋情。
「太感动了是吧?不准哭,眼泪不准掉下来!」捧起她的脸,他专制地命令道。
「是,我都听你的。」再也逃不开、放不下了,这份深深的依恋呀!
不愿听到她的哽咽,他只好封住了她的唇,反复吻去她的泪意,但愿老天垂怜,念在他这份满腔浓情的份上,不要带走他最重要、最心爱的人儿。
泪眼迷离中,雨恋正被狂暴的幸福所拥抱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即使现在就要让她死去,她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
在冬易寒及宫慈妤的授意下,冬雪严开始运作整件事情。
快马传书通知后,秋冬两国的使臣即刻召开会议,一同讨论修法、定法的可能性,并请来十二对殉情者的家属,当面签署合葬的同意文件。
家属们长期受到梦境困扰,早已身心俱疲,现在只要有法子、有希望,他们什么都愿意答应。
至于春夏两国,因为春风柔和夏日焰陷入热恋,为了完成王子和公主的终身大事,这两国早已著手修法,很快就可以让本国和外国的人民通婚。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几乎是太顺利了,仿佛有种神秘力量在推动著,冬雪严反而感觉不安起来。
他对雨恋已解除禁令,允许她自由行动,但她哪儿也不想去,总是静静等在他开会外的地方,陪著他到下一个工作地点。
只是和他一起坐马车,一起从这儿到那儿,却是她最想停留的地方。
「你怎么不去游山玩水?你不是说很喜欢冬国的吗?」他抚过她的唇问。
她摇了摇头,「跟你在一起,什么风景都是好看的。」
这丫头!懊不会她也像他一样,感受到了那份离别的预兆吧?所以她才会像他一样,只想把握时间多相处一会、多相爱一刻……
深吸口气,他把她搂进怀里,抬头望著窗外天空,他怎么会有一种眼眶热热的感觉?不可能的,他是冬国王子,他是雪!
雨恋依偎在他胸前,玩弄著他的领子,又像轻描淡写,又像若有含义地问:「如果我先离开你的话,你会不会哭?」
「你又在胡说什么?」他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眼看这头野兽又要开始抓狂了,她赶紧换个说法,「我是说,等我们都很老很老了,如果我活得没你长,我可能就先离开你了,到时你会不会抱著我哭?」
「才不会!我连出生的时候都没哭,这是我母后说的。」他非常以此自豪,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掉泪的。
「真的吗?」她不敢置信,「那你还能活到现在?」
「告诉你,我就是雪山的化身,我是怎样都不会融化的!」他半开玩笑地说。
「瞧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她却有点不服气,「如果我先离开你的话,你会不会马上跟著我来?就像那些殉情的情侣,要走也要一起走。」
「我当然不会做那种蠢事!」他冷哼一声。
「是吗?」她终于可以放心了,如果她真的非得离开,至少他还能坚强活下去。
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爱上一个人呀!在这世上,她唯一的不舍是他,唯一的眷恋也是他,而他可会懂她,可会原谅她?
「你又在想什么了?」他不喜欢她沉思的模样,总让他捉模不著。
「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故意吐舌挑衅,其实她唯一的秘密就是爱他而已。
「你对我不可以有秘密,你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不要搔我痒!你讨厌!」
年少的心性,总时而低落、时而高昂,趁著青春怎能不热恋、不狂爱?
阵阵的嬉闹声传出马车外,侍卫和侍女们都不由相望而笑,在这片冰雪大地上,唯有笑容能够带来温暖。
至于什么才能让冰雪融化呢?那……还有待时间说明。
事情进行得如火如荼,冬雪严却不怎么高兴。
天知道为什么,他变成了一个老爱胡思乱想的男人,这跟过去自信满满的他大不相同,反正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在这些事物的表面之下,仿佛有什么阴谋在进行著,而且,还是针对他的雨恋而来的!
每想到此,他既说不出自己的臆测,只能更牢牢抱著她,就是不想让任何事物介入他们之中。
寒夜是相拥最好的理由,取暖则是欢爱最棒的借口,即使寝宫内很温暖、大床上很火烫,他们还是依靠著彼此不肯放开。
夜深人静,他们常常聊到黎明前夕,甚至还会秉烛夜游、骑马出宫,仿佛预料到这青春就要结束,这相爱的日子不会太长。
这晚,冬雪严把雨恋抱在腿上,拉起被单笼罩住两人,就像一个小小天地,他们自成一个世界,忘了还有其他事物存在。
炉火旺盛燃烧著,映照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瓖出了温柔的金色轮廓,冬雪严抚著妻子的发丝,突然有种诗情涌上心头。
「你有秋天的味道,像刚晒过的稻谷,我只要闻著你的味道就会安心。」
多像诗人的口吻,雨恋望著自己的丈夫轻笑,这可是恋爱中人的专利,诗意随时就会上心头,「是吗?你也有冬天的味道,却是像暴风雪一样。」
「我本来就是雪的化身。」他并不以为意,改以质询的语气问:「对了,我问你,现在你记不记得我的脸?」
「你的脸?记得啊!」她点点头,「一闭上眼楮就可以想起来的。」
「可恶!」他大大懊恼了起来,「我却记不得你的脸,今天在宫外,我想记起你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真是气死我了!」
「哦~~那……你想怎么样呢?」她并不生气,反而对他这表现觉得有趣。
「我要仔细看清你的脸,直到我全部都记得,一闭上眼楮就能想起来。」
他是说真的,动也不动地盯著她,反而让她害羞了起来,「你别看我了,你的眼楮怪吓人的!」
「我的眼楮哪里吓人了?难道你不喜欢我的眼楮?」
「你现在才知道,我就是不喜欢……」雨恋挣扎著要逃出他的怀抱,却被他顽皮的大手逗得咯咯笑。
两人嬉闹不断,他却叹息了起来,「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怎么会呢?我们有一辈子呀!」
「一辈子?那会是多久多久?」他对这问题产生了兴趣,遥想著那未来,「等我们白了头发、掉了牙齿,是不是就算一辈子了?」
「或许,就等我们闭上眼楮,一起躺在这床上的时候。」雨恋却有不同的想法。
「那不是睡觉作梦而已吗?」
「死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啊!」她含笑解释道:「当一辈子过完了,我们都闭上眼楮,仿佛我们只是睡著了,那却是一场最漫长的梦境,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
「梦?如果醒不来的话,在梦里我们要怎么在一起?我要怎么找到你?」他突然陷入了焦虑,那是恋爱专有的、毫无意义的忧虑。
她却早有答案,「喊我的名字,追寻我的脚步,只要你爱我,你就会找到我。」
「我会的,我一定不放过你!」
又是一个多情的吻,几乎要让人溺毙其中,等两人都平静了些,雨恋才抚著他的脸问:「你曾看过四季吗?」
他摇了摇头,「我只喜欢冬天。」
「你不懂,四季是很美的,春风、夏日、秋月、冬雪,各有各的风姿婉约,不同的植物在不同的时节成长,我真希望四季能够降临在这个世界。」虽然她对过往岁月的记忆已经朦胧,但她仍记得那四季的奇妙变化。
「没那必要!」他颇不以为然,「不准再多想了,这不该是你这肩膀所能承担的!」
「我只是这么希望而已嘛!」
「想那些做什么,你只要想著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