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舟在门外听见唐春色叫他,开开心心的推门进去,迎面对上唐春色温柔的微笑。唐春色要是怒目而视,他倒不会觉得意外。可现在这微笑,像是春风吹拂一样,叶归舟迷惑了,自己先摇了摇头,以确信没有眼花。
唐春色给他拉了椅子,和白晚照两个坐在他身边:「天这么黑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叶归舟看他真不像是生气了,亲亲热热的道:「刚才我收到京城分舵从总坛传来的消息,我娘同意我拆水天一色园了,咱们两个连后顾之忧都没有。」
唐春色笑著点头:「那好啊。」笑著把手扶在叶归舟的椅子靠背上,和白晚照一起出手,闪电般迅疾的点了叶归舟四个大穴。叶归舟出神武林世家,虽然娇纵,本领还是有的,只不过他一个人怎么能打的过忽然发难的两个,何况白晚照和唐春色怎么都比他还强一些。他们这样的年纪,差一岁的差别便不小了。
唐春色把自己的衣服拎起来看了看上面的洞:「归舟你内力真不错。」
白晚照抚模自己的肋骨,同意的点头:「反应也很快,毫无防备下还能伤人。」
叶归舟一招就被捉住了,真是奇耻大辱,听他们两个竟然在夸自己,又气又委屈,眼楮都红了。
唐春色伸手模了模他的脸,手感真不错,又细腻又光滑。白晚照事不关己的在边上看著,脸上挂著笑意把玩他的扇子。
叶归舟声音放软,还带点哽咽:「春色,春色。」
唐春色不为所动:「归舟,听说你和我一样,只有弟弟,没有哥哥。」
叶归舟点了点头。
唐春色笑道:「那既然我们认识了,我又比你大一岁,也可以算你的哥哥了是吧。」
叶归舟困惑的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但受制于人,哪敢随便发问。他本能的感觉到唐春色没有任何敌意,可自己被捉住不能动也是事实。
唐春色悠然的解开他的头发,轻轻亲了亲叶归舟的耳垂。叶归舟提心吊胆的屏息去望白晚照,白晚照对他笑笑。叶归舟本来以为他会阻拦,被这笑容吓的魂飞魄散。唐春色松开手道:「我和晚照都很喜欢你,既然你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教教你好了。」
叶归舟本能的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在水天一色园住的日子不短,虽然身边有母亲派著保护自己的随从,住的是独立院落。可被梅轻雪放肆轻薄了,总还是对这些事有所感觉的。唐春色白天和他闹了一次,他不大当真。可现在白晚照在这里,唐春色还无所畏惧,就让他害怕了。
唐春色伸手解他的深衣,叶归舟张大了口:「白哥哥救我。」
唐春色停下手:「你干什么要他救?」
叶归舟委屈道:「我早就听说过你最喜欢欺负人,白哥哥看起来比你好的多。」
唐春色噘嘴表示不满,轻轻拍了叶归舟的额头一下,然后坐在叶归舟怀里,悠闲自在的把叶归舟当成一把椅子。
唐春色从小喜欢美人,看见叶归舟虽然不是想占他便宜,也想捏捏踫踫。他受尽宠爱长大,骨子里还是一个孩子,否则又怎么会热衷捉弄人。白晚照生气的时候,他装著心事对叶归舟毫无兴趣。现在白晚照和他表白,说清了误会和嫌隙,心情实在好的不得了。
白晚照自然知道唐春色只喜欢自己,否则皇帝便是美男子,气质更加尊贵难得,唐春色何必不肯屈服。但他看见唐春色的毛病始终不改,心里生气才会和他吵架。如今一切都想明白了,人总是有缺点,不伤大雅就随他去好了。唐春色喜欢美丽的人和物,由著他也没有什么,皆因他没有猥亵之心,只有亲近之意。
叶归舟已经惊魂甫定,感觉唐春色不像是要再做别的,好奇心重新冒了出来,顺手揽住唐春色的腰:「你和白哥哥到底在做什么?」
白晚照看著他放在唐春色腰身上的手,听他问的问题。回想起最初看见叶归舟时的那种世家子弟的清贵逍遥和现在露出来的真面目的强烈对比。简直是又一个唐春色。都有一副骗人的好架子,骨子里全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糊涂娇气笨蛋的猫咪。
唐春色对叶归舟的问题报以微笑:「你这么好奇,我们两个和你做做怎么样?」
叶归舟立刻摇头:「不行,我不干。」
唐春色道:「心眼都让你长了,又好奇什么事情,又不答应做。拆园子我不去了。」
叶归舟迟疑了一下,委委屈屈道:「那我答应了。」
白晚照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喝了一口,听见叶归舟说答应了,几乎呛住。苦笑道:「小叶,饭多吃两口可以,话不要乱说,小心春色真吞了你。」
叶归舟眨了眨眼楮,干脆抱住唐春色,把脸贴在唐春色的背上:「春色哥只喜欢你一个人,说你是天下最美丽的情郎,我一点都不害怕。」
白晚照看他竟然有胆子去回占唐春色的便宜,心道:这就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骨子里聪明的人看起来总像个笨蛋,其实是不吃亏的。真正的笨蛋只有我的春色一个。
其实唐春色遇到最强的人难免要吃亏,但绝大多数都是别人吃他的亏,他自己吃唐春色的亏就不少。但他爱唐春色,自然觉得唐春色没有别人聪明,需要保护和爱惜。
唐春色正色道:「拆园子我真的不去了,我看你也算了吧。」他本来以为叶归舟在里面吃了天大的亏,没想到叶归舟和当初的白晚照一样,其实对情事还不大明白。
叶归舟噘嘴:「说好了一起拆的。」
唐春色颇费思量,他怕给白晚照惹事,但也对这个水天一色园十分厌恶。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遇到李惜远是不可能在那里吃亏的,可花月夜那些弱小的难以自保的人就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了。
白晚照明白他的心事,轻拍桌子,悠然道:「拆就拆,没妨碍的。」
唐春色望向他,用目光询问他到底如何。他不是官场中的人,不清楚那里面的事。
白晚照道:「你们唐家做一次短工好了,明码收价的帮人拆屋子,雇主自然是这位叶归舟叶公子了。」
唐春色点了点头,回头伸手去叶归舟怀里模了一张银票出来。
叶归舟叫了一声:「喂,春色哥,那是一千两,拆屋子哪里用那么贵。」
唐春色把那张塞回去,找了一张五百两的拿回来:「打对折,你要是再不舍得就算了。」
***
京城的人一定再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热闹,天子脚下的水天一色园,无数公子少爷流连的销金窟,在一个清晨,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拆除的工作有条不紊,甚至连声音都不大,环绕广阔的周边在半个时辰内就全部倒下,处处显示出做事之人的干净俐落。水天一色园内的人对这变故倒没有太惊慌,缓缓的退在一起,静悄悄走了。
叶归舟和唐春色没打算全部拆了这个园子,只不过是想做做让主人气恼的破坏。叶归舟看围墙和园内小院的院墙全部倒了,示意手下全部撤走。这里面除了他们两家的人手,还有花家在京城分舵的人悄悄来帮忙。
叶归舟和唐春色白晚照坐在马车里,得意道:「让他们再在里面折腾。」
白晚照笑道:「这园子的墙重搭起来也不难,不过也要耗费不少的工夫就是了。」
唐春色点头:「不错不错,可那个梅轻雪竟然都没出来看看,真是奇怪。」
叶归舟哼了一声:「叶家唐家和花家要拆园子,谁敢说声不。」他年纪还小,难免有些骄傲。唐春色和白晚照也只不过比他大一岁,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太不妥。
这时马车外有人轻轻敲车门,一把温柔的声音和润的传来:「归舟,这园子我早就不想要了,劳烦你为我动手,真是辛苦了。」马车正在行驶,这人应该是施展轻松跟著马车,说话声音还能如此不疾不徐,实在本领了得。
叶归舟脸色大变,不是因为惊慌,而是气恼,猛的推开马车门。白晚照和唐春色的眼楮一起亮了起来。眼前的人难怪叶归舟也要服气他的容貌,实在是一个美人。
白晚照从袖子里掏出丝巾递给唐春色:「春色,擦擦口水。」
马车外的绝色美人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唐春色懊恼的接过丝巾,靠在白晚照的怀里:「我哪有流口水,没有我的晚照好看。」
叶归舟咬牙:「你胡说,你干什么要自己拆自己的园子。」
来人就是水天一色园现在的主人梅轻雪,他迈进宽敞的马车,坐在叶归舟的身边:「你不是打听的很清楚,我爹失势了,后台也倒了。这园子建在这里,没后台我怎么能撑得住。他日有希望卷土重来,今天却是绝没有可能维持下去了。」
叶归舟脸色越来越白,牙齿被咬的发出声音来。梅轻雪却毫不防备的在宽敞的马车上找了个位置斜倚著,还拉了拉叶归舟的手,要他依靠在自己身上。
唐春色和白晚照在边上看著,两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都看见对方眼里的等著看热闹的兴奋。
叶归舟恼火:「你要干什么,滚下去。」
梅轻雪悠然道:「你拆了我的园子,我搭个便车也不成么。我知道你要回苏州,正巧我也路过那里。」
白晚照道:「归舟,梅公子,我和春色还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了。春色,我们下车吧。」
唐春色点了点头,打开另一边的马车门跳了下去。
他们两个望著马车跑远,唐春色噘嘴:「为什么不多看一会。」
白晚照抱住他:「只是两个人在耍花枪嘛,咱们有咱们的事情,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喽。」
唐春色走了几步路,赖在路中间,叶归舟的马车选的是条偏僻少人行的路。唐春色嫌左右无人走路无聊。白晚照打横抱住他,唐春色向上挪了挪,把下颌垫在白晚照肩膀上。白晚照抱著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聊天。
唐春色走了几步路,赖在路中间。叶归舟的马车选的是条偏僻少人行的路,唐春色嫌左右无人走路无聊。白晚照打横抱住他,唐春色向上挪了挪,把下颌垫在白晚照肩膀上。白晚照抱著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聊天。
唐春色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在白晚照耳边问他:「晚照,你伯父是不是不喜欢我。」
白晚照心里微微难过,安慰他:「没有,他只是不喜欢江湖中的人。」
唐春色微笑道:「我不介意的。」
白晚照知道这种事情谁都没有办法,伯父自然不希望侯爵从自己这里失传,等日后他慢慢了解了,接受了。大不了自己从堂兄弟那里过继个儿子来继承。
他把唐春色向上托一托:「春色,你也喜欢女孩子的是吧。」
唐春色笑:「没有你喜欢,你还有个红颜知己。」
他们两个心里已经完全没有芥蒂,彼此可以拿这种事情来互相取笑了。
白晚照听他说起红颜知己,想起春天刚和他认识时候的事情:「我刚遇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嬉皮笑脸真讨人厌,偏偏长的很美,真恨又恨不起来。」
唐春色不信,笑著抱住他的肩:「不真恨抓我干什么,还饿著我把我泡在凉水里。」
白晚照道:「是你先欺负我,你天天喂我喝黄连,你模我,你不穿衣服躺在我旁边。」
唐春色拿脸蹭蹭他的脸:「现在还不是一样。」
白晚照脸上有些红,托著唐春色的手在唐春色的臀上轻轻掐了一下。唐春色哎哟一声,抱紧了他的肩。
两个人一路笑闹,慢慢的走,反正回去也只有收拾东西这些零散的事情,不需要忙。远处有马车声音传来,白晚照抱著唐春色往路边退让。那马车装饰的十分富贵,却又不俗。拉车的是四匹没有杂色的白马。马虽是良驹,马车行的并不快,车窗开著,露出一张略有些黑的面孔,正在看沿途的风景。
唐春色和白晚照便是这天地最美好的风景之一,马车内的人自然不会看不到。他望见这两个仿佛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一时看的痴了。
唐春色对上他的眼楮,调皮的笑了笑,然后把头埋在白晚照的肩头,不再看他。他还有些孩子的脾气,喜欢别人关注的目光,自从和白晚照在一起之后,似乎还是愿意被看,但不愿意一直被盯著看了。
马车的声音远去,他们两个继续聊天。那马车却在前面停下了,车内的青年走下马车。剑眉星目有些光彩,但整体看来,气质容貌都平凡无奇。可当他的眼楮转过来时,正对著自己的时候。白晚照觉得一阵不自在,那是充满强悍气息的一双眼楮,绝对不是平常的人所能有的。
那青年作揖笑道:「两位公子要往哪里去,可否给在下个荣幸,捎带公子们一程。」
唐春色牢牢的贴在白晚照身上不动。白晚照抱紧他,微笑推辞:「多谢这位公子的好意,我和朋友想看看这路旁的风景,是以才慢慢走回去。路并不长,不劳烦公子辛苦了。」
那青年道:「两位公子神清骨秀,都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在下失礼,想做个东道呢。」
唐春色继续贴在白晚照身上不动,把一切都交给白晚照处理。他和白晚照同岁,其实比白晚照孩子气的多。白晚照和他在一起之后,比过去不知有担当了多少倍,显得唐春色越发的活泼调皮。
白晚照客气回绝:「我和朋友还有些事情,多谢公子的好意。」
那青年眼中的闪过一丝怒气,仍旧彬彬有礼:「既然二位公子有事,在下也不强求了,可否通个姓名,日后有缘再聚。」
白晚照十分头疼:「我们并非京城人士,日后若有缘再见,那时再叙不迟,公子以为如何?」
那青年已经有些怒气,冷道:「两位既然不愿意,在下自然也不会强求。」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的速度却比来时快了许多,掀起一阵尘烟,不久便消失在白晚照和唐春色的面前。
唐春色无精打采:「京城的人真讨厌,也不看看别人想不想理他。」
白晚照笑话他:「让你喜欢臭美,引来蝴蝶怪蝴蝶。」
唐春色反驳:「我都没有回头,他一直在看你。」
白晚照拍拍他:「管他看谁呢,我们都不搭理。」
唐春色抱紧他,两个人一路笑著往回走。
***
白晚照和唐春色的行李并不多。他们离开水天一色园后住在白晚照的伯父白贺日府里。两个人的关系虽然说是朋友,也有不少人看的出来。白晚照的堂兄白晚临更是知道的清楚。
白晚照回去后便要和伯父禀告离开京城返回家乡之事,听总管说侯爷一直未归。等到了晚上,白晚临知道他和唐春色回来了,过来看他们两个。
彼此寒暄了坐下,白晚临笑道:「春色你生气走了,晚照跟丢魂似的,要是找不到你,只怕眼泪都会把我们家院墙给冲倒。」
唐春色脸色微红,白晚照脸色更红。
白晚照和他这个最小的堂兄年龄相近,关系最好,被开了玩笑也不打紧。说到明天就要走了,去向伯父辞行。白晚临微皱了皱眉。
唐春色看出他心里有事情,担心的望了白晚照一眼。
白晚临道:「爹今天被镇海总兵王遥雾大人请去,那位王大人竟然在晚上过府拜访。我们白家的威望也算可以了,若是再向上攀,惹了别人眼红,下场难说的很。」
白晚照点头认可,他想来是这样想,本朝春风鼎盛,外戚得到的权力多,纵然无人眼红,皇上也容不得。只有无知之人才会以为家族有女子宫内受宠是如何幸运之事。何况那个女子是他的姐姐,分外多了担心。
唐春色也微微在心里叹息,白晚照的伯父如果想让白家的势力再抬一层,自然不肯让白晚照和自己在一起。他的伯父是白家的族长,只怕连白晚照的母亲不愿也不敢违背。
白晚照看他神情有些黯然,轻轻握住他的手,望著他的眼楮。唐春色回望过去,微微笑了一下。
白晚临道:「晚照一会就跟我去父亲辞行吧,若是日后父亲有信叫你,便说病了不能来京城。」
白晚照感激堂兄的好意,点了点头。
三个人换了话题,聊了聊南方的山川风景,蜀中的奇山怪石。白晚临十分钦羡唐春色和白晚照能生活在那里,感慨自己要在朝廷担任和小辟职,身不由己,日日无趣。
白晚照随白晚临去见伯父时,伯父正在出门送客。四个人在院子里遇上,白晚照在心里苦笑,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位伯父的座上客,镇海总兵王遥雾王大人正是他白天和唐春色遇到的那个青年。
白贺日看见佷子,笑道:「晚照,快来见过王总兵王大人。」
白晚照恭敬的道:「见过王大人。」
王遥雾道:「我今天已经见过令佷了,真是少年聪慧,前途无量。」
白贺日大笑:「总兵过奖了过奖了,哪比得上总兵少年得志,建功立业。」
王遥雾笑道:「不知道小鲍子现在所任何职,我久在边关,朝廷的事情都生疏了。」
白贺日道:「哪里有任什么官职,只是继承了他父亲麒麟侯爵位,在家闲散著。」
其实白晚照的侯爵与白贺日是平级的,但白贺日身为长辈,对他自然和对待同僚不同。语气里诸多贬低谦逊。白晚照从来不会在意,今天却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王遥雾拦车请人,眼中有悍戾之气,只怕他虽然是为国为民的猛将,对于自己和唐春色来说,却并非什么善类。
王遥雾道:「我看小侯爷像是学武之人,身手当属一流。如此人才,不报效国家,实在可惜了。」
白晚临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过节和由头,但他向来机敏,听出了里面有些玄虚,抢在父亲和白晚照之前道:「王大人有所不知,我叔父当年身体不好,堂弟自一出世便十分病弱。后来婶娘将他送去西域学武,才勉强能支撑著与平常少年无异,骨子里却仍没大好。虽然我们都盼他有所建树,但天命如此,唯有求他健健康康,才对得起我早去的叔父。」
白贺日从前最疼爱弟弟,听见儿子提起来,一时十分心酸。
王遥雾道:「原来如此,那自然该好好将养。不知道小侯爷有没有娶亲,为白家再填麟儿。」
白晚临道:「舍弟年方十七岁,身体又不好,尚不敢提娶亲之事,打算调养调养再说。」
王遥雾眼中有光芒闪过,对白贺日笑道:「侯爷生的好儿子,又有好佷子,光耀门楣,指日可待。」
白贺日亲自送王遥雾出府,没有让他们两个跟随。
白晚照悄悄握了握堂哥的手。两个人都是一手的冷汗。白晚临以目光询问他与这个人有什么关系。
白晚照附在他耳边:「在路上遇到我和春色,要请我和春色去吃饭,又问我们的姓名,没想到又在这里遇上。」
白晚临叹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长得好看,就要有自保的本领。京城处处高官,只怕走在路上都能踫见几个王爷,个个都惹不得,你和春色的确应该早些回去。」
白贺日回来后听说佷子要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道:「那个唐春色是江湖中的宵小,我前些天忙,没有顾得上说你,回去后快快和他断交。难道你不知道朝廷最忌讳与他们来往么。」
白晚临道:「爹,他是晚照的救命恩人,怎能一概而论。」
白贺日哼了一声:「晚照,你世袭个侯爵,自己若没什么本领,你们家在杭州只怕也是日日衰落吧。不如禀了你母亲,入朝为官,为白家争光。」
白晚照道:「家母体弱,佷子务必要尽孝,随侍左右,还望伯父体谅。」孝道从来是纲常之首,无论谁也不能说这话不对。
白贺日重重叹气:「怎么你家就没个身子骨好的人。」
白晚照也不多说,听伯父训斥了一通做白家子孙的大道理,末了恭恭敬敬的辞行。等到出了白贺日的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白晚临和他走了一路,黯然道:「以后不要来京城了,父亲和家里的兄长贪心不足,其他伯父那边也是如此。其实古为今鉴,擅权的外戚纵然一时得意,哪会有好下场。如今的白家,真要向上窜登,纵然不至于家破人亡,一蹶不振也免不了了。可惜父亲已经听不进去了。」
白晚照默默点头,想起宫里的姐姐,心如刀割。无论受宠不受宠,在那种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他一个人站在院门前,看著堂兄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
唐春色听见声音出来,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身边,忽然伸手抱住他。白晚照惊了一下,轻轻握住唐春色抱自己的手。
唐春色在他身后轻轻磨蹭,侧头去亲吻他的脸,在白晚照的耳边呢喃。白晚照觉什么烦恼都暂时忘却了,也侧过头去亲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