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天化日之下,在社区小鲍园的一角,正上演著两造人马抢地盘的流氓剧码--无非戴著极酷的墨镜,抿著唇一言不发,冷静地面对五条地头蛇。
但他仅仅做出了环胸、叉腿这两个动作,对方一群人马上狼狈地落败,溃不成军。
虽然对方总共有五个人,人多势众,不过这群占了很久地盘的地头蛇们,一来气势凶不过无非,二来身高也不及人,在无非迫人的恶质气势下,五条蛇自动很没用的立刻一哄而散,不战而逃。
「你吓坏他们了。」江冷娃吸了一口无非刚刚买给她的珍珠奶茶,看著五个跌跌撞撞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我只是想问问他们,可不可以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坐摇篮椅而已。怎么知道我还没开口,那几个小表头就全跑光了。」无非无辜地说,一面搞下墨镜,用极友善的目光,抱歉地向小孩们的父母点个头。
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江冷娃才看清楚,他闪动笑意的黑眸底下,露出得逞的光芒。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欺负小孩子。」她根本不相信他的无辜。
她好笑地看著五个可怜的小朋友快被无非吓哭的表情,当那五个孩子惊惶地各自躲进父母怀里时,眼底升起一抹羡慕的神色。
无非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悄悄地握住她的小手。
「来吧!反正他们都让出位子来了,咱们就坐下吧!」他拉著她坐入摇椅中。原本设计给小孩游玩的公园摇椅,让两个大人一坐,顿时变成了情人卡座,刚好让他们亲密地挨坐在一起。
无非一手环住冷娃的肩,长腿跨踩到对面的座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推动摇椅。
江冷娃则捧著珍珠奶茶,一脸满足地咬著吸管,一口一口啜著,和无非肩并肩坐在摇篮椅上,黑蓝色的发丝随著摇椅的摆动,在她颊边轻轻的晃呀晃。
微风徐徐,吹凉了午后燥湿的热气。
她将头轻轻倚在无非肩上,眼神继续追逐著方才被无非赶跑的小孩,发觉孩子们在大人的安抚下,早已忘了摇椅被抢的惊怕,在一旁沙坑中找到其他的乐趣,重新又玩了起来,他们的父母守在不远处,悠闲地聚在一起交换儿女经。
沙坑旁的花台上,坐著两个穿制服的高中女生,像是正在偷偷分享什么秘密,哈哈格格地吃笑,其中一个长相白净的女孩甚至笑得红透了脸,青春年华毫无遮掩地大力挥扬。
「有朋友的感觉是什么样子?」她专注地看著那两个女孩。
「你没有朋友吗?」他顺著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江冷娃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隅隅谈笑的两个女孩,落寞地摇一下头。
「你不是有同伴吗?」无非大手爱怜地轻抚她极柔的发丝。
「我们彼此之间很少交谈。每个人接的任务都是机密的,‘老师’严令我们不得泄漏,否则会遭到严厉处罚。久而久之,大家为了避嫌,干脆都不开口说话,免得惹上麻烦。」她的大眼浮起寂寞的色彩。
明明好几个人一起吃饭、训练、休息,却永远都是处于异常诡静的冷漠气氛,整个空气都冻结著。她还记得在年纪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个透明人。
「难怪你总是凉里凉气的,在那种地方长大的小孩根本就不正常。」无非扬起一眉,唇畔勾起轻嘲。
他越来越确定江鹤是个心理变态的家伙。
「你有朋友吗?」江冷娃抬头看他。
「当然有,我的世界比你正常。」他低头轻啄她的粉唇。
「有朋友的感觉是什么?」她张著好奇的明眸追问。
看著她澄澈的水眸,他的心里一阵不舍。
这么单纯的女孩,怎么适合在变态扭曲的杀手世界生存?
「这个问题很难说得完全。我帮你介绍个人,你和她做做朋友,自己去体会做朋友的感觉,你说好不好?」沉吟之间,他作了一个决定。
有些事,他也该去解决了。
「你要找谁?」他该不会要找他的「红粉知己」吧?
她心里有些不安,有些涩意。
「秘、密。」无非扬起唇角,低下头密密地堵住她其他多余的问题……
☆☆☆
无非坐在赵家的沙发上,对著一脸愕然的梁雪露出温柔的笑意。
「哥……哥哥……」梁雪怔怔地看著面前一身黑衣,不知何时进到客厅来的无非。
「雪雪。」无非唇畔含著笑意站在她面前,对她微微颔首。
「你……怎么进来的?」梁雪呆呆地问。
「走进来的。」他回答得很自然。
「可是……保全没启动……」她迷惑地偏著头。
「不管是哪里,只要我想去,没有我到不了的地方。何况我想来看看惟一的妹妹,有没有让人好好照顾,更加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挡住我。」他悠闲地说道,一点也没有把赵寒疆为了加强对梁雪的保护,而特地在屋子内外重新装设最先进、最灵敏的保全系统放进眼里。
惊于他先前怎么也不肯和她相认的态度,梁雪的大眼一瞬间蓄满了不敢相信的泪水,保全的问题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哥哥……你……肯认我了?」梁雪哽咽地眨眨眼,一颗晶莹的水珠从眼角滚落,小手伸在半空中,想踫又不敢踫,深怕眼前的景象只是一场梦。一踫,梦就碎了。
「不是我不认你。这十三年来,我已经把自己搞得一身肮脏,我怕你不愿与我这个已经糟糕透顶的哥哥相认。在你眼中,我怕会看到对我的嫌恶和耻辱。」
无非低沉的嗓音,充满浓浓的无奈和伤感。
「不管你变成怎么样,你都是……都是我的哥哥啊……」梁雪的双手捂住唇,泪眼迷蒙地对他拚命摇头,细柔的鬈发在空中扬动。
「即使找到的是双手血腥、一身罪恶的我,也一样是你的哥哥吗?」他神情阴郁地凝视著梁雪的双眸,提醒她看清残酷的事实。
「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本来这辈子已没有再见到你的奢望……可是,你竟出现了……却……不肯认我……害我好难过……好难过……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反正你都是……哥……哥哥……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啦……」讲到最后,梁雪像个任性的孩子拚命哭,两只小手不停地抹著脸上奔流不止的泪水。
「笨雪雪!」无非摇头,轻叹一声,双手缓缓地对她伸展开来。
梁雪呜咽一声,激动地向前投入无非的怀里。
失散十三年的亲兄妹,亲密地倚偎在沙发上。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像是要把十三年来没机会喊出口的一次喊完似的,梁雪将小脸埋在无非的怀里,抱著他一遍又一遍的叫唤。
「雪雪……」在她烫热的泪水和紧得不能再紧的拥抱之下,无非终于动容,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雪渐渐融开。
突然,大门猛地被人踹开。
「雪雪!你有没有事?」赵寒疆在门口狂吼。
梁雪吓了一大跳,霍然在无非怀里坐直,睁大双眼,不明所以地瞪著气急败坏的赵寒疆。
「我?我很好啊!」她的小手仍抱在无非的腰上,一脸莫名无辜地眨著濡湿的大眼。
「还说很好?那个人是谁?」看著她满脸泪痕的被抱在黑衣陌生人的怀里,赵寒疆急得差点跳脚。
「寒疆,他是哥哥啦!」知道他误会了,梁雪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
「你……」赵寒疆愣了一下,认出无非的身份,顿时收敛起浑身的防卫。
「来得很快嘛!反应还可以,勉强算是及格。雪雪交给你保护,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无非抚著下颚,对赵寒疆赞许地点点头。
「你将我的管家弄昏在花园里,顺便触动保全警讯,只是要测试我的反应够不够快?」赵寒疆眯了一下眼楮,没好气的重重坐进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叶伯?哥哥,你把老管家叶伯怎么了?他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的。」梁雪惊呼一声,双眸担忧地望著无非。
「我只是让他在白玫瑰花圃里休息一会儿,没有伤了他。」无非唇角微微一勾。
「你有没有打算转行?到赵氏的保全部门来吧。我相信世界上没有比你更优秀的人才,能够坐镇这个位置。」赵寒疆涩涩地说,语气是又敬又恼。他花了大把银子更新的保全设备,现在看起来一点屁用也没有。
「我考虑。」无非含笑回答,心里却勾动一丝盘算的念头。
赵寒疆的提议无异是对无非提供了一条通往白日、脱离黑暗的生存之门。
「我随时等著你的助阵。」
「哥哥,你要早一点决定喔!」梁雪伸出小手扯著无非的手臂,双眼露出期待的光芒。
「你们……相认了?」赵寒疆看了看梁雪和无非之间亲密的气氛,登时明了了几分。
「是啊,寒疆。哥哥他终于肯认我了。」梁雪绽开灿烂的笑靥,兴奋地紧紧抱著无非。
赵寒疆有些吃味地看著自己心爱的女孩黏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即使那个男人是她的亲哥哥,他的心里还是冒出一泡又一泡的酸液。
「是吗?那太好了!」他涩涩地开口,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坐在他腿上。无非没有阻拦,只是微笑著放开手。
「既然相认了,你就可以点头嫁给我了吧?」他瞥了无非一眼,代表向他知会一声了。
之前,梁雪固执地怎么也不肯接受他的求婚,甚至告诉他除非找回她哥哥,她才有点头的一天。
她的愿望,就是哥哥亲自送她出阁。
天知道「无非」这个人神出鬼没,行踪诡密难测,除非他自动现身,否则谁也找不著他,著实让他伤了好一阵子脑筋。
如今,既然无非已经自动上门认亲,梁雪再也没有借口可赖了吧?!
「啊?」梁雪的小脸红了起来,坐在赵寒疆的大腿上,看向无非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开口求婚?她才刚刚与哥哥相认呢!
无非细细地审视梁雪的表情。从她的脸上,他看到了幸福的光彩,她的确被赵寒疆呵护得极好。
「你想娶雪雪,我不反对,不过……」无非慢条斯理地开口,坏坏的对赵寒疆露出吊胃口的笑意。
「不过?」赵寒疆抱紧梁雪,挑起一道眉等他说下去。不管「大舅子」赞成还是反对,他用抢的也要把心爱的女人抢回来。
「在这之前,我想先借用雪雪一阵子。」
「借我?」
「借她?」
梁雪和赵寒疆一脸雾水,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正借住在我家。她没有朋友,想请你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
江冷娃没想到,无非竟然将他的妹妹带来和她认识、聊天,说是要她们--做朋友!?
无非他在想什么?
而无非他妹妹的行为也没让她了解到哪里去。曾经被她飞车追杀过的梁雪,像是不记得所有事情似的,一照面,就亲热地挽起她的手,天南地北的聊起天来。
啼笑皆非的江冷娃坐在沙发上,穿著无非帮她挑的米色洋装,一向披在肩上的发丝绑成马尾,模样看起来像个文静甜美的邻家女孩,没有人会相信她是个冷酷骇人的杀人工具。
辨律的家居生活,将江冷娃身上属于杀手的血腥气息,不知不觉之间收敛起来。
至于她的枪,早被无非收起来,不知放到哪里去了。她也从来没费事的过问他那把枪在哪儿,内心甚至希望永远也不要再踫到枪,不要再闻到一丁点的血腥味。
平淡的日子,幸福得像是梦一样。
她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
「冷娃,你喜不喜欢我哥哥?」已经被无非「借」来好几天的梁雪,正坐在沙发上,亲密地挽著江冷娃的手,不死心地追问。
她对哥哥的情事好奇极了,常常不请自来,只想挖出哥哥和江冷娃之间暧昧的联系。
「一对奇怪的兄妹。」江冷娃喃喃地说,克制著不去甩开像无尾熊一样攀著她的梁雪。
即使知道梁雪对她没恶意,她还是不太能控制别人靠近时,自动升起的防卫本能。
偏偏,无非爱极了打破她这种抗拒反应的乐趣,三不五时的踫她、亲她,在火热的夜里,他更是喜欢用唇、舌,还有双手,攻陷她身上所有的弱点,让她不知不觉地开始喜欢上和他相抚、相触、相厮磨的温暖感觉……「冷娃,你的脸好红,没事吧?」梁雪担忧地望著她。
「我没事。」江冷娃回过神,抚著酡红的脸颊缓缓摇头。
「你还没说呢,你喜欢我哥哥吗?」梁雪点点头后,不死心地重拾刚才的话题。
「你哥哥少根筋,怎么你也是一个样儿?你们都没想过要对我设防吗?」她忍不住蹙起眉。
不知怎的,梁雪的问题让她有些烦躁。
「为什么要防你?」梁雪抬头迷惑地问。
「难道你忘了我曾经想要暗杀你?」江冷娃眯起了双眼。
「我记得啊,寒疆还因此断了根肋骨,躺了好一阵子的病床。」梁雪心疼地说。
「那么你还敢靠近我?」江冷娃一脸冰冷地问道,想吓退梁雪对她的热情。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呀!扮哥对你很温柔,你在他的心里一定很重要。我想,哥哥在你心底也应该有一定的地位,所以我相信你绝对不会伤害哥哥。至于我,我是他的妹妹,你当然也不会伤害我喽!我说的对不对?」梁雪更加倚近她身畔,对她娇笑著。
「这是什么论调?」江冷娃对她单纯直线式的想法感到啼笑皆非。
「说嘛!你对我哥哥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梁雪撒娇似的在她身上揉著。
江冷娃被梁雪蹭得心头暖暖的,仿佛正被姐妹窝心地闹著,吵著要挖出她心底的秘密。
有姐妹的感觉就是这样吗?
「我不敢喜欢他。」江冷娃一阵恍惚,才一启口,内心想法就这样流泄而出。
「为什么?」梁雪愣了一下。「不敢」喜欢?!
「他只是把我当成无意中捡到的小动物,抱著新鲜感对我宠著、疼著。其实,我早被另一个人豢养著。而且,我只是个傀儡,难保有一天必须杀了他。」
她没有什么表情地说著。
处于身不由己的世界,连付出一点点的感情,都要冒著绝望的风险。
「你不会这么做的。」梁雪愕然。
「我没有权力说不。」江冷娃悲哀地摇头。
梁雪不太明了她的挣扎,但敏感地听出了江冷娃的话里令人揪心得想哭的沉重,这才发现,「无非」和江冷娃的世界似乎并不是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于是她静默下来。
江冷娃甩开乱成一团的思绪,一抬头,却发现自己突然陷溺在两泓深不见底的渊潭里。
「咦?你们谈完事了?」梁雪也发现了无非和赵寒疆并肩站在书房门口。
「谈完了。我们先回去吧,今天不要打扰太久。」赵寒疆直接走过去拉起梁雪,揽著她的腰往门口走去。
梁雪回头看看无语对望的两人,再回头,接到赵寒疆的暗示,马上会意过来,安静地随他离开。大门悄悄地被合上,客厅里立即陷入一片凝滞的空气中。
「你在那里听了多久?」江冷娃用圆亮的大眼直直地瞅著他。
「不久,但也够了。」足够让他听到某些话。
「是吗?」她垂下眼。
「你对我真没信心。」无非两个大步跨过客厅,在她旁边重重地落坐。
「你在生气?」江冷娃侧过头问道。
「我是否生气,和你有关吗?」无非将长腿向前伸展,仰躺在沙发背上,闭目不看她。
江冷娃一僵,神态有丝受伤。
无非察觉她的沉默,于是睁开眼,看见她落寞的表情。
「傻瓜。」他心软地叹息,健臂一揽,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江冷娃一语不发地抱住他,小脸柔顺地偎进他透著热气的胸膛,像只猫咪一样缓缓地揉蹭,一面吸嗅著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她已经开始眷恋他的怀抱。他温热的体温一向带著令人安心的感觉,暖暖地包围著她,几乎要让她相信她可以一辈子躲在他的怀里。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温柔?」她问。
「你是我捡到的宠物。」无非答得很快。
「还有其他让你决定把我捡回来的原因吗?」
无非想了一下。「你像我妹妹。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马上联想到我妹妹。娇娇小小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好像一踫就会碎掉。」他轻轻抚著她黑缎般的发丝,手掌一拨,柔软的发丝马上像瀑布一样从指缝泄下。
「妹妹?」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迷。「还有呢?」
「没了。」他毫不考虑地摇头。
「没了?没有其他的吗?」她的嗓音有丝焦虑,有丝不安。
「这就够了,捡个人回家哪需要那么多理由?」他眉一拧,没发觉怀里的女人心绪上有了极大的转折,简单一句话就堵住她的口。
他以为她打算开始玩「你爱不爱我?」这种女人爱玩的笨把戏,却忘了她根本不懂得人情世故,更遑论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
江冷娃闭上眼,掩住眸中巨大的失落感。
他真的只是将她当成他捡回来的所有物?
原本以为,她找回了自己的灵魂,找到了自由的出口,结果到头来,自己仍然是个木偶娃娃。她的生命主权只不过是从一个人手里,移转到另一个人手上。
对自由的小小渴盼,像根极细的丝线,好不容易将她缚在他身边,如今「绷」的一声断裂开来。
她想哭,哭自己的悲哀;更想笑,笑自己的痴蠢。
「你妹妹有你这么呵疼著,真幸福。」她低哑地说道。
「当然,我不疼她要疼谁?」无非轻笑一声。
那么我呢?你也会这般的疼我、在意我吗?
她好想开口问他,她在他的心里真的只是个捡到的宠物?!
但是,即使他对她有一丝的动心,那又怎么样?总有一天,她会被「老师」找到,再次回到充满血腥的黑暗世界。
最终,她选择沉默,紧紧地抱住他。
「怎么了?突然撒起娇来了?」无非愣了一下,随即安抚地回拥住她。
江冷娃无言地摇摇头,小脸在他怀中蹭得更深。
这就是撒娇吗?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她也会撒娇。
这样的幸福,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的美梦?
不由自主地,她冷颤了一下。
她隐约有个不安的预感,幸福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能多抱他一秒,都不能再浪费。
他怎么看待她,都不重要。
她直觉现在再不抱紧他,就来不及了。
昙花似的幸福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