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云笼罩灭日时
窥我心密的人啊!
四异是驱赶愁云之钥
汝必将奉转轮之引导,寻找到——火光。
「去死!你们全都去死好了!」
「芝只,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谢奕霆有些莫名其妙地盯著摔上电话的芝只直瞧。
芝只正想大发一顿脾气,却遇上挚友慈宁的眼神,压抑下怒气背后的苦涩,深吸一口气借以平静自己的心绪:「我爸不肯出面安排。」
「意料之中的事。」奕霆呼嗤:「你那势利老头要是肯帮绿音安排住所那才有鬼,无利无偿的事他那大商人才不干。」
「奕霆,怎么这么说江伯父?」
「慈宁,他说的是实情。」江芝只难得同意奕霆的意见,笑中有丝自嘲:「他说的是实情。」
「芝只……」
「不管。」芝只振作起精神自信满满地面对两友:「我爸不肯帮,我帮!反正他人在美国,他留在台湾的东西产业我哪里不知道?绿音的事包在我身上没问题,慈宁,绿音的伤包扎好了吗?」
「嗯!就等你先给她治疗了。」
芝只走到床边俯视昏迷的绿音,牵起她的手放出力量:「是谁把绿音害成这样?」
慈宁与奕霆交换眼神,两人苦笑。
除了爱情,世上还有什么利器可以伤人成深?
芝只指挥力量游走绿音全身,脑中不期然地想起一段对话。
江太太,你的女儿依面相观来迥异常人,这辈子最好独身不嫁,她的情劫深重,若钟情于人,可能会因爱而毁灭她的生命。
大师,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江太太,姻缘已定非人力能改,不过令媛能遇上贵人相助,或许能否极泰来……
芝只暗斥自己胡思乱想,竟然连九岁时被母亲带去算命的事都扯出来。
江湖术士之言,想它作啥?
芝只摒除杂念专意为绿音疗伤,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心头总是觉得重重的,好似什么事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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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慈宁、绿音和奕霆,芝只吁了一口气后,开始著手整理绿音的行李。
绿音暂时住到山间别墅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只要出入小心些,说不定冥王冷寞找不到绿音后就会放弃凝戒,到时候再想办法搬到外国待产,外国环境开放,绿音未婚生子所受的压力必定较小,可怜的绿音,失明了又怀有身孕,为了爱,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幸好被我们救回来了,不然她再待在冥界不知会受多少苦。芝只想著,不禁又忆起母亲,她也是个为爱而活的女人,可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爱?爱只不过是包著蜜的毒药而已。
她一心思虑著自己的问题,丝毫不觉有人已潜入屋内。
无受隐身穿墙后,看见她正折叠衣服,看似要离开这里,这还得了?万一让她走了岂不是麻烦?
当下主意一定,无受就出手。
「谁?」芝只感应到异动时为时已晚,无受的力量已朝她罩下。
当芝只软软地倒进无受的双臂时,无受灵敏的触觉,竟起了一阵连自己也分不清的感应。
她的皮肤好细嫩,她的头发好柔……
无受一个好奇凝睇著芝只,她短短的发丝随著他的抚弄而飞舞,无受细规她的眼、眉、鼻、唇,不由得傻了。
伸手轻触她的脸颊,一道细微的电流由他的指尖通向心底,激起涟漪。
是她……是她!
无受霎时明白了他自请擒人的决定是错的。
错了,一切都错了,她没有凝戒,她不是谷绿音!
他不该来的!
只是事到如令,就算是错……也只能错到底了。无受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放手。唇边漾起一抹笑,他终于了解为何无奈至极时会有人想笑了,这是他的命运,也是魔界人千百年来注定的命运。
「唉……」
「四异是驱赶愁云之钥……四异是指天匠预言中的四个凡人吗?寻找火光?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四个凡人身上有火?」无识伏案苦思,桌上摊放著一本古老陈旧的书籍,半日时光过去,他仍找不出线索破解预言之谜。
「「不祥之云笼罩灭日」这一句话一定是指现在,王居住在灭日城,而为了宇剑,王变得喜怒难定……要想让王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必定要找到这四个凡人,火光……这又是什么意思?火光……火光……人类身上不可能有火呀!」无识终日周旋在这些预言秘绿中,拚命想窥知先人的心意,想得头发都快白了。
「唉……」无识合上书:「要是我能猜透这本书中记载之密,就能为魔界多做些事了……」
桌上只有这一本书,书面上写著斗大的四个字「火之封印」,自无识当上法魔之后就捧著这本书研究,整个魔界的宝典中就属这本「火之封印」最重要,因为它记载著宇剑的秘密与魔界的兴衰,除了魔尊与法魔,没有人有资格窥其字句。
无识揉著眉心暗忖:如今凝戒重现,天匠预言的纷乱必将来临,「火之封印」也开始道出未来,我若不快解谜的话,书上所言的「灾」一旦蔓延开来,不知又要连累多少生命……大天魔撒罗,求您指点无识,救救魔界吧!
「无识!无识!」
呼唤声拉回他的思维,无识匆忙地将书收进异次元存藏,方去开门。
「无受,你回来了……」无识才说了这么句话,就被一阵刺目的红光照得睁不开眼。
「无识,你怎么了?」
无识一个走神再睁目观望,红光竟已消失。「无受,你抱著的……」
无受照实回答:「是从谷绿音住所带回来的人类。」
「她不是谷绿音吗?」无识打量著他抱在怀中的女子。
「就是因为不是才麻烦。」无受何曾如此苦恼过?「那间房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只剩下她,我差一点被她发现,无识,你帮我想想办法……」
「谷绿音既已不在住所,那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她已迁住他处,另一种可能则是被他界之人抢先一步了……」无识在心中考虑过千百种情形:「这个人类既然在谷绿音屋内,那代表她跟谷绿音一定有关系,你先把她放著好了。」
无受只能依言将她安置在椅上,跟无识一块坐著:「无识,现在我该怎么办?」
「你等等,我想想看……」
那红光艳鲜如火光……她该不会就是「火之封印」里所写的四异之一吧?
「王要是知道我任务失败,肯定会降罪……」无受显得萧索无助:「无识,有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无受,你不用担心,抓不到人并非你的错,这个人类和谷绿音既然有关系,我们一定能在她身上套出有关谷绿音的事,我会向王禀明的。」
「无鼓,你不知道……」无受心慌意乱:「我……她……唉!这叫我怎么说?」
无识察觉了无受的慌乱,不动声色地问:「无受,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触魔无受以感应之灵为最,无识知道他这么无措必然是感觉到什么。可是,有什么能令向来内敛沉稳的他失去镇定?
「无识!你想王会将她处死吗?」
「不一定,这要看王的决定如何,要是我们在她身上套不出消息,依王的脾气……处死不是没有可能。」
「我带她来魔界……是对是错?」无受顿失方寸。
这神情,这语气……无识突然联想到一件事:「无受,你老实说,她是不是你的大限?」
「我也不确定……无识,你要做什么?」无受及时拦住无识疾吼。
「如果她是你的大限,那她就非死不可。」无识心平气和地说:「无受,放手,我是为你好,趁你还没陷进去时,下手还来得及。」
「我……」无受见无识举掌要拍下,潜意识已作出抉择:「无识,不要杀她!」
无识的掌被他挡在半空中,两人互觑,明会在心中。
「你已经陷进去了。」无识垂下双掌眼视无受。
「不,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将她交由王来处置会比较好。」无受又恢复成触魔:「我们若私下处理,要是王察知必对我们怀怒,我不管她是谁,是人类也好,是我的大限也罢,我既然奉命将她抓来,就要将她呈交予王。」
「无受……」无识不知道他该说什么。
「知道吗?有时候感觉太敏锐不是一件好事。」无受苦中作乐地取笑自己。
无识将视线固定在芝只身上,想找出她让无受迷乱的魔力何在,但得到的却只有一个接一个的不解。
究竟……命运是怎么铺陈他们未来的路?
无识隐约感觉到有个漩涡正在形成,而他,也有可能被卷入这团错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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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殿中依旧是非不休。
「无受,你可真行,王叫你去把谷绿音和凝戒带回来,你却随便掳了个人类交差!」
「等会儿王驾临之后看见你的杰作,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我还以为光魔天三使的办事能力有多强,原来只不过是这样,要是我声魔出马,哼!就算是冥王看著她,我也照样把她抓来。」」无音,说大话前要先掂掂自己的份量,你在冥王眼里连一根指头都用不上就能解决,如果谷绿音真被冥王带走,我看你连幽魂殿都还没模到边,就被人给打散了。「味魔无觉看不惯无音自吹自摇地自以为是,出言相激。
「无觉你……」
无觉挖著耳朵,来个充耳不闻,任声魔怎么叫骂也不理。
「好了,音姊,别骂了,要是王来了,见这景况又会不高兴的。」香魔无闻好言相劝。
无音这才悻悻然地一哼,转身不与三使交谈。
无受对于这屡见不鲜的争吵已无心理会,他伫立在殿中僵硬不动,宛如石雕木塑般,眼神是一片空茫。
无识将他的恍惚看在眼里,却不多言;是劫是孽,全看王的裁决,他无权亦无能插手。
只是……他的双眉微微拢紧:那人类身上围绕著不知名的「气」加上那道一闪即逝的火光,万一她是预言中的光之钥,是解除封印为我魔界带来生机的神选祭品,若王一声令下将她处决,岂不麻烦了?但宇剑封印必须要以纯洁赤子的情……她能吗?!
「魔尊!」
无识被诸魔下诡相迎的动作截去神思,赶忙将意识收回,他亦跪下行礼。
「都起来。」无情凭空出现在是非殿,端坐于灰椅上,好似他本来就坐著一直没离开。
「人抓回来了?」
声音,仍旧低沉得模糊;语调,依然轻慢得彷如心不在焉,但是无识感觉得出来无情好似心情不错。
兴奋,那浮现在无情瞳中的得意,是一种狩猎的野兽在将猎物逼到角落的兴奋。
无识念头电转之间,无受已是跪倒在地。
「无受有辱使命,请王降罪!」
魔尊淡淡地瞥了被丢在地上的芝只一眼:「她不是谷绿音?」
「王,她是无受在谷绿音住所中带回的人类女子!」无识站了出来:「依我猜想,她必然与谷绿音有所牵连,谷绿音既已不在原居处,可能迁往他处或被他界扩去,如果留她下来,或许能自她身上探取一些消息……」
「哼!」
无情不待无识说完便一挥袖,袖中电射出暗蓝色的气撞向地上的芝只。
除了无识,没有人看见无情的气,是以当无情霍然动手时,无识失声喊出。
「王……」
无识以为他会看到那个人类化为沙粒随风扬去,但他目睹的却是——火光。
就在蓝色力量近身芝只将侵蚀她时,蓦然自她周围暴炽红光,将蓝光融于无形,而那道红光闪掠的那瞬间竟是出奇地灿烂,犹似……火焰。
无识愣怔出神,而无情却瞟向无识。
无识被魔尊投过来的询问给压得无法呼吸,魔尊的力且里被化散,若依常理而言,王应当怒发冲冠怒不可遏,但他却只是看向自己要求答案,这份冷酷与万情不生的深沉令无识不自觉地冒汗。
而一边的五魔因看不见魔尊下手而迷疑不明,他们皆被殿内凉飕的窒默逼得紧张惶惶。
「王,无识……」无识心知不说不行了,于是拱手禀言:「无识这些天来在「火之封印」中找到一些解……」
「哦?」无情仍是事不关己的姿态,没骨头似地倚在石椅背上:「说来听听。」
五魔均陷入一头雾水的迷惘中,为何无识禀言至一半,喊了声「王」之后沉静了半晌,又将话题扯到「火之封印」?这其中打的是什么哑谜?
「「火之封印」中提及四异与火光,无识相信这「火光」是关键所在。」
无情挑挑眉,神色未变。
「无识猜测这道火光将能解开宇剑的另一半封印……」无识讳莫如深地斜睨了芝只一下:「如果能顺利引出火光内含情藏意的宝血,届时宇剑的封印必难妨碍我们征服六界的大业。」
无情不动不语地与无识对视,似是在评量无识话中的可信度,然后,他笑了。
这抹笑中隐意复杂,犹如透见他们的思虑后所展露出的自信与轻视,而无情完美英俊得几分邪气的脸庞,浑噩中遥观竟有种迷醉的情不自禁。
「将她安置入情居,无识你负责她饮食起居的一切需要。记住,她是被我魔界叛徒截拦,我意外救了她处理掉不肖份子,今天起她是我魔界上宾,若有怠忽绝不轻饶。」
「王!」香魔无闻大骇:「情居是微雅娜生前的居处,怎么可以让一个低贱的人类糟蹋?」
「我不知道我作的决定、说的话还要向人解释原因。」无情支手托额,有丝好笑:「我什么时候赋予你质疑的权利?」
六魔听无情这一问俱心惊胆战,因为他们知道王动怒了。
「无闻!」无情那笑容还是一迳未改,阖魔地三令却是双膝瘫软跪伏了下去。
「王,无闻愚昧,出言不逊,请王念在无闻她维护微雅娜的心意赤诚,饶恕无闻之过!」声魔无音诚惶诚恐地向魔尊求情。
无情顺著无音的语气频频颌首:「嗯!不错,我们魔界的人竟念旧到为已不存在的人抱不平,无闻,你的这一片赤诚,我该怎么奖赏你呢?」
暗魔地三令向来善妒好争,她们除了彼此与自已谁也不关心,无情的嘉许认可岂不是莫大的嘲讽?
「嗯!对了,我的宠物就送给你养好了。」无情伸臂,自他袖里钻出一只九脚蜘蛛:「无闻,这一只吸血蜘蛛可是我的宝贝哦!你可要好好豢养,别让它饿著了,知道吗?」他侧著脸殷勤交代著,那眸中的纯真令人想像不出他的残忍。
无闻只能趴在地上,称恩接受:「谢王赏赐……」
「哈……」
无情在快意的畅笑中消失,留下六魔与满殿的悸惧。
九脚蜘蛛爬行到无闻的手臂上,肆无忌惮地吸起她的血,无闻悲凄地瘫坐,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
无受对殿内的是是非非视而不见,只是抱起了芝只,面无表情地朝情居走去。
「喂!无识!」无觉终于注意到无受的异常,挨近无识:「那家伙怎么回事?吭都不吭一声?」
「无觉,多做事少说话。」无识只丢下这么一句就令无觉闭嘴。
「王的宝贝蜘蛛可不只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