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娇娘 第七章 宴中趁乱杀田绪(1)

纵使替田绪杀人,聂隐娘也从不感到害怕,但郡王府今日看似喜庆的宴席却令她心头升起不安,扰得她心乱如麻。

聂锋走在最前头,刘昌裔紧跟著聂隐娘走在后头,才跨进朱红大门,他就因为紧张而踩了自己的衣角,跌了一大跤,惹来讪笑。

聂锋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觉得丢人的啐道:「还不快起来。」

刘昌裔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颜面扫地,紧紧拉著聂隐娘的衣角。

田绪一左一右的抱著女人,目光冷睨著他们走近,对他毕恭毕敬的行大礼。

「起来吧。」田绪懒懒的开口,「赐坐。」

刘昌裔不经意的一个抬头看了田绪的方向一眼,不由得脱口道:「娘子,你瞧,好美的姑娘,美得像仙女似的。」

聂隐娘抬头看了一眼,又冷冷的瞧他,纵使要装憨扮傻也得有个限度,这么当著她的面看别的女人露出像要流口水似的色胚样,实在令人不快。

刘昌裔仿佛没接收到她的不悦,继续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田绪身旁的两个女人。

田绪见他的样子,倒是被逗乐了,哈哈大笑,「食色性也。隐娘也别恼,美色当前,是男人都会失了分寸。」

聂隐娘抬起脚,不客气的踢了刘昌裔一下。

刘昌裔一个踉跄,被踢倒在地。

这下厅里笑的可不只田绪一人而已。

刘昌裔讪笑了下,狼狈的爬起来,收回了视线,跟著聂隐娘入坐,眼楮不敢再乱瞄。

「你可讨了个凶悍的娘子。」

刘昌裔摇著头,怯生生的说:「娘子不凶,娘子心好。她救了小的和娘亲,娘亲死了,娘子替小的葬了娘亲,还答应小的守坟三年尽孝。」

「守坟三年尽孝?!」田绪瞧著聂隐娘,「三年?!」

聂隐娘并不知这件事,但早就练就了凡事顺著刘昌裔的话做,于是淡淡的点头。

田绪露出荒谬的神情,「现下这个时局正是本王用人之际,你该不会真要去守坟三年?」

聂隐娘稳稳的看著田绪,知道这是个离开魏博的机会,「请郡王成全。」

田绪一哼,看向了聂锋。

聂锋并不知什么守坟的事,但看到田绪的眼神,他只能开口,「这事荒唐,莫要再提。」

「替小的娘亲守坟三年,怎么会是荒唐?」刘昌裔一副埋所当然的开口,「我娘说,为人子女不知孝顺,就连猪狗都不如。」

田绪恶狠狠的看著刘昌裔。这该不是在指责他吧?!

聂隐娘在一旁立刻出声,「夫君唐突,请郡王息怒。但是夫君言之有理。为人子女若不知尽孝,如何再谈忠心主上?隐娘不过是守坟三年,三年后,依然听任郡王差遣。」

田绪闻言,这才稍解了点怒气,「本王也并非阻你尽孝,你要去便去。只是你这次未替我除去刘昌裔,著实令本王不快。」

聂隐娘敛下眼,关于这点,她并不打算辩驳。

「刘、昌、裔!」田绪冷冷一哼,「有机会本王倒要会会此人,看此人有何能耐,不过,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聂隐娘看著田绪的目光闪过一丝疑惑。

一旁的刘昌裔看著端上的美食佳肴,也顾不得田绪还未开口,径自就撕了条烤羊腿大口吃著,吃得满口油,整手脏,一边发出啧啧声。

不过此刻没有人理会他,全都等著田绪开口。

「昨夜陈许探子来报,曲环已死。上官自命为留后,上官与刘昌裔向来有嫌隙,以上官那度量,只怕不会让刘昌裔活得太久。」

聂隐娘耳里听著田绪得意的笑,她费尽力气才能保持自己神情不变,连眼神也没飘移半分。

曲环死了?!刘昌裔……一切都怪她。若他不为了她入魏城,今日未必是这局面。

「不过本王有办法令他多留几天的命。」田绪高傲的说。

聂隐娘压下心乱,看著田绪。

「曲环才死,陈许肯定生乱。这些年来曲环能让陈许一带百姓安居乐业,并深得人心的原因是有刘昌裔的才德相助。这上官是什么东西,他有什么能耐能坐稳那位置?只要我出兵陈许,肯定打得上官手足无措,最终只能派出刘昌裔应战。如此一来,我不是替他多留了几天的命。」

丙然,田绪对陈许有兴趣,聂隐娘敛下眼,曲环一死,田绪就捺不住野心。她拿著帕子擦了下刘昌裔满嘴的油渍,见他傻乎乎的一笑,她在心头一叹,她真猜不透他怎能如此淡然,置身事外,不露一丝破绽。

田绪喝了口美人送到嘴边的酒,「聂锋。」

「末将在。」聂锋立刻起身。

「三日后,本王要你整兵去会会上官,到时拿下陈许两州,我要见到刘昌裔的项上人头。」

「是。」聂锋点头。

田绪转而看著聂隐娘,「你认为刘昌裔并非恶人,不愿下手。但今日又口口声声尽孝,如今你爹和刘昌裔两人战场相见,你该帮那一个?」

聂隐娘敛下眼,无言以对。

「娘子,这不用想了,」刘昌裔将嘴里的肉给吞下肚,「爹要出兵,你自然得帮,一定得帮。」

聂隐娘抬头看著他的眼底有无奈。曲环已死,只怕回到陈许,他也是死路一条。

刘昌裔有些滑稽的挤著眉,一手油也不擦,直接拍了拍她的肩,「娘子别难过。娘亲在天之灵会原谅你的,只要你去帮爹,回来之后,答应跟著我去守坟……不!不好!娘子,不如我这磨镜郎的活儿也不做了,我带著哥哥一起跟你去打仗!」

她看著刘昌裔,无言,真的彻底无言。

「好!极好!」田绪大乐,立刻派人赐酒,「隐娘,你夫君虽然痴傻,但比你懂得顾全大局。本王跟你的夫君喝一杯。」

「谢郡王。」刘昌裔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接过一旁婢女送上的酒,喝了一大口,却不小心被呛到,一阵猛咳,但还是絮絮叨叨的说:「这酒好喝,菜也好吃,我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喜欢就多吃一些。只要你的好娘子忠心为我杀敌,这好酒好菜任你享用一辈子,」田绪举起手中的杯子,「本王在此,以这杯酒起誓,定要夺下陈许,杀了刘昌裔。」

聂隐娘动也不动,但是刘昌裔却拿起杯子塞进了她的手里,她冷眼看他。

「娘子,快,咱们跟郡王共乐,喝点。」说完,刘昌裔爽快的喝下酒。

这可是一杯誓言要取他性命的酒,他竟像是没心没肺般一口喝下。

「对了,」他见她不动,憨憨笑了下,「我忘了娘子不喝酒。我替你喝。」拿过她的杯子,一口饮尽,「真是好喝啊。」

一场宴会热热闹闹,但聂隐娘早无心在此。曲环已死,陈许正乱,若田绪派兵,只怕雪上加霜……她怕,真的怕。

田绪心情好,多喝了几杯,有些醉醺醺的抱著两个美人起身,「本王累了,尔等随意。」

众人起身,目送他离去。

田绪一走,聂锋也没了心思宴饮,三日后便要出兵,有太多事要交代,于是起身走向门口。

聂隐娘早就想离开,便直接起身跟在身后。

刘昌裔摇摇晃晃的起身,看样子也喝多了。

她立刻伸出手扶住他。「可还好?」

刘昌裔倚著她,点著头,才走出大门,他却申吟了一声,「娘子,我肚子不舒服。」

聂隐娘不由得眉头轻皱,「你吃得太多了。」

「东西极好吃。」刘昌裔捂著肚子,「你先上马车等著,我去方便一下。」

聂隐娘原想跟,但刘昌裔摆了摆手,任由一旁的小厮扶著离开。

才走出众人的视线,那小厮就松开了手,直指著内院一个方向,「茅厕在那,自个儿去。」

刘昌裔抱著肚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小厮压根不理会,从刘昌裔一入席,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就令人打心里瞧不起,现在又看他抱著肚子跳上跳下,更觉得厌恶,挥挥手,就是不理会他。

刘昌裔苦著脸,走向小厮指的方向,但人才一离开小厮的视线,立刻站直了身子,眼色闪过阴鸷。静静的等著。

突然内院传来声响,刘昌裔寻著声音赶去,就看到田绪半果著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大吼著,「来人啊!有刺客!刺客!」

刘昌裔连忙挡住田绪,「郡王。」

田绪撞上了刘昌裔,他连忙抓住了他,「快!替本王杀了他。」他将人推向追著自己的蒙面黑衣人,自己却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

黑衣人的动作迟疑了下,刘昌裔瞪了他一眼,黑衣人的刀立刻毫不留情的砍下。

刘昌裔的手一抬,手臂硬生生被划了一刀,血染上了衣襟,他闷哼一声,整个人摔在田绪的身旁。

不过也庆幸有他出现,一眨眼的时间,王府的侍卫就围了上来。

黑衣人见情况不对,立刻往一旁的黑暗处窜去。

「郡王,」刘昌裔捂著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臂,半爬半跪的到田绪身边,「你没事吧?」

「没事。」

田绪吓白了一张脸,被扶起来后,好似要找回面子似的瞪著四周围著自己的人怒吼,「一群混帐,全去给我追,一定要将人给本王活捉,竟敢行刺本王,本王要一刀一刀的割下他的肉,喝下他的血!」

众人得令,全都立刻散去。

「你做得好!替本王挡了一刀。」田绪看刘昌裔兀自痛得缩在地上,伸出手,想要将人拉起,谁知对方的手才搭上来,突然用力把他往下一扯。

田绪微惊了下,人直接跌跪在地,他大怒,正要斥责,突然后背一痛,他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瞪大,正要出声,但他背后的匕首又用力几分,直入他的心肺。

「郡王……」刘昌裔在他耳际轻声说:「其实方才那杯起誓的酒,不是你敬我,而是我敬你——一路好走。」

「你——」

「我?」他阴沉一笑,「我是刘昌裔。这匕首是我娘子送我的,我就用它送你一程,谢你这些年让她孤寂痛苦,夜不成眠。」

说完,他使尽力气,把匕首刺入田绪的身躯,令他毙命,早点走上黄泉路,下地狱好好的去面对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亡魂,来生替自己一生罪孽赎罪。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脸色一变,立刻大声的哭喊,「郡王?!郡王?!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小的。」

跋到的聂锋和聂隐娘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

聂锋无心理会刘昌裔的手还流著鲜血,赶紧将他给推开,就见田绪后背插了支匕首,双眼大睁,已无气息。

田绪死了?!他一时失了力气跪坐在地,这事实在来得太突然。

「岳父大人,快找大夫!我这伤痛死了,还有郡王,快找大夫!」

「闭嘴。」聂锋啐了一声。

郡王在府里遇袭身亡,若是传出去,肯定会出乱子。

聂锋立刻要心腹将郡王抱起,送回房里,又派人去请大夫,田绪已死的事,在还未跟他人商量前,暂时都瞒著。

刘昌裔看著众人护著尸首离去,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田绪已死,短时间内魏博不可能对陈许出兵,然后就: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著聂隐娘。

他可以瞒过众人的眼,但独独瞒不过她。

她垂下眼,看著他手臂的伤——田绪的命,才是他来到魏城最主要的原因,他不单单是来寻她的。

「别管我,娘子先去看看郡王。娘子送的东西……不小心丢了。」

她送的东西?!她有些茫然,然后脑子灵光一闪,心情沉重的请人送刘昌裔回聂府,目光幽幽看他拖著摇摇晃晃的步伐消失在眼前……

聂府后院依然一片寂静,只有聂隐娘的小屋散著微微的光亮。

刘昌裔赤果著上身,让苏硕替自己包扎。

聂隐娘将门推开,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苏硕不自在的瞧了她一眼。

刘昌裔一个扬唇,「回来了?」

聂隐娘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他。

「田绪现在如何?」

提到田绪,聂隐娘有了反应,她微低著头拿出匕首。

「多亏你拿回来了。」刘昌裔手一伸,从方才脱下的袍子上拿出刀鞘,正要伸手拿回匕首,聂隐娘却蓦然将手一紧,稳稳的握住刀柄,将匕首压在他的脖子上。

苏硕一惊,立刻上前要挡,却被刘昌裔制止,「你出去。」

「大人?!」

「出去!」

苏硕拖著脚步,一脸不安的出去,同时说道:「妹子,有事好好说。事情……人其实是我杀的。」

可惜他的话没人回应也不会有人信,苏硕无奈的叹息一声,走了出去。

「想杀我?动手啊。」刘昌裔从容的说:「我等著。」

她恼怒的看他,「为什么?」

「若他不除,早晚要我的命,」他说得云淡风轻,「我不过是取得先机,先发制人。」

「你利用我。」她忽略不了心头翻滚的失落。

「是。」他承认得理直气壮,脸上不见一丝心虚,「多亏有你,不然今日我也寻不著机会进郡王府,更别提寻得机会杀他。」

满心以为他为自己而来,原来都是她的妄想,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一颤。

刘昌裔垂眼注意到她的反应,声音一柔,「只要田绪在的一日,聂府上下的命就在他手上,纵使你再满心不愿也得由他左右。今日他不过察觉用聂府牵制你早晚会失了功效,便决定娶你为姬妾,此人不值得你倾尽一切相助。」

她浑身似乎失去了力气,丢掉了手中的匕首,「我满心以为你虽行事疯狂,至少是个好人,但你与田绪……原来并无不同。」

他搂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拉过来,逼她直视自己的双眸,「我本就不是善人,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世人向来只问结果,不问手段。死在你手下的人也不少,我不过就是替我自己除去」个想要伤我之人罢了。」

聂隐娘无法指责他,只是田绪死了,他的正妻嘉诚公主膝下无子,将来接位的人还不知是谁,只怕又是一场争夺。接下的日子她想都不敢再想。

「放开我!」她挣扎,见他不放手,心一横,一掌打中他的胸口。

他没闪也没躲,闷哼了一声,硬是吃下她一掌,手就是不放。

她不由得睁大了眼,「你真是疯了!」她眼底难掩担忧的看著他的脸色转白。

「你若担心新主怪罪聂府,你可以杀了我替聂家立功,我成全你。就当我还你利用你的情分,」他缓缓的放开她,转而拔出她的剑,直抵著自己的颈子,「给我一剑,我无怨言。」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沉钟,重击人心。

聂隐娘从他眼中的光芒知道,他比她自己更肯定她不会对他动手。她退了一步,「我师父曾说过,若我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动心,不然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我原以为言过其实,但今日才知,师父或许早就看到今日……我气你,但我没想过杀你,是利用也好……从此两不相欠。你走吧。」

「不走,」他捂著自己胸口,「除非你跟我走。」

「你已经杀了田绪,魏博暂时不会出兵陈许,你快点回陈州看看情况,我之于你已无用处。」

「有无用处是我说了算。」

她想起他现在的处境,顿时明白了,「你要我护你回陈许,除去你的敌人吗?」

他捂著胸口,用锐利的眼神看著她。

她不惊不惧的看著他,满脸的怒火,「田绪已死!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威胁我,就算是你也一样。」

她强迫自己不再看他,拉开了房门,就见苏硕焦急的在门外打转。「把你家大人带走。」

若是可以,苏硕早就把人带走。他迟疑的看著聂隐娘,看到刘昌裔摇摇晃晃的身子,立刻上前,「大人,你怎么了?」

见情况不对,苏硕冲过去,连忙抱住了闭上双眼,晕了过去的刘昌裔。

看著他倒下,聂隐娘的冷漠退去,立刻冲过来。方才她并不是真想要伤他,只是一时气急攻心……

夜已深,聂锋回府已过子时,但他依然派人叫来聂隐娘。

他闭著眼靠著椅背假寐著,直到听到门外小厮推门的声音,他才睁开眼,看著已换下一身红衣,又如以往一身黑衣的聂隐娘,问道:「他人如何?」

聂隐娘低垂著眼,知道他问的是刘昌裔,低喃的语气有一丝难掩的关怀,「受了伤,身子虚弱了些。调养些时间便好。」

聂锋叹了口气,口气沉重,「郡王已死,但此事暂不可声张,所以管好你夫君的那张嘴,不许他四处张扬。」

聂隐娘直直的看著自己的父亲,知道田绪遇刺身亡的事还没查出头绪,但很难保证最后不会查到刘昌裔的头上。

「为何要瞒著郡王死讯?」

「郡王没有嫡子,死得突然,嘉诚公主正在从长安赶回魏城的路上,」切得等公主回来再行处置。至于你……」聂锋的话声隐去。

她的眼神一敛,察觉父亲的眼神定在自己身上,她一动不动的等待著,等他再次开口,要她助他效忠新主,让她这些年的杀戮再来一次轮回。

「带著你的夫君离开魏城。」

聂隐娘平静的眸光有了情绪,她抬起头看著自己的父亲。

聂锋将她的惊讶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得自嘲一扬,「不论新主是谁,郡王宴席上点头答应让你尽孝去守坟一年。你就去吧,或许三年过去,我们父女俩都可以不用再受制于人,自在舒心的过几年太平日子。」

聂锋的话令聂隐娘心中微微一动。

聂锋沉重的叹了口气,他受郡王所制,只怕一个不好就是聂府数十条人命陪葬,但随著时间过去,群雄割据,穷兵黩武,田家换了一个又一个新主,却不见一个有扶危定乱胸襟的主上,反而个个都奢靡享乐,残暴成性。田绪死了,他心中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庆幸,只是不论新主是谁,田家的气数也快到头了。

身为田家部曲家臣,他明白覆巢之下无完卵,田家一亡,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另说,其他人也就罢了,但这个拿命替他守著聂家的女儿,做的已经够了!

「虽说你夫君现在有伤,不宜奔波,但怕你现在不走,将来没走的机会,我自知不是个好父亲,但这些年你来为聂家所做的,爹都看在眼里。」聂锋疲累的轻按著头,「你既已选择了个平凡的夫君,就平静的过日子吧。」

平静的日子……她想要过这样的生活,只是平凡的夫君——刘昌裔并不甘于平凡。

聂隐娘用陌生的眼神看著聂锋,从未想过会从他身上再得到一丝所谓的父女之情,但今日他的放手,让她极力想平静下来的心绪更加波动。

「走吧!」他对她挥了挥手。

聂隐娘不言不语,双膝缓缓的跪下,弯下腰,额头踫地行了大礼。

今日一别,或许就是永别,既已选择,她此生只怕不会有机会再回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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