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黑幕隐约看得到快速移动的乌云,突然轰隆一响,大雨滂沱,狂风大作;那风,把雨柱吹斜了, 里啪啦敲击在窗户上,那气势,彷佛要破窗而入似的,怪吓人的。
台风来了……不是在夜晚吗?她以为是在深夜以后;或者入了夜风雨会更大?
冷天怜从窗户玻璃上的反射看见梅偃少端出两杯咖啡,她转过身,离开窗边走过来。
「蓝山咖啡,我想你会比较喜欢。」他搁在茶几上。
冷天怜在沙发里坐下来,用清冷的眼光淡扫他……她太小看梅偃少了,她不相信他会是屈服于她母亲的威吓之下才毁了先前说好的约定,现在她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辩解了。
「我—直相信你会跟我一起说服我母亲,我想这么多人就可以改变我母亲一个人的决定,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现在不管他有多少辩解之词,她都不会再相信了,韩家兄妹说得对,他这个人端著一张天使笑脸,欺骗世人,连她都被他给骗了。
他现在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向她母亲的威逼,已经没有用了,她看穿他了——
「真抱歉,我是想我们结婚也不错,跟你一起体会夫妻生活,我想会很愉快的,所以我毁约了,对不起。」他垂下眼光,嘴角依然挂著笑容,彷佛专心地在品味他煮的咖啡。
冷天怜—怔,对于自己已经有准备要听到的任何辩解之词和推卸责任,他一句话也没说……
她望著他,他俊美的脸庞、优雅的举止就像天使洁白无垢的化身,她梦想中的银白色绣线和粉红色绣线结合的纯洁柔和,非要揣摩这样的神韵不可——
冷天怜莫名的睑一红,这个时候她还在想这些!
她赶紧别开目光……他是不是在逞强呢,本以为他会为自己辩解,她想他早就打好主意,只是顺著母亲的口说……但他能够打什么主意呢?这婚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一点她现在才想到。
所以说……会不会他真的被她母亲吓坏了?现在才来跟她说,他想跟她结婚,其实只是为了护住他大男人的面子?
冷天怜犹疑地颦眉,她又迷惘了,无法看清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怜儿,我是说真的,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不过跟你母亲的威逼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真的是想要娶你,你不要想太多,我毁约了,我跟你道歉。」他一脸笑容的提醒她,特别恳求她要听他的话,因为他太了解他的话加上他这张脸,太容易导向对他有利的揣测,引发同情,而那真的不是他要的。
冷天怜凝视著他,许久,淡淡叹一口气。说起来,要应付她母亲,他毕竟还太年轻了,只是……既然如此,他就不该给她那么有把握的笑容,让她轻易的相信他真的有办法,现在变得这么难以收拾……他现在还逞什么强呢。
她也不对,忘了他还比她小三岁,还被他自信十足的笑容给误导了,她疏忽了他还年轻,容易虚张声势,想让外人看起来成熟而有担当……他的确唬住她了。
现在怎么办?事情演变成这样,几乎已成定局,她更加无法令母亲改变心意了……
「我不怪你。」她的母亲太强势。她端起咖啡,耳边尽是风声、雨声,搅乱得心更烦,「……冷家……」
「你说什么?」梅偃少望一眼窗口,「这场雨下得真大,希望不会把窗户打破了。」
他站了起来,冷天怜疑惑地仰起头,视线跟随他起身,然后移到她身边的位置……
「你不介意吧?这样说话比较不吃力。」
他的笑容真像个单纯的大男孩,而他的动静之间却又自然散发一股高贵优雅的气息,和他单独在一起,不会有令人窒息和威胁的性别意识,他带给人安心的信任感,但是又无法否认,他外在的俊美确实存在著致命吸引力,能令女人主动吸附过去……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就是不由自主……他是一个单纯却又错综复杂的综合体,她无法肯定他这把火究竟是温暖,还是会不知不觉灼伤人?
望著他的笑容,他的俊美,她下意识地模了右脸颊,转开目光,「冷家……延续好几代下来都只生下一个女儿。」
「我知道,我听大哥还有二哥说过,这真是一个奇迹呢。」他轻松的表情认为这是—个有趣的现象。
她冷月似的眼神瞅住他,放下了手,「就像诅咒似的,冷家的女人个个有克夫命,每一代的丈夫都在孩子生下来的前后病逝、或是出了意外……我父亲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在赶到医院的途中车祸,当场死亡……没有一代例外。」
一贯充满神采的笑眼终于融入淡淡的困扰,俊美的脸庞有了恍然大悟和些微的不悦……可终于明白,他两位兄长要他娶她,却不要踫她的原因,也终于明白那两人为何会说不出口了……可不就是怕他嘲笑。
他凝视著她脸上那条疤痕,也终于为这丑陋的存在找到答案,「真是可怜,显然你很相信这种巧合,并且视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是吗?」
冷天怜瞪大眼楮望著他,「你不相信吗?」事不关己还可以轻松的一笑置之,他是和她有婚约的人,他是忘了吗?
「那是迷信。」他浅浅一笑,曲起手指轻柔地扫过她脸上那道浅红的疤痕,「你这是为了破除迷信吗?太不值得了。」
冷天怜怔了怔,很快的脸红了,她低下头,「这只是意外。」她的心,还处在惊讶之中,和她有婚约的人,听到「克夫」这两个字,应该是马上对她避如蛇蝎的,他却不。
「意外啊,那你整型好了,我会更相信。」
会更相信?她重拾目光……明明他的话里有那么一点无赖的感觉,但她一抬头看见他纯真而迷人的笑颜,就马上对自己的感觉产生怀疑……
他应该只是纯粹的想叫她去整型而已吧?他看起来不像会质疑别人的话,他应该是很单纯的人,所以说话直了一些……
她迷惘地缓缓转开目光,「什么都不让你知道,就把两家的婚约推给你,要你负起责任,这对你很不公平,我希望你明白真相,不要白白牺牲。」
她的话里面,隐隐有责怪梅寒玉和梅竹睿的意思,梅偃少困扰地扯了一下眉,笑容更无辜,「我应该感激你为我打抱不平,不过我大哥、二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只是不迷信罢了。」
冷天怜淡扫了同情的眼光,「你很尊敬他们?」真护著手足之情。
「那是当然的。」梅偃少微微一笑。应该的,他对鬼神一向敬而远之。
冷天怜轻轻叹了口气,想起梅寒玉那双深冷的眼神,还有梅竹睿急于抖落一身麻烦的态度,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个弟弟还要如此盲从?
唉,她不想干涉人家的家务事。
「你会想办法取消婚约吗?」
「为什么要取消?你都答应令堂你会嫁给我了,还是你担心感情方面,我们会不融洽吗?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的。」他微眯起的眼光,留恋著她左边美丽迷人的侧颜。
「不是这样的……我把真相告诉你了,你一点都不怕吗?」现在叮不是他逞强的时候。
「真相?……哦,你是担心我们一旦结婚,你会克死我。」俊美的睑笑开了,忽然一把抱住她,「怜儿,你真可爱,你这么善良,还会为我担心,真好。」
冷天怜一怔,被他抱在怀里,对这么亲密的接触很不习惯,小脸一下子烫红,她马上就想推开他,但却没有动作,被他言词里的一股寂寞的感觉绊住了,想起他那两个兄长,给他的关心一定很少,所以她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就让他这么感动……他会抱住她,她想大概是很自然的直接反应吧,怜悯油然而生,她也就不忍心推开他。
外头狂风大作,大雨不停,窗户玻璃上,映著客厅简单的摆饰,还有沙发里一对相拥的男女,搁在细肩上的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庞扬著笑,迷人的眼神闪著慈辉,表情无邪而满足……
嗅著她的发香,他收紧手臂拥紧她温软的身子,抱著她的感觉比他想像的还美好,今晚狂风暴雨,气氛正浓,干脆一鼓作势——
脑海里,一道丑陋的疤痕扫兴的浮了上来,梅偃少那双紧拥不放的手「很绅士」的放开了。
「对不起,我还不能踫你。」他很遗憾地笑望著她。
冷天怜讶异地望著他,红著脸儿低了头。想不到,他会坚持婚后才……虽然她本来就明白他抱住她不是那种意思,但意想不到,他的观念挺保守的……她以前真的对他有很多误会呢。
唉……他是个完美主义者,到底忍受不了一丁点的瑕疵,得等她整型,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他伸手抚模她的脸儿,拇指轻轻扫过那道疤,「怜儿,我们尽快结婚,好吗?」他在想啊,她为了想做一个美丽新娘,就会答应整型了。
他微眯的「深情」的眼神,看得她怦然心动,他俊美的脸庞,他迷人的神韵,他纯白色的气息,就连他独特的发色,都早巳深烙心底,但是她无法明白,那是为了创作之故,还是她……对他也有了感情?
「我不能答应,就算你斥为迷信,我还是不能明知后果,却又不顾一切,我不想成为刽子手,你也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她不想害人,不能明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命运,还让他陪她「玩命」……可是她不能否认,她其实心里很高兴,她很感动,有克夫命又毁了容的她,他还能接受……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竟微微的刺痛。
「……可是,你不是已经答应令堂了吗?如果你能够说服她放弃婚约,我们应该也就不会见面了。既然婚事底定,与其想那些不快乐又毫无根据的事,我们快快乐乐的接受,不是很好吗?」他拥住她纤细的肩膀,一手握起她葱白玉手。
冷天怜一脸的困扰和难过,他说得也没错,她母亲那儿始终是一大难关,而她遍遍从一开始就漫不经心,她太轻易答应她母亲这婚事……可她怎么也料不到像她这样的条件,会有能接受的人……她母亲实在太强人所难,虽然他说不是了,但她也想不到他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娶她的理由,无论如何,她感动依然,尤其,他一点都不怕她……
她抽回手,离开他的身边站起身,「让我再好好想想吧,也许还能想到其他办法劝她放弃。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飕飕咻咻的风声、雨声不断,几扇窗户又是劲风狂扫、又是雨柱击打,现在路上是什么样的情形,可以想像,其实没有停电就算不错——
啪!
「唉,停电了。」梅偃少在停电的前一秒钟,抓住她的手,朝她靠过来。
才想而已,就停了。冷天怜在黑暗中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那只看不见的手……
「你怕黑吗?」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抓上了她。
「我不怕……你怎么了?」她发觉她被拥紧,他的双臂将她整个圈在怀里。
「没什么……你真的不怕黑吗?」他的语调,不太一样。
「我……其实有一点怕。」在黑暗里,娇俏的唇形上扬,一双纤细的手臂温柔的伸向他的背后。
「你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像这样一直抱著你,所以你就留下来吧……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偷袭你的,你可以安心的睡。」
「我知道,我相信你。」一贯冷淡隔离的语调,想不到也低笑著转柔了。
在黑暗里……太黑了,实在太黑了,找不到天使的影子。猛雷一敲,晃闪而过一道闪电,依稀可见……墙上的小恶魔的头上的两只邪角的影……
「我们去睡觉吧。」
※※※
风停了,雨也停了吗?挺安静的……
冷天怜缓缓张开眼,窗帘开著,天应该是亮了,但依然罩著散不去的乌云,已经没有像昨晚的大雨,只剩下雨丝飘飘……
她一动,马上发现她根本动弹不得,就连四肢都被纠缠住,她这才想起,她不是一个人入睡……无法转过身去,但感觉得到梅偃少的胸膛紧贴著她的背,他的腿夹住她的,而他的手……
冷天怜不敢喘气,他一只大掌贴住她胸部,另一只手紧紧勒住她的腰,他均匀的呼吸在她的耳门吹拂……
她整个脸红了,知道他正熟睡著,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望著天亮,她这才清醒她昨夜的胡涂,她怎么可以答应和他同睡一张床呢,再怎么同情他怕黑也该有个限度,真是的,她昨晚到底是怎么了?
他的手掌握著……一种莫名的意识,令她几乎快不能喘息,她得拿开他的手……
她轻轻地扳开他……
「嗯……几点了?」梅偃少嗅著她的发香辗转醒来,第一个动作就是亲吻她的耳垂,然后把一副温熟柔软的娇躯搂得更紧。
「呀啊!」冷天怜终于无法忍住耳朵被咬的莫名的奇异感而轻叫出声,就像刺猬似的马上把耳朵给捂住,「你……你是睡胡涂了吗?」
她轻颤的声音略带斥责,一只手好不容易才保护了胸部。
他的掌握换成她纤柔玉手,有那么一点可惜,但她柔嫩的手握起来的感觉也很舒服。俊美的脸庞带著笑容张开眼楮——
一道疤随即落入视线内,破坏了整个美好的气氛……
他「很绅士」的赶紧松开她,连她的手都放开了。
「对不起,我没有那种意思的,你可别误会。」梅偃少撇得比她还干净,动作俐落的下了床,站在床边无辜地举高两只手,笑容更无辜……
她望著他,缓缓在床上坐了起来,他纯净的笑容和急于撇清的模样,看得她忍不住笑,终于对自己昨晚的胡涂释怀,「我明白。」
「哦……那就好,这里的浴室给你用,我用客房的。」他拿了需要的东西,一眼都未再看向她,走出房间。
唉,他喜欢她身上的香味,喜欢抱著她、抚模她的感觉,喜欢感受她身体的曲线贴著他,但并不代表他能够「委曲求全」,降低他对完美的要求。他可是怕极了,万一现在就被要求「做全套」,那他是很委屈的。
两个人都起床了,冷天怜换回自己的衣服,到他的厨房去,结果找不到任何可以「啃」的东西,她找到咖啡豆,找到奶精和糖,打开厨房里的超大冰箱一看,里面只冰著开水。
她瞪大一双讶异的眼楮,看见他晃进来,一头青灰色长发整理好了,用发束圈著,睡衣换掉了,穿了一套宽松休闲的白色衣裤,他似乎洗过澡,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清爽,俊美的脸看起来更纯净,更迷人……冷天怜怔了怔,双靥滚烫,匆匆掉开视线。
「我本来想做早餐,可是你这里……好像缺了很多东西。」这话算客气,根本什么也没有。
如果需要人伺候,梅家的大宅子多得是,他就不用搬来了,他需要的是私人空间……现在想了一想,他就是不希望在他的私人空间里有不相干的人走动,所以连一个佣人都没请,这里除了管家会定期过来打扫,她是第一个他邀请进来的女人……
梅偃少凝视著她,她一头黑亮的长发用他的发束扎起了,一身肌肤白皙通透,右边的侧颜对著他,那道疤痕特别醒目,明明她没有什么改变,为什么只是看见她站在厨房里,莫名地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直瞅著她脸上的疤痕……奇怪,是看习惯了吗?这会儿居然不怎么觉得刺眼?
他缓缓攒眉,一发现她注视的目光,眉头随即宽松,露出笑颜,「我已经叫了两份早餐,很快会送来。」
「你的三餐都是这样解决的?」她的眼里写满不赞同。
「有什么问题吗?」他笑著凝望她,她此时的表情是那样透明,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她大概没有发觉,她已经在他的面前卸下防线。
冷天怜想起梅偃少的身世,梅家三个兄弟都不是同一个母亲,而他的父母在他十二岁时死于空难……她有母亲,而且一直有韩洗锋和韩雪碧兄妹陪著她,她从来就不觉得孤单寂寞,可是他呢?他虽然有两个兄弟,却一直都各自生活。
……看看这厨房,还有整个房子透著一股空荡冰冷的感觉,他一直都过著这种生活吗?……一股同情,点点滴滴地钻进心底,烫熟她一颗柔软的心。
她望著他,很想照顾他……她一怔,被心底涌起的念头吓了一跳,但这样的想法却没有因此而消失。
「没什么。」她低下头,走出厨房。
梅偃少跟在她身后,瞧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转了表情,又架起防线了?
「你不吃早餐吗?」他看见她拿起提袋。
「我该回去了。」她不能再想下去,否则两个人会更纠缠不清,继续下去只会害了他,她对他—点帮助都没有。
「好吧,我送你。」他拿起车钥匙。
叮咚——叮咚——叮咚——
在玄关口,突然响起一串嘈杂急促的门铃声,止住冷天怜的脚步,她回头望著梅偃少。
他浅浅一笑,从按门铃的方式他已经知道是谁,「是我二哥,你要见他吗?」
一大早,她从这个门出去,她和梅家就更牵扯不清了。冷天怜摇头,「我到房里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望著她走进去的背影,直到她把房门关上,梅偃少才把门打开——
叮咚——
梅竹睿一只手还压在门铃上,这才收回来抱起胸膛,「哼……你这小子架子真大啊,敢让你二哥等这么久,敢情我是太久没过来‘关照’你,还是你认为我这个二哥该换你来做做看啊?」
冷天怜待在房里,听见一阵步伐,感觉到梅竹睿像狂风似的扫进客厅里,而那充满不耐的声音彷佛暴雨一般,连带引起她心里一股不安。他简直就像昨夜的台风似的,可以说是今天早晨的二号台风。
「二哥,我怎么敢呢。只是你这么早来,我真是意外——」
「梅先生,早。」
「早。」梅偃少正要关门,他叫的早餐正好送上来,他只好让服务生进来。
这栋大厦住著很多单身贵族,所以楼下有餐厅、咖啡厅都提供外送服务,方便得就像住饭店似的。
「梅先生,我帮您摆在餐桌上,可以吗?」例行工作,但这位声音娇滴滴的女服务生,每次总会重复同样的话,然后不停地眨著眼望著梅偃少。
「麻烦你了。」梅偃少很习惯的笑著点头。
特别化了妆、擦了口红才上来的服务生,羞答答地直望著梅偃少的笑容,眼里堆满了星星,眼角又瞄到客厅里还有一位帅哥,更是心花怒放,简直舍不得离开了。她用很慢、很慢的速度走向和客厅相连的餐厅,慢慢的把两份早餐分别放好,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梅竹睿坐在沙发,跷著一双修长的腿,双臂张扬地搁在椅背上,只消把目光看远去,就可看到餐桌上摆著两人份的早餐。他拉回目光,眯眼瞅著梅偃少,眼光随即瞥向那紧闭的房门,一脸的了然于胸,马上掀起不悦。
「小子!你和冷家女人发生关系了?」毫不修饰的话,充满著斥责的声音还不小,像是故意说给「里面的人」听。
「二哥,你这么说就太不了解我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他语气里满是被冤枉的无奈,听起来很无辜……
「哼,我想也是,你这只小恶魔在打什么歪主意你二哥我可是清楚得很!」谅他胃口也没那么好,要想他「吃得下」,除非冷家那毁容美女去整型,这只小恶魔肯定是这么想的,—点都没把他和梅老大的警告给放在心上。
他瞧梅竹睿心知肚明的脸色,真不愧是他二哥。他满意的笑容掬在脸上,「二哥,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看你把我和老大的话当耳边风,我能不来吗?」梅竹睿眼光扫向房门,语气变得严厉而且毫不客气,「你小子!傍我仔细听好,我再说一次,冷家那个女人你踫不得,要命的话你就给我记住,乖乖的娶回来放著,要女人到外头去找,知道吗!」
梅偃少困扰地攒眉,有必要这样对冷天怜放话吗?还当他不会处理事情吗?
他扬起笑容,瞅著梅竹睿,「二哥,我知道你疼我,但我们不能这样虐待人家,而且……您这也是在虐待我哩。」他充满感情的语调听起来好委屈。
「我虐待个鬼!你最好问问冷家的女人是想守活寡,还是准备要真正守寡?她要是识相的话,我们梅家也不会亏待她。说老实话吧,我也许不相信宿命那一套,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自己可要斟酌著点。」他站起来,眼光从房门带回梅偃少身上,「我走了。」
「二哥慢走。」他把人送出去,回过头来,冷天怜已经站在那儿,一双清冷的眼楮闪避他,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他微微攒眉,随即一脸笑容靠近她,「吃完早餐,我再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闪开了他的手,不让他踫触,手里紧紧抓著提袋,匆促地绕过他,往门口走,「你慢慢吃,我自己回去。」
「怜儿!」他在门口拉住她,「别把二哥的话放在心上。」
她缓缓转过头来,对著他扬起一脸笑,「……他很关心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梅偃少低头,瞅著她纤细的小手反握住他,随即莫名的一股暖热从指间流向心头,他正想对那莫名所以的感觉加以分析时,她的手放开了。
「再见。」
他抬头,看见她转身开门离去……
奇怪,他居然难得的沉默了,就这样看著她离开,他是怎么了?无辜的笑容挂在梅偃少脸上,然后在看到门外的另一张脸时,笑眼眯起了——
「洗锋?」冷天怜讶异地望著韩洗锋严肃阴冷的脸。
「我来接你。」
「……是吗?麻烦你了。」
他拉下目光,瞥见韩洗锋牵起冷天怜的手,那只刚才还握著他的手……一起消失在他的视线下——
韩洗锋回头,朝著他,狠狠地瞪来一个森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