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部住了一晚,隔天他们十点出发,但并不是回T市,而是去「天祥」游山玩水,直到下午三点才出发回T市。
「怎么啦!我看你好像很紧张。」昕岳关心地问。
「不知道!一想到要回到原来的工作环境,竟有点害怕。」楚榆不解地望向听岳,「难道……我不是很喜欢我的工作?」
「不会的,从小你就很喜欢烹饪。」昕岳以肯定的语气,打气地说。
「难道说,我现在不喜欢了?」困惑溢满了楚榆的脸庞。
「不是的,或许是人太久没休假,这一次连休三天,才会产生倦怠靶;又或许是工作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具有挑战性,也或许……」昕岳分析著。
「或许什么?」楚榆焦急地追问著。
「我们曾提过,你试图运用你的烹饪技巧,来控制别人。所以,你直觉上想抗拒这项技能。」昕岳说完后,反问:「你认为哪一点正确?」
「都对!」楚榆深吸了口气,勇敢地道:「既然回到T市至少还要四个小时以上的车程,何不继续我们的‘复原’计划。」
「不错喔!你已经进步许多,愿意勇敢地面对自己的问题与缺点。」昕岳称赞地说。
「你不是要我把复原视作当务之急?」楚榆露出笑容道,「总不能老是让你一个人为我努力,我自己也要积极一点才行呀!」
「那好!以你目前的生活,使你快乐与悲伤的是什么?」昕岳简单地问。
「工作是我快乐的泉源,它让我有成就感,而且同事间的相处,让我有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而且,我知道当我需要帮助时,随时有人愿意与我分担。」楚榆想到这脸上绽满笑容,但随即脸色一沉,「至于痛苦嘛!大概是自己独处时,那种孤单寂寞,令我最难过。尤其每天独处时,我就会想到以前许多不快乐的事。」
「那过去呢?最美好的和最痛苦的回忆又是什么?」昕岳不作任何评语,只是再提问题问她。
「最美好的回忆,是我有爱护我的祖母,还有关心我的邻居,像你们一家人都是。还有彼此相爱至深的父母。」楚榆干笑了一声,「现在我才知道,我的父母他们是用另一种方式来告诉我,爱是什么。他们从来不分离、不吵架,是标准的模范夫妻。」
「可是……」
「可是他们并没有给我相同的爱?」楚榆自行替昕岳将话说完,「至少,他们比那些整天在孩子面前吵架、打架的夫妻好吧?爱一个人的多寡要如何计较?他们眼中只有彼此,或许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对我好,所以索性将我交给祖母,目的就是不想伤害我,而我在祖母的呵护下,不也是正常又健康的长大了。」
昕岳让她诉尽心中的想法,既不批语也不给她任何建议,他希望她能自己顿悟出来,走出阴影。
「我以前太傻,也太小,不懂他们的用心良苦,还故意将考试考坏,或做出许多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我想,我伤害他们颇深,虽然他们也曾无意间伤害了我!」楚榆重重的吁了口气。
「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昕岳开心地问。
「是呀!自己把心结解开了,当然轻松,只可惜没有早一点想通。」楚榆惋惜地说,「让自己犯下了许多错误,伤害了自己、家人和朋友。」
「我记得我曾在某一本书里,读过一段话,它说:‘不要怕犯错,生活里没有错误,只有学来的教训,所以勇敢地学习生命要教给你的一切’,这段话让我受益良多!」昕岳打气地说。
「‘生活里没有错误,只有学来的教训’,这两句话说的太好了。」楚榆愉悦地说,「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小姐,以前我们似乎不曾这么好好的聊聊天,你太忙了。」昕岳狡黠地说。
「我忙?」楚榆不解地问。
「忙著闯祸、忙著把自己嫁出去、忙著吸引人注意你、忙著……」
「够啦!」楚榆笑著轻捶他的肩膀一下,「我现在知道,我以前是真的很忙!」
「每次你一忙,我也得跟著忙。」昕岳不禁揶揄地说,「害我至今还交不到女朋友!」
「少来!」楚榆嗤之以鼻地反驳,「自己眼光高看不上别人,还怪到我头上来。」
「我每次都跟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我问你,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男朋友,老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女人身上?」昕岳抗议地说。
「那简单!我当你女朋友好了,以后我若闯祸,你来帮我也算名正言顺。而且既然你的女朋友都是我,当然也不怕我会吃自己的醋。」楚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的话,让昕岳惊讶地瞪大眼转头望向她。
「专心开车好不好!」楚榆用手将他的头转向前方,让他注意路况。
「你是开玩笑的吧?」昕岳心中百味杂陈,不敢置信地问。
「喂!我有那么差吗?小岳。」楚榆不满地问。
「完了!」一听她喊他小岳就知道她「快要」生气了,他在心中暗叫不妙,连忙安抚她说:「你怎么会差呢?厨艺一流,人又长得漂亮,身材也不差,从头到脚,由里至外,完全跟‘差’这个字扯不上关系!」
「那我自我推荐当你的女朋友,有何不可?」她不满地问。
「我的意思是,我们俩太熟了,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昕岳提出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所以?」楚榆逼视著他。
「所以不适合吧!」昕岳用不肯定,疑问的语气回答。
「谁说的,就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才彼此了解,看到的永远是对方最真实的一面,而且,这种结局也可以节省彼此的时间!」
楚榆的话让听岳一时哑口无言。
「话又说回来,我也是为了帮你的忙。」楚榆继续大言不惭地说。
「帮我?」昕岳小心翼翼地问。
此时的楚榆就像是刚认识时的她,慧黠、反应灵敏。充满活力,正是他所欣赏的。
「每一次我想把自己嫁出去,你总会出一堆事让我忙,再不然就是找出一堆理由,要我打消此念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明知自己一定会后悔问出问题,但偏又好奇她的答案,所以只得乖乖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在不知不觉——爱上我。」她慎重其事的宣布。
丙然她的答案令昕岳惊骇的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大笑来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你不相信?」见他摇头,楚榆慢慢地道:「我订了三次婚,也解除了三次婚约,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原因?」
「尊重你的隐私。」昕岳不假思索地说。
「别抬出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事实是,你很庆幸我把婚约给解除了,替你省下不少麻烦。」她咄咄逼人地说。
「那不是真的。」他坚决地矢口否认。
「是不是?只有你的‘心’知道!」说完楚榆马上放平椅子,闭目养神。
在昕岳看来,楚榆是让他留有思考空间,其实楚榆的内心是在紧张地抽痛,如不把眼楮闭上,只怕他会看出她内心的紧张。
自己是把话说出了口,他会如何想?如何抉择?楚榆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会承认爱她,选择成为男女朋友吗?
在这种慌乱的情结之下与昕岳平稳的驾驶技术中,她逐渐进入梦乡。
※※※
「楚楚,到家啦!」昕岳轻摇她的肩膀。
「我还想睡!」楚榆睡意正浓根本不想醒来。
「那回家继续睡,好不好?」昕岳柔声地问。
「不好!」楚榆微微地睁开眼楮,微愠地拒绝,直嚷著:「我还要睡嘛!」
「知道啦!你的意思表达的够清楚。」昕岳只得再重新发动车子,「只好带你回我家了。」
回到昕岳的家中,昕岳一把抱起她走进门内,直到要选择房间时,才想到所有的房间,只有他现在睡的房间,有铺床罩。
「只好委屈你啦!」昕岳将她轻放在自己的床位上,才再出门到车上拿行李与带回来的东部名产。
连续三天长途的开车,晚上又没睡好,将行李和名产放好,看到自己柔软的床上正向他招手,他还是抵挡不住吸引,在楚榆的身旁躺下。
「我只躺一下,马上就会起床!」
昕岳如此告诉自己,只可惜身体的疲备超过他的想象,他睡了将近两个钟头才醒。
「你的动作也未免太快了些!」
昕岳才舒服地伸著懒腰,就听到楚榆的声音在自己的耳旁响起。
「啊!」他吓了一跳。
「你吓了一跳?因为我?」楚榆愤怒地坐起身,「在我的记忆中,我是睡在你的‘车上’,而不是‘床上’,为什么我一醒过来,却是在你家,你的床上!」楚榆讲到后来,简直是用吼的。
「是我抱你进来的,因……」
「是你抱我进来!那你还会被我吓一跳?活像是我自己爬到你床上,想要非礼你!」楚榆咬牙切齿地说,并且用眼楮狠狠地瞪他。
「对不起,是我忘了,我会吓到是因为我不习惯有人睡在我身旁。」昕岳面有赧色的解释。
「是吗?」楚榆上下地打量他,「你已经三十岁了,你想我会相信?」
「拜托,我是说,我不习惯跟人同床共枕,但并不表示我没有那经验。」昕岳没好气地说。
「哪经验?」楚榆张大眼楮,无辜地看著他。
看她如此,昕岳燃起促狭的意念,直截了当不做任何轿饰地道:「!」
「你!」楚榆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害她涨红了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你已经二十七岁了,总不会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昕岳此时也不急著起床,反而将两只手枕在脑后,惬意地看著她。
「懂!我当然懂。」楚榆知道他是存心让她出丑,于是想到个反制的方法,「别忘了,我有三任未婚夫,其中还有一个是热情的法国人。」
「你……」
昕岳正想起身,却被她用两只手压制住。
「别那么激动,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有这种经验很正常嘛!要不要试试?」楚榆故意贴近他的嘴唇问,眼神媚态横生。
「你别玩火!」昕岳警告地说。
「玩火?是你用这种方式暗示我的!」楚榆娇嗔的责怪他,「我在几个钟头前,才说你早已经爱上我了,那时你还不信。一定是我睡著的这几个钟头你想通了,所以,才直接和我——同床!」
「不是这样的!」昕岳紧张的解释,尤其他感觉到自己生理上的自然反应,就更加心急不已。
「到现在你还不承认?」楚榆顽心一起,伸出手指学电影中的女主角,用食指轻划他的鼻子,他的唇,好不煽情。
「你先别动,听我解释。」昕岳现在只希望楚榆千万别往下瞄,否则他一定糟透了。原本已触发的生理反应,再加上她手指轻划的挑逗,反应的更加剧烈。
「说吧!」看到他呼吸急促的模样,知道他并不是不受影响,楚榆在心中窃笑不已。
「别的客房都没有寝具,所以我只好先将你安置在这张床上。然后……然后我太累了,本来只想躺一下,休息一会儿就好,没想到竟然睡著了。」昕岳终于解释完,他忍不住吁了口气。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明明自己也猜的到是这个原因,可是由他口中说出,仍然让楚榆有种受伤的感觉。
「楚楚!」见她如此,昕岳心中有著一丝不忍心与心痛。
「冰箱里有些什么?我去弄点吃的。」
楚榆正想起身下床,脚才踏到地板想站起来,却被昕岳猛然一拉,反而倒在床上。
现在这姿势,刚好和刚才相反,变成她躺著,而他坐著。
「楚楚!」
昕岳轻柔地叫著她的名字,见她仍不愿直视自己,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娇红的唇像是在邀请他品尝般,他仿佛受到牵引般地将自己的唇贴上她的唇。
许久、许久,两人陶醉在甜蜜的两人世界中,早已忘了刚刚争执、伤害,眼中只有彼此,只感觉到对方和自己如战鼓般的急促的心跳。
不知是谁先结束,或许是同时停止,两片唇终于分离。她望进他的眼楮,深怕他会说出任何煞风景的话,于是便起身下床,想到厨房弄些吃的东西。
她才踏出两步,就被听岳紧紧的拥住,她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轻拂过耳旁,他在轻吻著自己的颈后,便依恋的拥著自己,一时间,她只希望时间能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楚榆感觉到他环住她的双手略为放松,随即她被转过身面对他,他轻抬起她的下颔,柔情的眼楮直视她的眼眸,直到他再一次轻吮著她的唇。
「不知道,我是不是会成为你第四任的‘前’未婚夫。但是,先答应我的求婚。至于以后就全靠我自己的魅力是否足够留下你。」昕岳轻拥著她,声音从她头顶飘过传到她耳中。
「求婚?」她讶异地问。
「是求婚,愿意吗?」他真诚地问。
「这是开玩笑?还是你一时昏了头?我看你一定是饿坏了。」楚榆轻推开他,想证实自己大概是听错,不然就是弄拧了他的意思。
「我是昏了头,但不是饿昏,也不是开玩笑。」昕岳正经地道,「我是被爱冲昏了头。」
「我们不要再谈什么爱不爱的,‘民以食为天’,先吃些东西如何?」楚榆蹙眉以对。
「你在逃避!」昕岳紧盯著她。
「我是在帮助我们彼此清醒一下,恢复理智。」楚榆坚持地看著昕岳,「我已经作过三次错误的决定,我不想有第四次,大家不都说‘事不过三’,不是吗?我不希望……」
「这次是由我作决定,并不是你。」昕岳见她不愿意答应,反倒有些急了。
「那更糟,自己决定错了,自己也就认了。你替我决定,如果错了,那岂不是更惨。」楚榆嘟著嘴回答。
「这……」昕岳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顿时接不下话。
原来是她希望他承认心中对她早已有爱意,而现在更进一步直接向她求婚,反倒遭拒。昕岳心想,他得静下心来,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他方法错误,还是她另有顾忌。
「我们到餐厅,再弄些吃的吧!平时我很少在家里弄吃的,所以没有储存的食物。」昕岳顺手搭在她的肩上,用著她往外走,「要不要先冲洗一下?」
楚榆看看自己整身睡皱的衣服后,点点头道:「也好,虽然车上有冷气,不过还是流了些汗,我去客房清洗一下。」
于是她提起行李往客房走去,而昕岳也拿出自己换洗的衣物,快速的在自己房间内冲洗一番,浴毕见她还未走出客房,他无聊地拿起那本书翻阅。
在书中有个爱得过分的案例,其中男主角提到在他没和妻子离婚前,他和女朋友相处的很好,女朋友对他既温柔又热情,充满诱惑性,可是当他和妻子终于顺利离婚,可以和女朋友结婚时,女朋友反而对他冷冷淡淡,热情不再,直到她去世为止。
听岳迅速地翻到作者的分析,上面写著,那名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显露出「爱得过分」女性的症候——沉迷于痛苦,因为得不到的男人而哭泣、痛苦,但当她得到他时,她就觉得他骤然失去了吸引力。
会是这样吗?他不确定的自问著。
※※※
当昕岳沉迷书上的文字叙述时,楚榆已梳洗完毕,她从客房拨电话给瑶芸。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瑶芸在电话中埋怨著,「这么久都没联络。」
「前一阵子比较忙,而这几天我去东部玩了一趟,才刚回来。」楚榆快速地解释完后,立即遭:「他向我求婚了!」
「他!冷昕岳?」瑶芸惊讶地问。
「当然是他!」楚榆没好气地道,「不然你以为我行情多好。」
「恭喜你啦!」瑶芸兴奋地说。
「我没答应!」
「没答应?」瑶芸的尖叫声从电话那头传来,迫使楚榆马上将话筒移开,以免耳膜震碎。
「拜托,叫那么大声,昕岳在隔壁都听到了,」楚榆轻声埋怨著。
「他在隔壁?他在你家?你们这个时间怎么没去餐厅呢?」瑶芸一连串的问了一堆问题。
「是我在他家,他和我一起去东部。」楚榆无力地解释著。
「原来如此.怎么玩一趟就迸出火花?」瑶兰调侃地说,随即又问:「该不会是他对你怎样,所以才向你求婚?怪不得你不肯答应。」
「停!」楚榆终于受不了地喊停,「你的想象力也未免太好了,我看我若迟几天告诉你,你八成会以为我怀孕了,放心,什么事没发生。
「他是木头啊!居然什么也没做。」瑶芸自从结婚后,整个人不但较婚前开放,连言词也开放许多,像现在她居然埋怨他太「规矩」。
「怎么有你这种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楚榆大叫:「我要昏倒了。
这次换瑶芸埋怨地拿开话筒。「叫这么大声,不怕他听到。」她紧张地往客房门口看去。
「那更妙!要不要安排一场‘贵妃出浴’试试!」瑶芸狡狯的建议,「看看他的定力如何!
「不用了!这什么烂建议,我要挂电话了。」不等瑶芸回答,她径自将电话挂掉。
「连我睡到被抱到床上睡觉,依然不省人事时,他躺在我身旁仍不为所动,连踫都没踫我一下,‘贵妃出浴’有效吗?」她无奈地自问。
由镜中检视自己的仪容,确定没有任何零乱、不雅后,她才走出客房到昕岳房中找他。
「好了吗?那我们出发吧!」昕岳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等很久了?」楚榆以为会在他眼中看到不耐,「对不起,我的动作太慢」
「会吗?我一看书就忘了时间。」昕岳不在意地说,「走吧,顺便拿些名产送给员工们。」
「嗯!」见他不再提起订婚的事,反让楚榆有一丝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