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爱女厨师 第二章

「小昕。」楚榆高兴地走进餐厅,正好看到冷昕岳正在检查餐厅营业前的准备工作。

自从十六岁生日的当天起,昕岳就非常慎重的告诉大家,请长辈们以成人的态度待他,第一步,就是不准再叫他小昕或是小岳。长辈们当然是点头答应,楚榆当时也在场,只不过她用自己逻辑推演的结果是,以前只有长辈能叫小昕或小岳,从现在起此项专利转由同辈们——如她——专享。

饼完十六岁生日的隔天,昕岳远远就听到楚榆叫他,直到她跑到他面前时,他便很生气的追问:「昨天我生日时,我不是说过请长辈们不要叫我小昕了吗?」

「没错呀!可是我并不是长辈,我们是同辈啊!以前他们叫你小昕而我没有,现在他们不叫,才轮到我!这很公平啊。」

昕岳再一次被她的言论给打败了,他原想长辈们不叫,同辈们自然也没有人会如此叫他,这样他就可以脱离这孩子气的称呼。哪知……他只能大叹「人算,天算,不如楚榆算!」

有时他还想,「基本」上,她的思考方式,是以她自愿相信的结果去想,所以往往她是满意的不得了,而别人却对她的思考所得的结果,不是讶然不已,就是捶胸顿足。

偏偏她还是个严重的「偏执狂」,只要她认为没有错,她就坚持到底。像现在,有哪一个年满三十岁的大男人,还让人以「小名」称呼的。

每一次一听到楚榆叫他「小昕」,他就会强忍住尖叫的冲动——并不是他不能,只不过他认为那是女性的专利。他告诉自己,只要年满三十二岁,楚榆就不会这样叫他了,这又是楚榆另一个荒诞的逻辑推演。

因为你若问楚榆为什么?她会大声的说,长辈们叫了十六年才改。她当然也要喊上十六年才公平。

昕岳告诉自己,每过一年的生日,就表示自己离「小名」愈来愈遥远了,他还安慰自己,只要她叫他小昕,表示她的心情很好;若是叫小岳,表示她的心情很糟;但是她若什么都不喊,他就更担心了。

当年,楚榆的家人出车祸死亡时,她只用一双空洞的眼楮看著他,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当她再度叫他「小昕」时,他还一度觉得那是最美的名字。

「小昕!你看我找到什么?」楚榆高兴地扬扬手中的书。

「书!」

他冷淡态度并未减低楚榆兴奋的心情,她仍接著道:「这些书可不简单,你先看一看,我去厨房看看准备工作做的如何!

楚榆将手中的书交给昕岳,自己则旋风式地冲往厨房,这也是她的特点之一,从来不浪费多余的时间在走路这种小事上。

昕岳低头看看她硬塞给他的书,竟然是《爱‧医药‧奇迹》、《女性新生活手册》、《挣脱爱的枷锁》等书,他不敢置信地再看一次书名,才肯相信自己所见无误。

「这和我有关?」昕岳怀著有趣的心情,往办公室走去。三十分钟后,楚榆冲进他的办公室。

她做任何事都是简洁快速,效率极佳。虽然厨房里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是楚榆亲自训练出来的,可是对于准备工作的检查,她仍然丝毫不马虎。

「这些书不错吧!」楚榆一进办公室便得意地问。

「你是喜欢看?还是有这方面的问题要解决?」昕岳慢条斯理地问。

「我是为你准备的。」

「为我?」昕岳不解地看著她。

「当然!上一次我们不是提到要用什么样的方法,让你能释放你的感情!」她警告似的看著他,不准他忘了上一次的谈话内容。

「我当然……记得!」他努力搜寻几天前的记忆,终于找出一个快要淡忘的记忆。

楚榆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的记忆力没那么差!

「好吧!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件事和这些书有何关联,我又不是女性!」昕岳低头看看自己,不相信自己如此性别分明的外表,还会有人弄错。

「别看啦!我当然知道你是堂堂六尺之躯的大男人。」楚榆叹气地说,「就算我会搞错,外面那一大群花蝴蝶还等著你去青睐呢。」

「把男人比喻成花蝴蝶,不太好吧!」昕岳促狭地说。

「是女客人。」楚榆瞪著他,仿佛在怪他的外表似的,「没事长得那么‘秀色’做什么!」

「喂!你很不厚道喔!男人哪有人如此形容的。」昕岳不悦地说。

「那是别人长得和你不一样,‘秀色’用来形容你,恰当极了。」看到桌上的书,楚榆有些懊恼地瞪著他。「都是你,害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请说。」昕岳装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楚榆闻言,立即一扫刚刚的懊恼,眉飞色舞地说:「这几天我终于想到一个,如何让你释放感情的方法,那就是——谈恋爱!」

「小姐,这扯太远了吧。」昕岳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这太可笑了。」

「可笑!谁说的?」楚榆立即反驳怒斥,「我问你,释放感情的方法,是不是爱人?」

「爱人是释放感情的方法之一。」昕岳承认的说,「可是……」

「你看,连你也承认了。」楚榆径自打断他的话,「可是我们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爱,也不能一天到晚找人爱。所以,最后的方法,就是让你谈恋爱!」楚榆说完立即露出得意的笑容。

昕岳才一开口想反驳,但马上又被楚榆阻止。

「你别说话,免得等一下又岔开话题。」她一直瞪到他闭上嘴,才又道:「既然要谈恋爱,就要找个理想对象,因为现在的社会太复杂了,很多人的心理都不‘算’太健全。如果你爱上人以后,才发现对方的心理有问题,那对你来说不是一大打击吗?」

「谢谢你考虑的如此周到。」昕岳苦涩地道。

「没什么!朋友嘛!」楚榆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所以这些书?」昕岳指指桌上的书籍。

「这本《挣脱爱的枷锁》,我翻了一下,是讲爱的过份的女人,如果我们踫上一个这样的女人,我们必须知道她有哪些症状,要嘛就避开,不然的话就是帮助她。」楚榆柔声地道。

昕岳只能点头附和。

「至于这一本《女性新生活手册》,现代的女性总会面临许多问题,既然爱她,就要了解她、帮助她,所以你就必须知道现代女性可能面对的问题,以及要如何帮她调适。」楚榆停顿了一下,等著他发表意见。

「没意见!」看到她询问的眼光,冷昕岳无奈地答道。

「至于这本《爱‧医药‧奇迹》,我想……我总会找到它的用途的。」楚榆耸耸肩,轻松地坐在沙发中。

「小姐,你不觉得这样太费事啦?」昕岳有时真会被她的想法给打败。

「什么事太费事?」她不解地问。

「小姐,要我练习释放感情,就一定得谈恋爱吗?就好比说,我想穿衣服,但是我一定得从织布纺纱开始学吗?」昕岳用心的解释。

「等一等,是我听错?还是你讲错?感情和穿衣服、织布、纺纱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比方。」昕岳无奈地说。

「这个比方不好。」楚榆不满意地道。

「小姐,我喜欢吃东西;但是我不一定要会煮,我可以上餐厅或是叫人送来,这个比方可以吗?」昕岳很满意自己的比方,这个说法她该懂了吧!他心里想著。

「这个比方很好,很有创意,而且很恰当。」楚榆满意地点点头。

「谢谢!」昕岳为她终于了解而松了口气。

「不过,我话还没说完!」楚榆得意的看著昕岳,又道:「餐厅是很方便,外卖也是可行,可是若有一天你的钱不够了呢?或是别人的东西不新鲜,那你不是要饿死?所以还是学会煮比较好。」

「这个比方不好,换一个!」昕岳苦思著该如何扭转情势。

「不用再比方了!就这么决定。」楚榆断然地做下决定。

「楚榆,要释放感情可以从同情开始嘛!」昕岳苦恼的建议著。

「你很有同情心啊!哪家餐厅会雇用小张、小田和小婕,其他餐厅都宁可被罚钱,也不会录用他们。」讲到这里,楚榆心中有著一股佩服。

「小婕只是行动不便,打电脑算账单都没问题,为何不用她?上一次那个会计,常常上班跑去跟客人聊天,真不知道是来当公关还是会计!」想到上次那位会计小姐,昕岳就有气。

「更可恶的是她还敢倒追死缠著你!」楚榆促狭地睨视著他。

「别说那档子事了,小田和小张在厨房工作还可以吧!」昕岳不自在的改变话题。

「很好啊!只让他们切菜、洗菜,他们很仔细也能胜任愉快!」楚榆笑著说。

小田和小张,一个十九岁、一个二十岁,只因为他们是弱智,所以纵使身体强壮,也找不到工作,后来经由教养院的转介,才来到「酿爱餐厅」工作。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进厨房去盯著。」楚榆拿起桌上的书,在要走出办公室时却被昕岳叫住。

「楚榆!」

「什么事?」楚榆转身看他。

「我忘了问你,上次那讲习收获如何?」

「很好啊!第二天跟第一天一样棒,我现在更有信心自己可以在半年内,找到结婚的理想对象。」

「你说什么?」她才正想开口解释,冷昕岳立即又说:「不用解释啦!我相信我没听错,那个课程是想让你如何学会管理自己,纾解压力,提高自信心。」

「我有啊!放心好啦,我会先帮你找到恋爱对象,再来处理我自己的问题。」楚榆信心十足的保证,愉快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这是在安慰我吗?」冷昕岳对著刚关上门,低声自问。

他的内心开始交战著,到底是让楚榆把她自己嫁掉呢?还是牺牲自己的感情世界,任楚榆为他乱配鸳鸯,他发现自己的头又痛了起来。

※※※

连续三天,只要工作有空闲时间,就可以看到楚榆手上拿著那本《挣脱爱的枷锁》。看到她如此认真,昕岳不知该感动还是该觉得好笑。

正想问她看出什么心得时,小婕拿著营业报表走进来,看完小婕交给他今天的营业报表,就听到小婕说刚刚看到楚榆满脸忧郁的往办公室走去。

交代完小婕可以下班后,听岳就往办公室走去,才一进办公室就看到楚榆正焦躁地来回走著。

「怎么啦?天要塌了!」昕岳嘲弄地问。

「天要塌了,你比我高也比我壮,根本轮不到我顶啊!我烦什么。」话虽如此,楚榆走动的双脚仍然没有停下来。

「天要塌了你都不烦,那你是在生气,故意找我办公室地板麻烦!」昕岳笑著问。

「小岳!」楚榆不耐地喊了声。

「完了!完了!麻烦真的来了。」一听到她喊他小岳,他就感觉到事情肯定比天要塌了还麻烦。

「小岳,你好聪明喔!我真的有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呀!」楚榆泫然欲泣地说。

这又是楚榆的另一个特点,当她很烦、生气、忧郁时,讲话时话尾就会多出许多语助词。

「好吧!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能帮的上什么忙?」昕岳一副慨然赴义的烈士模样。

「你看!」

昕岳接夺冠楚榆塞给他的书,正是她连续三天所看的书,他不解的连看几页,还是不知道她所谓的麻烦在哪里?又和书中的内容有何关系?

「书的内容有问题?还是书找你的麻烦?」冷昕岳实在不懂她为何还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是‘书’告诉我,麻烦出在哪里!」楚榆已经急得快哭了,「你还不懂?」

「何不让你来告诉我?」昕岳耐心地安抚她,希望她平静下来。

「这本书最主要是说有种女的过份,这也算是一种病。它会破坏你的健康、幸福,还会控制作的倩感和行为。你看!」楚榆直接将书翻到描述这种女性的特点的页数上。「它上面写的很清楚,爱的过份绝非偶然。比方说来自问题家庭,在家中未获照顾,所以把这种未满足的需要加诸于旁人的身上,尤其是男人。」她垂头丧气地坐在昕岳身边。

「你并不是来自问题家庭啊!」昕岳拍拍她的手安慰的说。

「我也算是,从小都是奶奶照顾我比较多,爸妈他们的眼中只有对方,连死都是在一起。」楚榆感伤地说,「有时候我好恨。」

「楚楚!」昕岳柔声的叫著她的小名。

「知道吗?楚是我的姓,你叫我楚楚,好象在告诉我我的名字叫可怜。」楚榆自哀自怜地说著。

「小榆!」昕岳讶异的叫她。「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楚榆并不理会他的话,径自又说:「看到第三点上面所写的吗?由于我得不到父母的注意力与关怀,所以我会被同一类型的男孩子所吸引。」她顿了顿,又说,「就像以前我们常说的,人在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的道理一样。」

「你有吗?」昕岳探询地问。

「我订婚三次,也解除婚约三次。」楚榆无奈地说。

昕岳虽不知她解除婚约的原因,但是他直觉地说:「那是他们不好!」

「没错,这就是重点。」楚榆激动地挥动双手道:「找错对象第一次可说是没经验,遇人不淑,那第二次、第三次呢?而且订婚对象一个比一个差,更糟的就是因为他们不好,才吸引俄啊!」她无奈又无助地看著昕岳,哽咽道:「我希望我能改变他们,用我的爱来改变他们!就是因为没办法改变我的双亲,所以……」

昕岳快速地看过书上所写的第四点到第七点,讶异地看到其中所说的情形,似乎真和楚榆有些雷同。

「可是你并没有自视甚低,或是深信自己不该快乐,你每天都是乐观进取的,不是吗?」昕岳很高兴终于看到有某一点是楚榆所没有的。

「都是外表的假象,当我一个人独处时,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情形?」楚榆苦笑地反问。

「这……」昕岳一时语塞。

「我喜欢让人听我的话做事,喜欢控制人,因为这样才掌握双方的关系,这不正是我吗?」楚榆无奈地指指自己,「我还多事的认为‘你’需要爱人、需要被爱,还想为你介绍对象。这不就是控制的另一种方式吗?根本不管你是怎么想的。」

「或许那是因为我不介意,或者是我真的需要爱人,或是被爱啊!」昕岳不忍她伤心,连忙抚慰她,也不管自己所言真假。

「别说了,你是在自欺欺人。」楚榆了解的看著他。「你讨厌我想替你找对象的这个主意。」

「至少你没对酒、药上瘾啊!」他指了指书上所列的最后一点。

「或许是我还没严重到那种地步,所以我也才会发现自己有问题。」楚榆仍是沮丧著地说。

「好吧!可是光看这几点又有代表什么?爱的过份并不是一种罪。」昕岳觉得自己有些辞穷了。

「你还是不懂。」楚榆叹了口气站起身,再度踱起步来。「如果我不能改变自己,那下一次我的订婚对象说不定会更糟。因为,我习惯把注意力集中在有问题的人身上,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很重要、被需要、被重视,如果真有那种善良、可靠而且真心爱我的人,我反而不感兴趣呢!就象我高二时的那位学长。」

昕岳揉揉鼓胀了的太阳穴,面对楚榆所提的问题,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扬扬手上的书。「这本书我拿回去看,明天再把结论告诉你,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嗯!」楚榆信任的看著他。

※※※

楚榆回到公寓,立刻拨电话给孟瑶芸。

「瑶瑶,你拿给我的那几本书,我已经看过了。」楚榆有些不安地说。

「感觉如何?」瑶芸在电话那头问著。

「我——我把你所说的那本书拿给小昕看了。」楚榆怯怯地道。

「为什么呢?」瑶芸不解地问。

「我……我好象跟书上所写的女性有几点雷同耶!」楚榆担心地说。

「只是雷同,又不是完全一样。」瑶芸没好气地说。

「小昕看我很担心的样子,答应把书拿回去看,明天再和我讨论。」

「太好啦!」瑶芸高兴地说。

「瑶瑶,我们这样做好吗?」楚榆的语气中仍有著些许怯意。

「为什么不好?我们并不是害他,只是让他注意到你,注意到他自己。」瑶芸不以为意地说。

「可是……」楚榆仍不放心说,「这样子好象故意引诱他来爱我。」

「小姐,如果他对你没意思,让他以为你象书中的女性,他最多基于朋友立场帮你,还不会爱上你的。但是,他若因此而正视自己的感情,那对你们彼此都有好处啊!」瑶芸在电话中为她分析。

「瑶瑶,那本书你看过吗?」楚榆不安地问。

「看过啊!否则我怎么会买。」瑶芸在电话那头笑著说。

「你认为那本书中所写的正确吗?我真的很担心自己是那种爱的过分的女性。」楚榆有些担忧地说。

「你呀!我看是杞人忧天。」瑶芸笑骂著说,「我认为每个人都有优越感、有同情心、喜欢比较,这很正常啊!在路上或是看到新闻,知道有某个人很可怜时,觉得我们比他幸运、比他好,想要帮助他,这没什么不好。我们并没有病态的认为他们会如此,都是我们害的,或是想要改变他们,控制他们。」

「可是,我认为昕岳不懂得如何去爱,或是不明白什么是爱,而想帮助他。这也是控制的一种,想去支配、驾驭他。」

「那么昕岳要你去参加那个讲习又怎么说!他不是认为那对你有帮助,那他也是爱的过份?」瑶芸立即反驳地问。

「这?……」楚榆想了一下才说,「或许我是多心了。」

「放心!你顶多有这种爱的过份的倾向而已,还有救!」瑶芸安慰地说。

「那怎么办?」楚榆紧张地问。

「穷紧张!这套书最主要就是让我们了解自己的问题,解决自己的问题,让我们能成为自己的心理医生。就算你真的有这种倾向,马上导正就行啦!」瑶芸一想到昕岳,立即大笑不已。

「瑶瑶!我有那么好笑吗?我只是有些担心嘛!」楚榆撒娇地道。

「我不是笑你!只是想到昕岳,只怕他现在一定在家里急得抓掉不少头发。」瑶芸得意地道。

「你呀!真像个小孩子。」楚榆一想到昕岳紧张的模样,立即也笑了出来。

「说我是小孩子!我的身高可是足足有一百七十二公分,高你十公分以上;还有你那从十五岁就再也没变的娃娃脸,你比我更适合当小孩子。」瑶芸立即不服气的在电话中反驳。

「是!我是孩子,二十七岁的老孩子。你呢!则是二十三岁有著美满婚姻的大人!」楚榆揶揄地说著,楚榆知道瑶芸对人家提起她的婚姻特别敏感,并不是她的婚姻不好,而是当初那种戏剧性的结婚方式,每次提都让她羞红了脸。

「讨厌!不跟你聊了,有任何进展可得告诉我喔!」瑶芸仔细叮咛后才收线。

币上电话的楚榆,走到落地窗前,俯瞰T市的夜景。平时喜欢的宁静感,现在却显得孤寂、有压迫感,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公路上来来往往车辆中的一员。

这处居所,是楚榆三年前所买的。自从双亲与奶奶去世后,她便不想再住在那栋生活了二十四年的房子,那只令她徒留感伤。

正好昕岳想开家餐厅,请她担任主厨一职,愿意给她百分之十的干股。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她,为了让她从丧亲之痛中站起来,才会想开餐厅。

那时她笑著坚持也要投资,昕岳见她能振作早已高兴的愿意答应她的任何条件,所以她将原本的那栋花园别墅卖得两千四百多万,投资一半在餐厅里,剩余的钱就买了这层公寓。

这屋子虽然只有八十平米,但是对她一个人来说,已算大大了。她原本连装潢都想省了,可一见空间如此空旷,更令她难过,所以她才动手布置,但又以简单为主,她不想再住在满屋都是精致饰品,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地方。

楚榆原本的住处在双亲的布置下,就是那种连走路都会怕撞到古董的屋子,所以她要一切都不一样。

她将想法告诉设计师,设计师就根据此原则设计出一个摩登、简朴、健康、开朗的居家环境。

像客厅的墙壁尽量留白,以鲜艳活跃的色彩如油画、抽象画妆点其上;以金色修饰天花板的边缘,配上朱红色的摩登沙发组,一眼就能感受到摩登、时髦的格调。客厅还装有落地窗,楚榆为落地窗选择了用湖水绿的绒布窗帘徐徐垂落到地,自上照下的日光灯投射在帘幔上,更泛著难以言喻的美丽光影,如梦幻般的吸引人,而这个位置也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主卧室则以清淡的白色与米黄色作主色,带出自然与清新的气息,这还是昕岳当初坚持的。他认为客厅的色彩已经够多,够丰富了,主卧室既然是休憩的地方,还是色调柔和的好,日后证明,昕岳是对的。

身为厨师,厨房当然也是设计的重点,光厨房就有一般客厅那么大,设备完善,只可惜楚榆甚少在这地方大显身手。原因无它,在这里煮起东西来,就她一个人吃,那她宁可不煮。否则光看那只果绿L型的厨房,就能轻松愉快的烹调,自得其乐。

离开落地窗,往主卧室走去。若说楚榆曾放纵自己,享乐一下的,大概就只有主卧室里的按摩浴白了。调整好水温让自己躺在浴白中,让水流减轻肌肉压力,紧绷的肌肉终于得以放松。

「明天他看到我,会跟我谈些什么?」

这是楚榆躺在床上人睡前,惟一的想法。

※※※

昕岳每多看一行,心情就愈糟,有好几次想将书丢下,但一想到楚榆信任的眼神,只得又重拾书本耐心的继续看下去。

由书他知道,许多所谓爱的过份的女性,其主要是在幼儿成长时期,因家庭因素影响而形成的,就像许多人找寻终身伴侣时,常会选择和父母有某方面类似的,因为对同类型的人的相处方式较熟悉。

书上还提到,若是童年时期过得愈痛苦,就会愈想在成年时期再历其境,最主要是克服那种痛苦。楚榆订了三次婚,又接著解除婚约三次,不正是想克服童年时的痛苦,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经历相同的痛苦。

他还记得楚榆第一次订婚是他二十一岁时,对象是一名法国人,两年后分手;分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又和一位到法国留学的T省留学生订婚,这一次在一年三个月后分手;第三次则是她在丧亲之痛后的五个月找到的,对象正是她那栋房子的设计师。

虽然不知道分手的原因,但至少他可以猜得出来她前两次选择的对象,最主要是要引起她双亲的注意力。就像她以前在学校考试时,成绩的好坏全赖她的心情好坏而决定,说穿了只是另一种吸引别人注意的法子罢了。

至于第三次订婚,他也只能猜是因为,她认为那位设计师很了解她。她将心中的想法告诉他,他就能符合她意识地将图画出来,并将房子装潢成她理想中的样子。

所以她便爱上那个假象,她能控制他——因为他遵照她的吩咐装潢房子,他也了解她的需要——就如同她希望她父母能注意她一样。

扁想到这,昕岳就可以确定她具备了爱的过份女性的特质,可是谁能帮助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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