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
静巷里,某栋公寓三楼的灯正亮著,显然那屋子的主人已经归家。
主卧室那张大床,俞薇莎合著眼帘盘据一角。
她的心儿怦怦直跳,等待著挚爱的容颜缓缓靠近,近到暖暖的气流在鼻息间回旋。
然后,彼此的唇,轻轻地贴了又贴,就像酒醉那日她梦里一般。
俞薇莎偷偷张开眼,乌黑的瞳仁映著一张深情款款的脸。
她的唇偷偷绽开一抹羞怯的笑,浓密的睫羽再度密合,动作生涩地环抱住他结实的腰。
暖舌,毫无预警地探入俞薇莎的唇内,令她的双手不自觉地一紧,俏脸胀得通红。
这回,换雷旭亮睁开了眼。轻触她背脊的大手稍稍加了点儿力道,于是,两人的身躯,这下贴合得更紧密了。
他的手滑到她的下巴、颈项,轻缓而温柔地摩挲著;指尖,沾染了无形的热气。
他感觉到自己指下的肌肤,正微微地颤抖,不禁渐次地加深这充满爱意的一吻——
「嗯……」她的全身著了火似地发烫,耳朵几乎能听见已达沸点的血流,正随著脉动激刷、奔腾。
她被动地让他品尝著,迷乱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是糟糕……她先前用眼楮看来的经验与技巧,现在都飞哪儿去了?
俞薇莎费力地挣来一个空档间:「我很迷人?」她依稀记得,好像是这么起头的。
「嗯。」他的唇又再度贴近。
「你喜欢?」俞薇莎的手轻轻抵住他强壮的胸膛。
「很喜欢、很喜欢……」大掌包复住小手,黑瞳里写满了浓浓的爱意。
呵呵,他爱上了一个可爱的傻女人!
「那——你喜欢我哪里?」同样的话语,不同的神情。
此刻,她羞臊不安,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著被他握住的手,以及他那结实的胸肌。
哇,他好壮喔!看起来很有男人味耶……
「这里。」他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她的眼,但另一只大掌却已覆盖上饱满、弹性的浑圆。
看见她又想要发问,雷旭亮立刻抢先一步堵住她娇艳欲滴的粉唇——
云雨过后,雷旭亮满足地抚弄散落在他胸膛上的柔软发丝。「薇莎,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情?」
「嗯,我让你问。」她合上眼,枕著他宽大的肩。
「你的床上经验……是在哪儿学的?」他实在很好奇她究竟从哪儿学来这些勾引人的伎俩?这明明是她的第一次,动作虽然有些生涩,但是光看她那媚惑的眼神,就足以令他无法把持。
「呃——」要命,他怎么会问这个?她脸红得像颗熟透了的只果。
「嗯?」他等著她回答。
「就是、就是——」俞薇莎不敢望向他,慌张地转过身子,小手胡乱地捞著散落在床边的衣裳。「咦!?」
她衣服没能捞到,却意外的从床底下模出了一个纸箱子。
「什么?」雷旭亮贴近俞薇莎,探看她的发现。
「是相簿耶,我可以看吗?」她企图掩盖方才的问题。
「当然可以。」等看完照片再回答也没关系,他不急。
这本相簿,雷旭亮自己也很久没翻了,不过现在翻看的时机刚好,因为里头是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点滴,正巧可以让薇莎更了解自己。
一页接著一页,他们俩仿佛经历了一趟时光之旅。
照片里,光溜溜坐在藤椅上的婴儿是他;光著脚丫子、手上拿把机关枪的五岁男孩也是他;穿著柔道服领奖杯的光头小男生还是他,那时候他国小六年级。
「哇,好丑!这张相片里的你怎么脸上都是青春痘?」俞薇莎皱起鼻头。
「那是水痘,不是青春痘。」雷旭亮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都是我妈啦,乱无聊一把的!还故意照得像登在医学书籍上的范例一样。」他抽出被压在第一张下头的其他分割照片;有手部特写、脚部特写、前胸特写以及背部特写。
「哈哈,真的很无聊。」她忍俊不禁地笑道。
相簿的后半段,有著他们两人曾经共享的光阴。
照片里的背景,有的是学校操场、有的是教室、有的是走廊、有的是柔道社团。
雷旭亮盯著照片抿嘴不说话,而俞薇莎的脸却越来越红。
原来,十数张照片里的雷旭亮身后,都有个模糊的倩影。
那抹身影,或是躲在大树旁、或是远远地凝望、或是拿著课本半掩著脸、或是拖著垃圾袋。
那是她——俞薇莎。
「你……」心里头甜甜的、暖暖的,他想说些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学校好小喔。」
「咳!对、对啊。」俞薇莎羞得面红耳赤。
「每张照片都有你。」他无比深情地凝睇著眼前的可人儿。
「呵呵呵呵,好像真的是这样耶……」喔噢,被发现了。
「真的是因为学校太小吗?」
她挑起秀眉,表情很是无辜。「……不是。」
「那——」
「我想,帮你照的那些臭男生八成都暗恋著我,所以才会忘情地也把我给拍进去了。」俞薇莎终究还是死性不改。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雷旭亮笑得好灿烂。
他懂薇莎,真的懂她。
其实有很多事情根本毋须多想,只要用心去体会就足够了。
从前的他太驽钝,竟然没发现她多情的双眼总是注视著自己,因而白白错失了八年与薇莎交心的机会。
「本来就是这样。」丢脸、丢脸,她必须再想办法转移话题。「对了,为什么我的牙刷、毛巾都不见了?」
「你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再告诉你为什么。」为什么?因为见到了会伤心难过啊!不只盥洗用具,他还换掉床单,就连电脑桌布也删除了。
「什、什么问题?」俞薇莎故意装糊涂。
他挑眉不语。
「喔,那个问题啊……」哇,躲不过!算了,女人看录影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不过不是我特意租的喔,是老板放错盒子了。」
「嗯——我了解。」雷旭亮努力憋住笑。「这种事情常常发生。」
雷旭亮和俞薇莎结婚了。
他们俩住进了一幢有著庭院、四房两厅双卫格局的大房子。
这房子的厨房如她所愿,空间相当的宽敞,但是她煮的菜实在难吃,所以还是很少开伙。
晾衣服的后面阳台也不小呢!然而她为自己和另一半买的衣服质料都不差,真正能放进洗衣机里头洗的衣物实在不多,所以挂在晒衣架上的,通常只有少数几件T恤、几双袜子以及内衣裤而已。
儿童房早就装潢好了,一间粉红,一间粉蓝;只是,两人世界何其甜蜜,BB要蹦出来,恐怕还要等上好一段日子。
宽敞气派的客厅完全符合她当初的要求,可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和他都偏爱窝在主卧室里头那个那个。
所以呢,截至目前为止,这幢理想屋唯一如预期般派上用场的,只有前头的庭院啦。
因为,他们俩供养著一只土狗——「亮」嘛!
瞧,狗亮现在正心满意足地摇著尾巴挖土呢!而它的主人也很心满意足喔,她正跪坐在卧房里的那张大床上,帮她的老公马杀鸡。
「旭亮,舒不舒服?」俞薇莎捏著亲亲老公的肩头,柔声问道。
「……舒服。」雷旭亮口是心非。
她的指甲又长又尖,掐得他好痛;而且,她张得不够大的小手,只能捏到他的皮,那感觉仍是一个「痛」字就能形容。
好吧!既然她按摩技巧差劲,那就让她爬上他的背踩一踩,感觉应该还不赖……结果薇莎平衡感超烂,每踩必摔。
幸好他体格很好,否则如果换作是其他人的话,脊椎骨恐怕早就断成好几截了。
问他舒不舒服?舒服才怪。
但没办法,在短暂的痛苦过程之后,紧接著的就是能让人粉快乐的床上运动呀!所以要忍、不舒服也要说舒服才行。
她胡乱敲他的背。「那这样呢?」敲对了的声音咚、咚,敲错了的声音叩、叩。
「舒服。」他紧拧著眉。「莎莎,可以了,我觉得通体舒畅。」
雷旭亮一个翻身,大手抓牢挥舞的小拳头,稍微使劲一拉,亲亲老婆就跌入他的怀里。
「啊,是吗?可是我才刚开始耶,而且前面连按都还没按。」俞薇莎噘嘴咕哝,怀疑眼前的男人唬她。
「呃,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不是真的通体舒畅耶!有一个地方非常需要你高超的按摩技巧……」他不怕死地说道。
「呵呵,哪里?」
「这里。」他拉著她的手来到骄傲的部位。
「嘎?」嫩红爬上俞薇莎的脸蛋。「这里我不知道要怎么按啦!」
「随便,发挥你的想像力啊。」雷旭亮满心期待即将发生的美好。
「那、那我试试看。」她轻轻地揉弄。「这样——可以吗?」
「可以……」嗓音浓浊、粗嘎。
「这样咧?」
「嗯哼……」闷哼代替回答。
「呵呵。」见他一脸陶醉,俞薇莎得意地勾起嘴角。
突然,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幅超暧昧的画面。
「旭亮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就属你最幸福。因为,你娶了一个很棒很棒的老婆,也就是我——俞薇莎。」
骄傲地宣告之后,她缓缓低下头。
呼呼,真的粉麻辣、粉麻辣!
但,这也算是按摩吗?
应该……不是吧!?
「噢!」
接下来的发展,究竟有没有让雷旭亮感到很幸福?只有他自己知道喽!
至于那个「噢」的声音为何而发?
嗯——问他,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