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才子 第三章

李缘一行人一入石家庄,便受到石家庄当家主人石奉天的热烈欢迎,他先派遣家中的女眷照料唐瑛与红儿两人,而他自己则是将李缘请到大厅之上奉茶。

「李兄,咱们一别经年,好不容易让小弟等到你光临寒舍。」石奉天客套话先上,先与李缘谈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会儿,你可要多待些时日,让小弟好好的尽地主之谊。」

「好说、好说,」李缘笑答,展现出一派尊贵模样,一洗路上那容易动气的情形。「是为兄上门叨扰你了。」

「哪里、哪里,李兄是个大忙人,还能记得住小弟,这可是小弟三生有幸啊!」

两人的客套话是有来有往,一点儿也不遑多让,终于等到所有的客套话都说尽之后,石奉天站起身子,笑问:

「李兄,前些日子我托人问来一幅王先生的字画,不知李兄可否移驾书房,帮小弟一鉴真伪?」

「哈哈,贤弟真可谓爱文惜墨解画的风雅之人,」李缘又是客套的赞美了一句。「虽然为兄的对字画所知不多,不过王先生的字画,我倒是兴趣十足,那么就请贤弟领路吧。」

在石奉天的带路之下,两人来到了书房,他先是遣退了所有仆役,同时关上书房的门窗,确定隔墙无耳之后,石奉天这才说:

「喝,李缘,你这老小子,这会儿到扬州来,是想要办谁啊?」

他拉过张大师椅,身子往后一坐,安适的坐在上头,双脚大咧咧的朝青玉桌上一放,同时伸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核果糕,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了起来。

对于石奉天这人前人后两个样,李缘可说是习惯得很,一点也不被他的转变给吓著。

「扬州刺史——史道安。」他就像在自家似的,替自个儿倒了杯上好的碧罗春解渴。

「哦,那个史老头啊。」石奉天高高翘起的脚,这会儿左晃右荡的摆动起来。「你们这些当官的,早该来查他啦。」

「哦?」李缘一听,扬起道剑眉。「奉天,你既然觉得朝庭该办他,你怎不向我举发他?」

「我做什么要举发他?」石奉天不以为意的一笑。「他又没挡我的道。」言下之意是,那个史道安若胆敢挡到他的道,不必李缘来办他,他自己便会「替天行道」。「不过,那个史道安近来还真有些太惹人厌了,要是你再不来,也许我会自己动手也说不定。」

「怎么说?」李缘凝神屏气的听著。

「这史道安嘛,原本只是向地方上一些做生意的人收几个小钱、卖些小必系,谋些小财、小利的,其实这原本也没什么,反正当官的很少有那种不贪的。」

他的评语让李缘英气凛人的剑眉微微蹙起,不过对于石奉天的话,他却无力反驳,因为事实就真如他所说的。

「可这两、三年,这史道安不知是食髓知味、还是背后有人撑腰,竟对港口进出的船只加收额外的税赋,将这笔收入全移为私用,」李缘听到这儿,那天生的贵气,此刻全转化成令人不寒而的魄力。「李兄,要气,也等我说完再一起气才划算嘛。」

石奉天瞧李缘这模样,心里还真为史道安未来的命运感到悲哀。

「前年呢,我还听到些小道消息,那消息说,史道安甚至将主意也给打到南蛮进贡给皇上的贡品啦!」

「放肆!」李缘听到这儿,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一个小小的扬州刺史,竟然无视天颜,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

「哎呀,天高皇帝远嘛。」石奉天不以为意的说著:「再说皇上每年的贡品多得没法数,就算少那么一、两件,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李缘义愤填膺的说著:「这地方官乃为地方的父母官,扰民兹事不说,竟然冒犯皇颜,罪足牵九族!」

「干嘛?」石奉天听到这儿,终于开始感兴趣了。「你打算来个诛九族是吧?」

「史道安罪当该诛九族!」李缘一拳击上青玉桌,力道之大将玉桌上的杯盘给震得左右晃动。

「没错,那个史道安的确该杀!」石奉天难得的附和道:「他把城北那块我老早想要的田地给占了去,早该杀他千百刀!」

「奉天,你这私心小利,怎可算到这上头。」李缘听到他这么一说,纵使心头巴不得将史道安给五马分尸,也不禁要为石奉天这话皱眉。

「对你当然是小利,对我可是不得了的大利啊。」石奉天理所当然的说著:「好了、好了、不管如何反正这个史道安是死定了,对于这种几乎可以算是死人的人,咱们也就别讨论他了——倒是你,李兄,我前些日子可听到一些关于你的传言哦!」

「传言?」李缘不解的问:「我会有什么传言可说?」

「喝,你的传言怎么会少!」石奉天一付包打听的嘴脸。「孰不知您李大公子可是名闻遐迩的陶亭四君子之一,不晓得迷倒多少云英未嫁的闺女、害得多少豆蔻少女暗自落泪啊……」

「够了,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李缘挥手示意他讲重点。

「重点就是,不才在下小弟我,」石奉天满脸兴味的看著他。「最近听问你们陶亭四君子由于文才武略都不相上下,为了要分出谁才是陶亭四君子的首位,决定以钓女人来一较高下。」

李缘听到他这么说,仅是淡漠一笑,不甚关心的说道:

「那只是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的小事情,奉天,我不晓得你什么时候也对这种风花雪月的小事感兴趣了。」

他素知石奉天这人的人生以赚钱为目的,他有兴趣的东西也只是那白花花的银两,今天他居然对不是孔方兄的东西感兴趣,反倒教他大感意外。

「非也、非也!」石奉天摇头晃脑的说:「你想想,这么点小事都能由京城传到我的地盘上来,可见这事大家有多么的感兴趣,如此有趣的事,若不加上我一脚,那可就不好玩了,你说是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缘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从他自京城带著唐瑛时,便时常出现,更让人气恼的是,这种预感准得让他都不禁以为自己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嘿、嘿、嘿,李兄,」当石奉天以这种「尊敬」的口吻称李缘一句「李兄」时,就包没好事。

「你也知道的,这咱们扬州城的市井小民呢,平时也没啥嗜好,也不就喜欢赌那么一小把,我石奉天虽然称不上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可是对于能带给平民百姓一些儿个小乐趣,可也是在所不辞,难得大伙儿对你们陶亭四君子这般的兴趣……」

「石奉天,你做了什么!」青筋开始在李缘的额头隐隐的浮现。

「我啊?」石奉天露出了奸商本色,奸诈一笑。「没什么啊,不过是设了个小小赌局,赌看看你们四君子哪位能夺得首位。」

「什么,你拿我们来当你的赌局。」

「哎、哎、哎,」石奉天连叹三声,以示无辜。「李兄你此言差矣,不是我要拿你们当我的赌局,实在是台面下的赌注金额大,又没有组织,你就不晓得这些时日为了你们陶亭四君子,已经引起了多少纠纷了。」

「身为你兄弟的我,怎可看到别人因为你们上演一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剧码呢?所以,我自愿承揽下这等苦差事……」

石奉天拉拉杂杂说了堆话,可听在李缘耳里只指向一件事——

「石奉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利用我们替你赚钱!」

「李兄、李兄,切莫动怒、切莫动怒。」石奉天见他真的火起来了,连忙软言道:「小弟知道李兄平日素为国事操烦,根本没时间去理会你们这场比试,所以——」

「所以?」李缘倒要听听他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所以,小弟擅自替您安排了几位扬州城里有名、难缠、难追的绝色美女数名到寒舍与李兄您会面。」开玩笑,他可在李缘身上下了万两赌注,要是不狠狠的赚它一笔,怎成。

「石奉天!」李缘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气得差点拂袖而去——这家伙不禁利用陶亭四君子的比试替自己赚钱,这会儿居然还充当起老鸨,替他找起姑娘来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此行极为机密,不得对外透露,你居然还敢拿著我的名字到外招摇晃骗,你……」

「李兄,误会、误会,我敢说这扬州城里,除了我石奉天本人知道晋王爷本人亲临至此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石奉天就算向天借胆,也不敢误了他的公事啊,要不他一怒之下拿什么国法抄他石家、取他人头,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那好,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缘的怒火稍熄,打算听听石奉天还有什么说词。

「李兄你也知道的,扬州城的大家闺秀们莫不以京城的时尚为指标,今儿个我不过是对外头说了几句,我石家庄近日有名来自京城的远亲表妹,要到我府上小住几日,那些儿个爱美的姑娘家,这些日子纷纷拜帖想要求见啦!」

「你说瑛儿?」李缘这会儿不得不佩服石奉天挣钱的本事,原本他嫌麻烦的唐瑛,到了石奉天眼里却成了个赚钱的工具。

不过,李缘不得不承认石奉天说得没错,自从与卢睿、陆、崔苑订下这个比试,他便马不停蹄的东奔西跑,为国事奔走、为公事繁忙。

虽说,他对这比试并不是那么的重视,但既然外头都已经甚嚣尘上,他如果真输了这场比试,那么于里,岂不表示他输了比试;于外,外人岂不真会以为他堂堂的晋王爷真不如另外三人……唉,真是麻烦。

「没错,李兄,就是您的表妹。」石奉天见他有松动的迹象,打铁趁热以期得到他的配合。「你想想,你不需要曝露自个儿的身份下,办皇上派给你的正事,也如果顺利的话,还可以同时完成你与另外三人的比试,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缘沉思了会儿,终于决定——

「好,就照你的意思办,不过,不可过火。」

???

「红儿,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唐瑛放下她最爱的前秦列传,对著同样也是拿著她的爱书的红儿如此说道。

「奇怪?」红儿自书里抬起头来。「哪儿奇怪啦?」是啊,怎么样奇怪呢?

自从她们来到这石家庄后,每天吃的、喝的全有专人张罗准备,她和瑛儿姐姐只要负责被人伺候,其他啥事全都不用做。

这样的好日子,简直像是梦里才有的,她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会觉得奇怪呢?当然啦,这几天来,她还是没忘记李缘要求她的事情——努力的想起自个儿的姓名、住处之类的东西。

她的确很想努力的想,可是这里每天都有许多好玩的玩意儿、好吃的东西、好看的书,她每天就光忙这三项,就深深体会到光阴易逝的道理了,哪还有空闲去想她到底叫啥名字呢?

其实,她是这么想的,如果老天爷要她记起一切,也许哪天她起床睁开眼,她就全记起来了,根本连想都不必去想嘛。

有了这等想法之后,红儿很是心安理得的,每天陪著唐瑛玩球戏、双陆……这些有趣的游戏。

「自从咱们来到石家庄后,缘表哥就开始不见人影,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唐瑛血液里的冒险因子开始沸腾了起来。

「会吗?」红儿倒觉得李缘不在最好。

其实,她并不讨厌他,真的,虽然他每回见著她,都好似她是什么大害虫的,巴不得早点甩掉她……不过,她真的、真的不讨厌他。

唉,谁能讨厌一个长得像他这么俊逸的男人呢?红儿有些怨叹的想,至少她是不能啦。不过,话说回来,被一个长得像他这么俊逸的人讨厌,还真的不大好受呢!

想起李缘,她就忍不住要叹气。她是哪里得罪他呢?为什么他每回见著她都没有好脸色看?

现在想想,她好像没见过长得比他更好看的人耶……

红儿痴痴地心想著,也不是他长得特别的俊美,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就是与旁人不同,如果有天他站在人群里,那么他必定是最显眼的那一个……因为他身上有种……有种……尊贵!

对啦,他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贵气与威严——

她曾经看过别人同他说话的样子,总是将头垂得好低,就怕与他的视线对著似的……可是他和那些人说话时,又不像和她说话时,总是气呼呼的——他生气的样子真的挺吓人的那么,那些人做什么不敢看他呢?

「当然罗。」唐瑛收起本子,振振有词的说著:「绿表哥说,这趟南行是为访友而来,现在我们人都到他朋友家了,他反而不见人影,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对,这缘表哥一定在做著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她边说边点头。「红儿,等会儿,我们去找石奉天!」

「找石庄主?」红儿不明白李缘的不见踪影,怎会和石奉天扯上关系。

「是啊,他是缘表哥的朋友,一定知道表哥在做些什么!」

就在红儿准备回答她的话时,石奉天不知打哪儿个方向来的,这时突然出现在她俩的面前。

「瑛小姐,不知找小生有何要事?」石奉天嘻皮笑脸的模样,与他正经八百的话语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石奉天,」唐瑛也不管石奉天是李缘的朋友、甚至还年长她几岁,便连名带姓的叫著他的名字。「我问你,我表哥这些天到底在做些什么,怎么都看不到他的人——」

石奉天这时故作讶异的睁大一双勾魂的桃花眼,有意无意的对著唐瑛放送秋波。

「瑛小姐,你不知道?」李缘是当今皇上的密使一事,乃为机密中的机密,寻常人并不知道,而他问她「知不知道」,当然也不是针对这问题问的。

「知道些什么?」唐瑛不解的问。

「对啊,要知道什么吗?」红儿也跟著兴致勃勃的问了起来。

「唉,原来你们都不晓得李兄心头的苦啊!」他夸张的、用力的、深深的叹了口大气。

「苦?」红儿皱起眉头,不解的问:「会吗?」她顶多觉得李缘凶了点,可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头哪里苦了。

「红儿小姐,你或许不清楚,不过瑛小姐,你应该知道李兄是人称‘陶亭四君子’之一吧。」

「当然。」唐瑛觉得她缘表哥配上「君子」二字——除了性子闷了点之外,是绝对当之无愧,至于其他三人嘛……差她表哥可远的呢!「我缘表哥博学多闻、文武全才,在京城可是是人尽皆知。」

「那你可知,陶亭四君子近日要以钓女人的技巧高超与否,决定谁为四君子之首的事?」

「什么!」唐瑛一听大惊失色。「那三个人居然要缘表哥配合他们去做,这般、这般……」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无聊至极的事。」红儿好心的替她接下话。

「没错!」唐瑛先对红儿道谢后,才继续接了下去。「陶亭四君子之首当然是我表哥,这还有什么好争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石奉天附和著她的话。「不过,只可惜外头的人不明白李兄的真才实学、为人处世,都不做如此想。」

「岂有此理!」

「的确如此,」石奉天含蓄的说著:「不过,你也晓得李兄的,这样的比试对他来说根本不公啊。」

他心里真正想的是,这种比法怎会不公呢?简直是公到骨子里啦!

石奉天曾经见识过李缘对女人的影响力,这不是他夸大其词,实在是任凭再怎么冷淡的女子,只要教李缘瞧上这么一瞧,哪个不融成一滩水的。

「所以,瑛小姐,我想了个方法来帮助李兄……只是……」他欲言又止的准备钓唐瑛上钩。

「只是如何?」唐瑛正如他所预料的自个儿咬下了放在眼前的饵。

「只是这事恐怕需要瑛小姐的配合了。」

「哦?」她颇感兴趣的问:「说吧,要怎么配合?」

于是乎石奉天便将先前告诉李缘的计划,改了几个字之后,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她听。

想当然尔,为了李缘的「名誉」,唐瑛自是会义不容辞的这浑水,而不用提的是,红儿这个看来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自也是会差上一脚了……

???

红杏枝头绽放,绿柳随风轻摇,黄莺林间娇啼,一幅仙境美景似乎给活生生的移到了人间。而在花团锦簇之中,立了座名为迎春阁的亭子。

这会儿,自亭子里飘出袅袅香烟,在这花香四溢的庭院,增添了几许空灵气息,而伴随著著轻烟的,则是音律精妙的琴音。

「瑛妹妹不愧是师出名门,这曲羡天仙果真是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呢。」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雪白、双颊轻点脂粉的华服女子,她在唐瑛一曲奏毕后,随即说了句恭维的话。

「哪里,你真是过谦了。」唐瑛举手半掩面颊,微微露齿一笑。「小小技艺,在各位姐姐面前献丑,著实让我过意不去啊。」

随即又有几位不甘被冷落的千金小姐,连忙跟进一股脑的开始奉承她,而她们的共同目的,可不是在弹琴的唐瑛,而是恬适坐在一旁边听著唐瑛抚琴,边看书的李缘。

深受众美女注目的他,似乎浑然没注意自己已成为众家美女注目的焦点,仍旧埋首书中,让众家美女是又恼、又羞,却又不禁被他那一身尔雅、尊贵且沉稳的气质深深吸引著。

羞的是如意郎君就坐在跟前,纵使碍于礼教不便与之攀谈,但能见到他总是好的;恼的是李缘的不解风情,空教她们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只能净与唐瑛说些不著边际的客套话。

被众家千金行著「注目礼」的李缘,虽然此刻手里拿了册书,看似认真的研读著,但是他的一双鹰眼全定在坐在柱子旁,背倚栏杆的红儿身上。

就只见红儿这会儿也同李缘一般,手里拿了册书,不过不同于他的经、史、子、集之类正经八百的书,她拿的只是本初唐传奇,里头讲述的全是些初唐时期一些地方史志、记趣。

红儿只觉春阳和暖、清风徐来、还有琴音相伴,不止如此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还摆著四色小点,让她看书之余,还可以抓些小点心解馋,对她来说这段时间过得可是愉快无比。

她津津有味的看著这书儿,浑然不觉现场的状况有异。

由于李缘乃众家千金注目的焦点,因此没多久,便有眼尖的人瞧见他看起来虽然像是在心无旁骛的看书,可实际上他的眼神分明是定在那个与在场所有姑娘一比,便相形失色的红儿身上。

「李公子,」这位不甘被冷落的姑娘之一——高素纤,也顾不得礼教分界,率先打破沉默,向李缘搭讪了起来。

「我听瑛妹妹提及,你就是名满京城的陶亭四君子,素日对诗词多所研究,奴家平日对诗词也颇有些涉猎,不如这样吧,咱们来玩个诗词背诵游戏,公子起个头,由咱众姐妹轮流接下去。」

她这提议一出,立刻遭到其他千金大小姐们的白眼以对,这整个扬州城里,谁人不知这高素纤最爱舞文弄墨,卖弄她那丁点的才学——虽说高素纤那程度只比胸无点墨要高上那么一阶,但,至少比她们只会窝在闺房里绣花的人要强上许多了……她这提议一出,岂不是要其他人在李缘面前丢脸?

果不其然,这会儿又有个姑娘跳了出来。

「素纤姐姐,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咱们就算懂那么点诗歌,若在李公子面前,岂不等于是班门弄斧,自曝其短吗?」

这时候,红儿发现原本伸手可及的点心,已经被她给吃完了,于是乎她终于放下书册,开始注意众人的举动、聆听众人的争执。

可这一注意起来,她却发现一件大大不得了的事——

「咦?他做什么瞪著我啊?」

她喃喃地说著,然后下意识地,她悄悄的转了个面,不让自己的视线正对著他。

红儿不懂,这些日子以来,她是能避著他就避,就算是远远看到他朝她走来,她也是赶紧绕路避开,不想与他正面踫上。

他若逼她「努力」想她自个儿的名字与家里的事,那可就大大的麻烦了。

因为,她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每天都至少花上一、两个时辰去想这些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就是想不起来。

如果,她真教他给遇上了,他一定又要给她脸色瞧、给她排头吃。

虽说,她好像也没聪明到哪去,可她也不是笨蛋啊,哪有人会喜欢让老是找她麻烦的人遇到,所以她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就算瑛姐姐说他找她,她也当做没这回事,能拖且拖——不过,幸运的是他最近好像忙得不得了,只要她能拖过他指定的时间,他便不会再等……想当然尔,他也没空来找她算帐。

今天,她之所以会在这凉亭,是因为瑛姐姐再三向她保证,他一定会忙得没有时间注意她、训她话、找她碴,所以她才会放心、大胆的出现。

可没想到,她今天什么话都没说、什么事也没做,那李缘便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瞅著她瞧……

才这么想著,她便觉得身侧那道刺目的视线,更加的灼热、好似要烧透她的衣服、烫著她的皮肤,于是她有些不安的移动身子,想要尽量将自己挪出李缘的视线范围。

那女人以为自己在做些什么!李缘看到红儿左躲右闪的模样,分明是知道他在看著她,却又故意躲著他的视线。

三天了!他已经整整忍耐她对他的视而不见有三天了。

前些日子,他正忙于调查扬州刺史不法的证据,因此根本没时间遇上她,等到他好不容易将调查的事告了个段落,同时飞鸽传书,要京一里派些人手过来,准备彻底清查史道安背后到底还有无与人勾结之事后,他才算有时间留在石家,好处理红儿的事。

可没想到,这红儿非但不领情,甚至远远见著他时,便像老鼠遇到猫,飞也似的溜得不见人影。

累得他被石奉天冷嘲热讽一番,说什么令京城众家小姐茶不思、饭不想的陶亭四君子,移到扬州城后,居然让姑娘家吓得拔腿狂奔。

「红儿,竟然大家有这样的兴致,不如就由你先开始吧?」

李缘头一回开口,不是对李家貌美如花的千金、也不是王家温柔贤淑的小姐、更不是素有扬州第一才女之称的高素纤,而是与众家美女一比,宛如陪衬花园里争妍夺艳百花的小小珠草——红儿。

「啊,叫我?」红儿不明白为什么自个儿会突然成了众人的焦点,一时之间有些儿个茫然。「出了什么事吗?」

她的一举一动,自是清楚的落在李缘眼里,既然她打定主意不想与他扯上关系……无妨,他多的是方法让她与他不得不有关系。

「红儿妹子,」说这话时,他终于放下几乎教众家美女那热情似火的视线给烧穿的书本。「方才高小姐提议要玩个诗词接龙,不如,就由你开个头吧。」

「啥,我?」红儿睁大眼,不明白这事怎会与她扯上关系。

她明明记得今儿个梢早时,唐瑛对她说过,要帮李缘夺下陶亭四君子的首位……

她是不怎么清楚,那首位要怎样才能夺得下来,可她听唐瑛解释个半天,好像也稍稍懂了点,似乎是要帮他找著个貌赛西施、艳胜貂婵之类的女子之类的。

她朝身边看了看,嗯,虽然眼前这些南方妍丽女子,可能还称不得所谓的倾城之姿、倾国之貌,不过在她看来,她们可是顶美的了。

「没错。」李缘嘴角微扬、星眸含笑朝著红儿走了过来。「我听瑛表妹提过,你对诗歌涉猎颇多,不如就由你起个头吧。」

他唇边诱人的笑意、眉眼间朗朗清明的神韵,看得红儿是有些儿个发眩,可是她心头可没忘记,他是那个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的李缘耶。

「这个……」她吞吐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不太好吧。」

这个当然不好啦,这个李缘才对她笑了一次,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在场其他的千金小姐们,那凌厉无比的视线,已经不知将她给凌迟了几次了。

「怎么不好?」李缘对于她的拒绝看来,并不怎么生气,反而捧起桌上的婢女刚泡好的清茶,端向坐在离他约莫有三尺远的红儿。「一定是你刚才吃了大多干果、核仁,来,把这杯茶给喝了润润喉。」

他突然的献殷勤,只让红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头有种仿佛大祸即将临头的预感——也不知怎地,只有坏事即将要发生时,她那预感准得都让自己感到害怕。

「呃……」

红儿正考虑著要如何婉拒他的「好意」时,她瞧见他手腕轻轻朝上一翻,那杯茶便像自个儿有主意般的朝她身上飞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教她闪避不及,硬是让那茶水给泼了一身。

「啊!」出声的是坐在首位的唐瑛。「缘表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连忙掏出手绢,走向尚未反应过来的红儿。「红儿,你还好吧,有没有教热水给烫伤了?」

红儿看著身前一片湿漉漉的,正想回答自己没事时,不知怎地,她的身子突然教人给打横的抱了起来。

「瑛表妹,」在场有这等气力能将红儿一把抱起的,除了李缘不作他人想了。「你赶快要奉天请个大夫来给红儿看病!」

「啊?」李缘这突来的举动,教唐瑛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心里纳闷著,红儿伤到的应该是手和脸,怎么表哥却当她是脚受伤啦?

「看病?」被李缘那给紧紧抱住的红儿,这时也忍不住要插话。「我很……嗯……」

她要说的是她很好,没必要再看大夫了,可没想到,就在她话还来不及出口时,他居然蛮力一施,害得她的脸得紧紧贴著他的肩头,若不是她使了点力将颈子给往后拉,这会儿恐怕会给闷死。

「瑛表妹,红儿痛得说不出话来了,你还不赶快去请大夫!」李缘那浑然天成的尊贵威仪,教唐瑛只能被动的照著他的话去做,而不敢有所反驳与质疑。

等他遣开了唐瑛后,这才转头对众家千金说:

「都是我的错,害得各位不能尽兴,今日出了点小意外,还望各位见谅,下回,李某必定好好的补偿诸位小姐今日之失——人命关天,恕李某先行告退了!」

说完这话,他立即抱著根本无法挣扎的红儿,以飞快的速度离开了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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