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 第六章 动情

世事悠悠天不管,春风花柳急娇。

人家寒食尽藏烟。

不知何处火,来就客心然,

千里故乡梦,高城泪眼遥天。

时光流转雁飞边。

今天看又过何日是归年。

——临僵仙‧元好问

白云悠悠,湖水青青,四周实在太静、太美了,雨音仿佛身在梦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在这般迷蒙的气氛中,不禁想到这些年来的往事。

「你以前……为什么要送我花儿?你每天都爬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吗?」她的手指在他胸前画著,明知他不会回答,还是傻傻的问。

「你知道吗?我偷偷问了好多人,大家都说没看过这样的花儿,我也猜不出是谁送的,好几次一直撑著不要睡觉,但每次睁开眼楮,窗前就已经放了一枝花儿。我从来都看不到那送花的人,你好过分,害我都睡不安稳……」

雅夫毫无动静,她也当他是睡著了,自顾自的说下去。「不过……我很喜欢这小小的、白白的花儿,我从没看过这样的花,我都管它叫铃铛花,因为它长得就像铃铛,放在耳边就像会发出声音,不知它想对我说些什么话。」

说著,雨音自己笑了,在一个永远沉静的人面前,她想要不自言自语也难。

也许就是这样的安宁,才让她放心的吐露这份心情,以往她从未对任何人诉说,即使是大姐和二姐,也不知道她曾有一份秘密的、淡淡的相思。

雅夫终于有反应了,他握住她放在他胸前的小手,深深吸了一口气。

「反正我要说的是……谢谢你送我的花儿,我很喜欢。」想想这几年来他风雨无阻,还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摘花,她是该跟他道谢的。

他猛然睁开眼楮,锐利的视线像是要猎取什么似的,立刻把雨音吓著了,「我说错话了?」

雅夫仍然没有回答,但他开了口。

「呜……」或许她真的说错话了,不然他怎么又封住她的嘴,怎么又要开始「欺负」她了呢?

他双臂收紧,几乎想把她捏碎,牢牢侵占她的嘴唇,就像要把她整个吞下,那种「被吃」的感觉又来了,雨音觉得自己真是可怜极了。

……

雨音全身虚软,双手双腿都没力了,像片落叶般倒在雅夫身上,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昏过去。雅夫当然不会让她昏倒,他自己先坐回石上,让她坐到他腿上休息,两人喘息的身体在温水中慢慢平静下来。

「你好坏……你害得我全身又开始发疼了……」她低低控诉道。

他的大手抚在她身上,开始为她按摩,可怜的人儿,她好像又快散掉了。

「你就只会先欺负我,才帮人家按摩,你真是气死我了……」她嘟著嘴,却贴在他胸前,享受他力道刚好的揉捏。

池水恢复了平静,四周又变得安详起来,刚才那场骚动仿佛未曾发生过,但雨音很清楚,她身上的红印可还没消失呢!

突然,一个冷冷的东西掉在她的额上,她睁开眼一看,咦?下雪了!

满天白雪纷飞,有如鹅毛轻飘,落在脸上、身上,却是冰冰的、软软的,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就在他们浸浴温泉的时刻来到。

「好漂亮……」她伸出手,接住一小朵雪花。

雅夫伸手往岸上一抓,撑起了结实的木伞,原来他早有准备,他是不会让雨雪打在他的妻子身上。

伞一打开,他俩就在伞下望著雪花降落,碧绿的池水仍然冒著白气,雨音突然想起一件事,「冬天来了,这温泉还会是热的吗?」

雅夫点点头,这温泉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那我们可不可以常来?」她连忙又问。

看他点头,她心中一喜,但随即又补充说明道:「我只是想来泡泡温泉,我不是要你欺负我,你可不准再那样了!」

雅夫笑了,很轻很淡的笑,但他的嘴角上扬,他的眼眸温暖,他真的在笑。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好神奇喔!他看起来好看多了,甚至,有点太好看了!雨音不敢再多看,把脸靠在他的肩上,抬头望著那满天细雪。

多奇妙,她竟会和她的哑巴夫君一起分享这片美景,而且,她居然还觉得很幸福、很幸福……

下山后,雨音休息了两天就能下床了,可能是温泉的疗效吧!这次好像没有第一次那么痛,不过,她的身子骨还是挺酸的。

这天傍晚,彩霞满天,雅夫背著满囊收获回到家中。

雨音从灶房走出来,一开门就对他微笑道:

「你又带花儿回来啦?谢谢。」

她把那白花接过来,插在陶制的小瓶中,花儿大概要二天才会谢,所以她准备了三个瓶子,可以放在厅里、房里和灶房,这样她就可以时时看到了。

她的微笑让他失神,呆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放上的家伙,然后静静走近她身后,踫了踫她的腰和她的腿。

雨音轻颤了一下,「你做什么?哦!我已经好多了,没事了。」

自从两人肌肤相亲以来,她越来越能猜出他的意思,只要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不需言语也能简单沟通。

虽然他不言不语,但只要他别又那样欺负她,他几乎可算是一个好夫君。所以她决定了,她要做个宽宏大量的好妻子,让她的夫君有改过的机会。

雅夫点点头,直接将她横抱起来,目的是床上。

情势逆转而下,雨音几乎要掉下泪来,她的小手敲在他宽厚的肩膀,「不要!人家好不容易才没那么疼的,你别再欺负我了啦!」

他身上满是汗的味道、山的味道,甚至还有……血的味道,哦!老天,他就这样连澡都不洗,他就这样一定要她……

「我炉上的汤要烧干了,你放开我!」好不容易躲开他的唇,她转身想要逃离,却让他一把拖回去……

雅夫模模她的肩膀,被她推开手,于是他下了床,走出房,不知做什么去了。

雨音还在那儿生闷气,没多久他又走进来,不顾她的惊叫,坚持脱光了她身上的衣裳,抱她到澡堂去洗澡,木桶里早已放满热水,原来他刚才是去烧热水。

炉上的晚餐早就泡汤了,但是雅夫毫不在意,反正他已经被喂饱了。

「你不要管我啦!你讨厌!」她躲不开他的纠缠,最后还是任他洗了干净,那些汗水、灰尘和血迹统统都消失了。

他还抱著她坐进澡盆,开始细心的替她按摩,态度之体贴、之温柔的,跟先前的野蛮完全判若两人。

雨音实在拿他没办法,他虽然什么都让著她、护著她,但就是不肯放弃「欺负她」这件事,她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雨音身子酸疼的情况好些了,雅夫总是默默观察著她的举止,一发现她「好」起来,就又想办法让她「糟」下去。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雅夫开始为所欲为,大胆放肆。本来是三天一次的,接著两天一次,最后一天一次,有时候还一天两次!

屋里就这么大,两人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不管她躲到哪儿总会被他抓到,然后又得在那张大床翻滚,然后又被他惹得哭出来。

雨音被他气得要命,虽然渐渐的,她哭的原因已经不是因为痛楚了。

「我恨你!我恨透你了!」或许她恨的是自己吧?当她那样融化在他怀里,这句话的可信度似乎降低许多。

雅夫对这句话毫无所动,他只记得自己的心愿:让她幸福。

而当她娇喘著、脸红著、又抗拒又陶醉著,看来似乎是……很幸福,应该是吧?

以往,雨音最怕过冬,那寒风刺骨,常常让她冷得睡不著觉,今年冬天却温暖多了,只怕她要担心起夏天的到来,到时她不被他的汗水淹没才怪!

这晚又是个疲累的、灼热的冬夜,两人躺在床上,窗外清冷的月光照进,闪耀在他们的肩上。

雅夫轻轻抚著妻子的发,一下三下的,他爱极了她这美丽的长发。

雨音全身乏力,嘴里喃喃念著:「野人、粗人、坏人……」

他听著只觉得有趣,自从两人肌肤相亲之后,他发现他的娇妻变得很爱说话,虽然大多都是在骂他的话,但他就是喜欢听,就连她的哭声都喜欢。

「你啊!脑子里都装著什么东西?」她拍著他的胸膛问:「一天到晚都在想法子欺负我,你怎么想得出那么多种方法?真是疯了!」

骂著骂著,她自己却也想笑,奇怪,这怎么变成了一种乐趣呢?虽然事后她会酸会疼,但也不是那么不舒服了。

雅夫任她责骂,从不回嘴,只是傻傻的笑著,他越来越常笑了,这让他看来容光焕发,也显得年轻多了,毕竟,他也才二十三岁而已。

过去曾有那么多安静的夜晚,他不知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从今以后,要是少了这甜蜜的声音,他恐怕是再难安详入眠了。

「唉!怎么跟你说都没用,反正你也不会回答!」

雨音这句无心的话,让他的脸色为之黯淡了,曾经有多少次,当他一个人在山上时,他努力试著要找回五岁之前的声音,但发现自己只剩下粗嘎的哑音,那和雨音的柔美成了最讽刺的对比,他不能让任何人听到,即使是雨音也一样!

这是他一辈子的缺憾,他没能给她最好的。

雨音掩住嘴,却来不及收回那句话,抬头一看,糟糕,他好像深受打击呢!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她主动贴向他的怀抱。

雅夫摇摇头,想要恢复微笑,却很不成功。

「我不是那样想的,我没有嫌弃你,真的!」她心头一阵冲动,忍不住拉下他的头,在他眉间的伤痕吻了一下。

雅夫暂停了呼吸,这是她头一次亲他,而且,还是亲在他那条丑陋的疤痕上。

「我听爹说,你……你在小时候是有声音的,难道你不想再开口说话吗?」她从未问过他这问题,她怕触到了他的伤处。

雅夫神色复杂,终于摇了摇头。

「只有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笑出声音,或者大叫也可以,这样说不定你就会慢慢好起来了。」她总还抱著一丝丝的希望。

他还是摇头,他不想吓坏了她,他不想看见畏惧和排斥出现在她的眼里。

在这一刻,雨音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难道少了言语的交流,真的就只能这样沉默下去吗?

「好吧!我不勉强你。」雨音把脸贴在他的胸前,让他的气息暖暖的围住她,「不过我既然嫁给你,我……我就认定你是我的夫君,我一辈子都会这么认定的。」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最露骨、最最贴心的表示了。

雅夫呆住了,他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话语,他只能抱住她的身子,希望自己也能开口对她说:我也是,我早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子,一辈子都是。

或许,等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没有那么恐怖之后,他会愿意让她听见他的笑声。

隔天一早,雅夫下田工作,中午在家吃饭,午后又上山去了,今天为的是给滕威大夫采药草。傍晚下山时,雅夫就先到药行,把一整筐药草放到仓库里。

滕威正好从屋内走出来,招呼道:「雅夫老弟,你来啦!陪我聊聊天吧!」

雅夫默默接过茶水,听著滕威天南地北聊起来,这一切都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然而他却有种坐立不安之感,他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一心想要回家。

好不容易滕威暂停下来,喝了口茶,却又疑惑的问道:「你今天是怎么搞的?脸色不太对?」

雅夫无法说明此刻心情,只见夕阳已经徐徐下山,远方炊烟袅袅升起,雨音不知是否在等他?

就像那个下雨天一样?

滕威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取笑道:「娶了老婆就是不一样,想要回家啦?」雅夫没答腔,歉疚的眼神却已说明一切。

「真好,我也该找个伴才是!」滕威抓抓后脑,「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孤家寡人的,真有点闷呢!还是有老婆好,你说是不是?」

雅夫有点为难,不过还是点点头,唇边溢不住笑意。

「你这颗顽石也会点头了,快回家去吧!那么幸福的表情,我快看不下去了!」滕威哈哈大笑,起身送客。

不过,就在雅夫即将转身之际,滕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给你的那本书,派上用场了没?」雅夫脸一红,僵硬的点点头,大踏步离去。

望著那巨人的背影,滕威笑得更加开怀了,当月老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还没走到家门口,雅夫就发现雨音站在门前张望,但是看到他的身影时,她又钻进屋里去,直到他自己进了门,她才似装若无其事的迎出来。

「咦?回来了啊!」雨音不想提起自己等待的心情。

雅夫又想笑又窝心,把花儿交到她手中,让她拿去插在瓶里,然后当她背对著他时,他突然双手揽上她的腰身,把脸埋在她芬芳的颈窝里。

「你做什么?你身上好热、好臭!」雨音被他的胡碴弄得麻麻酥酥的。

雅夫还是动也不动,就那样感受她的温暖、她的馨香,他但愿能用一千种方法告诉她,他是多么幸运的能够拥有她!

如此静静的拥抱,虽然没有甜言蜜语,却是另一种奇妙的感受。

夫妻俩吃过饭、洗过澡,雨音拿出嫁妆里的文房四宝,开始计算今天的帐目,雅夫则修理农具和猎刀。

夜晚总是如此宁静,除了雨音的说话、琴声偶尔会打破这安详的气氛,而雅夫只是静静的听著,他不要破坏这美好的一切。

做好帐,雨音拿著毛笔走到他面前,突然调皮地在他脸上一画。

雅夫愣了一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但很顺从地弯下腰来,让她方便再多画几笔。

「傻瓜,我才懒得跟你玩呢!」她哼了一声,「我问你,你会不会读书写字?」

雅夫摇摇头,他从小就没上过学堂,他说不出口,夫子怎能知道他懂了没呢?

她早就料到他的答案,得意的道:「那还不拜师?我要收你为徒了!」

他没说话,但他眼里写著诧异,而后变成欣喜,却又显得犹豫不决,真奇怪,她现在都看得懂了。

「在我面前丢脸没关系,我是你的娘子嘛!」她拉著他走到桌前,她已经准备好纸笔,还写好了今天的课程。

雅夫望著那几个大字,完全有看没有懂,她微笑著讲解道:「这是石雅夫,这是周雨音,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

他恍然领悟,点了点头。看到两人的名字写在一块,一股不可思议的甜蜜风暴,瞬间席卷了他的心湖。

「来,我教你写。」她指导他握住宅,自己的小手贴在他的大手上,一笔一画的写出两人的名字。

雅夫非常乐意学,他左手环著妻子的肩膀,右手被妻子的小手握著,而他正在写著周雨音这名字,啊!雨音…雨音……

看他歪七扭八的字迹,她微笑道:「你好好练习,如果一天能学会一个字,以后你就可以用这种法子来跟我说话了。」

雅夫心中热了起来,原来她是要帮助他,走出那个永远无法和别人对谈的世界。

「你别怕难,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慢慢教你的。」

一辈子的时间,多美好的这句话,雅夫情不自禁吻了她,害得她紧张地缩起肩膀,警告道:「现在是讲课时间,你不可以乱来!」

他并没有要乱来,他只是很想亲她一下,他笑了笑,拿起那张写满了「周雨音」的纸,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谁……谁准你亲我的名字?还给我!」雨音脸一红,对他这亲昵的表现非常不好意思。

抢过那张纸,她却不禁笑了起来,因为他唇边、嘴上都沾了墨汁,「傻瓜!」

他手背一擦,发现自己吃了一嘴的墨,他玩兴起,索性抓住她亲个不停,两个人又笑又闹的,脸上都染黑了,也染红了。

那晚起,「安静」不再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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