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下来,路上发宣传单的人也跟著跑过来,这种情形在台湾实在是太泛滥了,这也是褚识尧最想不透的,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呢?这样很危险不是吗?
这样的念头才刚闪过,马上就有个老婆婆来敲他的车窗。
褚识尧看了她手上的宣传单一眼,那是新房子的广告,他不需要,他早在两个月前就花一笔大钱买下一栋豪宅了。
「老大,要不要拿一张?」许立哲颇富同情心地看著车外的老婆婆。
「拿什么啊?我刚刚才买了新房子,不需要。」
许立哲不敢多说话,只见老婆婆识相地往下一辆车走去。
「难道没有人正视这个问题吗?不管是谁,在路上发宣传单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为什么完全没有人跳出来管管?」
许立哲耸耸肩,不跳出来管跟不帮忙的大有人在,眼前不就一个?
眼见还剩下十秒就要转换成绿灯,褚识尧把身体坐正,准备踩油门。
而发宣传单的老婆婆再度从他们旁边经过,她准备回到安全岛上,等待下一个红灯来临。
「搞什么东西啊?」褚识尧又低吼了一句。
正低著头准备开会文件的许立哲抬起头来,循著对方的视线,他看到了斑马线上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刚刚那位发宣传单的老婆婆,另一个则是位长相十分可爱甜美的女孩,她正在跟老婆婆交谈,并从老婆婆手中接过了一张宣传单。
「她在干么啊?」褚识尧快气炸了,此时的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
「老大,她、她好可爱哦。」许立哲的眼楮都看直了,眼前这个头发直而亮,穿著绕颈绑带式小可爱,搭配蓝色低腰牛仔裤的女孩真是个可人儿,尤其当她好心接过老婆婆手上的宣传单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彷佛看到天使了。
褚识尧也打量一下眼前的女孩,她长得确实很可爱没错,大大的眼楮,高挺的鼻子,嫩白的皮肤,弧度优美的嘴唇,姣好的身材,特别的气质,这女孩著实让他眼楮一亮。
但此刻的红灯已经变成绿灯了,她和老婆婆两个人还站在斑马线上,这种挡路的事件为什么要一再地在他眼前发生?
叭—叭—
这次按喇叭的人可不是他,而是后头那辆等得也很不耐烦的车。
韩茗琤抬起头,表情明显不悦,她站得直挺挺的,一双清澈美丽的大眼楮就这么望著他。
「老大、老大……她在看你耶。」许立哲兴奋地摇著褚识尧的腿。
「她是在瞪我吧!」
她干么用这种责备的眼神望著他?莫非她把按喇叭这笔帐算到他头上了?
褚识尧抿了抿唇,拉起手刹车,然后解开安全带,准备打开车门。
「老大,你在干么啊?」
许立哲吓坏了,老大这个举动是准备下车理论吗?他连忙伸手一抓,但只抓到空气,褚识尧已经下车了。
韩茗琤仰起俏脸,不禁打量起愈走愈近的他,这个男人外表英俊挺拔,一张酷脸虽然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但他仍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再加上一身名牌衣著,更可以把他出众的品味给展现出来,她已经记住他的样子,这人就是她下一本漫画的男主角。
「小姐……」
「对,我是挡住了你的车,而我也只是跟老婆婆拿几张传单,你一定要猛按喇叭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老婆婆吓坏?人家若不是为了三餐糊口,需要这么辛苦来发传单吗?你多等几秒钟会怎样?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长这么可爱,竟然毫不讲理!」褚识尧故意摇头叹气,「大小姐,这是斑马线,不是人行道,你想帮助老婆婆很好,但你不觉得站在这里很危险吗?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下车?」
韩茗琤眯起了眼,她哪知道他啊?
「我这个人是禁不起被人家误会的,我下车只是要告诉你,你刚刚听到的喇叭声不是我按的,你该瞪的人不是我。」
这时,又一阵喇叭声响起,在褚识尧车子后面的驾驶已经摇下车窗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在干么啊?要聊天不会去咖啡厅聊,好狗不挡路这句话有没有听过?」
「什么狗?」韩茗琤气坏了,她瞪大眼楮,握紧拳头,准备冲上前去理论。
不过她才往前踏出一步,褚识尧马上就按住她的肩,并看了她一眼。「我来处理就好。」
他一脸严肃,目光恶狠狠,大步走向后头那部车子,驾驶简直快吓坏了,见他一副要动手打人的样子,吓得连忙先升起车窗。
「出来!」褚识尧站在车门旁,一脸镇定地敲著那人的车窗。
谁敢出来啊?出来之后还能活著爬回车里吗?
「给我出来。」褚识尧又用拳头撞了车窗几下。
男子吓得不敢多说话,他乖乖地把车门打开,怯懦地走下车。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褚识尧眸光犀利地瞅著他,语气带著浓浓的威胁意味。
「没有啦,我刚才……」
看著这一幕,韩茗琤实在快笑场了,不过仍强忍住笑意,接著她来到褚识尧身边,想听听他跟对方说什么,不过她可没想到他们竟莫名其妙变成同一国的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刚才是说好狗不挡路,对吗?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污辱一个女孩子,现在你识相点,马上跟这位小姐道歉。」褚识尧双手交叉抱著胸,看著眼前这位仁兄。
「我为什么要道歉,明明就是你们挡……」
褚识尧剑眉一挺,再加上许立哲这时也下了车察看情况,男人一见现在态势是二比一,且对方两个男人目测都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他实在惹不起,只好自认倒霉。
「小姐,我道歉,我不该说好狗不挡路这句话,但请你们好心一点,马路是给车子走的,拜托让让路,行吗?」
褚识尧看著韩茗琤,「怎么样,他的道歉你接受吗?」
瞧他一脸正经的样子,韩茗琤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竟也让褚识尧严峻的脸部表情变得柔和,他看著眼前的男子,「我们确实不该挡路,不过你骂那么难听也不对,大家各退一步就是了。」
这答案男人当然不满意,但他不敢再多说什么,一回到车上,便赶紧绕过褚识尧的车,飞也似的驶走。
「你欠我一次。」见男子走后,褚识尧扬起嘴角,看著韩茗琤。
「欠你什么?」韩茗琤纳闷的看著他。
「其实我是应该要联合刚才那位仁兄来指责你的,结果竟然变成我不讲理,还要他先跟你道歉,我为了你乱找别人的麻烦,所以你说,你是不是欠我一次?」
「听起来好像是。」韩茗琤偏著头,微微一笑。
「下次再踫到你,我会跟你讨回来。」
「好啊!」她点点头,「我常常出现在这条路上,下次你见到我,记得叫我一声。」
「我会。」褚识尧也绽开他迷人的笑容。
这时他才突然惊觉到时间来不及,而他竟然还在这里随她起舞,搅和这么久,若不快点离开,等警察来就有好戏看了。
褚识尧连忙坐进车里,许立哲见状,也马上缩回车内。
褚识尧降下驾驶座的车窗,看著已经站在人行道上的她。「再见。」
「再见。」甜甜一笑,她挥了挥手。
踩下油门,褚褚尧继续往前开去,这下糟糕了,他迟到了。
「哇,老大,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啦?平常若遇到这种事,你一定会把挡路的人骂个狗血淋头,刚刚一点都不符合你的个性!你是不是看到那位小姐长得太正点,所以决定保持一点形象?」许立哲的语气兴奋极了,能挖到老板的八卦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等下个红灯亮时,你可以直接开门下车。」褚识尧的语气平静,但听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怎样,这就符合我的个性了吧。」
「老大,别这样啦,大家都那么熟了,开开玩笑嘛。」许立哲马上把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刚才那个女孩真的很可爱,对不对?」褚识尧的眼光向来很好,许立哲想得到他的认同。
「没仔细看,不知道啦!」褚识尧挥挥手,不耐烦地阻止他再开口。
然而说是这么说,但刚刚那女孩的光芒实在很难不让人看仔细,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那么自然不矫揉,现在敢在陌生男人面前大笑的女孩很少了。
所有思绪不断在她身上绕,他对那女孩感到好奇,也有点欣赏,甚至很认真地开始思考,如果想再遇到她,那他就必须多花半个小时的时间绕路,不过很值得,明天就改路线!
把车子停在公司所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褚识尧与许立哲快步搭上电梯,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老大来了……」
两人才刚走到会议室门口,里头的人一见到他们,马上就响起如雷的掌声。
怎样,是等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褚识尧走到主席的位置坐下,清清喉咙,「各位,我迟到了,现在不唆,会议正式开始。」
大伙儿早就清楚褚识尧的个性,向来只有人等他,他从不等人的。
助理小葳站了起来,报告自己在联络上的进度,「我已经跟万大师确认过了,他答应我们录像的时间可以延到半夜一点,另外工作人员也都准备就绪,晚上应该不会出问题。」
「‘应该’不会出问题?我要的是‘确定’不会出问题。」褚识尧表情严肃地看著她。
「是,老大,确定不会出问题。」小葳连忙更正说法。
「很好!」褚识尧用眼神示意她坐下,然后又开口,「今天晚上的录像我会跟大家一起去,这次直击居家现场的名人是国宝级监定家万大师,我们节目要释出最大的诚意。」
「万大师比你还在意呢。」执行制作萧弘志笑咧了嘴,「他从上个礼拜知道我们要去他家之后,几乎每天都打电话给我,问他要穿什么比较好,中山装还是西装?头发要中分还是旁分?上镜头要不要找化妆师?他要穿拖鞋还是打赤脚?」
「这样的来宾有什么不好?如果每个来宾都像万大师那么敬业,那我们节目的质量就更没话说了。」褚识尧笑了笑,帅气度破表。「对了,下一集的来宾联络上了吗?」
「联络好了,老大要不要看看企划案?」小葳再度站了起来。
「拿过来。」褚识尧把手一伸。
这下糗了,只见小葳东翻西找,冷汗也开始狂冒,看来她应该是在匆忙中把企划案给落在办公桌上了,她尴尬且紧张地望著褚识尧。
「会议结束后送到我的办公室,这次先饶了你。」褚识尧再度扬起微笑,粗心大意这种事可是犯了他的禁忌,他很难得会原谅别人。
许立哲则在心里偷笑,他当然清楚老大为什么会龙心大悦,刚才那个靓女救了小葳一命呢。
会议结束后,褚识尧又带著许立哲到棚内的录像现场,他对自己制作的节目一向重视,除非是真的没空,不然他几乎都会全程参与。
人一走进摄影棚,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这号码他知道,是他新房子的装潢设计师。
「你说什么?要我暂时别住进去?你在搞什么鬼啊?我东西早就打包好了,原先的房子也跟新屋主约定好在三天后交屋,现在你又叫我暂时别搬进去,你是什么意思?」褚识尧高分贝的吼骂声中断了录像,他不得不拿著手机快步冲出摄影棚,「地板、墙壁跟管线都还有问题?喂,不会吧,你不是拍胸脯挂保证,今天绝对会把所有的问题都处理好,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呢?」
许立哲听到褚识尧在棚外讲电话的声音,连忙跑出来看个究竟。
「你还敢说是我太心急?现在没把事情做好的人是你们耶,竟敢怪到我头上?反正我三天之后就要住进去,你负责给我搞定就对了。」说完,褚识尧完全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立刻挂掉电话。
许立哲见他气得浑身发抖,马上询问道:「老大,什么事啊?」
「还不就是我新房子的设计师!明明跟我说好三天之后让我搬进去,现在可好了,一通电话打来就说他赶不及,要我怎么办,睡马路吗?我都跟旧房子的买主约好时间,三天之后就要交钥匙了耶。」
这件事许立哲是最清楚不过的,其实他早就建议过褚识尧,起码要先等新房子都确认没问题后再把旧房子的钥匙交出去,偏偏急性子的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口口声声说要相信设计师的人是他,跟旧房子的买主约好三天后交钥匙的人也是他,现在无家可归的还是他。
此时电话又响了,褚识尧嫌恶地看了手机一眼,把它丢给许立哲。「我不想跟他讲,你帮我搞定。」说完,他就自顾自地往摄影棚内走去。
「又是我……」
每次好差事都轮不到他,许立哲摇摇头,接起电话。
饼了一会儿,许立哲回到棚内,把手机还给褚识尧。「老大,设计师把状况都告诉我了,那房子你还是先别住进去的好,地板跟墙壁没弄好,你这个完美主义者看了可能会吐血,还有管线的问题更严重,你还是先让工人处理好再住进去比较妥当。」
「真是会气到七孔流血。」褚识尧双拳用力紧握,眼楮直喷火。
许立哲见了,不禁心生恐惧,急忙找了个理由逃开,如果继续待在他身边,无疑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