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群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慢慢蹲在墙根下,竖起耳朵听声,「咦!怎么没动静了?」
「什么动静啊?」夏溪在他身后幽幽地说道。
「就是……啊!」他一转身,「嫂……嫂子!你、你……」趴墙角被发现了。
「我很好啊!」夏溪将小手背在身后,侧著头,笑眯眯地打量著他。
司徒群看著面前这位来历颇为诡异的大嫂,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那、那……我、我……走了。」
「回来。」夏溪狡黠地一笑,刚要伸手,却蓦地捂住心口。
司徒群才不会回去,他现在恨不得借两条腿跑。所以眨眼工夫,他已经飞奔出很远很远了,只留身后一道醒目的尘埃。
夏溪慢慢地蹲,神情痛苦地咬紧牙关,过了一阵儿,脸色稍缓,慢慢地站起,往前走了一步,却是身形摇晃,险些跌倒。
「溪儿,怎么了?」司徒麟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夏溪面前,伸手将她扶住。
夏溪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间亮了亮,「麟哥哥!没事,有点头晕。」他竟然主动踫她的胳膊呢!不避她了。嘿嘿,嘿嘿,「麟哥哥,你不是说要下午才有时间过来吗?」
暗处,原本过来的许夫人,静静地将脚步收了回去。
「生意谈好了,便提前过来看看。」总不能说担心弟弟有危险,急匆匆跑来的吧!
「哎哟!」夏溪抚著头,身形往司徒麟身上偎去,司徒麟身子僵了一下,最终双手还是抱住了夏溪。
「头晕。」夏溪闭著眼楮叫。
蓦地,司徒麟将夏溪拦腰抱起,「找郎中来看看吧!」
「不用,你抱我回房躺一会儿就好了。」
「好。」
夏溪嘴角扬了起来,嘿嘿,嘿嘿,笑出了声。
没看见,没看见,敢耍他,欺人太甚,哼……我忍,司徒麟神情平静地将夏溪抱回了屋。
「溪儿,你又要去哪里?」许夫人看著一身男装扮相的夏溪,愁得头都痛了。
「走走。」
「现在城里来了许多来历不明的人,万一跟血教有关,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出去岂不是危险。」住在竹园里,起码周围有她带来的暗卫保护。
「姐,就溜达一会儿,屋里真的很闷啊!」反正她是呆不住了。
「再有几天你姐夫就该到了,我们……」
「知道,知道,我一定跟你们走。」
最后,夏溪千保证,万拜托,终于是出来了。不过后边却跟著两个尾巴——姐姐身边的暗卫。又花了半个时辰将尾巴甩掉,这下子总算是自由了。
这两天手痒得厉害,先去赌坊过过手瘾。后来肚子饿了,便准备找个地方大吃一顿,一算,竟然赢了五十六两银子。夏溪喜滋滋地走出了赌坊。一打听,城里最大的酒楼在哪?路人说是城东的富海酒楼。
夏溪听得耳熟,突然间想起来了,富海酒楼不就是司徒府的产业吗?
算了算,她已经三天不见司徒麟的身影了,说是在忙生意,明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夏倩珠,甚至还怀疑夏倩珠的生死与她们有关,却不说破,也没有撵她们走的迹象,相反待她们若上宾一般,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银子更是一笔一笔地送来,说是给她们零花。大方得令人结舌。连姐姐都对他感兴趣了。
夏溪嘴巴里嚼著零食,沿路打听,路人说,除了城楼,城中最高的那楼便是。阳光正足,夏溪眯缝著眼楮往高处望了望,确定的方位,晃晃的便去了。
到是到了,却走进了后巷,夏溪仰起头,这酒楼共三层,还真是高呢!拍拍怀里的五十六两银子,夏溪底气十足,怎么说咱也得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进去。转身,夏溪往酒楼前面绕去。
走到拐弯处,蓦地一个人影窜了出来,险些撞到夏溪,幸亏她闪得快。那人只是看了夏溪一眼,便往巷子深处奔去。夏溪鼻尖嗅了嗅,看著那人消失的背景微微蹙起眉头,随即又耸了耸肩,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蓦地,前面小巷一扇木门开了,由里面走出一个人来。
夏溪眼楮一亮,「麟哥哥。」
司徒麟闻言一转头,看到一身男装的夏溪怔了怔,随即眼楮瞪大,「你、你……是溪、溪儿。」一身明显不合身的下人衣服,腰间被她用布绳系上了,倒还算整齐,只是脚下那双绣花鞋怎么看怎么别扭,这一身打扮,男不男女不女,不伦不类,「你的衣服哪来的?」
「下人身上扒下来的。」
「扒、扒下来……」
「嗯,就是有点大了些。」
「……」
突然远处传来男子的声音,腔调稍稍有些怪:「他应该是往这边跑了。」
「快追。」
司徒麟脸色微微变了一下,「进来。」一把抓住夏溪的手臂,将其拉进了门内。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夏溪左右看了看,这里原来是富海酒楼的后门,有个伙计看到司徒拉著一位少年进来,愣了一下,却懂事的什么也没问。
司徒麟拉著夏溪左拐右拐,将她领到一间上房。又命伙计端上茶水点心。
「你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匆匆地走了。
夏溪跟他半句话都没说上。原来做生意这么忙啊!敝不得赚那么多银子呢!蓦地想到自己怀中的银子,听说富海酒楼,有的一桌酒席要花上百两银子呢!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一不有。想著想著口水便流了下来,今天一定要吃个够本,五十六两一个人吃应该够了,如果不够,便亮出司徒夫人的身份,嘿嘿!
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便出了门。绕了两圈,夏溪痛苦地发现她好像迷路了。将双手背于身后,左望望,右瞧瞧,富海酒楼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她的相公好有钱啊!
转转转,继续转,蓦地,夏溪小鼻头嗅了嗅,脸上一喜,好香,是饭菜的香味,咦!不对,怎么还有血腥味?夏溪沉思了一会儿,一纵身跃了过去。
夏溪决定趴在窗外偷窥,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厢房,布置得很是典雅,屋子中间摆放著一个大大的圆桌,桌上布满了丰盛的酒席,尤其看到司徒麟也坐在饭桌前,佳肴与美人相映。夏溪觉得口水快流出来了。
还有四人脸部轮廓特殊,像是异域来的人。而且面相凶狠,吓得坐在其对面的两个中年男子瑟瑟发抖。而司徒麟好像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夏溪的眼楮一扫,看到桌下躺著一位双眼暴突,颈间流血的死人,怪不得大家都没心思吃饭呢!
「司徒公子,你怎么说?」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怪腔怪调地问道。
「呃!在下确实不知啊!」司徒麟解释说。
「当真?」
「当然不知,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其他事情真的一概不知啊!」
「哦,那就是他们骗我了?」
两个中年男子立即站了起来,头摇得像波浪鼓,「没有,没有,是小人亲眼所见。」
另一人接著说:「对对,小人亲眼看到他跟那人交头接耳。」
「这、这……」被冤枉的司徒麟很激动,「你们,你们真是含血喷人,那人是我店里的客人,我与客人交谈,又有……」
「砰」的一声,魁梧男人将酒杯掷于地上,冷声道:「司徒公子,我的东西既然从你这里丢的,自然要在你这里找出来。」
「公子放心,在下已经竭力寻找。」司徒麟保证道。
「如果找不回呢?」
「呃!在下一定加倍赔偿公子的损失。」
「只怕你赔不起。」
「是东西总该有个价码,在下以信誉保证,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赔上公子的损失。」
「哼!加上你的命也不够赔的。」另一位稍显年轻的人杀气腾腾地说道,腔调一样怪异。
司徒麟立即噤声,想起地上躺的伙计便是这个年轻人杀的,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年轻人的目光又扫向另外两个中年男子。
「扑通!」两人吓得跪在地上了,「公子,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到,你们刚才不是还看到……」
「我们看到了,看到了。」两人又立即承认。
那个魁梧的男人,扫了屋内他们一眼,略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著站在身侧的两名侍卫一使眼色。
司徒麟大骇,他们要杀人灭口!「救……」还未出口,那侍卫便冲到了近前,「命!」司徒麟闭上了眼楮。
咦!没死,睁开眼楮,「溪、溪儿!」
夏溪不知何时站到了司徒麟身前,「喂,做人要厚道喔!杀人灭口是不对的。」
是啊!是啊!身后的司徒麟点头同意,蓦地想到,这丫头也干过这勾当。这些日子他到底走什么霉运啊?竟遇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人。
而夏溪对面的两名侍卫,则一人一手抓著一只绣花鞋,呆愣当场。适才,夏溪就是用它们做暗器阻止他们下手的。而此时的夏溪则是光著两只脚丫。两手叉腰,成茶壶状,「你们哪里人啊?跑到汉人的地方撒野,胆子不小。」
两侍卫扔掉手中的绣花鞋,怒吼了一声,便直扑了过来。
夏溪微微一笑,迎上前去。仍然是让人看不清的招式,五招未到,两侍卫相继痛呼一声,跌倒在地。立即爬起,想要再战,却被那魁梧的男子挡住了。那人从上到下仔细打量夏溪,蓦地,开口问道:「你跟血教是什么关系?」
「血教?没有关系。不打了吗?」夏溪突然伸手抓起桌上一个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饿死她了。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那个年轻的人愤怒地道:「你……」却被魁梧男人拦住了,「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你适才用的武功应该是血教独门武功血残手吧?
夏溪抬眼看他,又狠狠咬掉一块鸡肉,黑亮的眼楮扫视一下四周,又盯向他们。眼中毫不掩饰露出冰冷的杀意。现在有灭口心思的换成她了。
另外四个人自然感觉得到。夏溪的武功他们适才见了,而且就凭她呆在窗外良久,却没被他们察觉,就已经说明她的武功绝对在他们之上。血教的独门功夫诡异狠辣,并不是以年龄定武功高低的,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两边就这样静静对峙著。
「呃!」司徒麟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那个,溪、溪儿……」
夏溪神色一缓,转首对司徒麟笑道:「什么啊?肚子好饿。」夏溪杀气一泄。那四人也轻轻吁了口气,往门口撤去。
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突然顿住脚步,侧首对司徒麟说道:「司徒老板,能否告知这女子与你是何关系?」
司徒麟得意地笑,「她是在下的拙妻。」怕了吧!
「他是女的?」那个年轻一些的惊呼一声。
司徒麟原来得意的笑脸瞬间一滞,扭头看了看夏溪这一身装扮,有这样的妻子,实在是……没啥值得显摆的。
那四人一走,夏溪霎时跌倒在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怎么这时候失了武功啊!幸好把他们吓走了。夏溪万分庆幸,贼兮兮地一笑,
「溪儿,怎么了?」司徒麟急忙将其扶起,「又头晕?」
夏溪笑眯眯,「好饿啊!」司徒麟毫不排斥地将其抱起,笑话,这可是救命恩人。
出门喊来伙计,吩咐将他们将两个晕倒的人用水泼醒,又打发人去报官。他简单命令完后,抱著夏溪离开了酒楼。
夏溪只记得被抱上了马车,然后便晕乎乎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