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宁静,沉重的空气突地向宝儿压下来,直觉告诉她有人正在窥视著她。
是谁?!
表面不动声色,手心却紧张的微微出汗,敌暗我明的状况,让宝儿不自觉的害怕。
「呵……」一声轻笑,让宝儿寒毛直竖。
是她,那一夜的神秘女子,如鬼魅般的存在,她不会错认她的气息,一辈子都忘不了。
拜她所赐,她现在才会这副样子。
她来了也好,反正总有一天她会去找她,除了拿她要的东西,她还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一阵怒火烧上心头,让她暂时忘却了恐惧,满脑子只是想著要如何才能顺利赢过她。
「你笑什么?!」先声夺人,宝儿的口气有些冲动,理智早已不翼而飞。
「没什么……呵呵……」依旧飘忽不定的嗓音,让宝儿无法分辨出她所在的位置。
笑什么笑,总有一天让你笑不出来!宝儿在心里暗暗咒骂道,这人肯定是神经不正常。
「你来做什么,刚刚……你把苏彩凤怎么了?」很显然的,她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样……也没怎样……」她似在喃喃自语,又像说给宝儿听,声音却几不可闻。「我来找你的。」
「找我?」找她做啥,准没好事。
「我要借用你,让祁白漠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让他知道,自己的积怨有多深!
「你说借就借!」她又不是东西,哪有说借就借的。
宝儿发觉这人讲话真的挺诡异的,不似正常的思考,让她越来越觉得害怕,有股冷意一直袭上心头。
「你没有反对的余地!还是……你赚眼瞎不够,要再变哑巴?」她问得轻柔,却饱含胁迫。
「你!」她不能轻举妄动,她知道眼前心狠手辣的女子,说得出口就必然做得到,她只能祈祷能有人快点儿发现她身陷困境,白漠……
「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要怪就怪祁白漠,一切都是因为他,她才会变成现在不成人形的样子。
「你够了没,你……最好交出解药……」宝儿知道不能跟她大吼,不然这丧心病狂的女子一定会再下毒手。
她冷哼一声。「解药?想要的话拿命来换……」
没了命她要解药做啥引「你简直不可理喻。」怎么会有人番到这种地步,跟她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一定要你的命……」换言之,就是要她拿别人的命来换。
「谁?」
「祁白漠。」
「白漠到底跟你有什么仇?」自己又跟她有何仇?要受到无辜的牵连。
「深仇大恨,让我没齿难忘。」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却也什么都做了。
甚至他的存在就是一种过错,他只要在世上一天,就永远威胁到她,只要没有他,她就能……
「那你大可去找他拼命,何必来骚扰我广宝儿不了解为何要找她开刀?她与白漠非亲非故,与她又无怨无仇,就倒霉活该?!
「不找他重视的人下手,他不会知道害怕是什么滋味……」她幽幽道;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其实她大可不必和宝儿废话,但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让她不吐不快。
「你找错人了。」她还曾被白漠抛弃咧,哪理会是他重视的人,看来眼前这人的脑子真的不太对……
「是不是找错人,试了就知道。」说完,她即上前逼近宝儿一步。
「等等……慢著,你不怕我拖累你?」感到她的接近,宝儿有丝心急了。
万一真被她给捉走了,不知下场会如何?
「死人是不会花费我太大精神的。」阴恻恻的眯起双眸,她是有这个打算,但还不是时候。
「你要杀我?!」宝儿往后退著,身子抵著了墙,退无可退。
「我要杀的不是你……」
「既然如此,那……」宝儿手边模著可用来抵抗的物品,话语顿了下。「放了我?」
「恕难从命。」说著她便掏出身上的荷包,模出几粒药丸。
无法看到她的动作让宝儿忐忑不安,她抓起了一边的花瓶,直直往前方砸去。
而在听到花瓶踫撞到墙壁时发出的「匡唧」声响,宝儿知道她没执中目标,心里更加沉重。
她怕她的举动会惹怒女子,不知她会使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她真的恨死自己无法目睹一切的双眸,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保护不了!
女子阴沉望著花瓶击碎在地上,飞出的碎片划伤了脸颊,手一抹,将之就唇,舌忝去手上的血腥。
她叹一口气,「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一挥手,热辣的巴掌击中宝儿的脸颊。
她虽是女子,却是练武之人,手劲大的著实吓人,只见宝儿的脸颊立刻浮现出五条红印。
闷哼一声,稳住差点儿被甩出去的身形,宝儿感到委屈。
「白漠——你在哪?你不是说一切都有你吗?!」大吼大叫起来,她完全豁出去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闭嘴……闭嘴,再吵我立刻杀了你!」白漠的名字令她觉得刺耳。
「呀——」宝儿开始尖叫扰乱她,神经不正常的人最怕吵闹,她抱持著大不了不成功便成仁。
「闭嘴……闭嘴……」捂起耳朵,她显得有丝狂乱。
靶到体内有气流在窜动,她越来越不能制止发狂的心智,而且紧接而来的气虚又让她无力。
「呼呼……」抚著胸口,她大口喘著气,「叫……祁白……漠,到……以前地方……我等他!」她撑不了多久了,是该了结的时候。
「什么?」无法看到女子痛苦的神情,宝儿疑惑道。
但听著她有气无力、残缺断续的嗓音,宝儿知道她差不多获救了。
「这样告诉他……」说完她即如来时,逐渐的消失在空气中,嗓音飘忽渐不可闻。
脚一软,宝儿直觉的知道她走了,顿时泪水扑簌簌往下掉,将恐惧化为有形落出。「白漠……快回来……」
***
「宝儿、宝儿——」兴奋的从外头踏入房内,白漠的心情有如漂浮在云端般愉悦。
今日的收获让他心情豁然开朗,直想和宝儿一同分享。
「宝儿?」走人内室,见著趴躺床沿,脸上犹挂泪痕的宝儿,他心头一紧,加快脚步上前。
他摇了摇宝儿虚软的身子,再探下鼻息,确定她只是睡了,才放下悬著的一颗心。
隐约觉得有丝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望著桌上未收拾却早已凉透的饭莱,他心生疑惑。
迸成仲去哪儿了?怎么饭菜用完也没收拾?
「嗯……白漠?」嘤咛一声,宝儿悠悠转醒,眉头依旧深深紧锁,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怎么了?」
「真的是你……是你……」说著说著,泪水又不听话的往下落,沾湿了大半衣襟。
「发生什么事了?」他上前将宝儿紧搂怀中,安慰的轻拍,面色倏地沉了下来。
丙然他的直觉没有错,在他不在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呜……她又来了……」
「她?!她伤害了你?」心头一惊,白漠连忙诊视宝儿一番,确认无任何外伤。
懊死,没想到她居然敢堂而皇之的登门人室,他太大意了。
最近为了寻找线索与找寻能医治宝儿双目的药引,他四处奔走,没想到却忽略了她的安全。
「没有……她走了……」但是却吓著了她。
「什么也没做就走了?」怎么可能?
「她留下了口信……要你去‘以前的地方’找她。」什么是以前的地方,难道她真的和白漠有什么关系?
「以前的地方……」难道会是指他从前和师父所居住的地方?他以为那儿应该早就无人烟了。
「你要去吗?」她不希望他去,她怕白漠一个没有任何功夫的人,去了只是送死。
宝儿强烈的意识到,她不希望白漠离开自己。
「当然。」不去了结,他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况且他也想知道,那名女子到底与师父还有自己有著怎样的关系存在。
「那我也要去。」至少她还有些功夫底子,虽然学艺不精,但总能派上些用场。
「我再考虑考虑。」没有一口回绝,因为他知道跟宝儿根本讲不通,她只会反驳到底。
「做什么考虑,带我去就是了!」她揪紧他的袖子,表达自己的决心。
这也算是她的事,因为那个女子身上有著自己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东西,也就是能救江老爷子的解药。
白漠休想把她撇在一边!
「你……」
「你嫌弃我的眼楮?」她知道自己现在跟累赘没啥不同,但是可以等她好了再去。不是他自己说这只是暂时性的失明吗?
「别胡思乱想,关于你的眼楮,我已经找到药医了,它能让你提早复明。」这就是他之所以兴奋不已的缘故。
「真的吗?!」她喜悦的抱紧白漠,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还平白无故给他吃了豆腐。
「嗯……张开嘴。」
「做什么?」
他从腰间掏出今日的收获,另外掺和些东西,倒了杯茶水,自己就口饮尽,再倒入药,另一只手掳住宝儿削尖的下巴,迫使开口,复住她的唇。
「咿……」感到湿热的东西堵住自己的唇瓣,宝儿下意识的挣扎。「你做什么?」
将嘴中的药全数过给宝儿,趁著空隙,他喃喃低语,「不要动。」
推拒著白漠,宝儿呼著气。「很恶心耶!你到底在做什么?!」什么湿湿热热的东西在蠕动?
嗯……她有点想吐。
宝儿的话让白漠一愣,随即失笑的放开她。「睡一下吧,明天一切都会转好……」大掌轻柔抚著她柔顺的秀发,替她解开发带。
「我才不要睡……」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她的眼楮已然半合,浓密的睫毛快要盖下。
奇怪,它睡了一天怎么还会这么疲倦……
「睡吧。」他在药里头另外混了能助长睡眠的草药,而且能消除疲乏、放松身子。
「嗯……」感觉意识逐渐消退,掳获她的是很久没有的安全感。宝儿悄悄的又抓紧了些白漠的衣袖……
***
「我要去!」
「不行……太危险。」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告诉我。」
「不要……」
房内大眼瞪小眼,双方僵持对峙著,互不相让,宝儿用炯炯有神的双眸瞪著白漠,透露著决心。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没想到宝儿一好,马上就提出怪点子,让他几乎无计可施。
「反正有很重要的理由,而且我当初就说了要救江老爷!」拗起来,宝儿既不愿说原因,也不愿就此放弃。
而且要是不去,她就拿不到要给师父的宝贝。
白漠按著额头,「谁救不都一样,不说理由就免谈。」
「你你你……你嚣张什么?!」臭白漠,她还没完全原谅他咧!
要不是因为突发状况,让她失明好一阵子,他现在大概已经被她列为头号拒绝往来户!
「我没有嚣张,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他是真的担心她万一又发生什么无力回天的事,会让他痛苦一辈子。
一次的教训就已经够了,他不能忍受再度看到心爱的人受到伤害。
「你……我也担心你呀!」她另一个任务就是要去保护他。
白漠全身上下没半点肌肉,保证去了给人家当沙包打,她不去保护他怎么行。
「担心我?」她难道不知道自己不需要她保护……该是坦白身份的时候吗?可,时机似乎有些不对。
「废话……我可是很有义气的……」她拍了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江湖样。
眨著眼眸,宝儿突地转身望向窗外,望著窗外久违的暖阳,有些刺痛的眯起眼。
她还不太习惯阳光,如今能重见光明,让她著实欣喜若狂,想著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迷蒙的望见熟悉的景物,差点让她落泪。
失去才知道拥有的好,她真的深刻体验到了。原以为能视得一切事物是应该的,从没想过有失去的一天。
人是不是也如此?如果不珍惜缘分,等到失去了喜爱的另一半,就后悔莫及了。
那么她该珍惜的那一半在哪?莫非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宝儿?」看著她又能活动自如,白漠感慨万千。
「嗯……不管你愿不愿意带我去,我都非去不可!」明著暗著,看是要偷跟还是偷跑,反正她会无所不用其极。
他叹一口气,秀气的面容透著无奈。「好吧,拿你没办法,先说好,不可以胡乱来。」
「拜托,我还怕你乱来。」可恶的白漠,又装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她欺负他呢!
她有多久没见著白漠了,虽然每天都听到声音,但不见其人,让她现下看著他俊秀的面容,都有些陌生了。
戳著白漠,宝儿又笑又跳,完全没想到他们即将身陷险境。
「那我们讨论一下行程,越快出发越好。」他怕的是江老爷子没法子陪著他们一块儿拖下去。
「行程……」搔了搔小脑袋,她发觉自己完全没担心这等事,只想著一切交给白漠。「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
「我想,应该是我以前住的地方。」那是他许久未曾踏人的回忆。
「在哪?」她有点好奇,白漠以前生长的环境和他的家世背景,对宝儿来说都是一团迷雾。
这是否表示她快要一步步踏人他的生活?
「苏州外城。」不近亦不远,还走不出江南一带。
「我们要怎么去?骑马、雇马车?」若是可以选择,她当然不想颠簸的在马背上好些日子。
「骑马。」
宝儿的脸马上垮下来,「喔……」看来她的会连续痛个十天半月了。「你要怎么做?」其实这才是她目前最为担忧的事。
「我想,随机应变。」在不了解情况的当下,也未有缜密的计划,虽只是对付一人,却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对方知道他有几两重,他亦如此。
「对了厂宝儿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事关她偷儿的名誉问题。
「怎么了?」挑起一道眉,他不了解眼前的小妮子又有啥突发奇想,或是惊人之举。
「我……我们来暗的!」来暗的,因为她是要「偷」,而非「抢」。
「暗的?」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是呀……明著硬踫,总是不如人,不如我们先把解药偷到手,之后再慢慢计划……」计划怎么落跑倒是真的。
「不如人?!」白漠蹙起眉,眼前的小妮子未免太小看他了。
「是呀、是呀!所以说呢,咱们偷偷进行,趁著夜深人静,来好好捞她一票……」她越说越起劲,显现著天生的偷儿本性。
「宝儿。」白漠整了下神色,严肃道:「你无法跟我坦白身份吗?我们都是要一起行动的伙伴了……」说到最后,他还悄悄睨了她一眼。
宝儿最无法招架的就是白漠这一招,「我说不要就不要……」她别过头,不想受他影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就是不想告诉他,说自己吊他胃口也罢,反正她就是不想!
「好吧,那只好等我们双双殉情了,我都不知道躺在身边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大掌撑著下颚,白漠一副惋惜的样子。
他秀气的蹙起眉头,俊逸的脸庞带著丝丝哀伤,忍不住让宝儿频频回首观望,心生不忍。
「谁……谁跟你殉情!」霞红飞上面颊,让宝儿增添了几许少女的娇羞,掩盖下平日的孩子气。
脸热热的,她是怎么了,生病伤寒了吗?
「就是你喽,万一咱们死在一块儿,不是殉情是啥?」他有趣的看著宝儿,发现她不同于平日的反应。
「呸呸呸!为啥我一定要跟你死在一块儿?」真不吉利,简直是未战先败。
听著白漠老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让她忐忑不安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著实不得安稳。
「同甘共苦喽。」虽是如此说,但他宁愿与宝儿是同甘不共苦,他能承接她的苦,却不愿她受自己的苦。
「还同生共死咧……」真是的,她才不要跟他同生共死,他们要一起活著!
「回归正题,你到底说不说?」白漠调侃的一笑,望著嘟起唇的宝儿,手不自觉的又伸去捏捏脸颊。
她拍去白漠作怪的恶魔大掌,「很痛耶,不说也不用诉诸武力吧?」真是残暴不仁!
「不说?」他胁迫的欺近宝儿,大掌捉起一根发辫。
「嗯……不说。」再度考虑了一下,宝儿还是决定谨守秘密。师父说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些准没错。
「真的不说?」
「不说就不说!」越是这样子逼她就越是不说。
「好……」他诡异的瞄了宝儿一眼,让她有丝凉意。
「好什么好?」
「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耗。」咧开嘴对宝儿笑了下,准备跟她杠上了,他拉过一把凳子,一坐下。
一抹黑影掳上宝儿的眉心,嘟起小嘴,她就知道白漠会来这一招,真是卑鄙小人。
结果耗时一个午后,宝儿终究是不敌白漠的三寸不烂之舌,全给一一套了出来,让她气得牙痒痒……
接下来换她逼供,看她不挖出内幕大八卦,还以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