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好缠人 第十章

听到消息后,龙飞连忙前来报告。

「少主,言姑娘他们打听到消息,说少夫人可能是被枭魃楼的人给救走了。」

见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骤然生出光彩,龙飞赶紧进一步说明。

「这是言姑娘他们在渡头向一个贩子问来的,当时枭魃楼的船靠岸补货,船上的人下来采买食材,无意中说起他们主子在清江河救起一位姑娘,所以言姑娘便猜想,那位姑娘会不会就是少夫人。」

「枭魃楼?」蓝靖喃声道。

「对呀,少主,我记得你当年不是曾遇过枭魃楼楼主吗?他还给了你一块枭魃楼的玉牌,我想只要持那块玉牌前往枭魃楼,应该就能问个清楚了。」

若说江湖中有什么地方是黑白两道人人畏怯之所,那就是枭魃楼。

传言楼主宫焰武功深不可测,当年他曾一人挑了天绝门、灭了地狱帮、毁了灭天教,他的行事作风亦正亦邪,难以捉模。

他底下尚有四位座主,分别是东座主白逍遥、西座主祈玉堂、南座主伍晴儿、北座主鬼见忧,四人武功也都高深莫测。

这五人行事全凭喜好,不问是非,他们对付敌人手段凶残,但也曾铲除不少令人深恶痛绝的邪魔分子与贪宫污吏。

前些年为了报仇,曾有人率众上枭魃楼寻仇,也有人打著消灭枭魃楼的口号,号召不少正派人士前往讨伐,但都没有人生还归来。

最后胆敢上枭魃楼的人一年比一年少,这几年几乎都没人再敢向枭魃楼挑衅了,人人都视那里为有去无回的龙潭虎穴。

「玉牌?」蓝靖想起了当年的事,连忙回房寻找那块玉牌,奈何时日久远,他一时也不知玉脾收到哪里去了。「算了,我亲自上枭魃楼问就是了。」既然已知情情的下落,他片刻也不想耽搁的动身前往。

龙飞急道:「少主,使不得呀,枭魃楼是何等凶险之地,若是没有玉牌,恐怕无法进去,少……」可惜他家少主压根听不进他的话,飞奔而出。

「该死的,少主就等不了这一时半刻!」龙飞低咒一声,赶紧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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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魃楼,炎天殿。

「娘,娘,她能说话了、她能说话了。」一阵兴奋的童稚嗓音传来。

小石头坐在亲亲丈夫腿上喂他吃葡萄,抬眸望著跑进来的小小身子。

「谁能说话了?」

「就是鬼叔叔那里的那位姑娘啊,她能说话了哦。」

「她能说话了,那她说了什么?」听见儿子带来的消息,小石头也感到很开心。

「她叫我帮她找很累山庄一个叫懒惰云的人。」

不止小石头皱起了眉,连宫焰也听的有些不解。

一旁的白逍遥笑嘻嘻的抱起他,「我说小子,你是不是听错了,哪有人叫懒惰云的。」

「她是这么说的嘛。」

「是吗,这可奇了,我这就去问她,看看那个很累山庄里的懒惰云究竟是谁?」

小石头见白逍遥带著儿子走了,也想跟著去看,但她可没胆子就这样丢下夫婿自个儿跑去,只得瞅著他软声说:「焰,咱们也一块去瞧瞧好不好?」

见她央求的神情,宫焰懒懒应道:「嗯。」起身,握著她的手,身子一掠就追上白逍遥。

几人来到鬼见忧居住的忧天庐,鬼见忧正在帮她扎针。

「鬼见忧,焰儿说这姑娘能开口了?」白逍遥问。

在她头上扎下最后一针,鬼见忧望向他们,「嗯,不过话仍说得不太清楚,可能还要几日才能说得灵活。」

小娃儿跳下白逍遥的怀抱,「鬼叔叔,你跟白叔叔说,她刚才是不是说要找很累山庄的懒惰云?」

表见忧莞尔一笑,「她是那么说,不过那是因为她眼下口齿尚不清的缘故,我想她说的应该是惊雷山庄的蓝靖。」

「蓝靖?」听到这个名字,白逍遥一讶,「她是那小子的什么人?」

收起金针袋,鬼见忧回答,「适才扎针前我问过她,他们似乎是夫妻。」想及一事,他接著说;「我记得前阵子江湖曾沸沸扬扬的传言,这蓝靖的妻子因为服用过什么奇药,所以她的血能解百毒,甚至当年蓝靖身中剧毒,也是饮了她的血才得救,因此有不少人在打她的主意。」

白逍遥问:「后来不是听说她坠崖死了。」

爆焰出声推断,「我们是在清江河上救起她的,看来她极可能就是蓝少夫人。」

小石头扯了扯他的衣袖,「焰,那你快点派人通知他过来呀,她一定很心急的想见她的相公。」

白逍遥自动请缨,「楼主,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见白逍遥面色有些古怪,宫焰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这蓝靖玩弄了我旗下一家青楼里姑娘的感情,让她因此痛不欲生、大病一场。」

上个月他去巡视由他负责经营的几家青楼,去到挹翠楼时,发现里头的头牌红妓苏水仙病得奄奄一息,询问服侍她的婢女后,才得知她是为了蓝靖欺骗她的感情而郁郁寡欢、了无生趣。

原本感情这事旁人也难置喙什么,倒没料到鬼见忧救回的这女子,竟是他的妻,那么他可要代苏水仙讨个公道了。

浑身扎满数十针的忌情微微动了下,想开口替蓝靖澄清事情不是那样的,奈何却出不了声。

「娘呀,她好像很难过耶。」焰儿一双好奇的大眼,骨碌碌的打量著她痛苦挣扎的表情。

小石头连忙望过去。「神医,她好像要说什么。」

「现下我正在帮她扎针,她暂时不能开口说话。」鬼见忧走过去安抚她,「你再忍一下,有话待会再说。」

「禀报楼主,有人闯进枭魃楼,不少弟兄都被打伤了。」一名属下匆匆来报。

爆焰尚未开口,白逍遥便诧异的问:「可知对方是谁?」已经有好几年没人敢擅闯枭魃楼了,他可要去瞧瞧对方是何方人氏,竟有这个胆量。

「他自称是惊雷山庄少庄主蓝靖。」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真是有趣,才刚提到他,他就上门了。

「楼主,我先去会会这家伙。」语落,白影一闪,顷刻间就不见白逍遥的人影。

跑第二的是焰儿,宫焰则带著爱妻慢步而去。

「嗯唔噢……」榻上的忌情听到他们的话,激动了起来。

见状,鬼见忧索性点了她的睡穴,让她安静下来,以免妨碍到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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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逍遥一来到楼前,就看见躺了一地的手下。

「啧,看来他武功不弱,居然能把这些弟兄打得七零八落。」

眼看身为枭魃楼西座主的祈玉堂都出手了,白逍遥便凉凉的杵在一旁,欣赏这场几乎可说是势均力敌的打斗,同时风言风语的嘲弄祈玉堂。

「啧,祈玉堂,你最近是吃太饱变肥了,所以手脚也变迟钝了是吗?那一拳是要打蚊子呀,一点威力都没有,人家轻易就闪过了。」

「闭嘴,烂蝴蝶,你少给我在那里废话,你看不出来这小子身手不输给你吗?」祈玉堂下忘回嘴。

白逍遥凉言讽道:「所以打得你招架不住了?」

「所以我只是逗著他玩,练练拳头,等我玩腻了自然会收拾他。下过这小子一直嚷著要见他妻子,白逍遥,你是不是抓了人家的娘子,逼良为娼,所以人家才会上门来讨人。」

「你是白逍遥!」蓝靖认出了他,当年在鸣凤谷,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让我见我娘子!」

「你想见她?」

「她真的在这里?!」蓝靖惊喜的问。

「没错,不过你想见她可没那么容易。」

祈玉堂闻言,不屑的嗤道:「啧,烂蝴蝶,想不到你这么下流,真的抓了人家娘子。」

「他娘子可不是我抓来的,是楼主救回来的。」见蓝靖竟能跟祈玉堂交手到现在还不见败象,白逍遥有些意外,想到一个整他的法子。「祈玉堂,你先停手,让我跟他说。」

祈玉堂闻言收手。「你说她娘子是楼主救回来的,莫非就是在鬼见忧那里的那个姑娘?」

「没错。」白逍遥打量著蓝靖,觉得他似乎有些眼熟,「你若真想见你娘子,必须先通过我这一关。」

「什么意思?」

「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在枭魃楼里来去自如,但只要你过得了我的铜人阵,我就让你见她,如何,敢不敢闯?」对付玩弄女人感情的薄幸男人,他一向不手软,敢让他手底下的姑娘那么伤心,怎么也要替她教训教训这薄情郎。

龙飞在一旁急得要命,没有玉牌在手,这些人一定不会听他说的话,现在该如何是好。

看来白逍遥认不得他了,不过他也没打算再提当年之事,衡量眼前的情势,纵使他可以与祈玉堂打成平手,先不提楼主宫焰,枭魃楼里尚有其它三位座主,除非他能有多个化身,否则绝难同时力敌这些人。

须臾,他颔首,「好,我闯,相信白座主是一言九鼎之人,一旦我闯过,会遵守诺言让我见我娘子。」

祈玉堂说道:「就算这只烂蝴蝶敢食言,我也会替你作证。」

「我会遵守诺言的,就伯你没命活著出来。」白逍遥一笑承诺。

「咦,白叔叔呢?」焰儿腿短,跑得不快,来到这里发现已没热闹看了,煞是失望。

「白座主他们过去铜人阵那里了。」一名正在搬运伤患的属下说。

焰儿回头看见宫焰两人姗姗而来,「爹、娘,你们怎么这么慢,咱们快过去铜人阵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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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忌情取下扎在身上各处的金针,见她未醒,鬼见忧便到忧天庐后面去收拾晾在那里的一些草药。

半晌,再回来时却已不见原本应该躺在榻上之人,他吃了一惊。

「有人来带走她吗?」

他赶紧出去寻人,来到忧天庐外头,见粗砺的地面上留下一行尚未干涸的血迹,他沿著血迹望去,瞥见正在前头艰难爬行的人影。

「你怎么跑出来了?」他走到忌情身边,看她费力的强行拖动尚无法动弹的身躯,而她双手和身上、腿上的衣物都已磨破渗出血珠。

「我、我要见他。」她口齿含糊不清的说。

「你要见谁?」

趴在地上,她仰起染满尘上的脸庞,吃力的开口,「哥哥,蓝靖。」

望著她眸里那抹坚定与忧急,他沉吟了下,道:「算了,我带你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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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闯不闯得出我精心设计的铜人阵?」杵在一座巨大且奇形怪状的木屋前,白逍遥凉言问。

「难说,他身上有伤,适才又跟我交过手,体力已消耗不少。」

龙飞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这铜人阵很厉害吗?」他只听说少林有个十八铜人阵,没听说枭魃楼也有。

罢才不论他怎么苦劝少主,他都一定要进去,一点也不肯听他的话,若是少主有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教他怎么向庄主交代?呜呜呜,少主,你可千万别有事哪!

祈玉堂解释给他听,「烂蝴蝶的这个铜人阵跟少林的铜人阵不同,这里面是一个机关阵,因为除非是铜铸铁打的身子,进去后才能安然出来,所以才会取名叫铜人阵。」

「啊,那我家少主岂不……」龙飞脸色一白。「要是当时先找到那块玉牌,就可以直接求见楼主了,现下该怎么办?」

听他一个人嘟哝的说著话,祈玉堂问:「你在说什么玉牌?」

龙飞担忧又懊恼的道:「好几年前,你们楼主曾经给过我家少主一块玉牌,说有事可以上枭魃楼求助,可是那王牌弄丢了。」

「你家少主怎么会有楼主的玉牌?」祈玉堂狐疑的问。

龙飞焦急的表示,「是真的,当年我家少主跟少夫人曾在河里救起一位姑娘,所以你们楼主才会给我家少主玉牌,他……」

罢到这里的宫焰和小石头适巧听到这番话,小石头震惊的道;「啊,难道是他们!」

她想起多年前她为了捡拾一条手绢,而跌落河里的事,那时焰仍是她的焰主子,两人还没有成亲呢。

白逍遥听见他的话,也蓦然想起那件事。

「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有点面熟,原来是他呀。」为了答谢他救了小石头,那是楼主唯一一次送玉牌给人。

小石头连忙要求,「那白大哥,你还不快停住机关。」

白逍遥正准备过去停下机关,却见蓝靖从怪屋另一端走了出来,他手中的剑已折断,身上血痕斑斑。

「我闯出来了,白座主,请你遵守承诺让我见我娘子。」

「少主!」龙飞快步过去搀扶他。

白逍遥正待开口说什么,忽然一个虚弱的嗓音幽幽传来,「哥哥。」

表见忧已抱著忌情走过来。

听见那个嗓音,蓝靖霍然一震,侧首望去,立刻一个箭步上前,奔到鬼见忧面前,从他手里抢过她。

「情情!你怎么弄成这样?!」见她发上、脸上都沾染了泥尘,衣上也染满血渍,他心一痛惊问。

见他浑身是伤,忌情也看得心痛,「你怎么伤……伤成这样?」

「我没事,快说,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我饶不了他!」见她这副凄惨模样,连话都说得结巴而含糊不清,他又怒又怜。

表见忧出声解释,「她身上那些血,是她为了见你,从床榻滚落地上,一路爬行磨伤的,而她不能行走,则是因为我们从河里救起她时,由于伤势过重,头部也受到重创,我救活她后,她四肢瘫了,也无法言语,直到最近情况才稍有改善,今日第一次能开口说话。」

听毕,蓝靖满脸的哀痛,「你竟伤得这么重!」

「你、你不要难过,我、我不要紧、紧了。」她吃力的开口,不舍得他为她伤心,却没有力气抬手踫触他,只好用脸轻蹭著他。

他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两人激动得一时凝咽无语。

看著他们,白逍遥不禁纳闷的道:「瞧他这模样,真难以相信他会是个薄幸负心的男人。」

站在他身旁不远的龙飞听到了,气愤的开口,「白座主此言何来,我家少主怎么会是薄幸负心之人?」

「你家少主玩弄了我旗下青楼里一个姑娘的感情,害得她大病一场奄奄一息。」

「敢问那位姑娘唤啥名?」龙飞不解的问。

「苏水仙。」

「是她!」听到这名字,龙飞气得口不择言大骂,「要不是那贱女人使尽心机,卑鄙的破坏我家少主跟少夫人,他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惨。」他接著将苏水仙所做的事忿忿的诉说一遍。

听完前因后果,祈玉堂忍不住挖苦,「烂蝴蝶,你好生糊涂,事情也不弄清楚就随便乱按给人家一个薄幸之名,还把楼主夫人的救命恩人弄成这副模样,看你要怎么赔罪?」

瞧见小石头也投来埋怨的眼神,白逍遥连忙赔笑。

「人心隔肚皮嘛,我怎么知道那苏水仙竟是这样的女子,当时她真的快病死了,我才会听信她的话。」见数道带著谴责的目光瞪向他,他赶紧转移话题,「不过说来也真巧,当年蓝靖救了咱们楼主夫人,想不到他娘子竟又让楼主你们给救了。」

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的焰儿,听到这里,忙不迭开口抢功劳。

「是我先发现她的,娘,是我救了她的对不对?」

「对、对,是焰儿救了她的,焰儿最棒了,替娘救回救命恩人。」小石头抱起儿子,望著眼前那对伤痕累累的夫妻,思及两人几经波折的遭遇,不禁泪流满面。

瞥见她的泪,焰儿大惊失色,立刻喊冤。「爹,不是我惹娘哭的哦。」他赶紧挣开娘亲的怀抱跳下来,逃得远远的。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谁敢惹娘哭,谁就要倒大楣了,爹绝不会放过那个人,纵使是他这个亲生儿子也一样。

瞟儿子一眼,宫焰睇向爱妻,「人家夫妻团圆,你哭什么?」

「他们好可怜哦,历经艰难好不容易才见到面,要是我也瘫了,我一定也会像她一样,即使用爬的也要去见你一面。」

爆焰捏了捏她的俏鼻,「你这颗笨脑袋又给我犯傻了!倘若真有这么一天,你给我好好待在床上便是,敢乱动,看我怎么整治你。」

「好痛。」小石头皱起眉,想了想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舍不得她受这种苦,她笑开了脸,「神医,求你一定要治好他们好不好?」

表见忧笑道:「我会的。」这次不需任何人来说情,他也会无条件为这对夫妻治伤,因为他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生死相许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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