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初恋 第七章

黑色休旅车开往地下停车场的私人车位停妥。

他把轮椅搬下车,打开车门,钻入车内小心地把她抱出来。

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搭著他颈肩。他望她一眼,嘴角隐著笑容。

她垂著视线,双靥透著淡淡薄红,看起来很不习惯让他抱。应该是说,她打小就独立的性格,让她相当不习惯依赖任何人。

他把她放入轮椅里,看见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边的笑容更深。

他推著她进入电梯,直接上十二楼。

门打开,已经到了他的住家。

玄关口,光线从窗外引进来。他先开门,才推著她进去。

「这房子……看起来很新。」她相当意外,恍惚的心神都归位了,怔忡地看著这一切。

「嗯,过年那一阵子我才重新装潢过。」他随口诌了个谎言。这房子是他最近才买。

她转头看著他良久,才缓缓转回视线,由他推著轮椅,继续参观他的家。

他所谓的公寓,她以为只是一般的房子,就像挤在巷弄中任何一栋大楼里的一个单位。她真的忘了他是万罗勒的弟弟……一样都是万登集团的少东。

这里,少说也上百坪。坐落在附近最高贵的地段,被称为「豪宅」的一栋大厦里。

「客厅、厨房、书房,还有三间套房,看你喜欢哪一间。」他推著轮椅带她四处看。

原木与米色为主调,明亮温馨的装潢,带著一股淡淡典雅的香味,刚好冲淡她满身的药味。

她无法不留意到……这里的无障碍空间。宽敞的走道,完全没有接缝的地板,不管通到哪一个房间,都看不见阶梯。

这个家……就像是为现在的她特别打造……过年重新装潢?这个谎言真不高明。

她眉间折起深纹,眼底落入淡淡愁绪。

胸口的伤未痊愈,她此刻元气大伤,恐怕好一段时间都得靠轮椅代步,而她甚至连推轮椅的能力都没有,这段日子的生活起居都得依靠人帮忙……总不能全靠他吧?

「绿墨,这间好吗?这问采光比较好,视野佳。你瞧,远处可以看到山。」他推著她进入一间套房,里面有一张贵妃椅,一组柔软的米色布套沙发,一张柔软的大床。

她拉回心思看了看,随意点了点头,心里却已经决定尽快在这附近租间房子,找一名看护。事实上她早应该想到的,她也真胡涂,怎么会答应万薄荷的提议来住他家……最近这段时间她整个人昏昏沉沉,脑袋完全不管用了……

其实,她根本没想到万薄荷会为了她一个人,花这么多心思,这一切和她原来的想象有极大落差。他的用心,和她原本以为只是借住一个朋友家的感觉完全不同。……对她而言,反而是种负担。她怕还不完这份人情。

一面落地镜摆在墙边,镜中一个男人手扶著轮椅,夕阳落在一张笑脸上。这张笑脸不经意的视线瞥过来,看见轮椅中的女人脸色沉重,眼中困扰。笑容顿时消失,紧紧抓著轮椅的把手,终于发现自己过于得意忘形了。

「其实……我不太有时间在家,所以我帮你请了看护,她明天开始会住在这里……」他攒眉,深深叹了口气,把轮椅转向。他在轮椅前蹲了下来,凝视她,「你现在不要多想,专心把身体养好,让我……和林师傅安心,这就够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瞅著他,目光染了狐疑和不确定。

从她出事以后,他几乎都守在病房陪她,医院里不只一个护理人员羡慕的对她说:「你男朋友真体贴,你要快点好起来,别让他担心。」

她当时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所有鼓励的话语都像一缕清风过耳,被她关锁在冰冷绝望的心房外。

现在,重拾那些声音……她忽然发现她找不到他否认的只字片语。记忆里,他明明都在场,他却不曾解释两人的关系……

她又想,他可能只是认为没有必要解释太多,他总是习惯用笑容带过很多事。

那这房子又怎么解释?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她准备,她眼楮没有瞎,她也不是傻瓜。

但是,不可能对不对?他拒绝了赫连安。那样一个绝色的美少女,那样深爱他的一个痴情女孩都掳获不了他的心。

她并非自卑,但也清楚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定位,起码她和赫连安站在一起,一个男人会选择谁,答案一清二楚。

所以,应该是她多心了吧?就像他曾经为了师傅,在山上等了几个礼拜,又在师傅的考验之下做苦力。他今天做这一切,也是因为她是林大鬃的佷女,或者多一层关系,就是谈得来的朋友。仅此而已……是吧?

万薄荷凝视著她,微微一笑,「不管你想什么,起码你的脑袋已经开始管用了。你知不知道你最近总是魂不附体的模样,已经把林师傅给吓坏了?这一阵子他险些砸了自己的招牌,绿荷堂可是少赚了。」

开口闭口是师傅,绿荷堂……他应该就是为了生意吧。

万薄荷看见她轻轻吐了口气,他嘴角隐隐抖动了下。

「我想……睡一下。」胸口又开始泛疼。

「好。」他把她从轮椅里抱起来,走向那张柔软的床,轻轻的将她放下,帮她拉好被子。

「谢谢。」她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昏沉的睡去。

床沿的一块缓缓下陷……完全没能惊扰到她。

他希望是因为药的关系,她醒的时间比睡的时间还少。

万薄荷坐在床沿,看了她许久……他的手指很轻地滑过她脸颊,轻触她眼角下的伤痕。

直到这伤痕消失,这张脸完全恢复……这只手有力气抽离他的掌握之前,他会小心,很小心的藏起自己的感情。

他握著她的手,盯著一张沉睡的脸,不由自主俯身……他一怔,脸停得很近,已经听见她微弱平稳的呼吸。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把缘墨交给你。不过孤男寡女的,你可别做出什么事来!

他真的能够藏好这份愈来愈浓烈的感情吗?……才信誓旦旦而已,他就已经开始没有把握了。

万薄荷缓缓皱起眉头,闭起眼楮……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庞……他深深叹了口气,起身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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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日,来了一名专业看护,年纪和她差不多,比她高了一些,中等身材,力气很大,轻松就能把她抱入轮椅。听说她还是学武术的。

「嗯,你住在这里,又有专人照顾,我就放心多了。」林大鬃一大早就带东西过来。

「叔叔,我想——」

「唉,本来我想辞去绿荷堂的主厨,专心来照顾你,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把你交给外人照顾。专业护士也一样。到底不熟悉的人,我不可能放心。这回要不是看在薄荷一片诚意,一再承诺他会帮我把你看好,我又相信他的为人,我一定亲自二十四小时盯著你。」林大鬃又转头看了看环境,脸上一再写著满意和宽心,咧起嘴角笑了起来,「幸亏他没让我失望。」

林绿墨望著他,张著嘴,话才说到喉咙……她想在附近租个房子,反正有看护,不会有问题——原来是叔叔要辞去主厨,难怪万薄荷这么紧张了。如果此刻她提出来,看叔叔的样子是不会拒绝,但一定会搬来照顾她。那万薄荷的绿荷堂怎么办?

「对了,你想说什么?」林大鬃忽然回过头来,表示他并没有忽略她刚刚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他打断。

林绿墨一怔。

「……我本来是想,我住在这里,太打扰他,其实我可以在附近租个房子住。」她直直望著师傅,看他的反应。

林大鬃眉头锁了一下,严肃地点了点头,「如果你有这层顾虑,住得也不安稳,我同意你。那我叫万薄荷立刻找人接替我的工作。」

「叔叔,不能让我自己住吗?」

「你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哥、大嫂,怎么跟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我这一生没娶,你是我林家唯一的血脉了!」

……师傅这场戏演得真假。

她缓缓扯眉,「我知道了,那暂时……我先住下吧。」

「这样?你可别勉强。」林大鬃犹豫的说道。

林绿墨摇摇头,不再说话。

林大鬃这才偷偷松口了气。无论如何,他这半要胁的做法,是终于获得她的妥协了……。彼此心知肚明,不过戳破可就尴尬了。

「真是,一个电话讲这么久,我还有事跟他商量。」林大鬃一面看时间,一面频频看房门。

「他应该在书房,你有急事?」

「嗯、咳……公事、公事。」林大鬃摆了摆手。「我去找他,你吃饱了就睡一下。」

「好。」

林大鬃帮她把门带上,才出房门,万薄荷刚从书房出来。

「林——」

林大鬃挥了挥手,示意他别出声,很快又把他赶回书房去。

门关锁上。

万薄荷一脸茫然,看他严肃慎重的表情,「林师傅,出了什么事?」

林大鬃望著他,缓缓揽眉。

「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先告诉你。」

「什么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在你告诉我,你爱上绿墨,你要照顾她时,我就应该告诉你,不过那时候绿墨情况那么糟,我也没那心情。」他站在书桌前,轻敲击桌面,又停顿片刻,才缓缓开口:「绿墨以前和你大哥交往过。」

万薄荷就站在那儿,完全没有动弹,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开口——

这幅昼真特别,送礼人可真有心了。

那是我二十岁收到的生日礼物,送这幅画的人……已经没有联络了。

是你前任男友?经过这么久了你还留著画,是因为旧情难忘?

我不会把感情寄托在物品上来睹物思人。画本身就只是画,我喜欢这幅画,不会因为赠画者的身分而改变。

安,我墙上那幅画呢?

画……是那幅很旧的水墨画?工人施工的时候不小心弄破,我把它丢了。

我赔你一幅。

不用了。——我出去走走,你陪安吧。

他第一次看见她情绪不稳,开车冲出去,是在她得知那幅画毁了之后……对她而言,画真的只是画,不是因为寄情作用,让她如此宝贝那幅画?

绿墨的旧情人,竟然是他大哥——万罗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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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时间走动,她的身体也愈见有起色,半个多月休养下来,起码她的呼吸顺畅许多了。

这些日子来,虽然她不曾叫疼过,但每次开口说话,胸口总扯著一股窒息的疼痛。

她转头,在床上四处张望,找看护。

专业看护,长得黑黑甜甜,留著一个男生头,打扮中性,手臂很有力,人也很活泼。她叫张熹相,最大的兴趣是吃和睡觉……

「熹相……熹相……」林绿墨叫了半天,也叫不醒她。

午餐后的午睡时间,她躺在那张贵妃椅上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她是无所谓,但是能不能先醒醒,带她去洗手间?

林绿墨一脸痛苦,看她睡得一脸幸福,其实很羡慕。现在胸口不那么疼了,她的左手也还管用……她试著撑起身子,喘著气,脸色瞬间变白——

「怎么了?」万薄荷走进来,「我听见你在喊……」他瞥见贵妃椅上睡得会打呼的看护,顿时愣住。

「让她睡吧,昨天晚上我睡得不太好,她也很累。」林绿墨忍下一股疼痛开口说道。

万薄荷看见她状似要起身,马上过来扶住她,「你需要什么?」

她只是望他一眼,万薄荷便立刻会意,默默抱起她,带她去洗手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两人都有默契,不过她恐怕还很难习惯吧。

他在门口,等待她呼唤,才进去把她抱出来。这种时候,她总是薄著脸皮,一张久没接触阳光的脸变得白皙,掩不住淡淡的红。

他抱著她,很不舍得放手……忽然说:「想回去山上看看吗?」

「现在?」她难得有点兴趣。

「嗯,我下午都没事了。」他瞅著她,心底搁著一抹阴影,扯出一股酸酸的疼。

「熹相呢?」

「……让她睡吧。」多个电灯泡碍事。

她点点头。随著相处日深,行动还不方便的她,被他抱仿佛已经成为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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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风还带著微微凉意,她身上搭著一件薄外套,在他的怀抱中,左手攀著他。

车祸以后,她第一次回到家里……她的家。

「回复原状了?」

矮竹篱笆,空地,庭院里的土壤,朴实的平房……就像她刚买下这里时的模样。

凹凸不平的土壤,不适合推轮椅,所以他抱著她走进庭院里。

「比较难恢复的是这片菜园,我不知道你想在这里种什么菜。」

「你会种菜?」她狐疑地瞥他一眼。两人的视线很近,她看见他眼里有笑意。

「事实上不会。」

她转头低低瞅著这片松软的土壤,好半晌不言不语。

他知道她在回忆过去这里的一切……不知道她的回忆里面,有没有他,或者只有那幅画?他现在才知道,原来嫉妒会毁了一个人的理智,光是想象他大哥在她心目中可能还占著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就——

「放我下来。」

她忽然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他扯眉凝视她,并不乐意把她放下来。

「你一直抱著我,不重吗?」她体重是掉了很多,但也没轻到他毫无知觉的地步吧?

「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应该再多吃点。」他还是依了她的要求,让她站在久违的土壤上,并且小心地搀扶她。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蹲子,踫触这块地——

「等等,你慢点!」

「咳……咳咳……」她太急切,狠狠扯疼了胸口。

万薄荷立刻就急著把她抱起来——

「不要……我没事。」她手触著地,模著一把冰凉的土壤,一向不太有表情的脸上有了情绪。

他扶著她的身子,望著她缓缓伸出那只颤抖的手,轻轻抓一把土……一把土,她连抓都抓不起来,抖动的五指依然不死心的试了一次又一次。

他只是盯著她看,看她的脸色一次次转白,额际渗出冷汗,她连一声痛都不肯喊。

「绿墨,我口渴了,我们进去喝杯水吧?」低沉的嗓音温柔又体贴。

她的手这才停住,缓缓离开冰凉的土壤。

他抱起她。

她几乎是立刻把脸转向他肩膀后,还完好的左手紧紧攀著他脖子!

在他怀里的身子在颤抖,不论是疼痛或沮丧,她都闷著声,一个人承受。

他想紧紧抱住她、疼惜她,却必须压制这份渴望。就像……他想问清楚,她心底的感情,但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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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光水泄,窗纱轻飘,月光流入室内,窥见一双湿润的眼楮……

她低著头,默默凝视右手好久、好久,就连房门被打开来,她也毫无所觉。

床边另外摆了一张床,看护睡得呼声响。

他站在门口看了她许久,终于叹息。

「绿墨……」

她连忙抹去泪痕,深吸了口气,轻声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你呢?在哭?」他靠近床沿,低低瞅著她的脸……「睫毛还是湿的。」

「你出去。」她别过脸,缓缓躺下,拉高被子。

「想哭就哭,你大声哭,没有人会怪你。」

「我想睡了。」

「还是,有人在身边,你无法大哭?」

「出去。」她闷声不悦,不想吵醒看护,多一个人看戏。

万薄荷掀开被子,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万薄荷!」她丝毫无挣扎之力,攀著他颈项低声嚷。

一双影子离开了卧房,留下满室沉睡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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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海面上沉浮,轻柔的海浪不断向岸边拍打过来,空气里带著一股微凉的潮水味,她的手一下子冰冷。

他用外套包住她,把她抱在怀中,坐在岸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到这里来吹吹风,听浪涛,看海的无边无际。你瞧这片海如此宽广,还有什么容纳不下的?」

「如果海可以医每一个人的心,那就不需要心理医生了。」她和他不一样。

「绿墨,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大声哭,除了海,没有人听见。」他低沉嗓音依然温柔。

他的温柔,却惹起她更深的烦躁。他根本不会懂她的心情,凭什么自以为懂她!

「你不是人吗?」淡淡扔了一句。话才出口,她对自己的厌恶就更深了。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他浅笑,心里搁著一抹苦涩。事实上不也是如此吗?在她内心可曾有过他的位置?她的料理事业和旧情人恐怕就已经占满她一颗心了。

林绿墨沉默,不再开口。她就怕自己的狼狈和窘迫掩饰不及,低落的心情更不可能听得见他语气里的酸涩。

从小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习惯了一个人舌忝舐自己的伤口,独自疗伤。

她从来就不管外人怎么看,她习惯独立自主,乐于平凡,享受一个人的优闲,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样无所求的一个人,这么大的噩运会降临在她身上……是老天爷惩罚她一时情绪化的冲动吗?那剥夺了她视为生命的工作、让她几个月来到现在都还得依靠别人过日子,这个惩罚——真的是太重、太重,已经重到她无法负荷的地步!

饼去她以为自己乐天知命,处变不惊,却没想到一场车祸,她就垮了!她以为她很坚强,事实上原来没有……她脆弱得连她自己都不齿!

……也许真正冲击她的,就是她一点都不坚强,甚至脆弱得轻易被一场车祸给击垮,这个事实吧。

失去厨师的位置,她竟就看不到未来了——

未来……她的手会好吗?能好到什么程度?像这样每天打针、吃药,每天得依赖人过活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

躺在病床上失去尊严的生活,把她搞到连心都丑陋的地步……她厌恶这样的自己,她好气、好气……

万薄荷始终用最宽广的心和手臂拥抱她,让她在怀里闷声哭泣。

直到视线模糊了她的眼,直到她听见自己的呜咽声,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觉中依偎在万薄荷胸膛里哭了。

她低头靠在他怀里啜泣,颤抖的身子感觉被他拥紧,一股暖意更加速冰冻泪水的融化……决堤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他不曾开口安慰她,就只是静静地当她的依靠……

时间,在她的泪水中流逝……她哭了好久,哭得好累、好累……

心好空,像什么都清空了。

整个人,都放松了……

放松了,却渐渐感到酸疼……

听到,心跳声、海浪声,还有他平稳的呼吸声……她缓缓转头,一抹光亮投入眼帘——

当她猛然张开眼楮,才发现她竟在他怀里哭到睡著,一觉睡到天都亮了!

黑夜转天明,她望见他拿下了眼镜,闭著眼楮……

一整夜,他就这样抱著她……睡著?

林绿墨望著他柔和的轮廓线条勾勒出的俊逸脸庞,心莫名地一跳,一股滚烫抹上脸……

他缓缓张开眼楮,视线一下子和她踫撞。她莫名地一阵羞窘,垂下目光。

他微微笑,「糟糕……手脚麻痹。」

她一怔,「对不起——」

「不要紧,你别动!」

他才警告,但已经来不及了。急著从他身上爬下来,但她的身体还不允许她如此莽撞,一下子胸口传来狠狠扯疼的痛楚……她的脸一下子变白!

「绿墨,还好吧?很疼吗?看你脸都白了……」他一阵紧张,满满的心疼和怜惜都写在脸上。

她望著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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