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怡拉著她,一直出了桂来赌坊,才让她贴靠在赌坊门口的墙上。
他连骂带吼地斥道:「一个姑娘家这么不识大体,为什么你什么地方不好跑,竟然跑来这种低三下四的地方鬼混?」
「里面的人都很好呀,哪里是低级的地方?」水玲低著视线,不卑不亢地反驳,一点都不苟同他的说法。
雍怡凛然回骂:「这里不是低级的地方,那么哪里才是低级的地方?大内吗?还是樱桃斜街?」
「皇上下不下流,我不得而知。」
「什么?」连皇上她都敢肆无忌惮地亵读?!雍怡先是难以置信,进而转为生气怒瞪,「好,这里人多口杂,这件事我先不跟你算。我问你,晌午时,你答应我什么?」
他开始跟她秋后算账。
一提到这个,水玲明显就站不住脚,所以下意识地愈加靠紧墙面,局促不安地说:「我答应你……要回王府。」
「然后呢?」
「向王爷和福晋撇清我们的关系,不能再让你听到任何一个关于成亲的字眼,否则你要我十条命都不够死。」
「结果呢,嗯?」他轻松地问,声调却很挑衅。
「我跑来这里跟人家赌博……」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细得像蚊蚋。
「那就对了!」他扼住她的手,下一步就要带她走人,「走,跟我回王府!」
水玲一听他要回王府,立刻和他展开拉锯战,脚跟钉在原地死也不肯动。
她窘促地说:「不行呀,我不能走。」
「不能走?」
「是啊,我不能走。」
她的话才刚讲完,雍怡的脾气立刻火到最高,终于难以平息地开骂:「你不讲我还不气,你一讲,我就火冒三丈!我从没看过像你这么蠢的人,不会赌还跟人家玩什么骰子?你怎么跟人家比啊?里头那些人聚在一起数牌张时,你都还不知道在哪里找奶吃!」
水玲明白他的意思,企图澄清说:「我不能走是因为我赢了很多钱,不能半途就开溜散局……」
那是一种道义!
他闻言,两眼倏地迸出火光:「你当我是瞎子吗?赢钱的人头上的簪花翡翠会全不见踪影?承认吧,你根本就是输得一塌糊涂,现在脱不了身了!」
他索性不再多说,转身老大不高兴地拖她回赌坊。
「没有啊,我真的没有输钱……雍怡……雍怡……」
水玲不断喊他,想解释清楚她真的没输一毛钱,反倒还赢了几百两,至于头上的簪花之所以不见,是为了筹赌本,暂时跟胡老板抵押换钱的,一旦赌局结束,她就可以拿那些赢来的钱去把首饰赎回来。
「我去替你讨回来。」
只是雍怡完全不理她,快步进到赌访后,便一往她的位置上坐去、然而当他的视线首度迎上庄家时,他却因讶异而微微顿了一下。
是他?!
罢,那已不是重点!雍怡瞳中倏地换上一道大胆、傲然的光芒,盯著这位熟人撂话:「我来跟你赌!」。
「欢迎。」男子闲著他,晒然扬起唇角,兴趣浓厚地说。
听到在家开口,站在一旁的水玲思绪纷乱地望向雍怡阳刚俊挺的容颜,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他说,但却已不知从何说起。
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雍信转头看她,声音粗嘎地警告:「学著点,别尽替我找麻烦。」
「喂,喂,听见没有,这男的叫姑娘学著点,别尽避他找麻烦,可想而知他的赌技一定不得了!」
赌客之一的胖汉子,以手肘顶了顶友人,压低音量贼头贼脑地说。
友人经他一提醒,立即附和:「女的已经够吓人了,十赌九赢,看这男的更加信心十足,可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别管他天了,反正等一下他一下注,我们就跟著押,铁赢的啦!」
「说的是!说的是!」
妙手挑起装骰子的杯子,骰子在里头发出几个清脆的响声。男子那张散发著闲适魅力的俊脸,顿时漾开了意味深长的优柔笑靥。
雍怡给了他一个不太搭理的酷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来,也没多想就直接往桌面上的「大」字压去。
「大啊!」围绕在他身旁的人,喝的一声,数十只手全往「大」宇按。
大家有志一同嘛!
雍怡纳闷地抬头看他们,不明白他们的反应干嘛这么大?
☆☆☆
一个时辰后——
「小!小!小!」
「小!小!小!」
「小!小!小!」
整个赌坊的气氛凝结到最高点,参与赌局的赌客们纷纷异口同声地摇旗呐喊,紧张地盯著庄家即将揭晓的骰子点数,就希望杀出一条血路。
「开。」男子微微笑道,揭晓答案,「三个‘六’,豹子,通杀。」
「天要亡我,不会吧!」
「不……我不要了!」
有人如同泣血地痛苦嘶喊,有人干脆仰天长啸。
那一票搞不清楚状况、跟著乱睹一通的滥赌徒,这会儿,一个个脸都绿了,苦恼得几乎要跪坐到地上去。
这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在赌场混了这么久,从来没看过手气这么背的人,十赌十一输,没赌就已经知道下把会输!
而最令他们想撞墙的是,他们明知道他手气不佳,却一个一个像中了邪术似的,义无反顾地把身家财产全押上,只为了一个信念——
下把也许会更好!
可事实证明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截至目前,他们轻者输个一二十两,重者已经欠了近百两,背了一债。
「这是什么道理?!」
「天啊!」
一大群汉子哭丧著脸呼天抢地。
至于害大家输钱的雍怡,脸色一样难看至极。
在过程中,他就已经知道水玲其实是赢钱的,只是「赌」总是令人丧失理智,一涉入,便难以抽身,以致他越陷越深,输了第一把后,就没想第二把会赢回来,输第二把之后,就试图搏第三把,恶性循环下,他终于输个精光!
不但如此,他甚至还赔上水冷赢得的赌本,落个一个子儿都不剩的田地。
这教他情何以堪?!
他前一刻才刚大言不惭地教训过水玲哪!雍怡在心中呐喊,自觉难堪得要相胸顿足。
「不行!我要再搏最后一把,无论如何,这把我都要赢。」他阴沉地道,誓言雪耻的意味十分浓厚,这次押上的不仅是一口气,还包括他身为男性的自尊及名誉。
「雍怡,你别再玩了,我们都输光了,可以走了!」水玲哄著他说,不忍心他把自己输得一毛都不剩。
「就因为输光了,所以才不能走!」他简直颜面尽失,「你敢不敢跟我赌这一把?」
男子开朗地扬起笑容,好心地提醒他说:「但是你已经没有赌本了。」
雍怡眯眼,危险地道:「我赔上我自己!你赢的话,就把我的人带走,做牛做马任你使唤,但是你要输了的话,就要把我输给你的钱一毫不差地归还给我,如何?」
他话一出,其他赔客耳朵都竖起来了。
男子悠然一笑,怀疑地问:「话别说得太快,我养的下人们全是些粗手粗脚的布衣,你能不能和他们过著相同的劳役日子还是个问题。」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然敢开口,就一定坦然接收一视同仁的安排,不过那也得要你赢了我才行。」
「一句话,多久?」
「一年为期。」
就在此时,有人也豁出去地跨上前一步,「我跟!」
「我也跟!输赢就看这一把!」
「我跟…」
「我也是……」
大伙儿又全不怕死地往前冲,在他们的想法里,反正情况已经这么糟了,也不差赔上这副臭皮囊。况且,惟有赌,他们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不赌,他们就啥机会也没有。
男子自若地挑眉:「好。」
「开始吧!」雍怡道。
响亮的骰子踫撞声,遂以纷乱混杂的音调回旋不绝于耳,绕了几圈后,杯子倒盖在桌上,骰子在杯内停住不动。
庄家说话:「一局定江山,请。」
状况来了,下注者显然背弃雍恰,雍怡押点数为「小」,大伙儿立即一面倒地压「大」,绝对不要再信他!
一时之间,雍怡那边就显得孤零零的,害他自个儿也不禁犹豫起来,原本重重压在桌面上的大掌,开始三心二意地拿起,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移到大家那边去。
「押定!」他道,凶骇的眼光霎时锁住在家,「开牌吧!」
男子眉间愉悦的成分居多,扬唇一笑,不慌不忙地开牌。
「哇!」
哄堂一声,他们果然十分成功地把自己输了,开出来的点数是一二三点小!
「天杀的!」
雍怡一拳击在桌上,气得差点没呕出血来,他根本不该改。
突然间,他赔红了双眼,丧失理智地揪住水玲前襟往桌上抓去:「这次换她来当赌注——」
水玲惊恐地看他:「我?!」
☆☆☆
「哈哈!炳哈!」
拌玄人尚未进门,神采奕奕的开怀笑声已先传进淳亲王府。
守门的老仆人赶紧上前为他敞开大门。
「贝勒爷,你今儿个上哪儿去了?比平常都晚回王府。」
拌玄继续得意地笑,低哝道:「我今天去找了一些物美价廉的役工,每一个都身强体壮,是干粗活的好货!」
在他近乎取笑地讲话同时,一大票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青壮年人鱼贯地跨进门槛。
老仆人震惊地看著他们:「这么多呀?」
他端详每张从他眼前走过的脸孔,突然间,他水平视线扑了个空,他赶紧将视线往下移,却在一刹那间,被吓了一跳。
「啊!还有姑娘家?」
水玲对著老仆人咧唇一笑,匆匆跟上前一名男子的脚步。
雍怡就排在她身后,不怎么专心地回视老仆人一眼,遂拉开步伐跟上去。
「您究竟上哪儿找的?」
「赌坊,那儿人才济济。」
拌玄满载而归,所以心情好极了。
一听到主子的话,仆人瞬间便了眼:「赌坊?!贝勒爷你犯了大清的禁赌法令了,要是被言官弹劾,你肯定会惹上麻烦的!」
什么地方不好去,怎去了那陋俗的地方?
「所以……嘘!切勿张扬。」他弯眼轻笑,说罢掉头就走。
这是什么讲法?!老仆人嘴巴大张得活像塞进了一颗大卤蛋,随后急急关上大门追去。
「话不是这么讲的,贝勒爷。京城里有御史在查抄赌坊,多危险啊!」
「所谓‘官’字两个口,官官相护,何况嗜赌的人中又不乏有权有势的大官僚,就算我被逮住,那班御史又能奈我何呢?」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你先下去替他们安排一间佣人房,给有家累的人一些钱,让他们暂时安家,以后每个月的薪酬,按府里佣人的一半给付,做满一年才准放他们走,明白吗?」
「明白。那姑娘呢,需不需要另外给她安排间房间?」
「不需要。」雍怡突然跳出来插话,两只眼楮几乎在喷火,「我不相信你家主子的人格,她跟我一起,我就近照顾。」
哟,怀疑起他的人格来了?歌玄听得好笑,摇头步向自己的院落:「去吧,王伯。」
狈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老仆人在心翼暗斥著雍怡:「是。」
☆☆☆
佣人房
「今天起,你们就住这里,十二人份的大通铺刚好够你们十个人睡,棉被和枕头在柜子里,你们自取,铺一铺就可以睡觉了。至于安家费,明天一早我会去账房领来发给你们。就这样,我出去了!」
老佣人提著灯笼退出佣人房离开。
「柜子……这个吗?」有人已经去开木柜的门,「喂,棉被和枕头全在这里头,想睡觉的人自己搬呀,老子累了,要去睡了!」
身材矮胖的男子,依言拿起自己的寝具就往东面靠墙的角落窝。
其他人陆陆续续有动作。
水玲站在一旁呆望著他们,看他们睡得如此自然,也跟著凑到柜子前搬被子。
她吃饭喜欢固定从碗中的一隅吃起,整整齐齐吃到另一隅;而看书的时候也向来从第一行第一个字看起,绝对不跳著浏览;现在睡觉,当然也得照次序来,床上已经卧了六个人,她理应躺第七个位置,如此一来才条理井然,符合她的个性。
「嘿咻!」她大大摊开棉被,一丝不苟地将它铺在床上,接著放上枕头拍了几下。「好,睡觉!」
「你干什么?」雍怡紧锁著眉,老大不高兴地瞪著她问。
他问话的同时,水玲脱鞋作势欲爬上床睡觉的动作,正好做到一半。
她眨眨眼道:「睡觉。」
「你就这样睡?」
水玲微顿,注视著他,脑中认真思考著,她还有什么事忘了做吗?攀然一瞥,她注意到身上的外衣还没脱。
「哦,我忘了,谢谢你提醒我。」她回答,笑得分外灿烂,略仰了颚地开始解袍服的衣扣。
大家顿时瞪大眼楮,又惊又喜,垂涎三尺地看著她。他们没料到落难之余,居然能够大饱眼福,太——幸运了!
汉子们一个一个笑得合不拢嘴,口水都快流满地。
「你搞什么?」雍信怒然一吼,迅速地冲上去制止,将她整个人揪到他所占据西面靠墙的床位前。
「男女授受不亲,你娘没教你吗?」他立刻咄咄逼人地质问她。
「什么呀?」
水玲的手臂被他抓疼了,急著挣脱他的钳制,缓和上臂的痛楚。
雍怡的目光紧盯著她,飞快地教训她:「你还问什么?一个女孩子家迫不及待和男人躺在一起,成何体统?我制止你,你居然给我脱起衣服来?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些什么?你笨也该有个程度啊!」
面对他的恶言,水玲提高音调,不开心地反驳,「我哪有迫不及待呀?我是:慢、条、斯、理的,你没看见我把棉被铺得多整齐吗?」
吧嘛那么凶骂她嘛!
竟说她棉被铺得多整齐?!雍怡心脏差点没停掉,无法置信地直视她。他发誓,他已经闭上眼楮,尽量让自己轻轻呼吸、捺住脾气,但还是忍不住忿忿不平地吼她。
「那不是重点!我跟你谈女仪,你居然跟我谈铺棉被,我看你不但笨,还蠢得可以!你啊,就是这么不用脑筋,才会长得一脸白痴相!」
雍怡一开口就是一大串,水玲被他吼得脖子都抬不直,她缩著肩、咬著牙,不敢看他,也毫无回话的机会。
「喂,够了吧,小泵娘要睡哪儿就睡哪儿,你凭什么指挥她?」一名瘦汉子跳出来讲话,看不过去了。
「可不是,把她输了的人可是你!」另一人讥讽地冷哼,「真要论起来,她现在是二爷的人,除了二爷能命令她,谁都管不著她。」
「就是嘛,老自以为是她的什么人,嘁!」
「没错,就是这样……」
「对啊,还坏了大家大饱眼福的机会……」
「罗嗦!她是我的妻子!」雍怡突然不顾一切地大吼。
「啊?!」大伙儿一愣,霎时有种里外不是人的尴尬感,「呃……睡觉、睡觉,时间已经很晚了!」
「对,明天起就要当长工了,睡觉、睡觉……」
情势骤变,那些人全识趣地闭嘴,结束一场骚动。
☆☆☆
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
深夜的静默中,雍怡与水玲各自盖著一条厚重的粗陋棉被,面对面地躺卧在一起。
以他为间隔,将水玲和其他汉子区隔开来。这是雍怡推一能想出来、保护她免于其他男子骚扰的方式。
在这个多事的夜晚,两人的精神都不错,到目前为止都尚未入睡。
水玲搂紧被子,将自己藏到只露出一颗脑袋。她首生对神色肃然的雍怡笑了笑,然后说:「你刚刚说我是你的妻子耶,你不是很忌讳讲我和你的婚事吗?」
雍怡迎视她,不知道她在乐什么?他冷冰冰地回道:「这是权宜之计,把你弄进这里,我有义务保护你。」
「保护我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要说我是你的妻子。」
比如,据实以告,说他是她的表哥;或者露出他健壮结实的手臂,如此一来,他们知道他是练家子,自然不敢惹事。
她的脸颊泛著自然的绯红色,像颗成熟的红只果。
雍怡扬眉微皱,视线梭巡她的五官,对她粉粉嫩嫩的脸蛋产生了微妙而难以理解的好感。
心想,这女人算是有令男人心神荡漾的本钱,长得白白净净,身材纤农合度,虽然个性上有时候比较粗线条,但至少脾气还不错,一有空闲,就笑脸迎人。
「一时口快,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水玲咕哝地说:「我没有误会什么呀!」有必要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吗?骄傲!
她在心里嗤了一声,低垂下密长睫毛。
不高兴了!雍怡光注视她眼帘间的小动作,就知道她不开心了。
他梭巡著她的睫毛,以沉柔的嗓音,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住这里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准你和这些人独处,你要知道,男人看待女人的眼光,其实都带著另一种心态,男女间没有单纯的友谊,懂吗?」
「哦……」
「哦就睡觉,明天我会托人回王府禀报我们人在淳亲王府,请阿玛及额娘放心。」
「我刚刚听见那名老仆人喊在家叫贝勒爷,这里是贝勒府吗?」
她还在低头呢喃,整张脸埋在棉被里,埋得只剩一对细长柳眉露在外面,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般发出闷闷的声音。
突然间,他觉得想笑,记起了四岁以前的她,像个小霸王似的,任何事都得顺她的意思去做,不配合她,就拉大嗓门痛哭给你看,再不然就露出那两排还没长齐的牙,狠狠地咬人泄恨。
怎才几年不见,当初的野孩子性情大变了?
想著想著,他傲慢的神情极去,取而代之的是宠爱的笑容。
他认为自己看待这一刻亭亭玉立的她,就好比长辈看待晚辈的眼光。
要这样的他娶她,呵,实在好笑!他摇头暗笑:「他不是庄家,他是淳亲王府的歌玄贝勒,认识他的百姓们,都管他叫二爷!」
水玲赫然抬头,震惊地看著他:「他是歌百贝勒?」
雍怡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反应吓了一大跳,愣愣地说:「对……」
在赌访时;他就认出了他大哥的这位莫逆之交。
「你再说一遍,他真的是歌玄贝勒?」
「对,他是歌玄。」
他应她要求,再重复一遍,只是越讲疑惑越大。
她突地掀著被单掩住双颊,盯著他笑嘻嘻地招认:「你知道吗?我来京城全是为了他,我才不想嫁给你呢!要嫁的话,我要嫁给歌百贝勒!」
「啊?!」
那冷不防道出的心声,令雍怡瞬间由云端跌落地面,错愕不已地聆听她少女情怀的茁发过程,却再也没心情听进去。
反之,水玲的反应是一径眉开眼笑地说:「我会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三年前我遇见了到扬州考核地方政绩的他,那时他身影挺拔地骑在黑马上,手拿折扇,衫袍飘逸……啊!对了!我终于知道那个老翁叫我去桂来赌访看谁了,原来就是看他!天啊,我怎么那么粗心,一味说要找歌玄贝勒,当面反而没认出他来,嘻嘻……」
她眉开眼笑,几乎是雀跃不已的。
而雍怡的感受,却觉得自己是已摔得粉身碎骨,一把骨头深深瓖在万丈深渊底的泥土地里,她则不为所动、兴高采烈地在他身上拼命踩、拼命跳,乐得合不拢嘴。残忍——
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