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父亲是世界首富又如何?金钱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万能的。」出身名昆仑门的明阳子,本身出身优越富裕的权贵家庭,自幼又生长在远离尘嚣的昆仑密境内,自然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
「我外祖父是司徒仁礼……」淡淡的扫了一圈,西门睿又扔下了一颗重磅炮弹。
什么?下巴掉了一地,在场众人除了早就知道的莱昂利外,包括明阳子在内,皆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司徒仁礼!那可是绝对的实权人物啊!就算明阳子父辈也是政府高官,可面对他也只能仰视的份。虽然修行界号称不理俗事,可还是需要与政府搞好关系的,否则今天剿灭明天抄家的也够他们受的。
因此在政府频频示好之下各派也不得不妥协,派遣精英弟子帮政府任职再顺便历练,有的时候难免客串一下高官的保镖亲卫一类的。像司徒仁礼这种身份,身边跟随的自然是各派高手,几乎是在场诸位的师叔、师伯,甚至祖师爷一辈,全都是需要他们仰慕的存在。
「我大舅舅是司徒智勇……」西门睿继续轰炸他们。
司徒智勇,是军界冉冉升起的新星,陆军最年轻的将军。
「我二舅舅是司徒智廉……」
司徒智廉?!听起来稍微有些陌生,唔!好像是政坛的后起之秀、听说他的前景非常看好,也许再过十年,他很有可能有机会问鼎中央最高政权。
「我三舅舅是司徒智勤……」
这位他们更熟悉了,他们这些年青的弟子都会轮流在某些特殊机构执勤出任务,而他们的直属上司就是……司徒智勤。
「我四舅舅是……大姨父是……二姨父是……三姨父是……
众人已经彻底麻木,这家伙的背景也太复杂了,父亲那边钱多得可以去填海,母亲那边错综复杂,势力范围横跨政、军、商,术四界,与各界大佬的关系更是千丝万缕。
面色铁青的明阳子狠狠的盯著西门睿,气息渐渐有紊乱,同样是世家出身,父母也是政商联姻,可他跟西门睿相比,就差得实在太远了。环视周围明阳子见大家都情不自禁的又藏手畏脚,犹豫不决,心下暗急的他,可不想下山后头一次任务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收场。
「对我们修道之人而言,名利是缰锁,富贵如浮云,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斩妖除魔乃我辈天职,怎能被此等红尘俗事所羁绊,何况尘世的权力,又怎么可能干涉超脱凡尘的我们,各位道兄们还不快摆阵,拿下这个妖孽。」
「我听说外祖父祖上也是你们修行界的人,而我小舅舅在修行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似乎嫌刺激不够大,漫不经心的西门睿又丢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
啪晤!下巴又掉一地的众人,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这种家世、如此背景,再加上跟修行界还有些牵扯不清,又有谁还敢动他一根寒毛啊?!
「胡、胡说八道……」面色灰白的明阳子,气及败坏的说。「你祖上若是修行中人,以你的资质,不可能还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世俗凡人。」
没错啊!鼻骼清奇,资质不凡。仔细上下打量了西门睿,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随即满脸困惑的揪著西门睿,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与猜测。
随著人类的发展,环境破坏严重,天地元气日渐稀薄,修行者不但很难达到远古鼎盛时期的能力,就连想找个继承衣钵的良材美玉,都难上加难,像西门睿这种优秀的资质,莫说自家本身就是修行叶,人,就算别人遇到了也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我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外曾祖父说我与修行界无缘。」
修行界的司徒家,可以说是恐怖的存在,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司徒家是修行界异类怪胎的聚集地,是修行界的恐怖分子,他们亦正亦邪,非黑非白,行事诡异,做事狠绝,就算门人过千的大派轻易也不愿以其为敌。
司徒的大家长,青年时曾偶得奇遇,仅仅短短百年的时间成为修行界的一段传奇,可能年轻时曾受过名门弟子压迫,以致于他对名门大派一真没有什么好感,还集聚了一群遭遇相似地修行界的独行者,建立了一个有松散的新门派——逍遥门。
门主司徒剑仙,因大部分门人都弃本名改姓司徒,所以又被修行人称为司徒门。如今的司徒剑仙,修心养性这么多年,虽然不再像年少时那般张扬无羁,肆无忌惮。
可还是有个老毛病,让修行中人为之头痛已,那就是……他是出了名的护短护犊。假若小表,真的是司徒家的人,若是有个什么差错,他们就等著司徒门倾巢而出的报复行动吧!
「司徒……呃!不会是那个司徒家吧?!」终于想明白的众人,相互交换了一个恐惧的眼神,不约而同的先后退了半步。
微松了口气,西门睿知道危险似乎已经过去了,虽然他不知道莱昂利的能力如何,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是否能突围,可他知道莱昂利终究是外来的妖怿,就算他有能力轻易的突围逃逸,可随后将面对的是如蛆附骨的追杀,还不如像这般兵不血刃的完美落幕更为妥当。
「请你们让开,让我跟我的朋友一起离开。」表情平稳自若的西门睿,一步步走进纷纷让路的人群,渐渐向莱昂利靠近。
「睿……快闪开……」就在西门睿走到离莱昂利只三步之遥距离,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一直嘴角含笑的莱昂利,突然面露恐惧,表情慌乱的喊道。
「天啊!明阳子,他疯了……」与此同时,周边的人也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没错,明阳子的却是疯了,被西门睿刺激的已经全无理智可言。明阳子天赋虽然不错,可实际上昆仑像他这般资质的人并不少,而他之所以深受掌教的喜爱,除了他的聪慧外,有泰半原因是由于他的背景与家世。
案亲一方的权势,母亲一方的财富,为日渐败落的昆仑提供许多帮助与方便,再加上他天资聪慧,造成了师门长辈对他甚是宠溺,以致于纵容他在昆仑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可他引以为傲的家世背景与金钱财富,在西门睿面前根本就一无是处,惟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西门睿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而他却是能力非凡的修行之人。可他从周围人窃窃私语察觉到,可能就算在修行界,也无人敢掠其锋芒的。
当他唯一自傲的一切,随之崩溃的时候,当巧他面前那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凡人,向他趾高气扬向他们发号命令的时候,他脑中最后一道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终于断裂……
「睿,快让开——」莱昂利凄厉地警告声,以及惊惶失措的表情,让西们睿不由自主扭动了一体,可他依然没有躲过身后人的攻击,他只感到胸口一凉,随即一股难以名状的剧痛将他淹没,茫然的垂下头发现在他的胸口处冒出了一截带著血丝的剑尖。
「不——」莱昂利瞬间移动到西门睿身前,伸手接住他的身体,望著气息明显越来越弱的他,不禁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音就宛如泣血杜鹃般的凄厉悲鸣。
来不及了!手中人的体温在缓缓下降,莱昂利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管他有多么强悍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在场所有人瞬间消灭,也不论他有多么恐怖的魔力,可以任意穿梭时空,拥有著永恒无尽的寿命。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挽救最爱人的生命,只能看著他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地流失,只能看著他的灵魂慢慢消失天地之间。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可却将从此天人永隔。
「睿——」两行血泪顺著眼角滑落,莱昂利就好像失去了伴侣的孤狼,发出痛苦的哀嚎,是那么的凄切,那么的悲凉,夹杂著勿庸置疑的仇恨与愤恨。
血红色的光芒从他体内向四周迸发四射,强大的气息弥漫整个场地,无以名状的压迫感扑鼻而来,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恐惧,让在场的众人全都不由自主跪下并匍匐在地,将头紧紧的贴在地上,手脚不听使唤不断的颤抖著。
莱昂利,他在哭吗?
此时的他,看起来真的是好陌生啊!那张整日里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脸上,流露的是悲痛欲绝的哀恸与无助。心有些抽痛,西门睿在无声轻叹著。看来,他对面前这个非人类也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半张半合的双眸茫然没有焦距,西门睿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吃力的抬起左手抚模莱昂利脸颊,不再像过去那般冰冷没有温度,似乎如今自己的体温要远远的低于他,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看来吸血鬼也并不是没有体温的,濒死的西门睿,也搞不清楚自己明明快要死了,却还在想那些个没用东西。
「睿,不要,不要,求你……再坚持一下……」
身体好像不痛了?!
迷迷糊糊的西门睿觉得身体非常的轻松,飘飘荡荡得就仿佛能够随著风飞起来似的,就在他准备放弃挣扎遵循著风女神的召唤融入天地之间的时候,莱昂利哀恸的呼唤束缚了他的脚步。
他爱他?!
莱昂利曾不止一次的向他倾诉爱意,可无论是动人缠绵的爱语,还是灼热温柔的亲吻,最终都在他的暴力镇压下迅速瓦解崩溃。
难道他真的是不相信爱情吗?不,爱情是世间最美好的.一种情感,他又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呢!只是他不相信爱情会天长地久,永恒常在。
案母那场失败的婚姻,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因此他不敢去尝试,也不愿去尝试,因为他害怕受到致命的伤害与打击。可如今,凝视著满脸血泪的莱昂利,他不禁有些迟疑了。
「睿,你不要睡,千万不要睡,我为你举行转生仪式,从此以后你可以与天地同寿,灵魂永恒不灭。」撕开西门睿的衣领,露出他洁白的脖颈,神色慌乱的莱昂利,张开嘴伸出尖锐的獠牙。
呵呵!不要了,似乎有些迟了。
西门睿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结束了,不愿离去的灵魂,在自己的尸身上方徘徊,伸出透明的手,留恋地轻拂莱昂利的眉宇。此时的他,才发现自己好舍不得面前的这个人……哦不!他不是人,他是活跃在传说中吸血鬼,是暗夜贵族。
我最爱的人儿,永别了!
飘到莱昂利的面前,低头吻上他的唇,带著难舍的眷恋,凝视著悲伤中的他,此时的西门睿终于能够确定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只可惜一切似乎已经迟了。
如果有来世,换我来爱你吧!身体越来越透明的西门睿,一声幽幽的叹息在寂静的夜空中轻轻回荡。
「睿……」莱昂利仰天长啸,空气中弥漫著漫天的杀气,那股无形的力量不断的增强,场内众人横倒西歪,姿态干奇百怪,不过统一都在竭力运功抵抗向他们袭来的无边压力。
「呃!不会是来迟了吧?!」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停留在半空中是位拥有一头及腰金发,容貌精致,身材修长的俊美少年。
「不,还来得及。」不再是前天那身奇装异服,一身飘逸道袍的天玑子,出现在少年的身旁。
「那你还不快动手,臭老头。」少年不耐烦的喊道。
「也不知道,咱们两个到底谁比较老?」嘴里喃喃低语的天玑子,手上也不闲著施放法宝,将西门睿快要消散的灵魂一点点的收拢。
「嗦,动作要快,莱昂利是我们十三个中间年纪最小,也是最疯狂,最没有自制力的一个,若是西门真的遭遇不幸,你就等等著整个世界跟他一起陪葬吧!首先,就从这些蠢材们开始……」伸手点了点场内鬼哭狼嚎的和尚道士,少年冷笑道。
「谁让他不顾东西方禁令,跑到东方……」天玑子一脸肉痛的掏出玉瓶,倒出一滴万年灵乳洒在西门睿快要消失的灵魂上。
「哼!拜托,那不过是约束能力低微的普通族人而已,对于我们高层而言,东西方禁令近几年早就是名存实亡,你还不是满世界乱晃悠。」不满的白了天玑子一眼,美少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再说,若不是你无聊,画蛇添足,派弟子跟踪西门,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发现那少年身上妖气很浓,明显是刚被采补过的症状,我以为……」
「哼!以为什么?」斜睨著天玑子,少年冷哼道:「人家情人彼此亲热,你也管……神经……」
「……」无言以对的天玑子,垂头丧气地继续翻自己的私藏。
「好了没?再晚一会儿,地下那群人就不用救了,基本上全都废了。」
少年不耐烦的催促道。
「好了,好了,等我再用回春之术,将他灵魂重新归窍,就可以了。」天玑子谨慎施术,引导著西门睿的灵魂与他的合而为一。
「莱昂利,还不快醒来。」少年在几乎已终失去意识的莱昂利耳边,大吼了一声。
「睿……我的睿……」失神的莱昂利,喃喃自语。
「莱昂利,你再不醒来,你的睿可就死定了。」
「睿!」莱昂利猛然清醒,发现手中刚刚明明已经停止呼吸的西门睿,身体竟然开始渐渐回温,心脏也重新缓缓跳动起来。
「还不快趁他灵魂归窍,赶快施转生术,否则再晚一会儿,可就什么都迟了。」一拍莱昂利的肩,少年大声说道。
「对、对……转生术……」大喜过望的莱昂利,没心思理会少年的无礼,伸出獠牙刚要凑到西门睿脖颈时,突然又停下来。
「你又怎么了?」少年有些不解的问。
「时间不对,地点不对,我不想睿当一个普通的族人,我本来打算给睿举行一个最盛大的转生仪式,可现在……」莱昂利一脸颓唐的答道,月圆夜无疑是最适合的日子,只可惜早已经过了。
「你怎么就那么麻烦呢?」少年不满的嘟嚷了一句。
「真是的,这次可亏死了。」少年缓缓张开双臂,直到与肩平齐才停止,嘴里默念了一串绕嘴的咒语,一轮火红的圆月从他背后冉冉生起,直到取代了天空中原有的月,成为这片空间中唯一的光。
盘腿在半空中沉浮的少年,单手支撑下颚,望著沐浴在血月之光中,一脸庄严的莱昂利,为即将诞生的新生儿举行转生仪式,当仪式刚刚落幕的紧接著响起的咒语,让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没有搞错啊!竟然是同生咒?莱昂利不会是陷进去了吧?简直不敢相信啊!」
「喂喂!撒迪亚,结束了?没事是不是可以把这吓坏的孩子们带走?」巡视了一圈,眼尖的天玑子,在角落发现了自己的徒孙,开口询问到。
「哦!不行吧?莱昂利在我们族里,可是出了名的有仇必报,若是不让他发泄一下,以后倒霉的可是我们。」摇了摇头,少年否决了天玑子的建议。
「他们都已经吓成这样了,如此惩罚还不够吗?」望著地上缩成一团,诚惶诚恐的各派弟子,天玑子一脸不忍的问。
「按照莱昂利的性格,这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等他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他非把他们都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不可。」
「天啊!这可都是各派的新生代,你们不会是真的想与东方修行界开战吧?」
「那倒不至于……」皱皱眉,少年也觉得不太适合,「其他人,或许无所谓,可主犯肯定是不能轻易放过的。」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管了,小表是司徒家的人司徒剑仙那个老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由他出面,不比你们跨界强啊?也省得因这点小事,打乱这些年东西方难得的和平局势。」
「唔!」支撑著下颚,少年踌躇了片划,看起来似乎有些心动,只见他有迟疑地问。「莱昂利那里该怎么说?」
「很简单,他看起来,似乎对近几是年东西方修行界彼此的关系并不是很了解。」
「嗯!没错,那家伙才刚从异界回来,对这些事情了解得不是很多。」
「那么请你混淆一下他的视线,利用以前的禁令将他哄出境去吧!再加上刚转生的那个少年,似乎还见不得阳光吧?你看,天似乎快要亮……」
紧紧地抱著失而复得的西门睿,面无表情的莱昂利冷冷地盯著忐忑不安的金发少年,忽然开口道:
「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是……撒迪亚,这笔帐我们回头再算。」话语刚落莱昂利身影变浅,很快融入夜空失去踪影。
「不会吧?!必我什么事啊?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真是好心没有好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少年一想到未来将遭遇的报复,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嘴里情不自禁的叨咕道。
「我是不是需要去魔殿睡上百年千年,等莱昂利忘的差不多了以后,再出来呢?左右为难中的少年,不由自主地陷入了难以取舍的境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