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宋缡,她也不是宋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样的脸孔、一样的声音,但是她眉心的胎记呢?怎么不见了?他知道那个标记是不可能消失的,但是眼前的她有著宋缡的脸孔,却没有瑕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子,我并不认识你。」女子冷漠的声音又响起了,她对于石铁风的硬闯行为非常不高兴。
「对不起,冒犯了。」石铁风失魂落魄的退出珠布外,想不出这怎么可能?天底下不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既然已经让石铁风瞧见了她的长相,女子也不再躲于帘后,她款款的走出珠帘,审视著失意的石铁风。「公子在找人?」
石铁风始终盯著眼前的女子,目不转楮,她不可能不是缡儿。
「是的,她叫宋缡。」看著她,他留心她的反应。
「我一定长得跟她长得非常像,可惜我不是她,我是施茗妩。」女子缓缓道出名字,对宋缡这两个字仿佛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不可能,她的神态、面貌、声音,甚至身长,都和宋缡一模一样,她是宋缡,她为什么不承认?
「不,你们两个不只长得相似,简直就是一个模样,是同一个人,你是缡儿,为什么不肯认我?」他往前跨了一步,施茗妩却迅速退了两步。
「男女授受不亲,请公子自爱。」施茗妩被他的鲁莽吓到了,可是神情仍然十分镇定。
石铁风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的种种特质都和宋缡一样,但某些时候,他又觉得宋缡不是这样,至少宋缡不会拒他于千里之外,她不会这么冷漠。
「方才冒犯之处,请姑娘见谅。」石铁风低著头,心事重重。
「看在公子思念故人的份上,我不会介意,如果公子不赶时间,可以移驾蓝茗妩用茶。」
施茗妩摆出了个邀请的手势,石铁风禁不住这样的邀约,立刻跟著她移步到另外一间小屋。
茗妩不过是蓝月轩里的一间小竹屋,但地点却是蓝月轩里唯一可以窥见蓝月湖全貌的地方,正因为如此,茗妩的凉意特别浓稠。茗妩里的小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壶刚沏好的茶,施茗妩准备好茶具,马上就冲出一壶香茗。
「铁观音,你尝尝。」右手端著杯子,左手撩著右手的袖口,她气质万千的将茶奉到石铁风面前。「公子,请用茶。」
她知道石铁风一直在看她,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眼光便鲜少离开过,但她不为所动,态度仍然从容。
「公子肩上背著包袱,莫非要远行?」她主动打开话匣子。
石铁风看了眼肩上的东西,接著把包袱放到另一张椅子上。
「实则不然,我是打算回我的居所。」如果她要演戏,他陪她,直到她承认她是宋缡为止。
「原来公子不是蓝月县的人。」施茗妩恍然大悟。
「我猜施姑娘也不是蓝月县的人。」他将一步步把她的秘密套出来,非让她亲口承认是宋缡不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见到大哥石铁云?其实他不想见到大哥,不过既然宋缡在这里,大哥应该也在这里才对,他们为什么离开家乡?爹娘不知怎么了?
「何以见得?」施茗妩也为自己倒了杯茶。
「从姑娘的口音不难听出。」这里离黑石村少说也有几百里远,隔了一村又一村、一县又一县,她的口音并非此地的腔调,但也没有黑石村的独特风味。
「是吗?我倒从未注意过。不过公子说得没错,我的确不是蓝月县的人。」石铁风的眼楮为之一亮。
「我的口音恐怕是揉合了各地的习惯吧!」施茗妩又说。
「为什么?」本以为她就要承认了,但她存心要隐瞒,怎么会如此容易就范?
「我无父无母,从小在各地流浪,人家讲什么话,我就学什么,口音自然是没一个准的。」见石铁风的杯子空了,她马上帮他斟满。
「流浪?」宋缡小时候不也流浪过吗?但是她还有母亲啊!
「不流浪讨饭吃,谁养我呢?」
施茗妩的脸上的确有沧桑的味道,尤其说到这里,那味道更浓了。石铁风忍不住又把宋缡拿出来比较,宋缡虽然多愁,但没有这种历尽沧桑的感觉。这几年她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头发仍和未嫁的少女一样披泄而下,记得她成亲的第二天就绾发了,怎么又……
「公子一定无法想像,何不说说你自己?还不知道公子贵姓大名?」
「石铁风,我没有什么故事,倒是姑娘的际遇很特别。一个流浪的小孩竟然能够在蓝月县开起首屈一指的蓝月轩,我很好奇。」他的确想知道,她怎么会拥有蓝月轩的。
「或许正如公子所说的际遇奇特吧!我曾经苦到堕落风尘——」
「啊!」石铁风没有办法掩饰他的惊愕,她曾经沦落风尘!是真的吗?还是为了要惩罚他才骗他的,这让他良心不安。
「在那种困苦的时候,女人的身体就是本钱。也正因为如此,我才学会了琴棋书画的技艺,来娱乐喜欢上妓院寻欢又想要才女的男人。」施茗妩面无表情的诉说著往事,好像事不关己。
「别说了。」是他自己要问的,但是他实在听不下去。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大哥呢?如果她说的都是实话,那么这些事应该是这几年发生的。除非……除非她真的不是宋缡,如果她真的有过这样的际遇,他宁愿她只是一个和宋缡长得很像的人。
「很残酷?你说过我的际遇特别,没错,在妓院里我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改变我一生的人,如果不是她,今天不会有蓝月轩的存在。」她永远感激那个人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谁?」如果真的有这个人,他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公子喜欢逛窑子吗?」施茗妩大胆的问,仿佛她真的曾经是欢场女子。
石铁风被问傻了,如果是宋缡,这种话她是说不出口的。但是如果她曾经经历过那些事,也不难说明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如果公子不喜欢,就算我说出来,公子也未必知道。」把他逼到哑口无言,她竟有些快意。
「姑娘不说,怎知我不认识呢?」
「京城的妓院里有个叫湮湮的女子,就是她帮我的。」说到恩人的名字,施茗妩的神色又是另一副样子。她永远忘不了湮湮对她的恩惠,即使多年不见,她们还是有书信往返,不过湮湮回她的信只是只字片语而已。在她的印象里,湮湮是个谜样的女人,她虽然与湮湮感情甚笃,却从不曾自以为了解湮湮。
「湮湮?」的确是个陌生的名字。
「今天我说了太多,不想再多言,公子既然还要赶路,小女子不敢久留,请回吧!」施茗妩突然站了起来。
「缡……施姑娘……」
不理会石铁风的叫唤,施茗妩消失在长廊的尽头。石铁风拔腿想追去,但一出茗妩,却被门口的室隆拦个正著。
「公子,请回吧!」
不想和蓝月轩的任何人有冲突,石铁风转回茗妩拿起自己的东西。如今让他见到了这个似是又不是宋缡的人,蓝月县……他不会这么快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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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黄的月色下,潜龙客栈里只剩几个客房还有灯火摇曳,石铁风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第十度细渎程远给他的飞鸽传书。
湮湮,真的有这个女人,她就在京城附近的一家妓院里。这么说来,施茗妩所说的是真的!
没想到她曾在京城附近待过,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们没有机会踫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她离乡背井?大哥呢?还有许多疑问需要澄清。
湮湮,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杜撰的名字,这个女人对他一点意义也没有,但是她却牵扯著宋缡的一段过去,她真的在那种地方待过?如果没有,她又怎么知道湮湮这一个人?
他在蓝月轩待了十天,十天以来他寅时去,戌时离开,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因为他一直躲在暗处。十天了,他日夜守著蓝月轩,知道蓝月轩其实有很多客人,而里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包括那个小女孩。
他一直守在施茗妩的附近,虽然看得清楚她的脸,但没办法听清楚她和别人在说些什么。他本想从暗处查探,看看施茗妩会不会在他背后变成宋缡。可是这十天来,施茗妩还是施茗妩,宋缡始终不曾出现,因为他怎么也找不到她眉心的胎记。
蓝月轩里的四个人他都见过,他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也非常了解彼此,不像是刚认识的,那么宋缡到这里多久了?
施茗妩,当蓝月在他带来的画上题字时,他非常疑惑,也一度以为宋缡真的不在此地,直到亲眼见到施茗妩。这几天他念著施茗妩的名字,突然有个发现——施茗妩倒过来念不就是无名氏?!
画是宋缡画的没有错,宋缡、施茗妩和无名氏是同一个人,只是至今他仍然想不透,她是怎么把眉心上的胎记弄掉的?还有,她怎么会只身一个人在这里?他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绝不带著满筐的疑问离开。
从他十天来的观察得知,想要介入蓝月轩的生活不太容易,但如果不接近施茗妩,他要如何揭开她乔装的面纱?施茗妩防备心强、蓝月机灵、室隆护主心切,蓝月轩的人感情就像一个圆一样周密,他唯一的机会也许是那个小女孩——雨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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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石铁风抱著灰头土脸的雨霓走进蓝月轩的第一重小竹屋时,正在劈材的室隆看见了,马上丢下手中的斧头。
「雨霓?她怎么了?」室隆紧张的抱过石铁风手上的雨霓。
「我在外面遇到她,她跌到猎人捕兽的洞里面去了。」幸好他及时经过那里。他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竟制造了一个机会给他,让他再次名正言顺的进到蓝月轩。
他跟随抱著雨霓的室隆来到一个显然属于这个小女孩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感觉,仿佛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但他确定他不曾来过,随后他发现,这个房间的布置和宋缡在黑石村石家的别院有八成相似。
「你帮我看著她,我去找蓝月。」室隆匆匆忙忙地离开,
「叔叔,谢谢你救了我。」雨霓突然出声。
石铁风诧异的看著这个没几岁的小女孩,怎么会想到跟他道谢?是谁将她教养得这么好、这么有礼?
「用不著跟叔叔道谢,下次自己要小心一点,知道吗?」他不舍的模模她的头,雨霓的乖巧真教人心疼。
蓝月刚要进门,看到这一幅情景,一时竟忘了自己的目的,幸好她很快就回过神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坐到床边,帮雨霓把脸上的污泥擦掉。「叔叔已经去请大夫了,哪里疼?」
「脚。」雨霓乖乖的应了声。
「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在捕兽坑里喊救命。」石铁风佩服小女孩的勇气,她看起来很痛苦。泪水在见到蓝月时就在眼眶中打转了,却一直没有流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施茗妩不约而同地和蓝月说了相同的话。
听到这个声音,石铁风忘情的回过头,看著翩翩而入的施茗妩,而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下次不敢了……」雨霓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石公子救了她。」蓝月轻声说著。
「公子不是已经离开蓝月县了吗?」施茗妩仍然关心著雨霓,却是对著石铁风说话。原来她看见他了,只是装作不在意。
「尚未。」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请到茗妩一坐。」施茗妩终于面对他,并向蓝月暗示,暂时把雨霓交给她。
一进入茗妩,施茗妩就奉上了一杯茶。「多谢公子救了小女。」螓首微微低垂著,微蹙的蛾眉仍可看出她的扣忧,多年来艰苦的生活磨练得她更能隐藏内心的情感。
小女?她有女儿?雨霓是她的女儿?为什么事情总在逐渐明朗之后又复杂起来?当室隆说要去找蓝月的时候,他直觉以为蓝月是雨霓的母亲,怎么也没想到是她,那么她到底是不是宋缡?
「没什么,我也只是路过。」石铁风整了整紊乱的心绪。
「不管如何,你救了她。」她的神情不像第一次见到他时那么轻松。
「嗯。」他不奢求她的道谢,但是她执意为之,他也只能接受。「小女孩很懂事,想必是像母亲。」
施茗妩轻轻的冷哼一声,没有人天生懂事,像谁都没用,是环境造就的结果。
「怎么不见她的父亲?」对呀!她和大哥成亲,小孩当然是大哥的,那还用问吗?
施茗妩的脸色倏地刷白,眼神变得更冷,但是她借著斟茶的动作掩饰起来。
「雨霓没有父亲。」她不情愿的回答。
石铁风听出她语气上的变化,但在对一切还没深入了解,并且还没有打入她的生活之前,也许他不应该这么快就踫触这类问题,以免成为拒绝往来户。
「第一次来到蓝月轩时曾见过这里的画室,不知可否再参观一次?」他识相的转移话题。
「公子当真有兴趣就请吧!」不管乐意与否,施茗妩还是领他前去。
臂赏著墙上和案上的新作品,石铁风心知肚明哪一幅是什么时候完成的,因为她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他的视线底下。
「有何指教?」见他专注在一幅画前,施茗妩以为有什么问题。
「不敢,我对画其实并不很懂,当初会找上蓝月轩,只是觉得这画风和一位故人的相似。」他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的目的就是刺探她到底是不是宋缡,虽然曾经想过要让她自己承认,但他已经捺不住性子,想直接揭开她的面纱。
「难怪,蓝月说你的言行有点怪。」她挑高了眉说:「蓝月都告诉我了。」
蓝月,她们真的无话不谈?或许他可以从蓝月身上下手,如果他真的无法从施茗妩这边找出答案的话。
「你跟蓝月是什么关系?」她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家人,不是家人怎么会住在一起?」她实在不喜欢他一直把话题围绕在自己的身上打转。
「是家人也未必会住在一起。」石铁风接著有感而发。
「这么说来,公子是离乡背井?」她这么说法也没错。
「你不是知道吗?」为何还要伪装?她知道一切的。他就是认定她是宋缡,为什么她不肯认他?就当他是她丈夫的弟弟而认他不也行吗?为什么要伪装?
施茗妩讽刺地一笑,「公子真爱说笑,我们萍水相逢,不过第二次见面,我怎么知道呢?」
石铁风看著她不带表情的容颜,实在不懂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原本的宋缡呢?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他要把宋缡找回来。
「缡儿,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控制不了情绪,抓住她的两只臂膀。
「公子,请自重。」就算被他鲁莽的行为吓了一跳,施茗妩仍然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这个人每次说不到几句话就会来上这么一著。
「缡儿,你不要再装了。」他不让她从手里挣脱,反而更用力地抓著她。「就算你的胎记不见了,也骗不了我。」
施茗妩反而不急著挣脱他了。「我说过我不是你要我的那位故人,如果是因为我和她实在长得很像,让公子有这样的误会,我可以谅解。」
见识到她的冷静自持,再反观自己冲动的表现,石铁风怀疑,多年来他训练自己冷静沉著的成果到哪里去了?他慢慢松开她的手,逐渐冷静下来,原来自己的冲动仍是说来就来。
「小姐,大夫来了。」室隆站在们口,看著两个人的怪异表情。
「多谢公子送小女回来,如果没事,请回吧!我们没有闲招呼你。」施茗妩冷静不失礼貌的告退,言语之间可听出她的逐客令。
「我会再来看她。」他对著她的背影说,仿佛见到她的肩膀僵了一下。
施茗妩没有异议,但并不表示她赞成。只是否定又有什么用?蓝月轩坐落在这里,搬不走也不会消失,他要来,有谁能阻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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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隆准备了一个背筐,里面装了水还有干粮,还有一些上山必须的东西,手上拿著斧头正要出门。
「公子,你又来啦!」石铁风每天都来,他要是不出现,室隆才要觉得奇怪呢!
「你要出门?」彼此已经熟诚,石铁风也没说客套话。
「对,去取些木材回来做轴。」室隆扬扬手上的小矮头。
「好精致的斧头,可否借在下一览?」
石铁风接过斧头,感受它的重量,不知道这么小的斧头有何作用?
「室隆,出发了。」施茗妩从竹屋出来,显然她是要跟室隆一道去。
「啊!」室隆突然惨叫一声。原来石铁风手上的斧头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脚上。
「抱歉,我以为你接住了。」石铁风捡起斧头,扶著一跛一跛的室隆到一旁坐下。不能怪他故意制造这个意外,谁教施茗妩要出门?跟她出门正是了解她的最佳时刻,他怎么会放过?
「幸好不是被刀锋砸到。」施茗妩吓出一身冷汗。
室隆脱下鞋子,发现脚背已经肿了半天高,那斧头虽精致,但也颇有重量,加上从那么高的地方砸到脚上,杀伤力又增加了不少。
「你还能走吗?」石铁风真怕他伤得太重。
室隆试了一两步,懊恼的摇头,「走这平路是没问题,但是山路恐怕就不行了。」他愧疚的看著施茗妩,心里懊恼极了。
「这样……我们等你伤好了再去。」施茗妩也不愿见到这种情况。
「不行啊!小姐,那幅画赶著交给人家,急著要用轴啊!」室隆心急的说,他比施茗妩更担心。自己一时没留意,未发现做轴的木料已经用完了,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是他疏忽了,他不敢再因自己的伤而平添麻烦。
「没关系,你的伤势要紧——」
「不如我跟你去,就算是为这一个不小心赔罪。」石铁风不得不插嘴,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忘了他的存在。
「不必了。」施茗妩当下就否决了。
「好极了。」室隆很感激的接受石铁风的提议。
施茗妩知道石铁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不愿和他同行,室隆则关心蓝月轩的生意信用,当然希望石铁风代他走一趟。
「我们择日再出发。」不管怎么说,施茗妩决定了改天再走。
「小姐,请容室隆说几句,蓝月轩的信用向来不曾出过差错!王员外的那幅画二十天后就要给人了,如果今天不去取材,到时要晒干、刻花,我怕时间不够。最近天气不稳,要是踫不上出太阳的日子,木料来不及晒干,那就更糟了!而且蓝月县是个什么地方大家都清楚,像做我们这种裱框生意的不知有多少,蓝月轩好不容易建立起名气来,希望不要因为室隆的关系而有所影响。」
室隆只担心会毁了蓝月轩的信誉,没有其他的用意,而他说得一点也没错。经过考虑,施茗妩只有勉强答应的份。她不再多说,拿起她用的小矮头就往外走。
「公子,快背上这个跟小姐走,真是太感激你了。」室隆松了一口气,忙著帮石铁风背上竹筐。
石铁风心虚的笑了笑,要是室隆知道他是故意的,绝不会这么感激他。
他一背上竹筐,就亦步亦趋的跟在施茗妩的后面,走了将近半天的时间,渐渐接近目的地。
「这里是佛山?」看见四处林立的佛像,石铁风想起县令的话。
「万佛山,我们要去的地方在更里面。」施茗妩纠正石铁风的错误,并用斧头往山里面指了指。
「你常来这里?」他见她一副老马识途的样子。
「需要的时候。」
「为什么不让室隆一个人来就行了?」这种事情实在不应该让女人来做。
「多一个人多一点帮助。」她仍然维持一贯的冷漠。
走进林子后,施茗妩开始在经过的路上用斧头往树上砍了两下,留下记号。
「怕迷路?」他猜想她的用意。
「不是,要不要歇会儿?」
「也好。」其实一路走来他并不觉得累,多年的保镖生活,更累的时候多得是,况且有佳人为伴,再累也挺得住。
「喝水。」他从背筐里找出水递给她,并大略看了一下里面还有些什么东西。
「今天没见到雨霓,她怎么样了?」石铁风随口问起,这些天他都是利用探望她做为借口造访蓝月轩的。雨霓的腿摔断了,没那么快复原。
「托你的福。」她当然也担心雨霓的状况,但是在石铁风面前,还是不要说太多比较好。
石铁风很久很久都不说话,施茗妩知道他在看她,并等著她也抬头看他,但她就是不认输。
「上路吧!天色很快就暗了。」她收起水壶递还给他。
石铁风拦在她的前面,直到她肯抬头看他。他有那么令人憎恨吗?大部分的时候她都不愿看他,不过如果追溯到六年前的事情,也不难理解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别对我这么无情!」他几乎触模到她的睫毛。
「走吧!」施茗妩不为所动,跨步继续往前走。「小心你的左边,下面可是了万丈深渊。」
石铁风有些气馁,看来要知道真相非得下重药不可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半山腰,这里有施茗妩想要的木料,于是他遵照她的指示砍下一些和他手臂一般粗的树枝。竹筐换她背,他负责砍树和把砍好的树枝每隔一段距离便堆在一起。
「再不下山就要天黑了。」他再度提醒她,但她只顾著找寻粗直的树枝和在树上做记号。「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他以为距离太远,她没有听到。
「我们不下山。」施茗妩喃喃自语,不像在说给他听。
「什么?」他从她的嘴型解读了她的话意。在这个荒山野岭过夜?她和室隆一直都是这样的吗?难道她不担心室隆,不担心狼或其他野兽?她在开玩笑!
「我们就在这附近扎营。」举头看看天空,她知道今晚的天气会很好,低头又开始捡一些干枯的树枝,准备生火,天色真的暗了。
「你疯了,我们晚上可能会冻死在这里。」他走到她前面质疑她的决定。
「室隆有准备御寒的物品。」她拿出所有的东西摆在火堆旁,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石铁风把斧头一甩,斜斜的插在地上,然后加入火堆旁的施茗妩。对他而言,大地绝对可以为床,他不过是为她担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