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先生 第十章

原本刘大光意欲在气氛优雅的西餐厅里进餐,但拗不过她的请求,他们改而转向人多拥挤、临近赛车场的夜市进食;对于这点,贝苡芙不觉有何不妥,自然配合地答应了。

很幸运的,在那里,他们遇到了「可能」共同参与攻击甘憬琛一事的小混混。

「光大,娶七仔逛街喔?」平日向刘大光伸手惯了,那些人看到刘大光仿佛看到了财神爷,自然而然便聚拢而来。

「你们怎么也到这儿来了?」刘大光一见到那些平日称兄道弟的「好兄弟」,脸色微变。「要吃什么你们随便点,等会儿我结帐。」并用眼光示意他们离远一点。

「你朋友啊?」贝苡芙见机不可失,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招呼。「既然认识,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人多也热闹点。」他们吃的是炒花枝。

「卖丑哦!这七仔上道哦!」几个油腔滑调的小混混立刻眉开眼笑地径自落座,把刘大光的暗示当作没看见。

「唉,大,就是这个喉?」其中一个染了金色头发的年轻人,撞了撞刘大光的手肘问道。「莫怪啦!伴水当当!」

「咳!」刘大光轻咳了声,瞟了眼低头看似认真用餐的贝苡芙,犀利地睨了年轻人一眼。「东西可以多吃,话可别给我乱说!」他附在年轻人耳边低声警告。

「啊——好啦。好啦!」几个小混混嗤笑著,召来老板点菜、上菜,浑然不把刘大光的警告听进耳里。「人都到手了还担什么心呢?真是!」

然后在一片嬉笑混乱中,他们在言谈间不时说溜了嘴,什么「软脚虾」、「那么不经打」、「揍没两拳就挂了」之类的话,贝苡芙一律装作没听见,气定神闲地吃完碗里的花枝。

懊死的王八蛋,还说不是你干的!她在心里咒骂刘大光千百遍,脸上却依旧以优雅、温柔的笑脸来示人,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对的神情,借以放松刘大光的戒心。

丙然刘大光并没有注意到她牵强扬起的嘴角,在付了帐、打发掉那群喽罗后,便兴冲冲地带她参观夜晚的赛车场,据说这是台北盆地里,少数看得到满天星斗的地方。

「我以为你是真心跟我出来玩,没想到你别有用心!」刘大光吐了口痰,像只蓄势待发的豺狼缓步向她逼近。「想帮你的情人出头,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两能耐!」

「我一直以为你并非不可救药,没想到你连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她就是太自以为是,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没错,她就是抱持著这个理念,才会傻傻地跟他到赛车场「看夜景」。

「苡芙,你别跟那个软脚院长交往了,跟我在一起吧!」还看不到半颗星星,刘大光就直接表明心态。

「他是温吞了点,但他并不软脚。」她相信自己的眼光。「他耿直、有爱心,救人总是冲第一,我觉得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些话她从不曾当面跟甘憬琛说过,现在说给刘大光听,她还是觉得有点羞涩。

「那我呢?」听她这么褒赞情敌,刘大光有点吃味。「我的个性比他性格多了。」

「虽然如此,我还是受他吸引。」她把视线由天空转到他脸上,直视他称得上迷人的黑瞳。「我说得很明白了,希望你不要再找他麻烦。」

「说来说去你就是喜欢他?」刘大光的吃味转为光火。「我就看不出来他到底哪点强过我,他有能力保护你吗?我看他还没开始动手,就已经被人给撂倒了吧?」

「你怎么知道?」她定定地看著他。「你试过了?」

「有没有试过又怎么样?」他就是受不了她一副以甘憬琛为尊的天真模样。「我不仅要撂倒他,我还要把你抢过来!」

贝苡芙笑著摇摇头,全然没发现危险正渐渐逼近。「我就是喜欢他,你抢得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左一句喜欢、右一句吸引,说的却全不是他刘大光,他看看,我有自信不会输给他!」

当她发觉他情绪失控时,早已被他连拖带拉地往赛车场的仓库移动,任凭她怎么喊、怎么打他都没用,他像吃了秤铊铁了心似地拉著她直走,然后,就形成目前的情势——

「刘大光,你别冲动!」她在杂乱且灯光昏暗的仓库里后退再后退,并机警地伺机寻找逃生的出口。

「你不用对我说教!」他用力攫住她的下颚,粗鲁地留下指印。「与其咄咄逼人的说教,不如身体力行来得强!」没给她抗拒的余地,他粗暴地俯身吻她。

「不!刘……」她别开头躲避他恶心的唇,手脚并用地捶他、推挤他。「放开!你放开我!」

「不放!说什么都不放!」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哪有白白松手的道理?

「该……刘大光!」当他因她不断闪开的唇而欲求不满时,他粗鲁地撕开她胸前的衣襟,野蛮地在她脖颈间吮出一个瘀痕,也引来她惊声尖叫。「救我!谁来救我!?」

她从不知道男人的兽性如此可怕,那种力量绝对不是她一个女人能够阻止的,也终于令她正视自己的危险立场,奋力地大声尖叫。

「叫?哈!这个时候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炳哈—一嗯!」他嚣张地扬声大笑,就在贝苡芙即将绝望之际,他霍地闷哼了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声音。

贝苡芙惊恐地瞠大眼瞳,看到的不是恐怖失控的刘大光,而是一个壮硕得令人失去呼吸的黑衣男人——

「啊——」她面临再一次更大的恐慌,禁不住再次放声狂叫,直至一双温软的手捂住她大张的嘴,阻止她伤害拉扯过度的喉咙。

「苡芙,是我,我是憬琛。」他用自己不甚强壮的身躯抱紧她,给她最大的安全感。「别怕,我们回家。」

***

贝苡芙麻木地洗了个澡,洗完后仍有点失神地坐在床上,到现在她还没从甘憬琛叙述的事实里爬出来。

他说,冯小宝的爸爸是个令黑白两道闻之色变的「大尾仔」,因为感念甘憬琛救了他儿子的恩德,主动请命为他解决困难,也因此救了身陷危险的她,当然,还必须感谢郁茹的大嘴巴,所以他们才能在第一时间内,赶到赛车场救人。

意思就是说,冯小宝的爸爸是个黑道大哥,而且是响当当的那一种,不过那张脸……还是戴著墨镜比较好,比较有威严感。

据说那位大哥已经向刘大光及他的家人施压,警告他不准再骚扰贝苡芙和甘憬琛,否则会叫他和他的家族「痛不欲生」。

还有,郁茹什么时候偷听到那通电话?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知情?改明儿个有空,她非得好好地向她逼供不可!

「你还好吗?」甘憬琛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失魂落魄的脸,把她从一连串的噩梦里拉出来。「这次要不是冯大哥帮忙,事情未必会如此顺利解决,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以后没经过我同意,不准你再自作主张,一个人莽撞行事。」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办法平息心里那股恐惧,一想到她差点被刘大光所欺,那股心悸怎么都无法平复。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的情绪很容易影响到她,所以他选择平静以对——表面上平静以对。

「憬、憬琛。」她惊魂未定地抓住他的手。「你告诉我,事情真的解决了吗?」她需要更多的证明来确定心患已除。

「是。」反手握住她的手,他脸上漾满笑意。「真的都解决了,而且冯大哥还保证,不管以后发生任何麻烦,他都会想办法为我们解决。」

这种好意他心领了,只希望类似事件以后别再发生了。不过「江湖儿女」盛情难却,他在不得已之下,也只有「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啊,真是……太好了。」直到此刻,她才算真正接受这个结果,也才算真正放松。「太好了——」抽回手,捂住紧闭的眼,她浑身颤抖得激动不已。

「嗯,真的是太好了。」他放纵自己倒卧床铺,满足地闭上眼。「啊,好久没回家了,感觉真舒服!」

他在院里住了将近一个星期,那些人当真把他当成弱不禁风的小雏菊,连他未来的「丈人爸」都出院了,他还得在院里「留守」,要不是发生这件意外,搞不好护理长还不让他出院呢!

「喂!你搞清楚,这可是我的床!」好不容易放松全身紧绷的神经,她当然也顺势往后一仰,跟他平行地躺在床上,不过她可没忘了申告自己的所有权。

「有什么差别呢?」他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你的床有我的味道,我的床上有你的味道,这不就都一样了吗?」他自有说服她倔强脑袋的一套特殊理论。

「你还敢说?」她伸手将他仍有些瘀青的俊脸拉成菱形。「谁教你跑去赛车场的?你以为你是无敌铁金刚啊?嘎?伤还没完全好就到处乱跑!」嘿嘿,虽然她错的比较多,可他也有让自己不满的地方,两相抵销,过错总可以减半吧!

「我才没有那么脆弱!」他泄气地趴俯在她颈窝,双拳紧握在她脸颊两侧。

「嗯哼,我也没有那么脆弱啊!」她有点忘形地自得了起来。

「没有么?」他霍地抬起头,持著眉恶狠狠地瞪她。「那这是什么?」用力拉开她的领口,露出被刘大光恶质留下的瘀痕。

「什么、什么?」她根本不晓得那儿有块吻痕,更别提那正好将她的愚蠢完完全全揭露,无处隐藏。

「来。」他抱起她,走至梳妆台前坐定,并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对著镜子指著她脖子上那块「罪恶的痕迹」。「你说,这怎么来的?」他像个吃醋的丈夫,指责妻子「意外的出轨」。

「啊!」贝苡芙瞠大眼瞪著那块瘀痕,一股火气控制不住上扬。「该死的刘大光,他竟敢这么做!?」要命!要好几天才能消耶!

「你替我想想,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微颤著手,拢了拢她的发丝。「以后不准你再这么莽撞了。」伸手划过那块青紫,他俯身用薄唇滑过它。

心口一热,她轻问:「你在做什么?」

「消毒。」细细吮过她清洗得香馥的肌肤,让自己的吻痕压过那片不属于他的印记。「我要把所有人留在你身上的味道全部除去,除了我的。」两双眼瞳在镜中交缠,锁住彼此的心灵。

「霸道。」他别开脸,先败下阵,红著脸咕哝了句。

「这是你的特权。」搂紧她的纤腰,细碎而火热的吻落在她敏感的脖颈间。「你有权利看到属于我的每一面,当然,我也有权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你。」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拧开她胸前的扣子,堂而皇之地滑进她未著寸缕的睡衣底下。

「你……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她颤著声,没敢看向镜面交缠的身影,感觉身体热了起来。

「爱你。」他有问必答,且极其精简。

「不要……在这里。」她没有拒绝,却不想看见镜中投射的暧昧。

「为什么不要?」他啃咬她小巧可爱的耳垂,黑眸盯著镜里她显露的娇媚。「这里有什么不好?它可以让我们看清楚,我们是如何融化在彼此的热情里。」

「谁教你不乖乖听话?」依样画葫芦地在她背上‘作画」,他一点内疚的意思都没有。「我不让你知道攻击我的人是谁,就是不想让你去涉险,没想到你还是做出让我那么担心的事!」到现在他的心脏还怦怦乱跳,怎能不索取些回报呢?

「那是……人家心疼嘛!」她呜呜地哭著,双手揪著床单不放。「要不是爱你……人家干嘛找那个恶心的家伙谈判?」

「你说什么?」他怔住,用力将她扳了过来。「你刚才说什么?苡芙!」是他听错,还是她讲锗?他需要再次确认。

她眨掉眼睫上的水气,呆愣地说:「找、找那个恶心的家伙谈判?」

「不是,再前面一句!」他催促著,嘴角泛起笑意。

「人家……人家心疼?」她不确定地皱起眉,感到莫名其妙。

「再后面一点。」这次笑意渗入眼瞳,他深情地凝住她的眼。

她蓦然了解他说的是哪一句,瞬间胀红了脸。「哎、哎呀!人家不知道啦!」

「不知道?你怎么可以不知道!?」他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双掌扣住她两手手腕。「你才说过的!再想一想,再想想啊!」

「你……干嘛那么紧张?」说真的,他一直是镇定的,很少有紧张的时候——在她面前。她很好奇他之所以紧张、在意「那句话」的真正涵义。

「哪有?」他顿了下,颧骨微微发红。

「真的?」她狐疑地挑起眉,盯了他半晌后说:「好啊!那我也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要装傻大家来装啊,她就不信自己会装输他。

「贝苡芙!」他瞪她。

「干嘛?」她斜睨他。

「你……好,我非逼得你说不可!」他倏地狂惊地吻住她,然后像要逼她屈服似的在她身上挑起漫天战火,然后又逗弄她,迟迟不肯让她得到满足,几乎迫使她无力喘息。

「别这样,求求你……」她终究屈服在他的婬威之下。

他佯装不懂地问:「求我什么?」

「嗯……我、我好难受——」她说不出口。

「我也是。」他的汗沾得床单都湿了,可见他也很「辛苦」。

「那你还不、快点?」她又哭了。

「不行,除非你想起忘了的那句话。」要撑一起撑,横竖两人受的苦差不多。

「你好过分!」怎么可以这样!?

「你更过分,亏我这么爱你,你连施舍给我一句都不肯!」这女人就是不懂,从头到尾,他才是委屈的一方。

「你?你爱我?」她眨眨眼,忘了身体的需索。

「我不爱你,犯得著为你挨巴掌?」他的脸部表情凶狠了起未,动作更为火辣、激进。「我不爱你,会被攻击也不吭一声吗?我要是不爱你,还会拖著疲累的身体去救你?你这个笨女人,我承认我栽在你手上了,行不行?」

贝苡芙蜷起身子,身体和脑袋都热得发胀;她下意识抱紧他的腰,贪心地想再听一次甜言蜜语。「再说一次,憬琛,再说一次……」

「要我说几百次都行,每天说也行。」他深吸口气,欲望胀得发疼。「可是你还欠我一句。」

「憬琛……」她几乎融化在他深情的黑瞳里,也全然融化于他炽烈的挑逗。「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笆憬琛低吼了声,在她来不及喘气的当口进入她、充满她,让两具饱受折磨的身躯得到最满足的救赎——

「苡芙,我爱你,我爱你……」一个有力的撞击伴著一记亲吻,外加一句甜甜蜜蜜的爱语,将激情带至高点。

「我也爱你,憬琛。再说一次好吗?」

「你真贪心。」他笑,动作不曾停滞,爱语也不曾间断。「我爱你。」

「再一次……」

「我爱你。」

「再说一次……」

「我爱你。」

然后,在重复了无数次之后……

「我还要——」

「……我、爱、你。」气越来越喘,声音越来越小。「够了没?」

「不够,more……」

「憬琛?」

「……你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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