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庄意外来了一位稀客,此人正是桑香的哥哥桑羽。
骆家庄尽情款待他之后,安排他在客房休息。
此刻房里只有他们兄妹两人,桑香十分开心地笑道:「我没想过你会来看我,见到你很让人开心。对了,爹他最近好不好?」桑香心里一直记挂的就是爹爹了,难得哥哥到此,桑香第一个就想知道爹爹的事。
桑羽手摇折扇,面露忧凄之色。「你那孝顺,难怪爹以前那疼你!唉,你出嫁后爹他很惦记著你,可能是因为思念过度的关系,他的身体每下愈况,看了就教人担心。」「怎会这样?」桑香急声尖叫,「你有没有请大夫?」
「当然有啦!」说到这里,桑羽便忍不住揪紧眉心,「我请过数十个有名的大夫,也让爹吃过不少药方,可是……」
「难道都无效?」桑香急坏了,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桑羽慢条斯理地说:「倒也不是全然无效,实在是……唉,一切都怪哥哥无用。」桑羽以衣袖擦擦眼角,状似哀伤,「哥哥挥金如土,早就把家产给败得差不多啦。现在连爹爹的药钱都筹不出来,真是愧为人子呀!」
桑香一听,险些没昏倒在地。「我成亲时骆家庄给的聘礼不是有十万两银子吗?不过才一个多月的光景,怎会现在连给爹看病的钱都没有?」
说到这笔钱桑羽就有气!区区十万两银子让他还债后就已经所剩不多,早知道桑香会如此受宠,他当初应该还要再抬高价码才是。
「说来惭愧,大部分的银子都还了债务,剩下的钱也在几天前用完了。」直到这一刻,桑香才真正弄懂哥哥的来意,原来他根本不是来看她的,而是来借钱的。虽然难过,但桑香却没有出言责备。
「桑香,我的好妹子,桑家堡真的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是我没办法再熬下去,说什我是绝对不会来求你的。」
「你不用说了。」桑香直接拒绝。「我根本就没钱借你。」
桑羽的脸色瞬间一变,口气不自觉便凶恶起来,「怎可能?你是骆家庄的少夫人,手头岂会连点闲钱都没有?好歹我也是你哥哥,难道你连一点手足之情也不顾?」桑香虽不欣赏桑羽的为人,但却无法对他的危难视若无睹,再说……还有爹怎办?「我不是不愿帮你,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桑香亦是又气又急,她真想不到自己怎会有这种兄长?「你先别哭嘛!」桑羽无奈地搔搔头,突地灵光一闪,他用力一拍大腿,大叫一声:「有了!」
就算有办法大概也不会是什好计策,这点桑香早就模透了;但只要有一丝机会她还是愿意期待。
「我听外边的人说霁云很疼你。」
「嗯,大概是吧!」桑香有点不确定,毕竟他们最近正因为凌仙而闹得不太愉快。「你可以去向霁云借钱啊!」桑羽兴奋地说了出来。
「借!?叫我去跟他借钱?」桑香不敢置信地睁大眼,这计划好到让她想都没想过。不顾桑羽的脸色会变得多难看,她马上就回了他一句:「不行!」
丙然,桑羽欣喜的脸色顿时拉成一张又冷又硬的大臭脸,他不满地问:「为什?」「我向他借钱他会问东问西的,你也不希望他知道吧?」万一霁云又像上次一样打翻醋坛子,突然又动手动脚地想要她……一想到这里,桑香忍不住满脸通红。
桑羽丝毫没察觉妹妹的异状,只是一古脑儿地催促,「你可以想办法骗他,就说你看中什好东西,想花钱买不就得了。」
「不要!」这方法让桑香十分反感,「我不想骗他。」
夫妻之间不能坦诚已经够悲哀了,桑香不想去欺骗自己最心爱的人。
事情演变至此,桑羽也觉得很头大,他一拍额头,气急败坏地说:「我不管,总之我十天之后就要离开,到时候我要是拿不到钱,你就等著看爹活活饿死吧!」
桑香气极了,紧紧扯著衣角勉强压抑自己的情绪,「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就算你特地来求我,我也无计可施。」
直到此刻桑羽心头的大石才放下来,他兴高采烈地附和:「我亲爱的好妹妹,我就知道只有你会帮我。你放心好了,只要拿够了钱,我回去后一定好好重整桑家堡,给大伙儿一个好日子过。」
这种话桑香早在出嫁前,已经听他向爹说过很多次,当然这次她也不会傻得再抱任何期望。轻叹一口气,桑香忧心忡忡的离开。
有这样的哥哥,看来要自己不求人都不行。
???「你买不买这个玉镯子,它很漂亮的。」
「这……不行呀!我买不起。」
「你放心,它很便宜的,一只只要五十两银子。」
这价钱让人很心动呵!那丫头在心底偷偷计算著。
「怎样,买不买?」桑香紧张兮兮地问,为了筹钱,她不惜将自己所有的珠宝首饰全部倾囊出售,当然这些都是黑市交易,要是让霁云或娘知道,她就别想再在骆家庄混下去了。「少夫人,珠儿是很想买,但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可是我的价码已经够便宜的了。」
「四十五两好不好?」珠儿眼巴巴地望著桑香,「我只是个普通小丫环,身边的积蓄不多,少夫人就别计较这区区五两了。」
为了区区五两银子同个丫环?唆半天,桑香简直就要瞧不起自己了。
「好吧。」她无奈地耸耸肩答应。
珠儿兴高采烈地从怀中捧出一袋沉甸甸、用手绢包好的东西,小心翼翼打开后,里头白花花的银两便露出一半来。
「一、二……」珠儿专注地数著银两,凑齐了四十五两后便将它们往桑香面前一推,「少夫人,钱都在这儿。」
「嗯,东西你拿走吧!」
向桑香道谢后,珠儿将那只白玉镯子揣在怀里,贼头贼脑地先探出一只脚,确定屋外真没有其它人后,她才慌慌张张地踩著小碎步逃跑。
看著自己心爱的东西一样一样被人带走,桑香很难过,在这时候唯一能够安慰她的,就是桌上慢慢堆起的银山了。
罢了,忍耐一下,等她凑足三千两,爹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桑香将银子收好,珊珊也在这时鬼鬼崇崇的现身。
「少夫人,小莲想买支好看的叉子,托我问你有没有货要卖?」
为了桑香的事,她们俩得分工合作,桑香负责提供货品、推销及点收财物,珊珊则得负责拉客上门。
珊珊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沦落到这种下场,反正只要少夫人有难,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她这做丫头的也不能推辞就对了,万一不幸东窗事发的话,好歹少夫人也会帮她拦著。「有有有!」桑香想也不想就直接嚷道:「我这里有金钗、银钗,还和稀奇的翡翠及珊瑚簪子。」
不会吧?全都想卖呀?珊珊不安地道:「这种卖法很快就会让少主发现您少了一堆东西,他会起疑的。」没空管那多了。「我就说是打赏下人不就得了,他总不会连这样都生气吧!」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还没模透少主的脾气。珊珊真觉得自己很不幸,居然会遇到这种自小就天真可爱,到现在仍是如此的主人!「其实我们何必自己卖东西,多丢脸啊!少夫人不如把珠宝偷偷送给你哥哥算了,看他想卖还是拿去当,钱也可以比较多。」
「不行,这样行不通。」桑香太了解自己的兄长,马上否决珊珊的提议。她还记得以前也曾有过一次,哥哥跑来向她商借一些可变卖的衣物首饰,那时桑羽也是一脸苦哈哈的可怜模样,以声泪俱下的方式成功博得桑香的同情。
桑香将值钱的东西交给他典当换钱,桑羽却带著它们上妓院,扮起阔佬来。如果这回又将东西直接交给他,难保他不会又喜孜孜地上妓院炫耀。
「拿珠宝给他只会让他再上妓院大肆挥霍,他最喜欢赏赐东西给妓女了,这状况我以前曾遇到过。」所以她宁愿贱卖珠宝,希望哥哥可以拿到钱后赶快回家。
「真是奇也怪哉,同样是一个父母生的,怎桑羽少爷的个性就与少夫人差那多?」这问题珊珊怎也想不透,只能摇头晃脑地嘀咕著。
???说也奇怪,最近他在庄里,总觉得无时不刻都能看见熟悉的小饰品。
有时是看见某个丫头插著一个他眼熟的珠花,有时又觉得另一个人戴著他买过的镯子,到底是怎回事?骆霁云满腹疑云地走回房里,却见到凌仙远远走来。
凌仙眼尖,马上就叫唤他:「少主!」
「你怎在这儿?」她的出现颇不寻常只因这条走道直通他与桑香的卧房。骆霁云怕她是去找桑香的麻烦,口气不自觉也凶了起来。
「唷,这凶干嘛?」感觉到他的敌意,凌仙不由得声音一扬,露出尖酸刻薄的模样,「这会儿可是少夫人有难,凌仙好心去帮她解围,瞧少主对人家是什态度?真是狗咬吕洞宾!」顾不得凌仙开口讥讽,骆霁云忙问:「桑香有难?」
瞧他那副紧张的模样,凌仙就有一股报复的快感,「咦,你们不是一对恩爱夫妻,怎可能连这件事都不知道。哦,我懂了,原来你们感情好都是装给别人看的,是不是呀?」骆霁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凌仙看得更是高兴,笑得花枝乱颤。
「你到底说不说?」骆霁云压低声音,谁都晓得他正在压抑即将爆发的怒气。「其实也没什。」凌仙故意扬手拨了拨秀发,露出大半截雪色手臂来。骆霁云一眼就看见她戴著的一对镯子。
「这东西很眼熟是不是?」凌仙摇摇手臂。
「那是我买给桑香的。」
「对呀!」凌仙抬高自己的手臂,两只眼楮睁得老大,不断地审视她新买的首饰,一副占尽便宜的愉快表情,「这两个镯子才五百两,你当初买时一定不只这个价钱吧?」「桑香为什要卖东西给你?」骆霁云额上青筋暴露,仿佛要吃掉凌仙一样。怕归怕,凌仙表面上还是十分镇定,她粉脸一抬,不屑地说道:「这凶干嘛?我只是她的客人之一,府里的丫环哪个不知道最近少夫人专卖一些价值不菲的物品,传言还说是因为她缺钱呢?」
这种说法一点也无法说服骆霁云,他一手推开凌仙,快步朝房里走去。
才到门口,骆霁云便放轻脚步,偷偷瞄著里面人儿的动静。
桑香坐在床沿,纤细的身子侧对著他,一举一动恰好让他看个仔细。
站在她身旁的珊珊终于忍不住发话:「少夫人,快把银子收起来,万一少主回来被他撞见那可就糟了。」
桑香依言弯腰自床底拿出一个布包,打开来赫然出现一大堆银两,估算起来约莫三、四千两。她将床上堆的钱一一收进布包里,珊珊则在一旁七手八脚地帮忙。
珊珊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吁了一口气,「这些钱应该够了,正好明天也就是第十天,少夫人把钱拿给他后,以后就再也不用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了。」
珊珊真是心直口快,松了一口气的她完全没注意自己话中有语病。
「对不起,珊珊,要你跟我一起做这种事,真是委屈你了。」桑香低著头道歉,美丽的脸蛋陡地黯然。
「少夫人别这说。」珊珊急著摇手兼摇头,拼命地直说道:「珊珊是你的丫头,照你的吩咐去做只是分内之事,少夫人没必要道歉。」
骆霁云在门外站了老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地推门进来。「为什卖东西?」桑香一时傻住,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此刻回来,双眼直直地望著他,略带结巴地回答:「缺、缺钱!」
哼,意料中的答案。
骆霁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锐利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桑香局促不安的脸庞,他轻啜了一口香茗,声音与那茶的温度一样——微冷。「你平日也没其它花用,为何会突然缺钱?」这种气氛低迷的场合,最不适合她这种无辜的丫头在这里了。
珊珊脑筋动得飞快,马上恭恭敬敬地开口:「少主与少夫人有要事相谈,珊珊先退下了。」好家伙,居然选在这个时候背弃她!桑香樱唇微张,正想开口叫珊珊留下,骆霁云却已抢先怒道:「不准走,这事情也有你一份!」
「不关我的事。」珊珊紧张的撇清关系,哀求的眼神望向桑香,希望桑香救救她。「咳!」桑香清清喉咙,慢条斯理地说:「不关珊珊的事,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骆霁云俊眉一扬,双手抱胸,「我倒想听听桑香姑娘您的高见。」
他过分客气的态度正表明他绝不善罢甘休的决心,桑香怕怕的,红唇也不安地蠕动著:「我说,可是你别生气。」
哼,可见她早就知道他的反应了。
骆霁云冷然说道:「到底是什事情让你既然怕我生气,还是要瞒著我偷偷做?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桑香手指不停地扯著裙摆,头则垂得低低的,看起来好不可怜,但在骆霁云凌厉的目光逼视下,桑香还是说了。
「我哥哥到骆家庄是为了来向我要钱的,桑家堡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如果再没有拿钱去救急,我爹和哥哥全都要挨饿受冻。」
骆霁云走近她,语气充满不谅解:「可是你已经出嫁了。」
她就知道霁云会这想。她定定地望著他,哽咽地说:「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没办法在他们有困难时视而不见。」
「但也不能所有的担子都是由你扛啊!」她的处境让骆霁云很心疼,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心疼地望著她。
「霁云。」桑香移步到他身边,顾不得珊珊还在身旁,她伸出柔荑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过度帮忙娘家,毕竟我是你的妻子,要照顾的应该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家。所以,我才会不敢跟你开口。」
「所以你就卖首饰筹钱?」骆霁云望著她发上仅插著一支朴素的簪子,忍不住一阵心酸。桑香点点头,「你放心,我已经跟我哥哥说清楚了,只帮他这一次,以后就算我想帮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知道桑香挂念娘家,骆霁云早在之前便将桑家堡的情况探听得一清二楚,别说桑家堡究竟还剩多少产业,就连他们每个人的性子及最近的生活状况,他也都是了若指掌。他一直都在帮桑香注意,只是没让她知道罢了。
「桑家堡的情况我也略有所闻,别怪我说话太直接,依照桑羽花钱如流水的个性,不出半个月他又会再来找你,到时候你拿什来救济他?」
桑香答不出来,只能茫然地望著他逼视的眼眸。
「你说啊!」骆霁云不放过她,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
桑香惊惶地挣脱,背转过身不想看他,然而她的身子却因哭泣而不停地颤抖,她只能无助的双手环住自己。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骆霁云心疼地望著她,十分恨桑羽。
要不是他不思振作,成天只顾著游宴享乐,桑香也不会如此担忧难过,身在骆家庄还得记挂桑家堡里是否过得下去的窘况。
「我不是怪你。」骆霁云走近她,将她搂进怀里。
在这几个与他吵架冷战的日子里,桑香已觉得心力交瘁。
有多少日子他们不曾像现在这样相拥著?桑香已记不清了,直到此刻她才发觉,原来自己竟那渴求他怀中的温暖。
一股幽沉的男人味让桑香霎时倍感安心,趁著吸气的当儿,顺便用力将那味道吸进自己的身体里。
骆霁云对珊珊使了个眼色,在一旁看得脸红心跳的珊珊,这才敢偷偷溜出去,当然像珊珊这聪明伶俐的人,绝对没忘记要帮他们关好门。
骆霁云拦腰将桑香抱起,轻轻将她置于柔软的床上,并低子为她脱去鞋袜。他的动作饱含著深情与轻柔,缠绵地把玩她的金莲,令她不由得怦然心动。「桑羽什时候走?」
「明天。」桑香含糊不清地回应。
这答案让骆霁云很满意,但他不想在如此浪漫的时刻谈太多讨厌鬼的事情。骆霁云的脸在桑香俏丽的脸庞厮磨著,唇畔则勾起一道俊魅的笑颜,「我爱你。」「嗯……」桑香在他的抚触下,早已神智涣散。
「桑香,我会向你证明我爱你!」话才一说完,骆霁云的手马上探向她敏感的腰际。桑香脸颊红如晚霞,持续延烧至身体的每一处。
屋内正春光旖旎时,屋外却突然锣鼓大响,紧接著火光闪亮。
珊珊焦躁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少主、少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骆霁云飞快地穿好裤子、披上衣服,开门急问:「出了什事,怎慌慌张张的?」珊珊不安地说:「奴婢不知,只晓得好象与桑家堡的堡主有关。」
桑羽?骆霁云撇头望向坐在床上的桑香,桑香用棉被掩著自己未著寸缕的身体,脸色一片惨白。「桑羽在哪里?」
「他和凌仙姑娘都在大厅,等会儿夫人与魏先生也都会赶到。」
桑羽的名字与凌仙连在一块儿?这让骆霁云心中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骆霁云与桑香赶到大厅时,便看见桑羽和凌仙面带羞愧地跪在地上,重点是这两人还衣衫不整,一看即知方才他们干了什好事!桑香冲进大厅,整个人险些晕厥,幸好骆霁云眼明手快,大手一捞,将她柔软的身子带进自己怀里。
「哥,你怎这胡涂?凌仙是魏先生未过门的妻子,你怎能这无耻!」桑香出言责备。堂堂一个桑家堡堡主,因为色欲熏心而铸下大错,现在还不得不跪在地上求人家饶命,这教她看了情何以堪?除了桑香伤心的悲泣,偌大的厅堂挤满了人却都鸦雀无声,有人面露轻视之意,当然也有人为这样的事情而叹息。
桑羽直到此刻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红著脸,怕得要命,「妹妹,我知道我错了,你帮我向骆夫人求情。」
求情?这教她怎求哇?发生这种有失颜面的事,谁不想把那对奸夫婬妇杀之而后快?正因为她桑香是骆家庄的少夫人,两面不是人的情况下才更教她为难。
桑香已打算下跪,虚脱的身子顺著骆霁云结实的身躯慢慢往下滑,但他却在她双膝著地前拉住她,紧紧地夹住。
「魏叔叔,霁云不才,想替桑香向您求个情。」
骆霁云的话让桑香不可置信,她惊诧的望著他,两人近距离相对。
「霁云,你……」梁铮也很惊讶,气愤地说道:「这对狗男女行为不检,绝对不能轻饶,否则怎对得起你魏叔叔,又怎树立典范呢?」
魏子先中年娶妻,不料却遭此背叛,想必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梁铮心如刀割,打定主意为他出一口气,好好教训桑羽和凌仙。
桑香在此时哭得柔肠寸断,「娘,求求您放过我哥哥,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难道这件事还有不小心的?」梁铮怒声回应。
被这一骂,桑香说不出话来,只能在一旁伤心拭泪,焦急地拉了拉骆霁云的衣角。骆霁云向来聪明,也观察入微,他突然发现魏子先脸上虽有烦乱,但并无太多痛苦的表情,于是他决心孤注一掷。
「娘、魏叔叔,这件事非同小可,自然应该好好处置。依霁云之见,魏叔叔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娶凌仙这个女人了。」
这话说来有理,众人齐将视线往魏子先身上投射而去。
「娶她只会破坏我们骆家庄的声誉,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魏子先沉痛地表态。他深爱的人虽然是梁铮,但好歹凌仙也是他的未婚妻;他们再过三天就要完婚了,这打击可真是来得突然。
一直跪坐在地上的凌仙听见魏子先已当众宣布与她解除婚约,她激动地想自地上爬起来,「子先,你别这样对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千万别不要我。」
他是她在霁云的抛弃之后,好不容易又钓上的金龟婿,原本以为自己就快可以嫁入豪门,风光得意的过一辈子,岂知就在今晚巧遇桑羽,两人一时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纠缠起来。
他们俩本也是逢场作戏,图个一夜风流,没想到不小心让巡夜的家丁撞见。万一因此受到惩处,甚至无法嫁进骆家庄,那可真是倒霉透顶。
想到自己命运如此坎坷,凌仙更忍不住放声大哭。
凌仙做错事还敢先声夺人,当场毫无形象又哭又闹起来,每个人见了都将眉头深深皱起,显得非常厌恶。
抓住这个好时机,骆霁云马上开口:「桑家堡与咱们是世交,为了这件事破坏此次的关系其实并不值得。况且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魏叔叔已经不想再娶凌仙,不如我们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凌仙送给桑堡主算了。」
这提议一出,大伙儿便马上议论纷纷。
因恐哥哥会受惩罚,桑香也顾不得这样一来凌仙就成为她的嫂子,心急的她立即应和:「是啊!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恐固两家的关系,也可以让这桩丑事变成美事,岂不妙哉!」这……梁铮不敢擅自作主,转头征询魏子先的意见,「未婚妻是你的,你觉得呢?」这世界上除了梁铮之外,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让魏子先看得上眼,也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真正在意。
「随便。」魏子先语气平淡,仿佛此事与他不相干。
梁铮很快就做出裁决——桑羽明天就带著凌仙一起回去,半个月内他们必得成亲。为了活,桑羽当然一口答应,还忙不迭地向众人道谢哩!随后,骆霁云偷偷将他叫过来,与他私语了几句。只见桑羽脸色微微一变,但不久就又渐渐开朗。
原来骆霁云以五万两银子并购桑家堡,但这件事他不想声张,于是雇用桑羽继续做堡主,他则按月给他们夫妻俩一笔为数不小的金钱。
以后桑羽不用再打理桑家堡,如此一来他也找不到机会再来为难桑香了。???桑羽和凌仙离开后,骆家庄显得平静许多。
大家忙著将之前准备好婚礼要用的东西撤下,魏子先经过大厅时不小心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一下。
「可惜了这些东西,都预备好了,却没了用处。」梁铮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突然开口。魏子先一脸淡然,自嘲似地笑了笑,「本来以为自己终于要成家了,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也好,正是无事一身轻。」
梁铮盯著他,幽幽问道:「你是不是很想成亲?」
「嗯。」魏子先望著众人不停在忙碌,表情让人无法猜透,「谁不想要有个家呢?有自己的妻子、儿女,大家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清风阵阵,吹得魏子先的衣服不断飘动,瘦削的身形看来又更加清瘦了。这孤寂的身影是她认识的魏子先吗?梁铮用力眨眨眼,愈是确认,她的心就更增一分疼。
有一句话如果不问,她一定会挂念一辈子的。
「我是不是很自私?占著你、霸著你,耗尽你的青春岁月却不肯跟你成婚。」魏子先一愣,毕竟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你怎会这想?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从来也没奢求你会报答。」
「但你因我而一直没有家室。」为此梁铮心里很自责。
「有什办法?谁教我和别的女人都没有缘分。」魏子先故作轻松地看著她,顺口玩笑地道:「除非你愿意以身相许报答我,不然我只有孤独终老一生了。」
梁铮的脸蛋瞬间一红,过往的一切都在考验她的毅力与贞节。
豪莽粗率的思年,常常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守著霁云,难熬的深闺、泪湿的枕畔,让他们夫妻间的感逐渐消磨。思年死的时候,她曾以为自己将会无依无靠、受尽世人的欺负,但幸好有魏子先在她身旁支持她、照顾她,不求任何回报。
他愈付出就让梁铮愈心虚,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他,更以为自己将守寡一辈子,但当他宣布要娶妻时,她终于在一次次强烈的心痛中明白自己的感情。
是的,她是爱他的!这点梁铮非常确定。
「如果……」梁铮犹豫了一下,「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答应要以身相许,不知道霁云能不能接受?」
这番话是真的吗?他没听错吧?魏子先开心得差点没跳起来,他欣喜万分,马上迈开步子边说道:「你等我,我去问霁云。」他走没两步,又突然回身对厅堂中忙著拆下喜帐的人大声嚷叫:「这些东西不用拆了。」
时间像突然凝结般,原本喧嚷的人群动作全停下来,十几双骨碌碌的眼楮瞅著站在门口的两人。
「婚礼仍在三天后举行,请大家再把拆下来的东西再装回去吧!」魏子先当众宣布完毕,随即俯身对梁铮说道:「我去问霁云,马上就回来。」
魏子先高兴的程度不亚于一个武林高手得到绝世秘籍,让每个在场的人全部傻了眼。而他才没空理会别人的目光。
他急如旋风地离开,留下始终带笑望著他的梁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