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电脑屏幕前,江羿邦不知道自己做对了吗?
想起那个女人,他仍然会感到不可思议。他不应该再找她,但时势所逼,除了她之外,他想不出该信任谁?
一直守在电脑前,是想收到她的回信。但,那个网站合法与否?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确定。
伤势对他来说,似乎没啥大碍,才回国不到一个月就发生这种事,他真的背极了;而且他后来才发现,和他发生一夜的女人把自己的现金都拿走了。那种抑郁的心情促使他守在电脑前,想等到天空弹的回应,然而却没有下文。
「难道,她也是场骗局?」喃喃地诉著,果著上半身的他起身走向落地窗前,手上啤酒罐的水珠沿著他的手臂滑落下来。
「谁骗了谁呢?」
身后传来女声,江羿邦回过头,一身白色紧身衣的天空弹已经站在门旁。她何时进来,他竟毫无察觉?
「嘿,别一脸困惑,你的大们没上锁呢!」
原来如此,江羿邦差点就以为她有通天遁地的好本领。
「不穿上衣服吗?」这女人仍没有丝毫矜持。
江羿邦仍然没动,只是沉沉地凝著她,原本他相信这女人可以保护让他画完设计图,接著只要定期的来看工程进行即可。但见她姣好的身材,美貌的五官,诱人的神情,以及丰腴的身躯……忽然令他怀疑这样的女子如何保护他?
「既然不信任我,又何必叫我来呢?」言祯看透他的眼神,并走进屋里浏览这出色的室内设计,最后走到他跟前取走他手上的啤酒轻啜了口后还给他,「你搞清楚你的状况了吗?还是,已经跟妲闹翻了?」她的指头不安份的轻划他的上身。
这个挑逗的动作让江羿邦眯起双眼,唇瓣微启;对于性感尤物,他无法不在乎,双臂很自然地搂住言祯的腰,自信满满的营造罗曼蒂克的气氛,同时也深信她对于这样的浪漫已不可自拔,当他更进一步的想挑启她的唇时……
「当然,雇主守则第一条,无论受雇的我有多么撩人的姿态,身为雇主的你,是不可以有与刚才相同的行为发生。」
她的枪正顶著他的太阳穴,而方才那陶醉的神情早成了冷酷的讥笑。
两人贴得好近,但江羿邦却没法越雷池一步,只能凝著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言祯却忽然复上一个香吻,然后银铃般的笑声逸出唇瓣。
「你一定是魔鬼派来的使者。」
言祯神色自若,收起那把点三八手枪推离了他,转身注视屋里的摆设。
「玻璃太多了,防弹吗?」才问著,她又笑了起来。「开玩笑的啦,我知道这房子是租的,怎么会防弹呢?不过,我有办法。」
她的动作利落,江羿邦都还没看清楚,那被他用心卷起高束的窗帘就这么被她抛落盖住四周的落地窗。「飞行侠之所以叫飞行侠,那是因为他有通天的本领,再怎么高的房子,他都可以从天而降,从窗而入置你于死地。」
再度回到他面前,她的眼神认真而严肃。「费用不再算钟点,以达成任务为主,我会二十四小时在你身边,协助你完成工作、帮忙你出点子与调查,但对付妲的事,你得自己去做。菩萨组织的效力范围,读过没?」
她的唇很美,像上过腊的只果,红里透著光泽,在启阖间牵动江羿邦身处异乡的寂寞。
「以你的财力,我想二十万美金,算是合理的价钱吧!」
二十万美金?那的确是江羿邦看不上眼的一笔金额,而且有这个银铃般笑声的尤物作伴,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还有,你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得向我报备。」
他的神情看不出懂不懂,倒像要把她吞进肚子似的,这让言祯退了一步,并把玩著手枪,笑著说:「当然,我会预防我的客户搞不清状况。」
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这样的条件,你还没答复我,要或不要呢!」
江羿邦牵动嘴角,点了点头。
「在这之前,你还得先还我之前积欠的费用。」
他知道她锱铢必较,所以早把那笔费用开安了旅行支票。但在递给她之前,他好奇的想知道,「你能帮我多少?」
言祯毫不考虑的将支票抽过来,核对金额无误后,马上回答,「全部。」
「那么,菩萨组织曾失手过吗?」
他在怀疑她吗?嘿嘿,有意思。
「你说呢?当然没有喽!」机灵的转了转眼楮,言祯不禁好奇的问,「既然有所选择,为何仍选择我?我们似乎只见过几次,都还没有机会展现过我的本领呢!」
江羿邦也在猜,自己为何在五个人的抉择中找上了她?
「笑声吧,我喜欢你银铃般的笑声。」才说著,他便走向房里惟一的大床,在倒下之前,他仍不忘的笑问:「我可以睡了吗?」
言祯对他的行径感到莫名其妙,「睡吧,关于这种小事,你大可不用报备。」
「是吗?」露出一口编贝般的白牙,他的笑容里有著年轻小伙子的纯真,「那你呢?睡哪里?」
他关心的事,还真是无关痛痒。
「睡吧,你有时间睡我可没有,我还得想想你被抢走的设计图该怎么解决?」
「设计图?他抢走的只是一份草稿。」江羿邦不在意的回答,要一份草稿……应该没用吧!
「我知道呀!」
「你知道?」
她回答的理所当然,江羿邦被吓了一跳,当时她并不在场啊。
「是呀,我知道。你想不想喝咖啡,我很会煮呢!家里有没有咖啡豆?我今晚要熬夜。」
他不管她转移话题,连忙从床上爬起,正襟危坐的问:「设计图被抢时,你在场吗?」
浏览咖啡豆种类的言祯仿佛听不懂似的,「当时?哪时?你咖啡豆放在哪里?」
「在厨房,忘记塞到哪了,」搞什么,她竟答非所问?「我是说,你怎么知道飞行侠拿的是一份草稿图?」
「噢,」听到这里,言祯真的烦透了,他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爱追根究底呢?她忍不住抱怨了起来,「他把草稿撕了嘛,所以我才知道。」
她的回答把他弄哑了。
本欲走出门外的她,立刻又回过头解释,「我去飞行侠的家里搜过了,只获到一堆草稿的垃圾,不过,我怕他预先晒过一份,所以得想点办法。拜托你快点入睡好吗?烦死了,问一堆问题。」
她的口吻真是令人难忘,习惯了女性的娇柔与温顺,他觉得这女人很另类。
江羿邦平躺在床上,眼楮眨了眨,可能是伤势的关系,他竟然真的有困倦之意,现在才十点。然而,就在他沉稳的差点问上眼时,那黑夜女神又扑到他的床,在他遐想之余,她已经抢先打消他的想象。
「唉,别乱想,我只是想在你睡死之前问问,药吃了吗?」
他索性拿个枕头丢向她,然后将凉被盖住头沉沉地入眠;看著他没有动静,言祯等了一下子,才悄悄地把他的被打开,发现他竟然睡著了。
望著他恬静而安详的面容,言祯觉得这男人沉静时有一种稚气。他毕竟才二十九岁,年纪轻轻就拥有的成就,会促使他对生活做不一样的妥协吗?
吁口气,缓缓地从床旁起身,看著这室内,他真的把小空间弄得有品味极了,那被她弄下来的窗帘,还真破坏了这屋里的美感。果脚走著那柔软的地毯,言祯从没住饼这么舒服的房子呢!
当她走向窗边,并稍稍地从帘缝往外瞧时,果不其然,飞行侠的车就停在楼下。
看了一下室内,觉得似乎并不安全。拿起手机,她拨了一通电话出去,真正的任务,从现在才开始呢!
飞行侠,一如他的名字,爱荡在半空中。
现在的他,一袭紧身黑衣的悬在半空中,轻而易举的钻开玻璃,这栋楼的玻璃帷幕还难不倒他,只是他并不知道,他要进去的屋里,有个人在等著他。
钻玻璃的声音引起熟睡中江羿邦的注意,当他张开眼想看个究竟时,言祯的手静俏地扶到他的肩上,而且,食指登于唇中,意味著要他安静。
江羿邦不明就里,只是怔怔地望著她,而她却露出一脸自信与安逸,然后在那个钻玻璃的声音告一个段落时,举起她手上的枪装上灭音器,不偏不倚的从窗帘射穿出去。那个距离很远,更别提窗帘挡住视线,压根看不见外面的动静,但此时却有个声音传来——
「天空弹,你该死……」
显然地,外面的飞行侠正在往下坠。江羿邦有点不敢相信的奔向窗口,只见丁点大的物体正极速消失不见。言祯却一点也不在乎的走进厨房,并悠闲地端出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走向他。
「你杀了他?」江羿邦睁大眼,怎么想也想不到,睡醒后竟目睹一件谋杀案。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天空弹可以悠闲无所谓的在前一刻杀人,后一刻端坐喝咖啡?
「你不用这么吃惊的看著我,你以为飞行侠会死吗?放心,他随身带两只降落伞,别为他担心了,来,喝喝看我泡的咖啡,绝无仅有的。」
原来如此,难怪她可以这么悠闲。要是他雇的人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他也会担心的。
拭去额上的汗,他看了窗上的玻璃一眼,一个空洞的圆圈,风都从那里灌了进来,而天空弹所射击的子弹,竟不偏不倚地将飞行侠的吊缆给射断,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轻轻地抚触了一下那穿玻璃而过的子弹孔,有些讶异的回头,望著在啜饮咖啡的她,江羿邦忽然对这女子感到佩服。
「别看了,找张报纸挡一下,明天再找人来换落地窗。」
她的口吻、不远是那么的无所谓,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可以伫足在她的心中,但只要是人,难免都会有牵挂,难道她的心真的自由的没有任何拘束吗?
「你的枪法满准的。」
离开窗边走向她,坐在她跟前,刚睡起的他眼楮还微红著,世故的样子很快盖过那初醒的惺忪。啜口咖啡,他的动作十分优雅,虽然上半身著,但仍不影响他散发出来的气质。
这一点,倒与沉思中的菩萨很像……看得言祯有些怔忡,直到江羿邦的眼神定住了她,她才回神的扯些无关紧要的事,「不然天空弹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江羿邦有点顿悟的愣了愣,再啜口咖啡时,有些意外这咖啡的滋味。「满好喝的。」
「那当然。」言祯又不客气的接受称赞,散发银铃般的笑声。
她的个性看似爽朗,但总像深藏著心事,他说不上那是什么,就是有点不协调的忧郁在。
清晨约两点钟,两个人各坐一方,啜著用碎花咖啡杯装著的咖啡,偶尔风会从被刨开的玻璃呼啸而进,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却只是这么坐著。
许久,江羿邦才有些关心的问:「你不用睡吗?」
「我睡了呀!」
睡了?什么时候睡的?他好奇的看著她,她却只是露出笑容,然后指了指床边。
「伤势还没痊愈的你,睡觉是不动的,所以我趴在你身旁睡了一下。」
她竟然睡在没知觉的他的身边!他真的不知道她睡在他身旁。为了掩饰脸上的错愕,他只好啜饮一口咖啡。「那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言祯并没有马上回答,想了一下才幽幽地道:「以我对他的了解。」
「也对,你们曾经是恋人。」
当江羿邦这么说时,言祯便将咖啡杯放下,并看了他一眼,她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捉模。
「他不是我的恋人,但我曾是他爱恋的对象。」言祯的视线浏览著室内,停在那张绘图桌上,「你现在的精神还好吗?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事情。」
「是关于……」
「关于合约上的声明,我想证实一下,妲是不是与赵祖宇串通当然,这一切尚未厘清,我只是猜测而已。」
讲到这里,江羿邦忽然紧张起来了,「跟琉?玑有关吗?怎么会这样?」
「所以我要你拿出合约书看一看,还有,飞行侠不会就此罢休的,明天请人换的玻璃恐怕都由我作主了。」
点点头,江羿邦忽然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还有,你的原图呢?」
原图?讲到这里,江羿邦才发现,自己的原图不是一直都放在桌上吗?怎么现在却不见踪影?
「嘿,不要告诉我,已经不见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图不见了,那他们还有什么条件去跟妲谈判!
「我放在桌上的,」走到桌前,除了那未关上的电脑,那张图真的不见了,「奇怪,怎么会不见了?」见江羿邦的神情不似在开玩笑,言祯急慌了,「不要跟我说笑。」
「我是说真的,图本来一直都在,现在却不见了。」江羿邦压根没心情跟她说笑,都什么时候了。「那设计图在你出院后,瞧见没?」
认真的回想,他似乎完全没去管那原图的事,它就放在绘图桌上,他根本没去收拾。
「没印象,我不曾认真去看。」
看样子那份设计原图真的遗失了。言祯差点没昏倒,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把那份大家都想抢的设计图给丢了?
「那住院前呢?」
江羿邦细细的回想,「它那时还在。」
「应该不在琉?玑那里,若是他们拿到了,飞行侠不会冒险来取,」言祯的眼神著疑惑,半晌,把念头转到江羿邦的身上,「你老实说,在住院前,有人来过吗?」
有人来过吗?他想起那女孩,酒吧里认识的一夜,但怔怔地望著言祯,江羿邦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要是原图落在别人手上,我看你怎么办?」
她说话的语气好似在怪他,但他也知道事态严重。
「说吧,是哪个女人偷走的?」
她可真是直言不讳呢,一眼就看穿了单身汉的寂寞生活,不过,这样的方式让江羿邦反而坦然一些。
「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言祯一点也不惊讶,让江羿邦自恃甚高的心在她面前显得十分脆弱。
「在哪里认识的?」
好像在审问犯人的口吻。江羿邦想拒绝回答,但情况似乎不容许他这么做。
「一间酒吧里。」
酒吧的女孩,言祯为这番说词感到松了口气,还好只是酒吧的女孩。只是,她不懂为何一个酒吧的女孩会偷走他的设计图,她应该不清楚原图的价值才对。
「你还遗失了什么吗?」她的口吻仍然像是在问口供,「她应该只是单纯的顺手牵羊吧!你回想看看,那天在相识的酒吧里是你先勾引她,还是她先来搭讪?」
见他不语,她只好提议,「我们去那个酒吧找好了。」
江羿邦此时才点点头,走到床边的一面镜前轻推了一下,那镜子竟然往右滑嵌而入,然后他从柜子内挑了一件银白色的莱卡布料上衣,毫不做作的在她面前穿上。
他的品味真的很符合他的身份。那样的利落,就像是菩萨。言祯曾在他房里看到同样的景象,干净的男人房,整齐的男人味。
「走吧!」
转过身后,江羿邦的声音令言祯轻颤了下,而他也发现了。
不过,他并有揭穿她的发愣,反而最在她尚未从窘态中回复过来时,自行先走向门边。这一点,绝对不是菩萨的行事风格,但却令她好过。
「你有开车吧!」
点点头,她不再发呆了,走上前,她得用点心思在这案子上。任务连个眉目都没曾发展,她可不能再有任何的出错,何况,菩萨人不在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