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乃大(下) 第5章

待贝勒爷走后,禀贞赶紧走进房里。

「小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紧张地问主子。

「你都听见了?」

「是,奴婢守在门外,全都听见了。」禀贞不否认,她一向护主。主子也一向善待她,所以她才敢这么大胆地主动开口问馥容。

「现在,我和贝勒爷还不能圆房。」馥容淡淡地回答。

「奴婢实在不明白!」禀贞说:「新婚夫妻,不都应该圆房的吗?」

馥容笑了笑。「我与贝勒爷是新婚夫妻没错,可是。这新婚二字,也代表彼此之间其实非常陌生!」

禀贞迟疑:「你想说什么?」

「小姐,奴婢见您自答应老爷成亲后,所言所行都与平常不同。实在为您感到担心。再说,小姐您的月事明明就尚未来潮,难道您不担心,贝勒爷知道真相后会责怪您吗?」

「欺瞒他确实是我不对,可是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奴婢又不明白了。」禀贞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说实话,这是我的私心。」

「私心?」馥容告诉她:「因为我实在,」欲言又止,片刻后她才接下说:「实在没办法跟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男子,同房共处。」禀贞瞪著她的主子,好半晌才不得不点头。

「这倒也是,换了奴婢,也觉得怪尴尬的。」

「所以,这就是我的理由了。」馥容悠悠道。

禀贞瞪著眼,表情可不以为然。依她对自己主子的了解。小姐一旦固执起来、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是不会轻易妥协的。「那么等您身子「养好」,再跟贝勒爷多见上几次面,到时候难道

就可以顺利圆房了吗?」禀贞不死心又问。

馥容对自个儿的侍女一笑。「到时候的事自然是等到时候再说了。」话说完,地面带笑容和衣躺下,竟然丝毫不觉房内燥热。

禀贞睁大眼楮,咽口口水。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可没笨到听不明白……小姐言下之意,身子不适,不过是用来逃避圆房的第一个借口。

忍了两日,留真实在按撩不住了。再过数日她就要随阿玛回到东北,倘若此时再不去会会那个「兆臣娶的女人」,她的心就不能放下!

这日清晨,她故意等在厅外的小径上,待新人跟长辈们问过安后走出来,她就有了机会——

「兆臣哥!」老远看到兆臣与一名女子同行,她就奔上前去。

「留真?」兆臣停下。

馥容也只好止步。

这日清晨,兆臣便从书房回到渚水居,夫妻二人再一同前往大厅跟长辈问安。

「兆臣哥!您新婚燕尔,这两日我想见您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呢!」留真以略带撒娇的口气对兆臣道,对子两天前她在后花园内藉酒装疯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留真对兆臣说完话后,又望向馥容。「这一位,肯定就是兆臣哥的新娘子了?」

馥容虽然不知来者是谁,但还是礼亲性地点头微笑。

「姐姐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与兆臣哥非常相配呢!今日总算见到您的庐山真面目了。」留真表现出亲切又率真的模样,她甚至走过去拉起馥容的手。「噢,对了,姐姐您一定不知道我是谁!」

「请问妹妹芳名?」对方既然甜甜腻腻地唤她这陌生人一声「姐姐」,那么她也不拂其意,很自然直接喊起妹妹来了。

留真眯眼打量馥容,瞬间又回眸瞟了兆臣一眼,暧昧地笑。「我叫做留真,与兆臣哥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青梅竹马,除了兆臣哥的胞妹德娴之外,就属我跟兆臣哥的感情最好了!兆臣哥,您说我这么解释对吗?」她拉兆臣下水。

兆臣微笑,不置可否。

「您怎么不说话呢?您不说话的话,新娘子肯定要以为我在说谎了。」她装模作样地放下馥容的手,嘟起嘴,很自然地跑过去拉住兆臣的手臂。「我与兆臣哥到底是不是青梅竹马?咱们俩

的感情好不好?兆臣哥您倒是说句话呀!」她就贴在兆臣身边,表情像小女孩,柔媚的声调却俨然是正在跟情人撒娇的小女子。

馥容直视留真那两只挂在她夫君身上的手臂,沉默未语,保持淡淡微笑。

「你说是就是吧!」兆臣仅淡淡地回这么一句。

「兆臣哥,您的口气怎么听起来这么冷淡!」留真娇嘐地怨他一声,又回眸看馥容一眼,故意说:「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新娘子也在这里,所以您才不敢承认咱们的「关系」啊?」留真

又突然像小女孩一样,掩嘴笑出来。「开玩笑的!我跟兆臣哥因为太熟了,所以时常开这种玩笑,姐姐您应该不会介意吧?」话虽如此,她却把兆臣的手臂抱得更紧,紧得贴在自个儿的胸口。

她,明明是蓄意挑衅。馥容仿佛浑然未觉,笑容可掬。

「别再胡闹了。」兆臣欲抽手。

留真捉得更紧。「人家虽然胡闹,可也有正经的时候啊!」她才不放手。「在东北参场,您也夸过我能干的,不是吗?」

他没承认,也不否认。

「所以,就算我再怎么胡闹,兆臣哥你也不能不承认,人家对您来说,也有很重要的时候吧!」

「对。」他笑。

得到他的认同,留真这才不情不愿地放手,之后要笑不笑地瞄了馥容一眼。

「唉呀,刚人家抱著您的手臂太久,新娘子大概要吃醋生气了?」话说完,地回头故意用无辜的口气问馥容:「姐姐,您生我的气了吗?」

「生气?」馥容笑:「怎么会呢!青梅竹马,就像兄妹一样的感情,我怎么能跟夫君的妹妹生气,你说是吗,夫君?」

妹妹?留真笑容冻结。

兆臣眯起眼,眸光回到他的妻子身上。

「当然。」他漫答,似笑非笑。

从容优雅地,馥容对她的夫君报以一笑。心细如她,当然不会没注意到留真眼中一闪即逝的怒意。她不知道这名叫留真的女子,是何来历,但不会无知地感觉不到,对方看似无邪的笑容

下,并不是真的那么天真,对自己,也并非只有纯然的善意。

天真的笑容又重回留真脸上,她若无其事地对兆臣说:「对了,兆臣哥,您什么时候再来东北?现下皇上命您总管朝鲜事务,您应该会时常到参场来走动吧?」

「一个月后我会再到东北。」他答。

「真的?」留真双眼发亮。

「也许不必等一个月。」他若有所思。

留真屏息著追问:「那么,新娘子也一块儿去吗?」

兆臣看馥容一眼。「不会。」很快就替她决定。

馥容僵住。

听到这个答案,留真忍不住得意地笑。「那么,往后您留在京城的时间就不多了,」她有意无意地撩拨:「您可别因为公事,因此冷落了新娘子姐姐呀!」

兆臣笑却不语。馥容淡眼看她的夫君。

「那么,」留真走到他身边,几乎与他紧贴著说话:「兆臣哥,下一回您再到参场来的时候,别忘了还要再跟我一块儿,咱们一起骑马到那处只有咱两人才知道的断崖……」她的声音越

来越小,最后好像在说悄悄话似的,已经快贴到兆臣的耳边细诉。

最后,两人一块笑出声,留真才离开他的耳畔。

此时馥容被抛在一旁,仿佛是个局外人,完全没有关系的第三者,直至兆臣突然抬头,剔黑的眼眸与馥容对视一她的眼神很静,然而,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边,却很难不令人注意到她

的存在。

「我还有事,你先回渚水居吧!」半晌,他这么对她说。

馥容直视她的夫君。「好!」允诺之后,她立即转身走开。

留真瞪了馥容的背影一眼,吸口气,故作慌张对兆臣道:「兆臣哥,刚才咱们聊得太开心,一时忘了姐姐的存在,我看姐姐好像很不高兴,调头就走,肯定是生气了!怎么办呢,兆臣哥,

如果姐姐真的生气,一定是我的错,我得跟姐姐好好道歉去……」声音虽小,但因为馥容走得不远,所以留真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她都听见了。

离开小径,馥容并未回到渚水居,而是来到厨房。

「少福晋,您来了!」看到馥容,鄂图姥姥的态度显得亲切许多,已经跟昨天不一样。

「是,昨天的梅子应该浸得差不多了。我来处理一下。」馥容笑著说。

「噢,那好!」鄂图姥姥随著馥容走进厨房。

「现在要做的,是昨天您提到的那些事吗?」

「对。」馥容笑著回答,一边卷起衣袖。

「会不会很麻烦呀?」

「按照步骤一步步来,一点都不麻烦。」

「嗯,」鄂图姥姥点头。「那么现在要先做什么呢?」

「现在要把腌过的梅子放到溪中浸泡,到了晚上才能处理。」

「为什么一定要用溪水,用井水不行吗?」鄂图姥姥问。

「因为浸泡腌过的梅子需要流动的水,所以只能用溪水。」

「原来是这样啊!」鄂图姥姥点头。「以前我也曾经听人说,梅子腌过后要先处理,可也只是听说,只要以清水来回漂个五、六遍便成了,倒没想到,还可以用溪水来处理,这作法既方便、又聪明多了!」她忍不住赞叹。

「只用清水漂五、六遍,做出来的腌梅子涩味太重、而且味道会过咸,一点都不好吃。」

「是呀!就是那样没错!」鄂图姥姥霭出笑容。「想不到少福晋这么懂得做菜。」

「这没什么,何况这也不算菜。」馥容腼腆地笑。

「在姥姥我的眼底,只要是做吃的东西,都算做菜!」鄂图姥姥说:「姥姥我最佩服做得一手好菜的姑娘!但凡做菜除色香味之外,还讲究精巧细致,姥姥我顾得了精巧就顾不得细致,小

菜做得马马虎虎,只有大菜还像那个样,可其实懂得做菜的人都明白,小菜开胃,实际上更难做,一试便知道手艺!」

「别说小菜,腌梅子连点心都算不上,勉强只能说是零嘴。」馥容说。

「少福晋您就别客气了,」鄂图姥姥笑咪咪地说:「昨天您在厨房露那一手,煮的那锅牛骨汤,晚上姥姥我端去让王爷做消夜,谁知道平日只吃面不喝汤的王爷,昨晚竟然把那一碗汤喝

得碗底朝天了!」

「是真的吗?」馥容听了很高兴。

「当然是真的,我鄂图姥姥从来不打诳语!」

「太好了,我还担心口味太清淡,以往阿玛喝惯浓汤,会不喜欢喝清汤。」

「王爷注重养身之道,平日虽不挑食,可却是个地道的美食家!尽避嘴里不说,只要见王爷是不是愿意把食物吃完,就知道这道菜好不好吃!」

馥容微笑,一边把腌过盐汁的梅子装在细绳编的网里。

「装在网里,然后拿到溪边漂水吗?」

「对,」馥容笑著夸赞:「姥姥真聪明!」

「唉哟!」鄂图姥姥笑不拢嘴。这一句简单的夸奖,已经把姥姥的心彻底收买了。

「昨天我经过后院的时候,好像看到后院旁边的空地上有一道小溪,那是从山上直接流下来的溪水吗?」馥容问。

「对,是冬天的雪融化后,直接流下来的雪水。」

「太好了!」馥容对姥姥说:「那么,我现在就把梅子拿到溪边浸泡。」

「让姥姥随您一道去吧!」

「好!」两人边走边聊,说说笑笑地绕过小径走向后院,姥姥已将馥容当做是自己的女儿般疼爱。经过回廊的时候,鄂图姥姥脚步忽然停顿一下,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馥容回头看她。「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噢,」姥姥撇嘴笑了笑。「因为看到不受欢迎的人物,所以分神了一会儿。」

「不受欢迎的人物?」

「是呀,就是安贝子的女儿,留真郡主呀!」鄂图姥姥毫不避讳地直言。

馥容停下脚步。「留真小姐,她是郡主吗?」

「少福晋,您认识她吗?」

「今天早上见过一面。」

姥姥摇头叹气,压低声音说话:「说起这位郡主,虽然名义上是郡主,可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她啊,跟她阿玛就像是寄养在咱们王府里的食客,虽然皇上要安贝子协助王爷管理参场事务,可我听参场回来的长工们都说,其实安贝子在参场里根本没正事可干,不但如此还碍手碍脚的,经常制造麻烦。再说他那个女儿,什么留真郡主的,架子可大了!人虽然生得精明,不但懂得看帐,还能够办事,可就是惯常颐指气使的,到处惹人厌,简直就像个没家教的野丫头!」

听见姥姥用这么严厉的措词。馥容屏息。

姥姥一愣,随即捣著嘴尴尬地笑:「这个,真是的,一不留神就说出心底话了……」

馥容忍不住笑出来,姥姥也跟著笑。

「其实我想说的是,」话匣子打开,姥姥继续往下说:「这个留真郡主,仗著她阿玛跟咱们王爷的关系,每回到京城便大刺刺地住进王府,她呀,比德娴格格大上一岁,可年岁大也不见

得便懂事!她的性子可高傲得很,不但高傲而且张扬,待在王府里的时候,一个人便要四个丫头侍候,啧啧,竟然比格格的派头还大!再说,她待在王府里,也从来不正眼瞧下人们一眼,拽得

简直就像是咱们府里的少奶奶一样——」

姥姥突然住嘴。赶紧伸手把嘴堵住。

惊觉说错了话,姥姥的脸色很尴尬,十分过意不去。

馥容笑了笑,没说什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留真的身分了。

用过午膳后,馥容不回渚水居,反而来到丈夫的书房。见馥容来到书房,兆臣似乎并不意外。

「有话要说?」他问得直接,似乎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跨进书房,馥容直接在丈夫面前坐下。

「早上没时间问你,身子好些了吗?」

「休养一夜,已经好多了。」

他点头。「想说什么?」

「今天早上,你在留真郡主的面前提到,我不会跟你一起到参场。我想知道,你如此肯定的理由。」馥容直接点明来意。

「不再自称「臣妾」了?」他淡声问。

「你爱听这两个字吗?」她直视他,无畏地直言:「如果爱听,那么往后我俩就「臣妾」、「贤妻」你来我往,如此矫情一番也无不可。」

听到她将话说得如此直接,兆臣挑眉。「矫情?据我所知,这是礼节。」

「礼虽不可废,然也需要衡量理,符合人性。」

他撇嘴笑。「人性?」然后沉声道:「你的言词,可真是与众不同。」

馥容一窒,脸孔有点发热。

他沉眼看她。「莫非早上我说过什么,下午就要对你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吸口气,馥容换个方式说:「倘若你能先问过我,是不是愿意跟你一起到参场,那么我会感谢你的体谅。」

「我到参场有任务在身,是为洽公,不可能携家带眷。」他声调转淡。

他比想象中固执,但馥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会把话说清楚:「我并非坚持要去,只是在外人面前。请你能先与我商量再做决定。」

「留真并不是外人。」

「也许你们是青梅竹马,但对我来说,她是一个陌生人。」

他沉眼看她。「你知不知道,对自己的丈夫说这些话,已经丧失做妻子的柔顺,足以构成休妻的条件?」

「你会因为这样休妻?」

「因为这样?你认为「这样」的理由还不够?」

「如果夫妻之间的感情,无时无刻需在教条规范之下,那么两个人一起生活岂不是很痛苦?既然如此又何必成亲?」

「没有规范,何以成夫妻?」

「规范是死的,人情是活的,做人应该懂得变通。」

他凝视她片刻,沉声:「这是岳父大人教你的道理,还是你的个性如此?」

她愣住。「什么意思?」

「坚持要把内心的话说完,这就是你的个性?」

她瞪著他,有些错愕,他的表情令她捉模不透。「我,」她镇定地问他:「说话太直接了吗?」

他忽然往前倾,沉眼问:「对这种事情,你就这么坚持?」

她愣住,然后肯定地回答:「对。」身子却情不自禁地朝后仰。

他眯眼看她。「坚持这种事,除了面子之外,还有其它理由?」

「面子?」馥容睁大眼楮。

「不是吗?」他的语调虽平和,眼色却很犀利。

馥容吸口气。「对,就是为了面子,你能顾及我的面子吗?」

他凝视她半晌。「可以。」然后才道。

「那么,实在太感谢你了!」她微微欠身,甚至对他微笑。

跨出书房,馥容的笑容消失。

因为心里有事,这两日德娴吃得很少,再加上睡眠也不甚安稳,因此她的晕眩症又犯了。午后德娴躺在暖炕上,因为身子不舒适而感觉到晕沉,却又没办法入睡。

突然之间,丫头跑进来告诉她少福晋来了。

德娴从炕床上坐起来。

「她来做什么?」她喃喃自语。直到看见馥容走进来,德娴还在猜想她来的目的。

「小泵。」馥容手上端著食盘,面带微笑走进来。「我看你午膳没吃什么,所以特地下厨,煮了一碗麻油猪肝面线给你。」

德娴愣了愣。「麻油猪肝面线?」

「对。」馥容把汤碗放在桌上。「快趁热过来吃吧!」

德娴迟疑地走过去。

「坐下。」馥容把筷子放到她手上。「来,快吃。」

德娴并没有吃,她把筷子放下。「请问,你为什么煮这个东西给我吃?」

馥容笑了一笑,对她说:「我俩是姑嫂的关系,你与我说话不必这么客气,有什么话直接说便行了。」之后她才回答:「我听鄂图姥姥说,你有血虚的毛病,所以我特地煮了麻油猪肝面线,因为听说这个很补血,把它吃完对身体很好。」

听完馥容的解释,德娴并没有立刻拿起筷子。

「你怎么不吃呢?」馥容问她:「是不是还不饿——」

「不是。」德娴别开眼。「因为我吃惯了姥姥煮的猪肝汤,不习惯吃其它人煮的麻油猪肝汤。」她的声调很冷淡。

馥容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这几句话也许没有恶意,但是也并没有善意。

但很快的,馥容收拾心情,平静地对德娴说:「小泵,刚才你说吃不惯其它人煮的麻油猪肝汤。首先,我想对你说,我是你的嫂嫂,并不是「其它人」。」

德娴倏地抬头看她,对于馥容竟然直接纠正她的用词,感到有点惊讶。

「再来,」馥容继续说:「我花了时间与精神,特地为你煮的猪肝汤,你连一口都还没有尝过,还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就先拒绝我,这样会让我很伤心的。」

她的话虽然很诚实,但是口气很委婉。德娴的脸色有点尴尬。

她并不是刻薄的女子,但是因为兄长还有留真的关系,所以,她实在没有办法喜欢这个新来的「嫂嫂」。

「那、那先放著,我等一下再吃好了。」她只好说。

「好。」馥容不勉强她。「但是麻油猪肝一定要趁热吃,所以答应我,不要放太久,一定要赶快把它吃完,好吗?」

德娴别开眼,不置可否。

「可以吗?」馥容用更温柔的语调问她。德娴觉得很不自在,但是馥容还在等她回答,她只好勉强、草率地点头。

看到她点头,馥容才离开。

等到馥容离开后,德娴却对侍女明珠说:「你帮我把这碗猪肝汤吃了。」

明珠瞪大眼。「可是,格格,这是少福晋为您煮的——」

「你怎么这么多话?我要你吃掉,你吃掉就是!」德娴心烦地道。

明珠不敢再多话,只能答是。

德娴回到炕上躺著。

她当然知道,她的「新嫂嫂」之所以会待自己如此殷勤,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根本没办法喜欢她的「新嫂嫂」!

想用这样的方式讨好她,是白费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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