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菱趁著休假日打算去探望史咏虹,虽然她不想再与史展桓踫面,可是这一个多月来她一直牵挂著史咏虹。
但当纪菱开车经过市中心停在信号灯前时,就这么凑巧的看见两个她所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位高大挺拔的男人亲昵地搂著女伴的腰,走进一家餐厅。
这对男女就是史展桓和玛莎。
玛莎在初次看到史展桓时就对纪菱坦言,她对史展桓有迷恋般的好感,因此一直积极想要接近这位带有神秘色彩的法兰克‧史‧罗安博士。
尽避纪菱告诉自己没有权利干涉他们的交往,她也不想干涉,但当他们如情侣般谈笑风生的情景映在她的眼底时,却像有千百只冰冷的手在扭曲著她的心。
她极力想挥去这份莫名的刺痛,但刺痛却像深植般无法退去。
她厌恶自己在这方面的脆弱,更痛恨史展桓对感情的态度,什么海誓山盟、真挚情爱,现在只剩下一堆燃烧过的灰烬。
在车子驶近那栋漂亮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时,她就看见史咏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向她兴奋的挥手,她停好车走下来。
「可把你给盼来了,小菱。」史咏虹上前用力的拥抱她,露出开心的笑容。
「对不起,杂志社的工作实在忙得让我抽不出时间,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不碍事,别让我给吓到了。」史咏虹牵起纪菱的手引她进入客厅。
纪菱在用餐的吧台边坐下,史咏虹则忙著煮咖啡与准备点心。
「这个房子布置得真漂亮,我好喜欢这样的格调,有一种温馨的祥和感,这全是你弄的吗?」纪菱环顾四周后开口道。
「哥哥还常嫌我布置得太女性化了呢!现在你也投我一票,这下哥哥可没话说了。」史咏虹把咖啡与点心递给纪菱,心情愉快的说:「其实是哥哥一直不让我出去工作,所以我只好在家里东弄弄西理理,不然都快闷死了!」她喝了一口咖啡后,顺手点燃一根烟,并大大的吐了一团烟雾,举止就像是老烟枪一样。
虽然女性抽烟早已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是看到史咏虹这样大的转变再加上她瘦弱的身体,纪菱忍不住劝道;「咏虹,身体不好烟还是少抽一点。」
「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并不是抽烟害的;毒瘤我已经戒了,现在唯一的不良嗜好也只剩下这个,所以就别对我苛求太多吧!」史咏虹用眼尾瞥了一眼手上的烟,嘴角泛起一丝苍凉的笑容,回给纪菱一个感谢的微笑。
纪菱注视著史咏虹片刻,了解到她的感受,意会的牵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种情绪上矛盾的无奈,她了解的。
「我们谈点别的吧!看你每天都好忙,记者的工作有趣吗?我很难想像你为生活工作的样子,因为你在我的印象中始终像个公主,不愁吃、不愁穿,一直是人人呵护在手掌心的天之骄女。」
「公主?只要有城堡,每个女孩都是公主。」纪菱经扯一下嘴角,带著一抹嘲讽。「但当她失去城堡之后,一切就只是个虚幻;就像灰姑娘在十二钟响过后,一切都要回到现实生活。当年的那些炮火声对我来说就像魔法解除的钟声,如今我再也不是什么公主,我跟一般的人一样,必须为生活而庸庸碌碌。」对于命运的转折与起落,纪菱已不愿多想,既是上苍的安排,那就只有接受了。
「别这样说,小菱,你在我和哥哥的心目中永远都是完美的;尤其是哥哥,总是把你摆在第一位。不是我在褒奖哥哥,以他现在的条件跟学术地位,多少的名门淑媛对他示好,他都无动于衷;记得有一次哥哥曾指著心口对我说:‘我这里已放满了纪菱,没有空间摆进别的感情。’所以有时我真羡慕你,能够得到哥哥那样深挚的爱情。」咏虹刻意看一下纪菱,只见她毫无反应的低著头注视著桌面。
「知道哥哥怎么找你的吗?从多年前开始,他就定时的在全美各大报刊登寻人启示,更委托侦探到台湾去寻找你的下落;尤其在找到我后更是积极,平常只要一有空间就是找各种管道来打听你的消息,甚至透过朋友辗转到越南寻找,他整颗心都系在你的身上……」
「够了!我不想听到这些。」纪菱突然激动的吼了出来,打断史咏虹的述说。
「小菱,你怎么了?」咏虹有些疑惑。
「我没事,只是看清了事实,我不想再听到这一类的话,请你别再说下去了。」纪菱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史咏虹莫名的看著她。
「你不是说错话,只是你说这些话的时机不当,展桓跟我已没有任何感情的瓜葛了,他现在正跟我的好友在约会,但是我一点也不在意;过去是过去,如今是如今,我们现在是两条平行的线,没有交会点,更不会迸出任何的火花,一切都已化为灰烬埋葬了。所以,别再跟我说展桓对我还有什么情爱的这些话,我跟他早已毫不相干!你明白吗?」
纪菱一古脑儿的向史咏虹宣泄出来,她与史展桓的关系必须让她弄清楚,她早已不是当年只相信爱情是一切的纪菱了。
况且史咏虹说的那些事听起来就像万根针般在刺痛著她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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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菱,你与哥哥是怎么了,你们两个人都好奇怪,都不喜欢我提及对方的事,以前你们不是这样的。当年你们是那么的相爱,现在却是一副厌恶对方的态度;而哥哥也变得好奇怪喔,只要我问及你的事,他总是避重就轻,尤其是我问他妈妈与纪老爷是怎么遇害时,他都深锁著眉头什么也不说,只是叫我别想起那些事,为什么?」史咏虹提高音调,烦躁的捻熄烟,又拿出一根点上。
点烟的手却开始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我就是因为对那些事没印象才要问他,为何他总是不告诉我妈妈和纪老爷的死因呢?」史咏虹突然抬起头来瞪著纪菱,眼中闪著一抹怪异。「呃……可以告诉我吗?小菱。」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我还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答案呢!」
「你知道吗?哥哥好跋扈,他连想都不让我想。」史咏虹皱起眉头。
「为什么?」
「因为哥哥说我不能控制自己,我知道自己有病,但不知道自己生的是什么病,每当我要想起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恐怖的画面来扰乱我的思绪,就像看电视时视讯突然中断一样,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有没有想过找心理医生谈谈呢?」纪菱虽然不清楚史咏虹的病,但是直觉告诉她,史咏虹是解开父亲死亡之谜的关键人物,从她这里下手的话或许可以寻得蛛丝马迹。
「有去过一次,是哥哥带我去的,但是后来我变得歇斯底里,当时好像还闹到警察局,他们要把我送到医院!可是我好怕医院,怕得要死,最后是哥哥想办法把我弄出医院的,但从此以后就不准我一个人单独外出了。」史咏虹低叹一口气,转身到橱柜里拿出一瓶酒,旋开瓶盖就仰头喝了一大口。
纪菱见状欲抢下她的酒瓶,「别喝了!咏虹,你的身体不适宜喝酒的。」
「我要喝一点面才能控制情绪,不要紧的。」把又抢回酒瓶连喝了好几口。
忽然,纪菱心中像燃起一线生机般的,猛然抓住史咏虹的胳臂。
「咏虹,你想解开谜底吗?」
「想,但怎么解?」她有些犹豫。
「我来告诉你当时我所知的情形,说不定我可以帮助你想起一些事情,感觉你一定有一些关键的事情遗漏了,虽然你下意识很不愿意面对这些事情,但是我迫切的想得到答案,所以求你帮助找解开它,好不好?你只要说出你所知的事就好。」
「呃……我不是很确定。」史咏虹有些逃避的踌躇著,瞳眸中露出惊恐。
「没关系,我能确定的事也不是很多,我们就知道多少说多少吧!好不好,咏虹,拜托你。」纪菱像著魔般的恳求著史咏虹,充满期待的握紧她的双臂。
「这……好吧!」史咏虹带著恐惧且不太确定的点头。
纪菱喝口咖啡润润喉,开始叙述当年的片段:「记得我说过在西贡沦陷的那一天,我在郊外的别墅吧!其实那天我与奶妈有赶回西贡的家,当时我一进门就与荣嫂撞个正著,她看见我就直喊著‘杀人了’,当我冲到后院时,就看到史老师已经倒在树下,而你瘫在展桓的脚边,衣服被撕碎得一场胡涂……」
「是,我记起来了。」史咏虹喝了一口酒,有些古怪的看著纪菱,但又好像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到当时的情景。「一早,哥哥出门去岘港后,齐管家就要我去帮他买东西,回来的路上忽然有三个男人挡住我的去路,然后……然后……」咏虹慌乱的紧抓住头发,极力的在回忆,但声音却透著极度的不安。
「然后怎样!咏虹你快想想!」纪菱催促著,她心里透著一丝曙光,说不定这三个男人才是弑父的凶手。
「我……」史咏虹痛苦的咬著下唇,脸颊抽搐著,身体不断的发抖。
「咏虹,求求你快想起来!」一心只想得到答案的纪菱直逼著史咏虹,双手不自觉的招紧她的双臂,摇晃著她的肩膀。
这个动作突然引起史咏虹强烈的反应,她挣脱纪菱的双手,「放开我!」
然后她在纪菱还来不及思索之际冲到她面前,双手掐紧她的脖子,死命的紧掐著不放,好似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一般。
「放……手……咏虹……你要……做什么……」纪菱被史咏虹突然死命的掐著,让她完全不能呼吸。
史咏虹的眼中有著狂野的光芒,那狰狞的眼神中没有纪菱,只有欲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执著。她疯狂的吼叫:「不准你们这样对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咏……虹……放开……我……救……命……」史咏虹的手像一条铁链般死扼著纪菱,力气大得有如一个壮汉,疯狂的要将纪菱的脖子扼断。
她一直狂吼,嘴里发出野兽受伤后的狂曝:「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纪菱挣脱不开,她痛苦得无法吸进任何空气,胸口难受得快要爆裂开来;慢慢的,史咏虹充斥血丝的双眼在眼前变化成无数个,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就在快被一片黑暗淹没时,紧扼脖子的力量忽然消失了,纪菱扑倒在地上不停咳嗽,并且大口的喘息。
史展桓大吼著:「咏虹!冷静下来,听到没有,你差点掐死纪菱了,你知道吗?冷静下来!」
但史咏虹并没有冷静下来,只是一味的狂咆:「杀死你!杀死你!」
史展桓双手紧环住史咏虹挣扎的身躯,把她拖抱到厨房的抽屉前,拿出一条绳索,将她的双手绑好,再把她放在沙发上,接著也把她的双脚一并捆绑起来;但她依然疯狂的挣扎,好像困兽在做死前的挣扎般。
在纪菱仍惊愕的看著眼前这一幕时,只见史展桓迅速的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木盒,从中拿出针筒抽取些药剂后又奔回史咏虹身旁,往她手臂上的肌肉注射,约十秒后,史咏虹渐渐的停止挣扎,慢慢的失去意识。
在史咏虹瘫痪般的躺在沙发上后,史展桓连忙来到还倒卧在地的纪菱身旁,将她抱起来轻放在另一端的沙发上,担忧的问:「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纪菱趴在椅背上干咳好几声,「我没事。」
看到纪菱颈间有明显的瘀青指痕,史展桓皱起眉头,一言不发的走到冰箱前,用毛巾包著一些冰块后回到纪菱身边。「用这个敷一下脖子,可以减轻红肿。」
他冷淡的声音自喉间发出,说完便转身抱起史咏虹走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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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了一会儿,史展桓下楼来,脸上明显写著阴沉与愤怒。
「咏虹……不要紧吧?」纪菱抬起眼担忧的询问著。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的声音里透著严峻。
「我……我也不清楚,原本我们谈到西贡沦陷的那一天,才说到一半,咏虹就突然发疯似的掐住我的脖子。」说起当时的情景,纪菱仍心有余悸。
「你退问她西贡事件,是不是了?」他的话自牙缝间进出。
「我……也许我的口气急了点,但是我没想到咏虹会变成那样子,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史展桓大吼一声,打断纪菱的话。「西贡事件对咏虹来说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她已经不曾这样发作过了,你逼问她只会加速她的精神崩溃而已,她无法给你答案的。为什么你不来对付我,却要来逼问咏虹?她不必为西贡事件负任何责任,你为什么要这样追根究抵?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史展桓粗鲁地握住纪菱的手腕,目光冰冷而愤恨。
「住口!」纪菱愤怒的站起来,摔掉他的手,跟随的退到楼梯旁靠著。「你没有权利指责我!在整个事件中,你是最没有资格来指责我的人。」
「是!我是没有资格指责你,那么,就算我求你吧!求你放过咏虹,她什么都不知道,请你别再逼她了,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西贡事件对她而言是一个恶梦,请你别再割深这道恶梦的伤口了。纪菱,你冲著我来吧!」史展桓的口吻转变为乞求,脸上布满痛苦。
「你以为我是故意逼迫咏虹的?若我早知道西贡事件会造成她的精神状况不稳定,我也不会问她,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吗?」纪菱徘测的瞪视著史展桓,豆大的泪珠不自觉的滚落。
「咏虹如同我的亲姐妹,我不会残忍到如此,但是我苦苦求你告诉我真相,你却不给我任何的答案,我只有找咏虹;如今咏虹病发,你骂我残忍,而我只求你给我一个答案或一个否认而已,可是你都断然拒绝了,你宁可让我活在猜测的深渊中,让我背负必须恨你的痛苦,这些残酷你都吝于解开它。那么,请你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残忍?是谁!」
纪菱不能自抑的吼完这些控诉后,脚一软的跌坐在地上,闭上双眼,任由伤心的泪在颊上一路奔窜。
「老天!版诉我该怎么做吧!老天啊……」史展桓紊乱的抓爬著头发,忽然转身到酒柜前,用双拳槌打酒柜的玻璃,玻璃禁不起他的重褪应声碎裂,橱窗里的酒瓶也乒乒乓乓东倒西歪。随著他这猛力的一槌,玻璃碎片割得史展桓的双手满是鲜血;但他仍然没有住手,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的痛楚。
纪菱看见这情景,怔了几秒,便惊慌的扑到他身边,用手臂自他的身后死命的抱紧他。
「住手!展桓……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吧……住手……」她泣不成声的阻止,「展桓……住手……」
在史展桓停手后,她才摇摇欲坠的瘫跪在他脚边。
「纪菱……」他嚷著,转身跪著与她面对面凝视著,眼中满是痛苦,口吻尽是干涩。「我要淌多少心中的血,你才会看得到我的痛?」
这两句话深深的触痛了她的灵魂,撕扯著她的心,她望著他许久,苦涩的泪珠又涌了上来。然后,她猛然扑进他怀里,用手臂紧紧的圈抱住他的脖子,手指揉搓著他的头发,哭泣的喊著:「我们停止彼此的伤害吧!停止吧!」
史展桓深深地、缓缓地闭上双眼,战栗的搂紧她。
「纪菱!我心爱的纪菱,我们不要再这样折磨下去了!为何在历经千辛万苦的重逢后,我们却是这样的仇恨与对峙?让我们停手吧!」
「是的,我们停手,只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原是那么的相爱、那么的珍惜彼此!为什么?」
「对不起!」史展桓拥紧她,深深的叹气。「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请你原谅我。纪菱,也请你相信我,我绝不是因为贪图纪家的财产而动杀机,不是像齐伯所说的那样,绝对不是!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真相,但不是现在,等我准备好、有勇气告诉你时,我会说出一切的真相,相信我好吗?」
「我相信你,展桓,我愿意相信你……」纪菱自他的肩上拾起闪著泪雾的眸子看著他,轻咬著因哭泣而抽搐的下唇。
史展桓看著她那张泪痕斑斑的小脸,心中有阵阵不舍与爱怜。
「纪菱。」他抬起她的下巴,把唇压在她那两片颤抖的唇上,他。搂紧她的娇躯,舌尖在她口中狂热的探索,辗转吸吮;在一长串狂热的深吻后,他们不舍的分开彼此。
纪菱攀附在他的肩,将头轻靠于他的颈间,在瞥见他血迹斑斑的双手后,她惊呼一声:「天哪!展桓,你的手都是伤,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这只是皮肉之伤,不碍事的,消毒包扎一下就可以了,况且我不放心咏虹一个人在家。」史展桓露出微笑,试图减缓她心中的担忧。
于是在史展桓的坚持下,纪菱取出医药箱为他包扎伤口,她小心翼翼的消毒、上药,缠上纱布,但看著这双手上近一、二十道的大小伤痕,纪菱心痛的一面处理伤口,一面默默的低头啜泣,泪水笔直的滑落。
史展桓感觉到纪菱的热泪滴落在手上,他轻轻的托起她的下颚,深情款款的柔声道:「纪菱,别哭!看到你的泪水,会让我的心比手上的伤痕还要痛的。」他伸出一只包扎好的手,用手背的纱布温柔的拭去她的泪珠。
纪菱缓缓的点头,压抑哭泣的情绪,挤出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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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碎乱的玻璃、用完简单的晚餐后,在史展桓的挽留下,纪菱答应留下来过夜;而史咏虹则在镇静剂的药效下,一直沉睡著。
夜渐渐深了,黑夜瓖嵌著星光灿灿,晚秋中有著些许萧瑟的寒意,屋内柔和的灯光照亮一室的暖意,渲染了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
淋浴饼后,纪菱换下被史展桓血迹弄脏的衣服,穿上他的衬衫走出浴室,过腰的波浪长发技散在她身后,白皙的皮肤透著淡淡的嫣红,衬衫下的双腿是无暇的匀称。
见到此景,史展桓赞美著:「我的纪菱,你美得好像仙子!」
她羞赧的低头微笑,走过去帮双手不方便的史展桓更衣,那换衣穿衣的动作,协调得犹如多年的夫妻。
在帮他脱掉衣服的外衣时,纪菱发现史展桓比印象中还高出许多,他高过一百八十七公分的身高,站在只有一百六十多公分的纪菱面前,就像一座高山,她构不到他的肩头,轻笑对他说:「你得坐下来,你太高了,我构不到。」
史展桓在床沿坐下,纪菱为他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健硕的胸膛。
这亲密的动作使她霎时双颊绯红。他比在西贡时更精壮了,现在的史展桓完全散发出一股成熟稳健的男人气息,浓密的头发因淋浴而闪著光泽。
多年的美国生活,使他混血儿的轮廓更超于西方;浓眉鼻挺又立体,漂亮的绿眸总闪著神采奕奕,坚硬的下额凸显出他是个有毅力且果决的人,一张弧度优美的嘴,正性感的朝她绽放毫无保留的笑容。
「我帮你换上睡衣。」她掩饰羞涩的拿起睡衣。
「我不习惯穿衣睡觉的。」在纪菱要帮他穿上时,他拿下她手上的睡衣,顺势将她拉向自己怀里,一个转身,两人都卧置于柔软的床上。
史展桓深情的凝视她的星眸,然后俯下头、情不自禁的撅住她娇艳欲滴的唇。
随著他吸取她口中芬芳的热情,一股成熟的男性气息刺激著纪菱的神经,史展桓已完全没有年少时的青涩,十二年的岁月将他练就成眼前的成熟与阳刚。
他缠绕纱布的手,在她的背脊来回的磨蹭,宽大的衬衫早已被他扯开一排扣子,衣服敞开露出她丰嫩的雪白双峰;在他渴求的低叹下,用灼热的唇吻住她无暇的蓓蕾,柔吮、逗弄著,直到她发出如啜泣般的娇吟,浑身窜过一阵激情的轻颤。
当亲吻已不能满足他时,他的手渐渐往她圆润的臀部游栓。
此时,一种异样的恐惧感突然袭来,纪菱的身体不自然的僵硬著,往日梦魔的战栗与此刻的感觉重叠著,她惊惶的用手抵著史展桓的胸膛,强烈的摇晃著头,哭诉著:「不!不要……不要……」
史展桓惊愕于纪菱的变化,马上将身体自纪菱的身上移开,侧躺在她身边。
「抱歉,纪菱,我太急躁了。」他莞尔一笑,「我实在是情不自禁。」
「我不是拒绝你,只是……我不习惯与男人这样亲近,我感到有些害怕,而且……我……」纪菱试图解释,但养父带给她伤害的后遗症,却使得她难以启齿。
「嘘,你不想说就不要勉强。」他用手指轻按住她的红唇,阻止她再去触及往日的不愉快,因为他已从纪菱高中时期的好友玛莎那里得知她被养父母虐待的事情。
「睡吧!不然我可是无法保证只有这样搂著你睡觉而已。」他露出摄魂的迷人笑容,感觉纪菱的热泪不停的滴落,试图抚平她的伤痛。
纪菱就这样埋首于他的怀里,在他喃喃轻哄的爱语下,缓缓地、甜甜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