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浓浓双目紧紧阖著,她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脸色和被单一样的白,看起来不胜寒瑟,但她依然是美丽的,美丽而可怜。
伍恶静静地坐在床边守著她,夜半四点,就快黎明破晓了,但是他眉头还是紧锁著,一颗心揪结著猛往下沉。
那个混蛋没有好好爱护她吗?竟让她受这种苦和委屈,她曾是他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的恋人呀,却被折磨成这个样子,他不会放过那家伙,绝不会!
「恶……」模糊的发出呓语,钟浓浓终于从麻醉剂中苏醒过来了。
「浓浓,你怎么样?」伍恶靠过去,沉稳地扶住她蠕动的瘦小身子。
「真的……真的是你?」她轻扬著睫毛,眉间轻颦了一下,眼光如梦似雾,不安的四顾,似乎怕有什么人会突然跳出来伤害她似的。
她那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又大大地让他心痛了。「是我,你别怕,我会保护你。」他将她搂在怀里,轻顺她的背。「告诉我,怎么会弄成这样?伯父、伯母知道吗?要不要我通知他们过来?」对于现在的她,他有一千个疑问。
「孩子……孩子呢?」她抬起泪眼,问得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僵了僵,这对她来说,是个残忍又无法改变的事实:「浓浓,冷静点,你的孩子——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她悲痛地重复,泪珠成串成串地从她眼眶中涌出来,她喉音哽咽,几乎语不成声。「他……他打我……他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
「浓浓!」
她哭得昏了过去,他急忙唤来医生护士。
「没事,只是心力交瘁,病人醒来后不要刺激她。」轮值医生说。
护士为她注射一瓶生理食盐水,这次她睡得很沉很沉,但是在梦中仍轻蹙著眉心,似有无限痛苦。
钟浓浓第二次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室内的窗帘密密地拉著,阻隔了外头春天的阳光。
「很傻是不是?」钟浓浓幽幽地低叹一声,唇际虚弱地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眼珠黑得像漆,脸色始终雪白雪白。「这都是我该得的,我太盲目了,我该有点自己的意见是不是?」
「你别责怪自己。」伍恶蹙起眉心握住她的手,她憔悴的模样让人不忍。「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不!不要离开我。」她恐惧的拉住他,一脸祈求。「我怕……我一个人好怕……」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记安心的笑容:「好,你别紧张,我不离开你。」
她安心地笑了,躺回病床上,眼眸望著他,还一直紧握著他的手:「恶,你还是一样温柔,我怎么就不懂得珍惜呢?偏偏选择了那个人,你——你会不会原谅我?」她一脸的小心翼翼和期盼。
伍恶对她打量了十几秒。是的,他恨过她、怪过她、埋怨过她,但是现在,面对一个瘦弱无助的病体,那一切的怨恨都不存在也都微不足道了,毕竟他曾深深爱过她,现在他只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他不想看到她随时会失去生命迹象的样子。
「我当然会原谅你。」他肯定的回答她。
她消瘦的脸庞上,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掠过一抹喜悦,她挣脱了他的手,伸出手来,去模他的面颊,和他的头发。
钟浓浓润了润唇,水汪汪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瞅著他。「那么,你是愿意和我重新开始了?」
「浓浓,这是两件事。」伍恶知道这很残忍,但是他不希望她对他还心存希望,否则一旦破灭后将会更加令她难以承受。
她慌忙搂住他的臂膀,一连迭声地保证著:「恶,你放心,我们还年轻,你要孩子的活,我们还有机会……」
「不是这个问题。」他的声音暗哑。
「那么,是什么问题呢?」钟浓浓楚楚可怜地凝视著他。「你还爱著我,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任时间悄然滑过。
她似乎明白答案了,突然地,泪珠涌进了她眼眶里,扑籁籁的泪珠滚落到枕头上去了,她清丽如画的面庞触人心弦。
「你不再爱我了,对吗?」她静静地凝视他。
她早该料到这种情况的,不是吗?当初的背判对他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和遗憾,那是一段怎么也挽救不回的过去。既然是过去,就该让它过去,她为什么又傻得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呢?傻气呵!钟浓浓!
伍恶拿面纸为她擦掉成串眼泪,那泪渍犹存的面颊蓦地让他心头一紧。「浓浓,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
钟浓浓伤心欲绝地望著他,吸了吸鼻子,唇际挂著一抹可怜兮兮的笑意,凄凉地说:「可以是朋友,但不可能是情人,你不必对我感到抱歉,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我是残花败柳,你又怎么会要我呢?」
他突然恼怒了起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紧紧地箝住了她,声音变得粗鲁而沙哑:「我不许你这么做,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纯洁的女孩,我不会忘记你是怎么代我受伤的,我记得你的每一件事,你的一颦一笑,你喜欢的诗词歌画……浓浓,拜托,快点好起来,我不准你自暴自弃!」
那一年,他们在街头相遇,她被误认是他女朋友而遭黑道仇家砍伤,素昧平生的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地倒在他怀中,却没半句怨言,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要好好保护她一辈子。
她像个天使一样的降临在他的生命中,他们拥有许多欢笑和许多回忆,初吻、承诺,以及数也数不清的欢笑,一同规划的未来。但是这个小天使有一天却飞走了,飞出了他的世界,飞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他曾等待过,曾盼望过,但等她终于回来时,他所等到的,却是一只折翼的天使。
「哈罗!打扰啦!浓浓好点了吗?」
当那一窝蜂的人冲进来时,他们还紧紧相拥著,想分开已经来不及了,他一转身接触到的就是晓冽那双冷冷的眼楮,她眼珠深黝黝地盯著他的脸庞,像个陌生人一样地盯著。
「完了,帮了倒忙。」章狂难得自责,他以为硬叫纱纱去把晓冽骗出来一起探病会对伍恶有帮助,起码大家面对面说个清楚也好,哪知道他们这对缠绵的旧情人会在病房里搂搂抱抱,这下子画虎不成反类大了吧!
晓冽转身就走,够了,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晓冽!」伍恶急得想追出去,他不能任她误会,外柔内刚的她,他怕她会以决裂的方式向他道再见。
「恶……她……」受了太多刺激又蓦然地见到一个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他怀中的浓浓又昏倒了。
「叫医生!」病房内又是一团混乱。
***
他没追上来,他并没有追上来。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他选择的是那个女孩,而不是她,她只是个替身演员罢了,真正的主角到的时候,她当然要识趣的退场。
可是,天呀,为什么她的心会好痛?深切的悲哀和刻骨的痛楚箝制住了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那尖锐得像撕裂般的感觉狂猛地侵蚀著她每根神经,她呆坐在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夜。
这是她有始以来过得最糟的一个春假。
「小姐,你的电话,同学找你。」王妈进来通报,还顺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肉片粥进来,语重心长地劝著:「小姐,你晚上什么都没吃,先生、太太明天就回来了,你多少得吃点东西才好。」
「放著吧!」打发走王妈,她接起电话。「喂。」
「晓冽,是我。」
她心脏狂跳,泪水迅速地模糊了视线。
「晓冽,我就在你家楼下,你下来,我们谈谈好吗?」他的声音近得就像在她耳边。
她走下床,走到窗边,轻轻掀开窗帘一角。街灯下,伍恶惯开的吉普车停在一旁,他拿著大哥大,颀长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地上满是烟蒂,小芸在一旁绕著。她紧握著话筒,一阵酸楚急速涌上来。
「对不起,我不想与你谈些什么。」晓冽咬咬唇,心里的那根绳子紧紧地一抽,是的,她在说谎,其实她多渴望奔进他怀里,不让任何人夺走他,她不要他属于其他的女人!
「晓冽,你误会了。」伍恶疲累低哑的声音传来,他已经两天没睡好觉了。「我知道我对你隐瞒了一些事实,但是给我个机会好吗?我会源源本本地全部告诉你。」
「是不是太晚了呢?」他与钟浓浓深情相拥的那一幕挥之不去,她本能抗拒地反问著。
「不晚!」他立即否决掉她:「下来见我一面,我们当面谈清楚,晓冽,我受不了见不到你的人,下来好吗?」
那一声软语恳求差点软化了她的心,但是小芸一声无心的吠叫却又打退了她想下去见他的渴望。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居然会想去见他?这太荒唐了,连小芸都是因为她与钟浓浓的相像才来亲近她的,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代替钟浓浓呢?
或许他叫她下去,只是想跟她提分手的事吧!这想法抽痛了她的神经,她迅速地武装起了自己。
「对不起,我该睡了,你走吧。」
喀喳一声,她切断了电话,为了防止他再打进来,她把电话线都拔掉了,她倒在床上,难以控制的泪水沿著眼角滚落下来。
***
住院几天之后,钟浓浓在医师的许可下,暂时可以出院回家休养,她不愿回自己的家,伍恶只好安排她先住到他家里去。
「恶,那个女孩,就是你不能与我重来的原因吧?」钟浓浓已换好便服了,她躺在病床上,伍恶正在帮她收拾行李。
才住了几天医院,学生会那些家伙也太夸张了,送来一大堆补品、鲜花、礼物,害他现在要拿麻布袋来装才够。
「嗯。」他漫不经心的回答。
钟浓浓温柔地看著他。「我记得当初我爸爸要我与你断绝来往,你很痛心,但是你没有对我极力争取的理由是你不想我跟著你过打打杀杀的生活,也害怕我会被你连累,你不愿见我受到伤害。」
「嗯。」他哼著,继续收拾病房里的瓶瓶罐罐。
「那现在呢?你不怕她受到同样的伤害吗?」她注视伍恶,似乎想从他忙碌的动作中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眼光直直地看著钟浓浓。「怕。」
他们对看了几分钟。
「再怕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吗?」钟浓浓也直视著他,在温柔的面孔下,隐隐含著挑战的意味。
伍恶轻轻地点点头。
「为什么?」她的心被刺痛了,曾经她是他最呵护的宝贝,但是他仍然放走了她,没有多作争取地任她投入别人的怀抱,而今他却那样坚持著另一个女孩,用著他过去对她所没有的坚持……
「因为她是我的妻子。」伍恶缓缓地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定义了,直到浓浓出现,他才彻底了解他对晓冽是什么样的感情,晓冽绝不是他对浓浓的移情作用,或许初时是,但后来已经完全不是了,他爱的是颜晓冽这个人,她的性格,她的一切,与浓浓没有任何关系。
她脸色微变。「你是说你们……」他们有关系了吗?那是她与伍恶一直没有到达的最后关卡。
是她听从了父母的安排离开他,与父母安排的好对象在一起,是她先背叛了这份纯稚的感情,但是现在,为什么她会有嫉妒的感觉,嫉妒那个受到伍恶珍惜的女孩,嫉妒伍恶与那个女孩的亲密关系。
「不只是那样的关系。」厘清之后,他心头一片清明,想见晓冽的感觉愈来愈强烈,他想亲吻她的唇,想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她对我来说,比生命还重要。」
「你说谎。」钟浓浓勉强地笑了笑。「你爱她是因为她像我,所以,你爱的人还是我。」
她闭了闭眼,老天,她要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她看得很清楚,伍恶确实已经不再爱自己了。或许在她决定离开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远远地将她逐出了心门。她的心在无声地淌血。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离开深爱她的伍恶而跟一个花心大少爷在一起?
她付出了感情,也付出了身体,然而那个人却不爱她,还嘲笑她是朵温室里的小花。他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那个男人却还有上百个成熟的女人等著讨好他,她觉得好累好累,她只是他众多女朋友其中的一个。
其实他对她早已厌烦,也挑明了应酬她是因为她的家世背景,那天,他更动手打了她,毫无感情地殴打她,因为她亲眼撞见他和一个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她推了那女人一下,他就舍不得了……哈,这就是她父母所谓的好对象吗?
「我刚开始注意到她,确实是因为她长得像你,也确实很惊讶。」他没有否认自己初见晓冽的震撼。「但是现在,我爱的是她整个人,包括她的思想,也包括她的脾气和个性,这已经不再是面貌的问题了,就如同现在的你将永远无法取代她是一样的道理,对不起,原谅我说得这么直接和鲁莽,希望这没有伤到你。」
她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虽然心痛,她仍对他绽露一记最美的笑容。
「不,我很高兴你找到所爱,真的很高兴。」她不能那么自私,她该为他祝福的不是吗?经过这一次,她相信自己会更加坚强。
「谢谢你,浓浓。」伍恶松了口气,虽然不再爱她,但他仍希望能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得到她的谅解,尤其她现在身体那么虚弱,更加不能刺激她。
「看来我的出现已经令她对你有点小误会,要不要我陪你去解释清楚?」这是最好的安排吧!
他摇摇头,阳刚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我会跟她谈清楚。」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完全怪在浓浓头上,如果一开始他就对晓冽坦诚相告就好了,他试炼她,却也伤了她,将她一直蒙在鼓里,他要负起完全的责任。
如邪所说,浓浓的出现未尝不是件好事,这是一个转折点,接下来,他要对晓冽表达他涓滴不漏的爱!
***
彼湛庭坚持要陪同晓冽一起到机场接机,他一大早就在颜家出现,让晓冽没有反驳他的机会。
名音乐家颜晋缇夫妇回国,这样的盛况想必各家媒体都会出动采访,这是他造势的好时机,他岂能错过?
「伯父、伯母,一路辛苦了。」顾湛庭体贴地为颜氏夫妇开车门,周到的担任司机的角色。
颜晋缇点头称许。「湛庭,这几个月以来,麻烦你照顾晓冽了!」
「伯父,太客气了,我们是未婚夫妻,我照顾晓冽是应该的。」顾湛庭微微一笑回答,他今天必须先下手为强,绝不能让晓冽先提出退婚的事。
「晓冽,怎么啦?」颜太太宠爱地搂搂独生女儿。「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晓冽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妈,我没事,只是我肚子好像有点饿了。」她知道顾湛庭在打什么主意,他今天必定会要求她父亲让他们先举行订婚仪式。
「是吗?」颜太太放心地笑了。「那回去之后,让王妈快点开饭,把你给喂饱,免得你脸色苍白兮兮的。」
一路顺畅到达颜宅之后,顾湛庭从善如流地留下来吃午饭。
「伯父,晓冽今年也十七岁了,我想我们似乎应该先订个婚比较好。」在席间,顾湛庭终于开口了,说完,他还亲昵地对晓冽温柔地一笑,眸中充满款款柔情。
丙然!晓冽停了筷子,她望著他,眼中没有惊惶,反倒撇撇唇,露出一抹淡淡的了然,她知道他会这么做。
「订婚?」颜晋缇似乎觉得太突然了。「晓冽,你的意思呢?」虽然口头婚约早就有了,他还是一个相当尊重女儿意见的父亲,颜太太也很关切地望著女儿。
面对父母的询问,晓冽搁下了碗筷,蓦然起身。
「爸、妈,这个问题,我想我明天再回答你们好吗?」将顾湛庭排除在外,她看著父母,郑重地、清晰地说:「我有件事现在必须去确认一下,对不起,爸、妈,你们慢慢吃,我回来再跟你们解释!」
她看也不看顾湛庭惊诧的目光,在双亲疑惑的视线中,她拿起钱包和薄外套很快地奔出了家门。
是的,她不洒脱,她也不要洒脱,承认了又何妨,她对伍恶提不起也放不下,她不要自己后悔,不要自己遗憾,她在乎伍恶,她要去找伍恶,她要再给他一次机会,这将是决定他俩命运的关键时刻!
***
春风总是那么柔和,午后的宅邸前,伍恶温柔地为钟浓浓披上外套,深怕她孱弱的身子又要著凉了。
「真的不要我找那个人算帐?」
钟家的大房车在一旁等著,这次钟浓浓连家里人都通知了,想必是下定了决心。
「我想重新开始,从今以后都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她柔柔地看著他,一头如丝的长发飘垂在耳际,白皙的肌肤露在白色五分袖外。
「浓浓,有什么事,一定要来找我。」他现在把她当成自己妹妹了,看到她恢复正常,他比谁都高兴。
「我会有什么事呢?」钟浓浓嫣然一笑。「倒是你,真的不要我去跟你的晓冽解释清楚?」
她知道照顾她的这几天以来,伍恶都心神不定的,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他在想颜晓冽,那偶尔发呆失魂的模样已经点明了。
「放心吧!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对,晓冽不会不讲道理,她会听他解释,最低限度让她打一打就没事了,他们还有长长的未来……该死的,他真的好想她。
「真的?没骗我?」她认为这件事情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都是她蓦然跑来所引起的。
「没骗你。」伍恶开始想念晓冽唇上的滋味了,他快一个礼拜没吻她了,这太久了。
「恶,别逞强哦,我已经请家里安排我到国外读书了,以后要找我出来解释的话,不是那么容易哦!」她开玩笑的说,玩笑中,伍恶在乎颜晓冽胜过她的这个事实依然隐隐刺痛著她。
「出国呀,那好,到哪一国去?别忘了寄点名产来给我吃吃,不然我会很恨你。」伍恶揉揉她的头,暴风雨过后,他那份玩世不恭又回来了。
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她用力地一个点头。「我会的!」
再见了,曾经的爱人,他们爱过,但只是曾经,今后将再也没交集点了。
「保重,祝你一路顺风。」
伍恶想握握她的手道别,她却突兀地一把投入了他怀里,猛然勾住他颈子,整个身躯与他贴合在一起。
「抱抱我,这是最后的要求,求求你,不要拒绝我,好吗?」钟浓浓在伍恶耳畔柔声恳求著,似乎是种本能的要求,她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并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拒绝她未免不尽人情。犹豫了一下,他轻轻揽住她腰际,拥抱了她。
***
兴匆匆跳下计程车之后,看到的却是这个足以摧毁掉她所有感情的画面!
晓冽为自己想来听他解释的念头感到可笑,她怎么会有自信地以为伍恶选择的会是她而不是钟浓浓?
多么缠绵呵!钟浓浓都已经住到他家里来了,他们自然是旧情复燃了,这并不奇怪,现在奇怪的应该是她,她为什么要跑来打扰他们?她该远远地消失才对,不该再莫名其妙地出现。
这就是他不死心三番两次打电话到她家里,所要告诉她的结果吗?她整颗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激起了从未感受过的强烈爱恨。
「晓冽,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只要记得一件事,那就是我爱你。」伍恶说过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是吗?是吗?是吗?打上了无数个问题,她再也无法忍耐了,被那么亲密的人给背叛,她深深受到了伤害。
她瑟缩了一下,唾弃著自己的无知,并为自己把感情输给了他而感到可悲,不顾疼痛,她扯掉颈上的项炼,一把远远地抛掉。她跳上计程车,再度绝尘而去。
***
「谢谢你。」松开手臂,钟浓浓温柔地微微一笑,离开了伍恶宽阔的胸膛,她将会永远记得此刻的温柔。「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如果他留她,她会留下来。
伍恶泰然自若地露出笑容。「你别开我玩笑了。」他与她的感情,真的已经成为过往。
「我开玩笑的,被你识破了。」她也笑著说,一丝落寞滑过她眼底,但她很快地恢复笑容。
「小芸,再见喽。」她模模小芸的头,这是他们一同在小巷子里发现的弃狗,名字是她取的,冠他的姓,没想到伍恶会一直将小芸带在身边。
这就够了吧!起码她知道在他心中有个角落是属于他们过去的回忆,她已不能再奢望更多。
大房车驶远了,凝望著车身远去的影子,伍恶正要踅回门内,小芸的汪汪叫声留住了他的步伐。
「怎么?不舍得浓浓吗?」他笑著拉小芸的短尾巴。「没关系,明天就放完春假了,我带你去找晓冽妈妈,她也会好好疼你。」
小芸乱跳了一圈,嘴巴拾回一个东西给他。
「说你笨,你还不笨嘛!哇铐,捡到金子啦!不错,不错,做得很好,以后每天都像现在这样子就对啦。」
他笑眯眯地取走小芸口中的东西,蓦地,他眉开眼笑的表情变了,变得又古怪又难看。晓冽什么时候来过的?连他给她的虎口项链也给扔了,是否意味著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该死的拥抱!天杀的!他拳头击在草坪上,这真的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