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取得父亲完全的原谅,但白净莲知道他是站在心疼女儿的立场。
「小净,妈妈要你回去是认为你应该搬离这个地方,留言的杀伤力很大!」林淑芬心疼女儿,当然她也明了女儿不搬的原因。
这傻孩子还认为那男人会回来。
「妈,你别担心我,我知道。」白净莲看著不说一句话的父亲,心底很难过,「爸,你们回去的路上要小心。」
「待不下去,就回家吧!」丢下这句话,白鸣峰率先下楼。
林淑芬笑著摇头,「你爸说出这句话就表示原谅你了,有空就回来看看你爸,别急著赚钱,如果真的决定要出去念书,妈有私房钱。」
白净莲摇头,「我不能再跟你们拿钱,应该也要自己努力。妈,谢谢你。」感谢她的家人,虽然有指责,但原谅得太容易,让她更愧疚。
送走父母,她本来要关上门,却看见穿著正式服装的一男一女,他们正在看手上的地址。
「请问你是白净莲小姐吗?」男子说话的腔调带著异国音。
白净莲面漏不解,「我是,你们是?」
「这是我的名片,我们是BARCLAYSBANK台湾分行的人。」
白净莲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她知道这家银行,很多同学去英国留学都是在这家银行开立账户,它在英国颇具规模。
「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位VIP客人,他开立支票支付给你,但我们通知你很多次,你都没有来银行办理领款动作。因为这需要本人签名,所以我们才专程来拜访你。」女子微笑的说。
她以为是诈骗集团,所以不予理会。白净莲狐疑的问:「金额是?」
「三十万英镑,支付的人是蒙诺顿先生。」男子拿出文件,「你只要在这个地方签名,我们会将这笔款项转成你指定的货币,汇入你指定的任何一家银行账户。」
「我不认识这个人。」白净莲蹙起柳眉,三十万英镑等于一千多万台币,这是整人游戏吗?
「啊!蒙诺顿先生有交给我们一封信,他说你看了就知道。」女子连忙取出一封信。
白净莲接过信,打开封口,拿出顶级的骨文纸,上面写著——
靶谢你那段日子的照顾,希望这笔钱可以弥补我带给你的麻烦。雷笔。
是他的字迹,就这样?
白净莲翻到背面,再翻正面。
没有错,就这样了。
「你说他的名字是?」
「蒙诺顿先生吗?他的全名是朱里斯.奥德里奇.雷.蒙诺顿六世,是英国世袭公爵蒙诺顿家族的族长。」
鲍爵,原来是公爵!她居然救了一位公爵,还和他谈恋爱,更可笑的是,她甚至还妄想跟他一辈子。
「白小姐,你还好吧?」女子发现白净莲的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白净莲摇头,「我只是……被这笔钱吓到了。」
三十万英镑买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吗?原来他真的恢复记忆了,所以决定自己一时兴起的游戏该划下句点。
只有她,还笨笨的为他担心,甚至在西班牙逗留,白痴!
「要在哪里签名?」她木然的接过男子手中的笔。
「这里。」终于可以解决这桩任务,男子微笑的打开文件,「白小姐,你可以顺便将汇入的银行账号一起提供给我们吗?」
白净莲在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同时结束他们之间的情感牵扯,一千多万台币,她的爱情值一千多万,真昂贵。对,还有更重要的事实,小说和连续剧是骗人的,未来五年,十年后也不会有什么精彩的相逢大结局,他只是不爱了,就这么简单。
如果……如果可以,或许失忆的人应该是她!
「白小姐……白小姐……」女子惊慌的声音传来。
白净莲觉得好遥远,想要叫他们离开,因为她签名了,而且累了。
她想休息了……对!睡觉,她要睡很久,很久。如果可以,让她一觉醒来就忘记这件事,当他只是南柯一梦。
身体不停的向下坠,白净莲以为自己会尸骨不全,但奇妙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发现自己静止了,却不是在地面,而是全身轻飘飘。
「白小姐……净莲,净莲,你听到了吗?」
声音穿过迷雾传来,她听得到,但不想回答。她觉得这里很温暖,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她不用面对任何人,同样也没有讪笑。
鲍爵和平凡女子,这种搭配组合好可笑,连她这当事人都忍不住想笑。
「白净莲,你到底想睡到什么时候?」
这女声好熟悉。
「曾小姐,麻烦你的动作轻一点,病人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我们必须要有耐心。」
白净莲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她拥有好听力,而且听过就会记得,这位是郑医生。
「恢复什么?她既没有得绝症,也没有外伤,分明是想逃避现实。」
曾景祥,真难得她会说这么多话,她们是一个商业场合认识的,双方效忠不同的老板,他们甚至是竞争对手,但奇妙的是,她们就是谈得来,不,应该说,她们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特质。
一样的不服输,一样的有自信,只是作风不同。曾景祥喜欢与男子一觉高下,她则偏好柔能克刚。
微微睁开眼楮,她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强烈的灯光,人影也模糊成一团黑,好不容易才渐渐习惯。
「你睡够了?」曾景祥站在床边。
醒了!现实依旧,白净莲仍然记得一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曾小姐是送你到院的其中一人。」郑医生解释,拿著听诊器先做例行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一营养失调,睡眠不足。」
这场景真熟悉。
「谢谢你,郑医生。」白净莲觉得四肢沉重,好像被人绑上了铅块。
「你方便让我们谈一下吗?」曾景祥转向郑医生,下逐客令。
「呃……当然。」莫名的,郑医生就是觉得这位小姐讲话十分有魄力,带著压迫感,让人无法不从,尽避她看起来比他还年轻。
等郑医生离开,曾景祥坐在椅子上。
「怎么?我得了绝症?」白净莲淡淡的说。
「郑医生说你没有大问题。」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无事不登三宝殿,白净莲知道她不会没事到家里拜访。
「我知道你目前没有案子在手,我来问你,有没有兴趣跟进KT&P集团?他们来挖角,要找总裁特助的培育人选,我同时推荐你。」
「我现在……」
「你不想转移注意力吗?」
白净莲瞪著曾景祥,她的眼底没有嘲讽,一片清明,只是陈述事实。
「每个人心底都有难以挣脱的魔障,与其关在房里时时刻刻接受它的折磨,还不如给时间慢慢弥平。」曾景祥知道经济问题已经不是白净莲考虑的因素,那两位银行人员有交代来意,还拜托她要问出白净莲的银行账户。
「你知道多少?」
「只知道你突然变成了富婆。」曾景祥不八卦,嘴巴牢靠是KT&P上门挖角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吗?我闹了一个很大的笑话,给我钱的人是朱里斯……蒙什么的,你瞧,我连他的名字都记不全,结果居然傻傻的跟他谈了近半年的恋爱,还笨得……」不知道为什么,白净莲想说,她需要找人倾吐,却无法告诉最亲密的家人,只想告诉曾景祥,一位很安静的朋友。
蒙诺顿家族,英国最显赫的古来家族之一,受封领地位与威尔斯的卡纳封与阑戈伦间,其北则是查尔斯王储与一九六九年接受册封的卡纳封堡,这些在在现实王室与蒙诺顿家族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雷坐在庄园里,这里是他的出生地,历代蒙诺顿族长皆在此地出生,这传统不曾被打破,或许也是这个原因,只要他心烦,回到这个原点,就提醒他思考回路也必须回到原点。
「少爷,你的咖啡。」老管家谭顿放下咖啡杯,挺直腰杆,却无法掩饰白发苍苍的事实。
「谭顿,那棵树是我小时候种的吗?」他遥指著小山丘的橡树。
谭顿摇摇头,「少爷小时候种的那棵死了,那是老夫人要我们重新种的,还交代当少爷问起,就说是。」
「那你为什么现在说了?」
「老夫人过失了,我应该让少爷明白老夫人对你的爱,老夫人个性刚毅,也因为这样才能守住这片产业,完完整整的交给少爷,老妇人一直觉得她这么做才对得起老爷。」
「谭顿,我不是一个好孩子,对吧?」
「对老夫人来说,你让她感觉很骄傲。」
「就算我之前是恨她的?」
「是的,因为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谭顿恭敬的离开。
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雷的脸埋入掌心。对啊,爱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既然爱上,就该给两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保留我们在对方心中最美好的一面,就是最好的结果……这是狗屁,如果这么做,他将无法知道未来,搞不好他们都还爱著彼此,为什么要留下遗憾?毕竟现在基础条件改变,他不再失忆,没有失智,更别提富可敌国,他拥有一切能够掌握幸福的条件。
如果……如果她没有收下那些钱,那么他就回台湾,给彼此一个机会。
雷打电话给费奇。
「她收下钱了吗?」他屏息以待。
「银行刚才来电话回复,她已经收了。」
收了!
「是吗?」
「怎么?你不想汇吗?我可以马上通知银行。」费奇当初就反对老板给她这么多钱。
「不用,汇了就好。没事了。」原来,只有他的心情有了转折。
笑死人!般不好她还额手称庆,终于解脱了。
雷,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通知建瑞,我明天回美国。」
「你要回去了?」费奇语气惊喜,这代表他终于可以回到可爱的家。
「恩。」一切都结束了,雷轻轻挂断电话。
白净莲接过银行人员递给她的存折,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容,一颗心顿时荡了好几下。
这么多零,恐怕努力半辈子也存不到,这就是她的爱情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