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能有多少情(下) 第三十章

他赤果著身子,翘著修长的二郎腿,坐在床沿,一手利索的撸过前额的发丝,一手优雅的把香烟送到嘴边,然后轻轻呼出白色的烟雾。

渐渐漫起的缈缈白烟,朦胧了我看他的视线,却知道他鄙夷高傲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倒在地板的我。

良久,他说。

「你还不如一个太监。」

看著我羞愤交加渐变通红的脸,他突然哈哈哈的笑得狂妄。

那样子,象嘲笑一个最卑微低贱的小丑。

***

我卑微,我低贱,我小丑,但我不是太监。

我有高级的职业,我是个建筑设计师。我的设计是行内最抢手的作品。我曾是各个同行都费尽心思想要挖角的对象。

不过今天,我失业了。

因为我的作品为公司赚了上千万。不过不是我公司,是对手公司。

我到现时为止都还没收到一点好处,但原来我的助手早已收拾行装跑到对方公司高就,而且非常粗心大意地打错电话到公司高层里找我,说是他已经为我安排好一个比这里薪水福利好十倍的工作。

于是我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何况我不会。

但我还是会扯著嗓子解释,但换来的就是一句「保持追究的权利」,然后就把我的东西放在一个纸箱里,连同我一起往外扔。

纸箱里没有我这个月该有的奖金,福利,佣金,加班费,甚至是底薪。

走在烈日当空的街道上,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眩晕。我知道害成我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谁,我一瓶透心凉的矿泉水当头灌下去之后,湿漉漉,气冲冲地往某公司冲去。

那公司的保安没我公司的厉害,我一直一头狮子的往上飙,没有一个人成功的阻拦我。我在他们公司完全没有形象的又吵又闹,跟报安又推又嚷,最后,他赶来了——我的曾经的助手兼好友。

他很有上司风范的挥退左右,然后把我领到他办公室。

「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害成我什么一个样子,我……」

我一进他办公室就摔门然后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像来诉苦多过来责骂。然后在我问了一堆为什么之后,他那泰若自然的神情让我更是气愤。

他懒洋洋的开口,「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还有,地位和尊严!没错,你从高中,大学,甚至现在出来工作你都一直很照顾我。可是我并没有这样要求过,我不甘心让你一直骑在头上,有你一天,我就无法出人头地,每个人都只会认为我是你的跟班,没有一个人瞧的起我。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现在机会来了,当然,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个老朋友的关照的,尤其是你设计图,我当初拿给老板看的时候,他真是非常的满意啊。」

我瞪大眼楮,一字一句听的清清楚楚。看著这张虚伪恶心的脸,我忍不住一反手就掴了过去。

原来这就是我的朋友,和我爱的人。原来我瞎了眼。

他被我打得跌在椅子上,他揉揉红肿的脸,抹去嘴边的鲜血,然后站起来,看著我。

我所有痛苦写在脸上,他对上了,却面无表情。

「好。」他无所谓的耸耸肩,「打也大过,骂也骂过,跑来这里,应该还是想要拿点好处吧。五百块怎么样,一千如何?还是两千吧。」他说著,把一叠簇新的100块递过我。

我顿时哭笑不得,呆了眼。

他可以说是害的我身败名裂,竟然给我两千块了事?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一叠钞票,用它们拍拍他的脸,咬牙切齿的说,「你和我这么多年的友谊,就只是值这区区的两千块?」

他笑了,拿过我手上的钞票,帮我塞到我胸前的口袋里,看著我,神情严肃的说,「那你觉得前天的那一个晚上,又值多少钱?」

我的头仿佛受到致命的一击,然后一片空白。

***

我安安静静地走出他公司,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毒辣辣的阳光仿佛要我烟消魂散似的照下来,我一直头昏眩目。

我在阳光最猛烈的地方坐下,看著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想著他刚才的最后的一句话。

「那你觉得前天的那一个晚上,又值多少钱?」

的确,或者我应该用尽我的所有去补偿。

我很爱他,自从高中第一眼见到他到现在。

我用尽心计接近他,跟他成为朋友,帮他,照顾他。不可以说是我毫无企图,因为我老是想著他可能有一天也会喜欢上我,这种似有似无的希望一直缠绕著我,在高考完毕那年,我跟他表白,换来他以后一直避著我。

其实我也知道我应该心死,只是还是想抱著置诸死地而后生的想法。结果没有后生,直接的就死了。

我在他家门口连续等了近一个月,他才肯出来见我。我誓言旦旦,再三担保我不会再说这种话,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我只求和他继续做朋友。

最后,他点头。

我为了补偿那一次失误,一直小心翼翼的和他相处,一直对他很好,企图把我们最原始的友谊找回来。

一直到前天,去喝酒。我记得那次我喝了好多酒,他送我回家,我抱著他说了好多次喜欢你,然后一直紧紧的抱著他不让他走。

然后第二天,一睁开眼,我全身赤果,他衣衫不整。

他什么也没有说,穿好衣服,就这样走。

当天下午记招会对手公司亮出一张和我公司一样的王牌——我的设计图。只是变成了他的。

然后今天,我被踢出公司,一无所有。

这就是对我的报复吗?我掏出口袋里的两千块,苦笑著。

最后苦笑变成狂笑,我在行人异样的眼光下,笑得快要掉下眼泪。

报复?那这两千块呢?是报复还是报答?

我对你的好,只值得你报答我这区区的两千块。我对你的错,就要换得你要我身败名裂?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我在街上坐到天将入黑,然后到附近最热闹的酒吧里拼酒。我的酒量一如往常的好,千杯不醉。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上次这么容易就醉得连理智也丢了,我越想越气愤,越气愤越想闹事,故意挑衅酒吧的小混混,就是为了痛快的打一场架。结果架没打成,犹豫烂泥的我被报安一脚踹出酒吧。

我记得我很不甘心,红著脸喊,「你这他妈的算什么,我现在没酒钱付吗?你他妈的干吗赶我出来?」

「马上给我滚!宾!」保安又推了我两下,就走了。

我心生不忿的朝他们比了比中指,也无趣的朝SEVEN-ELEVEN出发。

因为那里还有酒。

我到SEVEN-ELEVEN买了200块钱的酒,然后把人家的篮子也买走,外买似的提著一篮啤酒,摇摇晃晃的边走边喝。

走累了,在路边的树下坐下来,然后把啤酒一瓶一瓶的摆在面前,继续喝。

每喝完一瓶,就晦气的打破一个瓶。宁静的深夜里玻璃破碎的声音更是吓人。偶尔经过的路人都加快脚步的在我面前跑过。

我不以为然,继续喝。

当我打碎一个瓶,伸手准备喝下一瓶的时候,一只脚把我面前的酒全踢倒。

我想要站起来,但没力。所以只能抬起头,酒醉眼花外加灯光昏暗让我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不过由他高大精瘦的身材我知道我不认识他,所以没关系。

「干吗?老兄?」我打著嗝,问。

「要一夜吗?」

我听了,顿时笑到趴在低上。一句话就能看出他是个中生手,现在谁还会说什么一夜啊?

「一夜能有多少情?」我笑完,抬头反问。

对,一夜能有多少情?我和很多人有过一夜,但也不见得有情。我前天和某人也有过一夜,但也并没有制造出情,反而摧毁了所有的情。

一夜哪能有情?只有性。

显然我的问题让面前这个生手很困惑,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想,「算了吧,算我胡说八道,价钱如何?」

反正我也急著想要发泄,他自己跑过来也省得我去找。

「价钱不是问题,你说多少就多少。」

价钱不是问题?看来也挺急著要卖出去的。又是一个要堕落的人么?

「也好,爽快。走。」说著,我扶著身旁的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去找旅馆。

到了旅馆,我一进房门就开始脱衣服,扯掉上衣一转身就把还楞在一旁的男妓压在床上开始动工。

「你干吗?」男妓显然吓了一跳,使劲推开我。

我被他推开更是不悦,「你不要到这里才来跟我耍把戏,来干吗你不知道的吗?」

说著,又想扑过去把他按下来。然而他又一把推开我。

「你要上我?」

我听了简直是下巴也要笑得掉下来,「难道我要自己出钱来让你上我吗?喂!你有什么毛病啊,到底来不来啊!」

他听了,想了一下,「你出钱?算吧,也好。来吧。」

说完,一个大字形的躺在床上。

虽然我不明白怎么一回事,不过似乎可以继续了。

我重新压回他身上,开始完全不带温柔的探索著他的身体,他原本一直忍耐,然而偶尔发出难耐的痛苦申吟声,激起我的施虐心,让我更粗鲁的对待他。

我要他哭!我要他痛!

无端端有这种想法在我脑海中盘旋,原本就已经在用力吸吮著他胸前的一点的我,心一横就狠狠的咬下去。

「啊——!」他失声叫了起来,浑身一颤,眼看就要起来推开我,我先下手为强,一伸腿,用膝盖往他顶过去。他顿时痛的连声音也发不出来,瘫在床上。

我连忙扯下皮带把他的双手绑在床头,手左右使劲一拉,他的上衣完全敞开,露出一身雪白的肌肤。我出神的看著,手沿著他的曲线一直模索到他腰间,原来这男妓的皮肤这么好,现在才注意到。

某人的皮肤也是很好的,可以从他的衣领口的皮肤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看了好多次,每次等他坐下来的时候,我都故意站起来,然后居高临下的从他领口里窥视他衣衫下的皮肤。不知道他发觉了没有,不知道他这次的报复是否都把这些计算在内。

身下男妓的挣扎声把我的思绪唤回来,发觉到自己现在还想著那人,让我更自我厌恶,手一转就在男妓腰间掐了一下。

男妓似乎终于忍无可忍,扭动著身体朝我吼过来,「你这个死变态你想要干吗?!我现在不干了,你马上放开我!」

「哼,怎么轮到你说不干就不干。」他不断的扭动挣扎让我上涨,我迫不及待的开始脱他的裤子。

「放开我!」他更是厉害的挣扎著,「你要多少钱,我赔给你!!500块怎么样,一千块如何,我给够你两千块,你马上放开我!」

这些数字彻彻底底的惹怒了我,我手来回一挥就是两巴掌,然后用力的擒著他下巴让他正视我,「我一分钱也不要,这些钱我也有。」说著,一叠钞票往他脸上甩过去,顿时房间里钞票漫天的散开来,「我就是要你,你今天晚上慢慢熬吧!!」

说著,我把他脱个精光,他匀称白净的身材让我下腹开始涨痛。他力气不可小窥,我连忙扯来布条固定他的双腿,然后拉下拉练,抬起他的腰,对著入口,准备一鼓作气挺进去。

「不要啊!」身下的男妓突然发出带著哭腔的叫声,我猛然刹住了车。

我看著身下挣扎的发丝凌乱的人,想著那天晚上,某人是否也曾这样叫喊著不要。他是否也曾想现在这人一样挣扎得划破手脚。

我是否跟现在一样,或者比现在更粗暴的对待他?

我忽然停下,身下的人更是觉得有机会逃出生天的拼命挣扎,连这床也因剧烈摇动而发出嘎嘎的声响。

我一拳往他小肮打下去,他仿佛痛的内脏也快要吐出来似的,痉挛著卷著身体。我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后扯,再次让他对上我的脸,「你不是他,我干吗要放过你!」

「你这个变态!放开我!」

「谢谢,不过也是你先惹上我这个变态的。」我松开扯著他头发的手,一手把他再次摁在床上,一手抬起他的腰,蓄势待发。

「呃……你他妈的,我绝不绕了你!」

我又是一楞,他当天晚上是不是也说过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也在边哭边喊著,我不原谅你,我恨死你!

我是否还丝毫没有怜惜的继续侵犯著他。

我松开男妓的腰,颓然的坐在床上。因为,我已经无法继续了,纵使我有多疼痛肿胀,我都无法再去强迫一个不愿意的人。

我无视男妓困惑和不安的眼神,独个儿走进洗手间,开大花洒,在寒冬的凌晨时分让源源不绝的冷水淋在自己身上,希望洗去我身上还有心上的所有烦恼困绕。

在我还没结冰前,我走出洗手间。意外地发现那男妓还在。

我扯下被子围著自己缩在房间的一角,然后低头无语。

发觉他一直赤果著身体坐在床沿看著我,我问,「怎么还不走,你不是怕吗?」

「呵呵。」他高傲的样子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现在四肢活动自如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吗?」

经历了刚才的事,现在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让我忍不住抬头想要看清楚这男妓的样子。

他很漂亮,漂亮的不像男生,当然也不像女生。

他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应该还是学生的年纪,从他的身材看来,他应该跟我差不多高,但比我结实精瘦。但肯定他的力气不亚于我,从他手脚上的伤痕看到,他不是想办法把皮带和布条解开的,而是硬生生的扯断的,我虽不柔弱,但自问可能也没有这种力气。

这种身形和高傲嚣张的个性,为他添加了不少魅力。

这种人,会是一个男妓?

「你现在很想打我?」

「错!」他马上否认让我觉得奇怪,接下来的话却令我发笑,「是非常极度想!」

「那为什么不打?」

「那你有为什么忽然停下来。」

我想了很久该如何回答,最后我决定把被子掀开,让他看到我被子下此刻已经软下来的东西,说,「因为它。」

不是我不顾男性尊严,而是要我把事情始末完完整整的说一遍,我还不如忍辱负重一次。

然而我很快就后悔了。

他冷笑一声,翘著修长的二郎腿,坐在床沿,一手利索的撸过前额的发丝,一手优雅的把香烟送到嘴边,然后轻轻呼出白色的烟雾。

渐渐漫起的缈缈白烟,朦胧了我看他的视线,却知道他鄙夷高傲的眼神从来没有离开过坐在地板的我。

良久,他终于开口。

「你还不如一个太监。」

这是奇耻大辱,我却干张著嘴无法反驳。

看著我羞愤交加渐变通红的脸,他突然哈哈哈的笑得狂妄。

那样子,象嘲笑一个最卑微低贱的小丑。

他很快就穿好了衣服,虽然他非常极度想打我,可是他还是没有动手,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报复我。他在走出门槛之前,回头面带讥讽地对我说,「太监,那两千块我不要了,你留著去看医生,有病就不要去嫖,免得浪费钱。」说完,他似乎要走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身对我说,「对了,忘了问你,你每次嫖妓都弄的想强暴似的吗?还是你本来就是一个变态强暴犯,专门酒后行凶?」

「你——!」我听了,气得几乎是跳起来。然而之后我面对的只是磅的一声摔门声。

我卑微,我低贱,我小丑,哪怕我太监,但我绝对不是变态强暴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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