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才到楼梯口,只见司徒悟一脸铁青,折身上楼。看那架势,估计会直接撞上他,赶紧让道。
「哥……怎么了?」看司徒悟那表情,气得不轻。
悟没回答。他说服自己说,就当今天早上没看到她,否则他无法跟自己解释,她穿著睡衣鬼鬼祟祟从蒲熙房间出来的原因。明明他也可以像凤那单纯的家伙,理解为她只是进蒲熙房间拿东西而已。可是每走一步,他就觉得自己快爆裂开来。
他直直走向陶小宝,拉起她就走。
「二哥……二哥,这是做什么?」
他一路拖著陶小宝进自己的房间,又一把将她推到墙上,胸口剧烈起伏,眼楮也快喷出火来。
小宝惊恐地看著他,刚刚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她还以为能安全过了这关呢,没想到他半路又杀回来。
「说,为什么这个时间,出现在蒲熙的房间?」
「我……」不小心,睡著了?不行,这是承认昨晚睡在蒲熙房间。啊,她确实是去拿东西而已!小骗子……她不要当小骗子。要不,说她昨天晚上只睡在范浦熙房内的地板上……还一样是在骗人。
「你昨天,真在……那里睡的?」
「虽然是那样,可并不是那样!」她确实不敢在他面前撒谎,解释也显得磕磕巴巴的,说不清楚。
是那样又不是那样的解释,让一股寒意直奔悟的大脑之后,又在下一瞬间,冰冷地占满心脏,他怒不可遏,却无比冷酷地说:「陶小宝,已经到这地步了吗?」
「什么?」
他冷笑,松开揪著她的手。
「虽然你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无所谓,也不想去管。」
完全不理会违不违心,他只知道,一定要让陶小宝比此刻的他更难受。从他身边,逃离的人,怎么可以,又来他身边挖角,挖走他的朋友?
「但是,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有机会,欺骗我的朋友。」
他这么鄙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那么做,我只是不小心,睡著了而已。」
那还是承认,昨天晚上跟蒲熙在一起了。他冷笑两声之后,讽刺的话接踵而来。
「陶小宝你不小心的时候还真多,以前不小心把情书错当成事给你的,还不小心把我骗到,更不小心地离家出国了,现在又告诉我,不小心在蒲熙的房间睡著?」
话顺带著把情绪也带了上来,他单手提起她的肩膀,凑近自己一些。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继而,冰冷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面无表情地问:「是不是,这次当凤熙悟的化妆师,也是你故意不小心的呢?」
「不是的。」她当时就跟他说让他换人,而且她不止说过一次,「我说过,要走的。」
「哈……」他冷声假笑,「欲拒还迎也是你所谓的‘和平’方式不是吗?我曾经掉进你这样的陷阱,我清楚得很。」
她一直在忍,一直认为错在自己,所以在他面前她有些无地自容。可是,为什么要把她逼到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要把过去说得那么不堪?或许他没有真正动过心,可是怎么可以把她的感情也统统否定掉?肩膀被他捏得有些疼,她生硬地推开肩上他的手,反客为主地凝视他。
「为什么老是提以前?是故意为难我,还是你根本就念念不忘?」
他一怔,无法反驳。
她仰头迎上他错愕的表情,继续问:「如此在意,总是旧事重提,其实是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对不对?」
对于这样的说辞,她根本没有把握,只是觉得,自己像被踩到尾巴的狗,就算回过头,也咬不到踩著自己的脚。她只能胡乱地咬,即使还只是咬到自己的尾巴。这样,他会不会因为她的无稽之谈,她的无中生有,而不屑与她继续对峙下去呢?
他被她的四两拨千斤给唬住,被逼退了两步,才记得回嘴:「笑死人了,我怎么会对小骗子念念不忘!我恨不得把你忘记得一干二净,一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你,见到你,只会让我心烦。」
「……」
她不像他,可以义正词严地说出让他哑口无言的话语。她的分量不足四两,所以根本拨不动他的千斤。在他面前,她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见她欲言又止,最后蔫了下去,他舒坦了一些。这下,不会误会,他对她念念不忘了吧?
「所以,不要心存我还喜欢你的幻想。我不可能还喜欢你。」
本来说到看到她就烦已经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了,当他为了强调,又加上不可能喜欢她时,见她将头低下去,他胸口又堵起来了。才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讷讷的声音,来自她的口中。
「那我为什么不能呆在蒲熙的房间?」
她也就,随口说说。没有回嘴的余地,就挑战他的怒火好了。内心的深处,一直有个小小的,虚弱如灯草一样的希望,来安慰自己。他不让她离开,知道她睡在蒲熙的房间会生气,或许是因为他还有那么一丝丝,在意她。
「你说什么?」
这丫头,他早上是为了什么生气的?如今她还敢捋虎须?
蹦足了勇气,她再次抬头,迎上他又横生怒意的脸。如果,这次她不大声喊出来,下次她就没有机会,也没这个胆量了!那就由她来捅破这张纸吧,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不管什么结果,她都认。
「既然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不让我走?看到我就烦,就不该留我下来,不该干涉我跟蒲熙或是别的谁交往!你说不让我心存幻想,那你总给这些假象做什么?」
好样的,终于彻底地把那张朦胧的纸,捅破了。可是,她能让那小小的希望,存活下去吗?
她屏息等待。
她的意思就是迫不及待要走?就是让他不要干涉她跟别人交往?
好,他不会管她。
也许,他做的这些,在她眼中,是足够可笑的。现在想想,自己也觉得很可笑呢。他凝视了她良久,这么可笑的事情,他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面容出奇的平静,声音也出奇的平静。
「那我该好好跟你说明我的立场。你跟别人交往,我一点也不会在意,但是要是涉及到我朋友,不管是蒲熙、凤还是谁,我都会反对。因为,我信不过你。」
陶小宝凝视著他的眼楮,看著看著,她视线有些模糊了。司徒悟别开眼,又干脆地转过身,看都懒得再看她。
「不要在我面前哭,你那套我吃多了,腻歪。不是想走吗?这次,我绝对……不会留你。」
陶小宝咬著嘴唇,不让自己哭。心中希望的灯草,已经消散了。他说得对,也许她以为,他一定会挽留,才说要走。以为每次说走,都会被挽留,所以才那么有恃无恐。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足够让人腻歪的伎俩?
她也有些腻歪自己了呢。不然,怎么他说不挽留的时候,她会那么心痛,那么不想走了呢?她果然是小骗子。
嚓。
门被关上的声音,让司徒悟微微颠簸了一下。
她真的会走吗?又会像五年前,那么走掉吗?这次走,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他跟她,还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消耗?
他走到床边,烦躁地将被子一把扯下,狠狠摔在地上。
他跟她,已经没有多少个五年可以耗下去!懊死,为什么他要说,这五年是他跟她耗著的呢?不是没关系?不是不在意吗?可为什么那么想要挽留?
现在他不是她的男朋友,所以没有立场挽留了,不是吗?
「跟女朋友吵架的时候,如果她说要走,你一定要挽留。」陶小宝一脸严肃地说。
这丫头,说最近听到太多人说,他跟姜若琳走得太近,有些小小的吃醋。可是,姜若琳不是她的好朋友吗?所以他没将她的话当真,躺在她旁边的草地上,悠闲地享受午后的暖阳以及清风吹来,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姜若琳早就拒绝了他的情书,现在只不过是因为父亲不能接她到身边,感到伤心所以来找他诉苦而已。虽然,姜若琳拒绝了他的情书,又突然找他倾诉的举动,也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既然她不会觉得尴尬,而且又是陶小宝的好朋友,他就没所谓了。
「悟你有没有听到?」
她趴下头,迎上他含笑的双眸。其实看她吃醋,他心里正偷偷乐著呢。总看到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模样,他都不大确定,她有多在意他。
他突然伸手搂在她颈项,用劲儿将她凑近自己的脸。她赶忙双手撑在草地上,反方向作用力。从上次神奇的盒子,她发挥仁山三快的速度,在那个夏末的午后亲了他之后,如今已经是秋色浓郁,她都没再敢再打他的主意。
可他却渐渐,打起她主意来。不止一次,想要咬她时而喋喋不休时而巧笑盈盈的粉润的嘴儿。
即使她努力地后仰,可是凭他的力气,轻易就能把她拉下来。他却不著急,偏头咬住她落在脸上软软的发。如他想的一样,她整张脸都红起来,眼中盛满了女孩子的羞怯。
他才轻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挽留?」
撑著草地的手,好困。她微微再使些力气,与他拉开一些距离。
「因为女孩说走,其实是想被男孩挽留。如果男孩喜欢她的话,就一定会挽留。」
他环著她的手,丝毫不放松,她想退开,那只是徒劳。喜欢她被他困住的处境,他笑得风淡云轻。
「若是女孩喜欢男孩,就一定不会拿离开来吓唬男孩,让男孩紧张。」
手太困了,她曲起手臂,撑在他的胸口,这样就舒服很多。反正他现在也没再往下使力,所以她放松警惕,趴在他胸口,继续灌输她的理论。
「悟你没听说过,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吗?」
看她恢复平静,当他无害,趴在他胸口与他讨价还价,他笑意更浓了些。难道她没有一点警觉吗?对于打她主意很久的他来说,她现在的状态,无疑是自投罗网。
凝视她一张一翕的唇,他嘴角划过一丝狡黠,他挑眉问:「口是心非吗?」
她努力地思考著,拨开落在他脸上她的发,并扣到耳后,然后很诚实地点头,「嗯,特别是不知所措的时候,会那样。」
「宝宝……」他叫她,声音低低的,带些宠溺与性感。
这深邃而氤氲的……是什么眼神?她又开始紧张起来,心满胸口乱跳。
「悟……」
「宝宝我想吻你。」他脸上亦带些羞怯,只是相对于又开始慌乱拉开距离的她而言,他已经镇定太多了。他声音更低沉了一些,充满了诱惑,「宝宝我吻你,可以吗?」
「……我还,没准备好。」
「好,那我吻你。」
他作势收紧圈著她的手臂。
她更羞怯不安,「悟……我说,还没准备好。」
「宝宝你说的,女生……口是心非。」
于是,他抬起头,由下往上,吻住了她的唇。
因为第一次,因为偷偷渴望了很久,因为她唇比他想象中的更柔软更甜美,所以一向很有探索精神的他,无法自拔地,渐渐加深这个吻。
秋风,细细吹过。
她的气味,不再单单扑鼻,而是渐渐融入他的血液,再也挥发不掉。
「宝宝……」喊著她的名字,也勾出更多的欲罢不能,于是再次追寻。
这是他跟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亲吻。直到他低喘著放开她,他们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他上她下。手,也变成了她环抱他的颈项。
她羞怯地躲开他火热的视线。
似乎,她真的口是心非了。不然除了羞怯之外,怎么会有更大的喜悦占满了她的心扉。不想被他弄得那么无措,不想只听到慌乱的心跳,她有些没话找话。
「悟若是我生气说要走,一定要挽留,知道吗?」
「好,如果你说走,我一定会挽留你。」他满心喜悦地躺回她身边,侧著身,右手越过她的身体,握住她的左手,「但是宝宝你要答应,最多只能出走,一百米。」
「……」这么短的距离,哪算得上出走?都不能走出他家大门都是问题,「乘以三个零,单位换公里。」
「……」他揽紧她表示抗议,然后又笑著说:「乘以三个零可以,单位换成毫米。」
还不是一百米?
越说越小气,估计再说下去,他要换成纳米做单位了。
蚌性别扭,一点都不好商量。
「好吧,那就一百米,但是悟你要答应,五十米内,你就要追上来。」
呵,原来他给的一百米,她还用不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