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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
深不见五指的黑。
她如何了……
为何还不醒……
有声音,是谁?
朝阳……
是唤她的声音,所以……她在睡吗?
为何还不醒?
好熟悉的声音,低低吟诵著她的名字,是想唤醒她?
「朝阳……」
沉重的眼皮渐渐撑起,她还来不及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便先见著了他。
「旭……咳、咳……」原想喊出他的名字,喉头一股呛燥的灼烧感使她剧烈的咳起来。
早已端著水杯在旁候著的旭天曜不多说,赶紧将水喂进她嘴里。
笆美的清水滑入刺痒的喉咙,纾解了不舒服的感觉,水朝阳试著抬起手想自己握紧水杯,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别动。」不出力就能按住她的手,对于她的虚弱,旭天曜脸色阴沉得难看。
「我……」她怎么了?
试了半天她才接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睁著一双迷蒙的眼盯著他,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刀伤……」话尾出现隐约的情绪波动,他的目光顺势往下落在她上了药膏止血的伤口。「不浅,加上你又染上风寒,这下得费很久的功夫才能好了。」
刀伤……啊啊,是了,她忘了自个儿替旭天曜挡了一刀,难怪会全身无力下不了床榻。
「你——」他话才起头,水朝阳立刻颦起眉心,一脸痛苦的神情。
「唔!好痛!」右胸口隐隐作痛的刀伤很快入侵她的知觉,这次不再是使不上力,而是痛得想杀人!
不自觉锁紧两道剑眉,俊脸蒙上了一层寒霜,旭天曜默不作声地出了帐包,不一会儿带了个人进来。
不消多想,那人便是大夫了。
旭天曜神情阴森的站在一旁,仔细盯著大夫的动作,偶尔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和大夫交头接耳谈论她的伤势。
「他……他说什么……」痛得牙关紧紧打颤,她仍是咬著牙问完。
正在和大夫说最后几句话,说完他踱回床边坐下,脸色还是难看。
「喂……」她想知道自个儿怎么了,无奈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得起了个单音催促他回答。
「很痛吗?」他伸出虎掌爬上了她细白嫩滑的手背轻抚著,蓝眸满载著怜惜。
如此纤细瘦弱的身躯,是从何冒出勇气替他挡刀的?
他只记得锋利的刀子不长眼的砍入她胸前时,他的胸口彷佛也失去了什么,当她倒在他面前,他几乎忘了如何呼吸,甚至全身发颤,害怕她将再也不会张开眼醒过来。
回到犽族后他只能不断的自责,若他那时没有贪图她少见的体贴关心,因而依靠著她的话,她根本毋须替他挡刀,他也不会因为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的看著她为了保护他受伤。
水朝阳心头一阵颤动。
他的目光既温柔又灼亮,让她很不习惯,那眼神像是专注的凝视著一件最珍贵的事物般,蕴含著一种她似懂非懂的情感。
「嗯……还……还挺得住……」这次她不是因为疼痛而回答得结巴,是感到别扭而别过头。
她隐约的察觉到两个人之间有点不一样的改变,却无法说出是哪儿不同。
掌心抚上心窝,水朝阳想弄清楚心中无法言喻的感觉。
旭天曜没注意到她心境上的变化,直觉认定她是忍著痛不说,才会按著胸口。
「忍著点,先吃点东西,等等我帮你换药。」
「唔……」见他认真的表情,她只好将辩解的话咽下腹。
「喝点热的。」旭天曜捧著一只木头做成的碗,里头装著满满的白色液体,是刚从火炉上舀出来的。
伤口只要一经拉扯便会疼得她小脸皱成一团,于是旭天曜轻柔的将她扶起,替她调整好位置,水朝阳才捧著木碗先吹凉,然后以碗就口,小口小口秀气的饮下。
「这是……」没尝过这味道,水朝阳只觉得还挺对她的胃口,索性全部喝完。
「是羊乳。」
「羊乳?」乍闻之下的确让她有些惊讶,在长安京她从未喝过动物的乳汁,没想到来到漠北,能尝到这么特别的东西。
「还要吗?」
她颔首,开始打量起四周的景物。
满是横木的帐顶,用羊毡搭成的帐包,放眼便能一览无遗的室内,所有需要的家具一应俱全,正中央摆放著一口火炉,炉上似乎正在温热什么食物,香味溢满整个帐包。
她知道漠北有很多游牧民族,他们生活的方式和汉人不同,听说他们是住在用羊毡搭起的帐包里,易拆易建方便他们迁徙……如此说来,犽族也是个游牧民族。
见她连喝东西都紧扯著两道柳眉,旭天曜担心过后始觉得胸口一阵奔腾的怒气。
他是感动她奋不顾身替他挨刀,可不表示他对她的行为赞赏,若非她现在身体处于极差的状态,他可能会考虑想个法子好好惩罚她,让她了解刀是杀人不长眼的!
「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接过她喝完的木碗,旭天曜背过身不想让她看见他怒火深沉的恐怖神情,同时不忘将烤熟的羊肉切成小块方便她进食。
危险的举动?
「如果……你是说挡刀的话……」凝视著他的背影,水朝阳发现他身上裹著药膏的伤处不少,更让她确定自己的行为是正确的。「我也不知道当时自个儿是怎么了,也许是风寒让我意识不清吧。」
她只要想到那把刀可能会落在他身上,就让她心口闷疼不已,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压根无暇思及自身的安危。
「你是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他的出发点是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偏偏出口的话和语气会让人误会他不领情。
听听这什么话?她可是好心救了他,替他挨刀不说,至少也该说声感谢吧!
脾气向来很冲的水朝阳一听,激动的握紧拳头,「女人又怎样?你还不是靠我才没事!」
饼于激动,她话才说完白色的单衣已经渗著血迹,愈合速度已经很慢的伤口再度被拉扯开来。
「你!」知道她误会了他的意思,再瞧见她的伤口渗血,旭天曜一时词穷,向来从容镇定的蓝眸闪著惊慌,「别动!」
自觉委屈加上胸前撕裂的痛感,水朝阳粉唇一扁,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放声哭喊:「呜……走开啦!……我不想看到你……」
到底她也是个女人,面对那种情况就算再大胆也会有畏惧的时候,又被捅了一刀,他除了数落她连句关心的话语都没有,教她怎么不委屈?
「不是的——」旭天曜急著想看她的伤口,却屡屡被她挥开。
他并不想要惹她生气呀!
「都是你……早知道我抵死也不要嫁给你了!」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来到遥远的漠北,这儿连让她撒娇的人都没有,而他竟然说出那种话,能根本是想气死她!
她口不择言的话像一记闷雷狠狠敲进他心里,霎时间,旭天曜怒黑了一张脸。
「水朝阳!」她说什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拔高嗓子朝他咆哮:「你以为嗓门大我就会认输吗?……咳、咳……」
话才出口她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连心脏都要被她呕出口中。
上一刻的怒火中烧急转为忧心,他的口气也缓了下来,「先别说话,你还伤著。」
「伤著?……咳……咳……」眼眉间挑起讪笑的表情,她捂著胸口道:「你若真这么想,又如何会说出这些话?」不管她做什么他总有一堆反对的话要说,她也是出于……好意,要救他呀!
「所以说我不是——」他急著想反驳。
「咳咳咳咳……」咳得喘不过气,她扬手打断他的话。
眼见她胸前的红渍越染越大片,旭天曜还得应付她突如其来的精神崩溃,蜡烛两头烧的情况下,终于逼得他不得不出掌打晕她。
哭泣声伴随著沙哑的尾音落下,水朝阳软绵绵的倒向他怀中,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先行替她点了止血穴,才手忙脚乱的检查她的伤口,并重新包扎。
亲眼瞧见她的伤口加深,他无限自责。
早知道自己口拙,还不如什么也别说。
「对不住……」长著粗茧的指腹游移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除了深深的歉意,他想不到该说什么。
可如今,就连他的道歉,她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