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当中,艳阳无情。
贝雷特在花园里洒下一把种子,他泛滥的、消化不及的爱怜。
他亲手翻土把种子种下,不假他人之手,太阳在头顶发威,他的衣著仍然正式贵气,而他的汗一滴也没流,金色头发在阳光下,像金丝般美丽。
「那个……很热耶」。
一个热切的声音忽地传进他的耳中,接著是一顶帽子落在他的头顶,再来,冰凉的饮料凑到他的面前。
透明的的中,冰块在蜜色液体中载浮在沉,那是加了很多蜂蜜的的柠檬水,他知道有一个女人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饮品。
抬头,他眯眼,看见背对著阳光,笑得眼楮弯弯的女人。
「老板,我来好了,你先休息一下。」知叶不由分说的拉起一身白衣的贝雷特,把他赶到一边去,在他手心塞进饮料,自己则接过他手中的种子,找了块地方,把种子种下。
他哼著轻快的小调,一边挖土种花,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
「原来花都是老板种的,长的都很好耶,没想到你会喜欢园艺。」
他才不喜欢。
以往是为了消化多余的恶念,才会弄一个花园的,把恶念随手一丢,就会随地生长。
但是,当那些恶念都被拔除,她为他清出这一块空地后,他不想让那些恶念染指,便把他对她的思念、爱情、怜惜,全部都放在这块土地上。
「老板,你真的话很少。」她都说了一大堆,他却一句话也不回,只是低头默默的喝著她端来的饮料。
要不是知道他对人就是这种态度,她真的会以为自己被讨厌,好在,老板对那个Ashley也是爱理不理的,唯一会说很多话的对象,只有古罗叔叔了。
「可是你应该是好人。」这是她相处几天下来的看法。「会把花照顾的这么好,你很细心。」清澈透明的眼神,直视著他。
她无心的一句话,触动了贝雷特的心。
「你又知道我是好人了。」可不可以,不要用这样单纯的眼神望著他?
「你是啊。」知叶理所当然的回答,「小镇外的柏油路你出钱铺的,你不知道你的好心给大家多大的方便。」像他们这种人口少的三不管地带小镇,政府的援助少的可怜。
「那是因为我住在这里。」总不能要他住在一个连对外交通都不方便的地方吧?何况在那之前,他的魔法被他下了禁制,根本无法瞬间转移。
「凭你的财力,大可以买下任何一栋豪宅,不是吗?」她笑笑戳穿破他冷漠的假面具。「仰大名,雷特先生。」
她做过功课,一开始只觉得这个老板很眼熟,像在哪里看过,她发奇的询问古罗,结果才得知,不就是两年前曾经上过头条,要跟何依湲那位社交名媛结婚的资产家吗?
那条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结果最后雷特先生的公关对外发表与何家、祝家仅是合作关系,并且祝福两位白头到老。
后来,名声大噪的雷特先生就这样消失在社交圈——原来是躲到这乡下地方来啊!真有他的。
「小镇居民都很感谢你哦,只是大家对豪宅里来来往往没间断过的女人有一些议论……」
「噗——」贝雷特被呛到,猛咳不止。「谁告诉你的?!」他要去灭了那个胆敢在她耳边嚼舌根的家伙!
「很多人……」知叶小心翼翼地回答,看他这么抓狂,八成是恼羞成怒了。
可是小镇居民何止是议论而已?对那些漂亮时髦但半点礼貌都不懂的小姐,怨言可多的。
她还是不要说好了,要是大善人不再造桥铺路,那会是居民的损失。
贝雷特回过身,低声咒骂,语气中带著懊悔,可惜知叶听不懂。
「那个、那个老板,我太多嘴了,你还要不要喝饮料啊?杯子给我,我去帮你倒!」直觉要安抚坏脾气的老板,她伸手向他要杯子。
但贝雷特没将空杯子给她,反而握住她的手,两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愣住了。
「老板,你……干么?」知叶很怕他又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把她的手扭到黑青瘀血,痛死她。
他没想干么,就只是……想踫踫她。
「你的手,怎么回事?」他摊开她的掌心,露出难看狰狞的疤痕。
「唔!」一时忘情,没掩饰掌心让人看见了,她立刻想要缩回手,却被紧紧扣住。
直视老板坚定的眼神,知叶有那么一瞬间,脸红心跳。
没办法!人嘛,当然会对外表英俊斌气的男人小鹿乱撞一下,这是生物本能,但在感情上嘛——他太花心了,不是她的菜。
「就……车祸,醒来就这样了。」她淡淡的回答。
掌心这两道破坏掌纹的疤痕总让人大惊小敝,之前的上司带她去给什么大师批算的时候,那位大师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脸色发白的要她快点离开。
「只是伤口而已。」知叶用力把手抽回来,藏在身后。
贝雷特握拳,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告诉她,那不只是伤口而已,而是他的印记。
「痛吗?」
他在关心他噢?知叶有些震惊,轻轻的摇了摇头。
「Ray——」Ashley又出来找人了,她的声音远远就能听见,而且越来越近,最后侧门被推开,她走进花园。「我一直在找你耶,Ray,你在这里做什么?」防备的眼瞪向站在贝雷特身边的知叶,女性直觉让她排挤那小女佣。「啊,怎么这么多花?」
原本急欲寻人的美女,看见遍地花海傻了眼,那不是她最爱的玫瑰,仅是小小的、长得不高的波斯菊,却让她……忍不住想要摘下来。
人类会面临一些诱惑,权利、金钱、欲望,还有爱,这片满满的爱之花,会让人想要拥有、独占。
Ashley情不自禁的走向最近的一朵大红色波斯菊,伸手摘取。
贝雷特勃然大怒!
「住手!」他明明警告过她,不准踏进他的花园!她胆敢进来,还摘他的花!
「住手!」另一个阻止的声音也骤然响起,多了点气急败坏。「你给我放手,Ashley!」知叶气势汹汹地走过去,把人拉了起来。
被自己的男人吼,又被一个小女佣粗鲁的拉起来,Ashley满心不悦,到这里就一直被漠视得不开心,彻底爆发开来。「你做什么你?」
「我才要问你做什么,花长在这里是碍到你了吗?好端端的你摘什么摘啊?」知叶抓狂的对她吼。
平时待人和气,对任何人的无礼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她看不惯被人用心栽培的花,让人轻贱摘取。
她不能忍受这样的不尊重!这里不是她家耶,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摘别人的花?没看见人家主人的脸有多难看吗?
「要你管?」Ashley挑衅地瞪她。「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一个女佣,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还不道歉?」
闻言,贝雷特眉头皱了起来,直觉要帮知叶,她应该对付不了这种娇贵的公主。
「道歉?」知叶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那眼神很是不屑。「你是谁?不好意思哦,职责所在,我今天工作不够认真,能骂我的,只有我的上司和老板。」回头瞟向一脸怒容的贝雷特。「当然,我道歉的对象也只会针对我的老板和上司,你——应该只是客人吧。」
她刻意强调「客人」两个字,暗喻她不是女主人,用高高在上的语气指责她是没用的。
「你——」Ashley被气得猛跺脚。「Ray,你看她啦!」
说得没错,她只是客人,还不是这里的女主人,此时大发娇嗔要贝雷特主持公道,为的也是要他给个交代。
把她诱来这里就摆著不理会,是要她做什么呢?好歹也给个交代吧!
贝雷特没想到知叶变得这么会说话,以前生气时她只会「你」个没完,可他不能把惊讶的神情投在她身上,那会被识破。
「Ray!」他的冷眼旁观,让Ashley更火大。「你就让你的人欺负我啊?」
贝雷特蓝眸转向她,那眼神让她发毛。「你忘了我说过什么?」
淡淡的这一句话,不知为何,却让Ashley整个人毛了起来。「她、她可以,为什么我不行?你这样不公平!我是你的女朋友吧?对吧?」
同样站在他的花园里,为何只有她被责备,那个女佣却没有,为什么?
而且刚才,她看见了……他用著疼惜的眼神望著那个小女佣,握著她的手,语气轻柔,那让她急了起来。
「你闭嘴。」贝雷特头痛的按了按太阳穴。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吵死了!傍我闭嘴!」他火大的咆哮,直接将人扯出花园。
知叶看著抓狂的老板带著Ashley离开,真是大开眼界。「哇,这样也能吵?是天塌下来了吗?」
虽然对老板感到同情,可是谁教他要带这个女人回来?活该,风流嘛!
「但老板脾气真的挺差的,说来就来……」上一秒还在询问她掌心的伤口痛不痛,下一秒就对别人大小声,脾气真是太难捉模了。
她蹲下来,看著那朵差点被摘走的花,确定没有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好险。」回到刚才挖到一半的土丘前,她继续把那些种子一一种下,后之后觉的想到——
「啊!我忘了问老板,花园里怎么会有菜园啊……」望向花园那一小块荒芜的菜园,她满肚子问号。
花园和菜园在一起,这算是主人的幽默吗?
***独家制作***bbs.***
他累了。
对于应付女人的需索无度,他失去耐性了,这是第几个了?
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从哪来?住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也不在意,反正只是生理需求。
两年前他染上了这个坏毛病,不断从女人身上获得体温来温暖自己冰冷的身躯,但抱了再多人,也无法得到与心相同的温暖。
因为她们都不是那个人,那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他无法控制的想要将她拥在怀里。
「你走吧。」贝雷特冷漠无情地对正在抓狂撒野的女人说。
他不是不知道女人要什么,只要直视对方的眼神,望进对方心灵深处,他就很清楚眼前的女人要的是什么。
但他厌倦了,她要什么?钱、珠宝?没问题,只要她离开,他都给。
Ashley还在气头上,听见他面无表情的赶她走,不禁傻眼。
「你叫我走?!」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她在一场化妆舞会遇见神秘的Ray,他向她邀舞,展现精湛的舞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带著诱惑,似有若无的暧昧。
当面罩取下的那一刻,她更认定了眼前这个男人——大名鼎鼎的雷特先生。
不只是因为他的财富,他英俊的面容、诱惑的姿态、似笑非笑的神情,都令她疯狂。
所以她抛下一切跟他来到这里,向姐妹宣称,她会得到这个男人。
结果她浪费了一个月时间,而这段期间他不正眼看她,当然也没有踫过她,现在还叫她走……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样就想打发我?我不走!你说清楚!」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不相信这个男人对她没感觉,他……不爱她。
贝雷特眉毛隐约地挑了一下。「你要什么?说吧。」
「你想用钱就打发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只有钱而已!「你叫我走是为了那个女佣?是那个贱女人?我警告过她的——」
「你不想走,是吗?」他很轻很轻地问,蓝眸直视她疯狂紊乱的眼神。
「我不走!」她直视他的眼大叫,坚持不离开。
贝雷特不是没有遇过像她这样的女人,多半与他回来度过几夜的女性,尽避心有不甘,仍会很爽快地拿钱、珠宝、车子走人,不会贪恋。
但不愿离开的、自以为爱上他的女人,只有一个下场。
贝雷特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向她,Ashley因为他的步步进逼开始感到害怕,一步步后退,最后背抵著墙,全身颤抖的望著他。
「留在这里要做什么呢?」贝雷特一手抵在墙面,将她困在胸与墙之间,轻佻地拉起她一束发在掌心把玩。
「我……我不走!」除了难以言喻的恐惧不安,还有一点点的期待。
「好吧,那你就留下来吧。」他嘴角轻扬,笑容神秘。「能够待多久,就看你了。」
「我永远都不会走!永远!」她激动大吼。
修剪完美的男性指尖,抚过她的唇。「嘘——留在我身边,不说永远,不过,我能为你做很多事。」他笑。「你想做,却无法做到的,我能为你做到,来,倾听你心底的声音。」他朝她伸手。
像著迷似的,Ashley乖乖地把手伸进他的掌心,被魔引诱无法自拔的她,完全忘了,这个人,不久前才冷酷无情的叫她走。
「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能为你办到。」贝雷特说话的声音像唱歌一般悦耳,具有催眠的效力。「付一点点代价,你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那一个你迫切需要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她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代价……
「什、什么代价?」
他邪魅的勾唇一笑。「你的灵魂。」
他不再拿走人类的记忆做为报酬,他要灵魂。
做得如此决绝,是因为他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目标,他不再向艾琳报复了,结束了,那个带给他快乐的人,忘掉他了。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
漫长无止境的生命,他过得既茫然也没有重心,所以活那么久做什么?那就毁灭吧,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那些被他带回来,不想离开的女人,最终都会成为他的主人,然后他便取走她们的灵魂。
那便是除魔刃反噬他的原因。
「失……失去灵魂,会不会死?」
他微笑回答,「怎么会呢?」就只是不会死,如此而已。
失去灵魂,人就像是一具木偶,有心跳、会呼吸,但没有任何行为能力,除了进疗养院,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照恶魔的说法,那是活死人——他不算说谎,只是她没问而已。
「要不要交换呢?一个灵魂交换三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他问得很有技巧。「当作玩一场游戏,你不吃亏。」开始设下陷阱。
「游戏吗?那就换吧……如果真的可以,第一个愿望,我要回到二十岁的青春美丽,永远……」
贝雷特一眨眼,蓝瞳转黑,银色漩涡自瞳孔深处转出。
「二十岁的青春美丽——你的愿望,我为你达成,我的主人,毛诗婷。」锐利的指甲轻轻划过她手腕,取来一滴鲜血,没入指尖。
「你怎么……」知道我的本名?!
Ashley惊疑未定,发现周身空间扭曲,待一切恢复正常,已经不是身处与他的卧室,而是一个黑色的,无边无境的空间,脚下还有五芒星阵,星阵下是密密麻麻的星空……
「啊——」刚与恶魔定下契约的她顿时发出尖叫。
「嘘,别怕,我的主人。」完全恶魔化的贝雷特伸手将她勾来,一只手臂便将较弱的「主人」搂在身前。
「你、你要做什么?不要……」她吓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要离开这里……」
「怎么要走了呢?主人,你的愿望还没有许完呢。」他黑色的唇在她耳畔轻轻一抓,一面瓖著各式宝石的镜子便从天而降。
「这是……是我……」Ashley从镜中看见被恶魔箝制住的自己,美丽,年轻,正是她二十岁最娇美动人的模样。
她不敢相信的模模自己的脸、手、皮肤,真的,她没有皱纹了!皮肤年轻有弹性,她回到二十岁的青春美丽。
「是真的……」声音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愿望是真的!」她双眼大亮,脑中迅速闪过多个念头。「还好我留下来……」
那美丽的双眼盛满的,是贪婪的欲念,贝雷特笑了。
「我的主人,你还可以再许两个愿望,要什么呢?金钱、珠宝?还是登峰造极的权势?」他趁胜追击,这样的人,最容易在第一时间用掉三个愿望。
也好,速战速决。
「或者,你心头涌上的那个、你迟迟不敢做的……」
眼前镜子反射的不再是恶魔与她,一片白蒙迷雾中,出现一个斯文俊秀的男人,与一个秀气美丽的女子,两人手牵著手,情深对望。
那画面,蓦地让她发狂。
「不、不、不——他们怎么可以在一起?怎么可以?!」嫉妒令她美丽的面容扭曲。「早该分手的,他们早该分手的,不可以……我要他们分开、分手!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我不要他们在一起!分开!傍我分开!」
「这是你第二个愿望吗?我的主人,你的愿望,我会为你达成。」贝雷特再度取走她一滴血,完成她第二个愿望。
那个让她嫉妒怨恨的女孩,是她的亲妹妹,她不要看见妹妹比她幸福,就只是纯粹的——不要别人比她幸福。
「剩下最后一个愿望了,我的主人,要考虑清楚。」他轻轻笑著。「许完就没有了,你想要什么呢?那个……你埋在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
透过她的鲜血,他掌握到许多「资讯」,尤其是她的弱点——
镜子反射出方才那对男女大吵一架分手的戏码,她看得津津有味,但画面突然一转,Ashley愣住了。
镜中的她仍是她,二十岁,青春美丽,追求者无数的年纪,不需要上浓妆就美丽动人,但身后搂著她的人,不是黑发黑眼的恶魔。
那个人是男的,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头发略长,鼻梁上挂著一副无框眼镜,但他的眼楮鼻子嘴巴,都流著血。
「诗婷……」不是恶魔诱惑的声音,而是年轻的、她熟悉的男性嗓音。
她顿时崩溃落泪。「行杰……都是我……都是我的错……」她心底最深的恐惧,最大的愧疚,出现了。「如果我没有失约……对不起……原谅我……」
男人透过镜子与她四目相交,接著他的头断了,再来是手臂,最后身体碎了一地。
她尖叫、痛苦,蹲在地上拼命捡著一地尸块。「头呢?头呢?头在哪里?」她嘴里喃喃自语著,不停的寻找不见得头颅。
还在念书的时候,她跟男友吵架,故意刁难放他鸽子,让苦等不到她的男友在夜里等了一晚,之后完全没有他的消息。
再度接到他的消息时,是在一周后的新闻报道上。
他没有等到她,反而等到了随机挑人下手的连续杀人犯,将他杀害、肢解、弃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头依旧没有找到。
为此,她不只一次的懊悔,用脱序堕落的行为来处罚自己……
「行杰,给我……给我行杰完整的尸体……」她对已空无一人的黑色空间哭喊著。「让我为他收尸安葬,求求你……给我……」
「这就是你第三个愿望吗?我的主人。」贝雷特瞬间出现在她面前,双手环胸的微笑。「你的最后一个愿望,我为你达成。」
最后的最后,他取走她混沌的灵魂。
***独家制作***bbs.***
第二天一早,知叶便带著疑惑的神情,从侧门走进厨房。
「太奇怪了……」
「什么事情很奇怪?」古罗好笑地问著,一边准备做早餐。
「昨天埋下的种子,我找不到了。」她的眉头打了个死结。「我确定我没有记错地方啊,今天还想看一下发芽没,结果都没有耶,只看见一堆花,怎么会这样啊?」
迸罗切菜切到一半,差点被刀子切中。
「主子让你……拿那些种子?」
「对啊,我昨天帮老板种花,看他穿得那么正式还趴在土里,感觉怪怪的,就帮他喽。」知叶耸了耸肩。
「是这样啊……」那些爱的种子到了她手中,不是乐得快疯了?主子本来就想把那些东西给她啊!
所以才会一夕之间长大开花,啧啧,这就是传说中「爱的力量」?
「但是昨天种花的那附近多了几朵花耶,好奇怪,古罗叔叔,你说,花会一夕之间长大吗?」
心漏跳一拍,他故作镇定的回答,「怎么可能?」
「我也这么想,但是太奇怪了嘛……」她很想搞清楚,刚才她还特地把土挖开,就是没看见昨天种下的种子。
「古罗——」贝雷特走进厨房。用了很长的时间搞定那女人,他需要补充一些体力。
结果这时候看见知叶在这里,他觉得更饿了,还记得她的血有多鲜美甘甜,她的唇吻起来有多诱人,还有她身上的体温……有多温暖。
「主子!」古罗声音扬起,因为看见主子的发根处开始变黑了。
自从主子开始夺取人类的灵魂,他的魔力就常常不受控制,时时需要他这忠仆的提点。
「您饿了吧?再十分钟就送上楼去给您。」他暗示主子快滚,免得暴露原形。
「老板老板,花园里为什么会有菜园啊?」知叶看见贝雷特,立刻提出她的疑问。「种菜吗?我可以玩票性质的种一些吗?」
「我不会额外付你钱——」很直觉的反应,因为她是白知叶,他喜欢跟她斗嘴。
但那是她还记得他的时候啊!
「哈哈哈,很好笑,原来老板会开玩笑啊!不需要多付钱啦,我的薪水已经很高了。」比她当业务时还要高一些。「那你喜欢吃什么样的菜?不要看我年轻,我从小苞奶奶一起种菜长大的哦!」
她周身散发一股白色的气,那是她的灵魂。贝雷特很想知道,为什么都过了两年,经过社会的历练,她怎么还是可以拥有纯白色灵魂?
「都可以,份量要多。」
迸罗感动的看著两人一来一往的对话。他真是怀念这两人斗嘴的日子,很想继续看下去,但是主子的表情不太对——
「主子,小姐人呢?」明知那位小姐也成了主子的「主人」,没出现就表示灵魂被拿走了,人嘛,现在已经回到她原本的地方了,就只是找个话题而已。
贝雷特瞥了他一眼。「走了。」淡淡地交代,接著他便旋身离开,不再多言。
一踫到知叶,一说了话,他的心又痛得厉害,他快要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怕有一天他会压抑不了,把记忆还给她,让她记起一切!
但他不想看她难过伤心的脸……
「跟著这个老板你很辛苦呢,古罗叔叔。」知叶没见过这么阴晴不定又难讨好的老板,同情的对古罗说。
「没错,但主子对我有恩。」那是救命之恩啊,唉。「刚刚跑到外面去,很热吧?来来来,喝点牛奶,不要一早就喝柠檬汁。早餐要吃什么?搬过来几天了,住得还习惯吗……需不需要什么?」最后那个需不需要什么,是主子现在、此刻,用传音术传到脑子里叫他问的。
唉,可怜的主子,想关心都不能亲自出马。
「啊,对哦,我忘了——」被这一问,让她想到被自己丢在床头柜里的东西。「我在房间找到一样东西,可能是以前的人留下来的,我去拿!」她三步并作两步,咻一声跑上楼。
冲进房间,毛毛躁躁的翻开床头柜,她拿出那本书正要走出房门时,突地听见诡异的声音。
「吱!」
「啊,老鼠!」一只灰色大老鼠飞快跑过木质地板,知叶吓到了,跳呀跳的拼命躲,结果不小心被自己的拖鞋绊倒,手上的东西丢了出去。
没有包得太牢的包裹撞到了墙面又弹回来,外面那一层白色的纸脱落,里头的日记本撞上床头柜后摊开,两张稍厚的纸,飘进柜子底下。
知叶没看见,只把心思放在那只老鼠身上,结果那只大肥鼠左右张望后,看见她,「吱」了一声,像受到很大的惊吓,慌慌张张的爬上窗户,用头撞开窗,跳窗逃逸。
「会跳窗逃生的老鼠……」她真不知道要对这奇妙的景象说什么才好。「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刚刚那只老鼠的表情,怎么可以那么蠢?!
她绊倒的时候是跌在床上,所以好险没有什么伤势,她起身捡起那本日记本,走向圣母彩绘玻璃窗,推开往外看——
没有老鼠尸体,果真是生命力旺盛的生物。
她不禁赞叹著今天发生的神奇事件之二——之一是凭空消失的波斯菊种子。回头,视线转到分家的日记本上。
「哎呀,开了。」不应该看别人的日记,这样不道德,但是都摊开了啊,她看到也是不得已的……
「咦?」知叶不敢相信的眨眼,把摊开的日记本凑到眼前,翻了数页后还是不敢相信,她不可能看错的。「这是……我的笔迹……」
她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字?一股奇异感觉涌上心头,当她翻到日记本的第一页时,更加愕然。
那上头简单明了的几个字,让她全身顿起鸡皮疙瘩。
二零零八夏天知叶
「这是……我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