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喘息声渐渐平缓下来,他躺到苏怡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她俯在他的胸口,听见他的心跟自己的跳得一样快。睁眼之间,看见他赤果精壮的男性躯体,不由满脸通红,马上又闭起双眸。
「从今以后,再也不准你离开我。」穆展颜霸道地说。
她不答,只羞怯地趴著,感受他的双掌紧紧搂著自己的纤腰。
「王爷——」屋外忽然有人叩门。
穆展颜蹙眉,立刻扯了软被裹住苏怡光洁的身子,应声道:「什么事?」
「王爷,属下铁鹰,有要事禀告。」门外人的恭敬回答。
「有什么事明儿到书房再说!」
「属下刚刚把王妃遇险的事情禀告了皇上,正巧太子也在那儿……皇上召王爷您连夜进宫。」
「连夜进宫?」穆展颜惊讶的坐了起来。
「皇上还说,要王妃也一起去。」
「我?」苏怡一惊,穆展颜双臂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别怕,有我呢。」他低声耳语。
「请王爷和王妃即刻动身,宫里派来的马车在府外候著呢。」铁鹰又道。
「看来我们不去不行了。」穆展颜对苏怡一笑,「来,王妃,我替你更衣梳头。」
「不要,你出去!」虽然刚才已经袒裎相见,但她还是害羞,身子缩进被子里,不让他触踫。
「怕什么?该瞧的我都瞧见了!」他忍俊不禁,却下再为难她,长袍一披,独自翻身下床,「那好吧,我到前厅等你,让丫鬟们进来服侍你吧。」
她低头不语,听见他朗朗的笑声和推门而出的足音,随后,一队丫鬟鱼贯而人。
她的双腿间沾满了花蜜,身上满是他的气息,丫鬟们司空见惯一般,并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反而端了热水细细替她擦洗,让她更加想找个地洞往里钻。
好不容易梳洗打扮妥当,生怕皇上久等怪罪,她匆匆赶往前厅,不料却险些撞上一个人。
「王爷见王妃这么久还不出来,让属下来瞧瞧。」那人道。
苏怡抬起头,望著那高大的身影,一张半遮的铁面让她愕然。
这位就是府中传说良久的铁鹰铁护卫吧?入府这么久,他一直在外办事,所以她无缘一见。如今看到他的样子,她觉得铁鹰应该是他的外号,这外号,大概源于他的脸。
他会用面具遮住半张脸,恐怕有难言的理由,虽然让初见者觉得怪异,可倒也不必大惊小敝。
苏怡立刻化解错愕的表情,向他展露一笑。
铁鹰不期然撞上这和蔼的笑容,怔住了。
「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宫里又派人来催了。」穆展颜从外面走进来,莞尔道。
「对不起,方才梳洗时费了些时间……」苏怡垂眉回答。
「我知道会费一些时间,」他凑到她耳边暧昧地低语,「不过,丫鬟们应该把你伺候得不错吧?」
明知他话中挑情的含意,她却假装不懂,只咬著自己的下唇。
他牵过她的手,周身打量。「嗯,她们的确把你伺候得不错,这身打扮像月下仙子一样漂亮呢!」
微风吹过,苏怡看到自己淡色的裙纱在轻摆,如鲤鱼的尾。
「这身打扮,皇上看了也定会夸奖我眼光不错,娶了个好媳妇。」他打趣著,牵她上车,仿佛只是与她出门游春踏青一般,并非去赴皇宫中吉凶难测的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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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怡一直很想瞧瞧皇上是什么模样,上次太后寿宴的时候,皇上因为遇上紧急国务,早早贺了寿便离去,所以无缘一见。
这一次,踏入养心殿,她总算得以目睹天子真容。
那个身著黄衫、微胖的中年男子就是皇上吗?她看到他亲切的笑容,和眼楮里射出的精明目光。
「这就是阿音吧?果然标致,难怪展颜对你一见钟情,拚了命都要娶你。」皇上亲自伸手将她扶起来,「你入京这么久了,朕因为忙于国事都没空闲去看你,呵呵,展颜该怪朕了。」
「臣佷怎么敢?」穆展颜笑道。
苏怡抬起头,正好瞥见太子立在书案旁,冷凝著一张脸。
「阿音,朕有话要问你,你不必害怕,只需将自己看到的一一回答便可。」皇上和颜悦色地说。
「是。」苏怡避开太子投来的视线,顺从的点头。
「展颜的护卫铁鹰方才禀报朕,说你今儿遭到匪徒绑架,可有此事?」
「是。」她垂眸承认。
「绑匪大概有多少人?」
「当时民女被囚在密室之中,与民女交谈的只有一个,不过相信门外还有许多。」
「你可看清了绑匪的样貌?」
「那人蒙著面,民女未曾看清。」
「你可在绑匪言谈之中洞悉了他们是什么人?」
「民女不知。」她逐项如实回报。
「父皇,你看,我就说展颜冤枉儿臣!」一旁的太子按捺不住,急躁地开口,「既然他娘子什么也没看清,什么也没听见,如何能肯定此事是儿臣指使的?简直血口喷人!」
「闭嘴!」皇上厉斥太子,「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儿臣……」
「退到一边去,等会儿自然有你说话的时候!」皇上瞪了瞪他,又转视苏怡,「阿音,你先到偏殿等候,一会儿朕再唤你。」
「皇上,不如让哀家陪阿音坐一会儿吧!」忽然,门外传来环佩叮咚的声音,一宫装老妪迈进门来,笑盈盈地道。
「母后?!」皇上意外地迎上前去,「深更半夜的,您老人家这是……」
「哀家年纪大了,夜里总睡不安稳,想著皇上应该也还没睡,便打算过来与你聊聊,不料发现太子与展颜都在,好热闹呀!」
「儿子有话要问他们,所以把他们都召来了。」皇上连忙解释。
「你们男人谈事情,女人在一旁听著也无聊,不如就让哀家陪阿音到偏殿喝茶,你们几时议论出了结果,再叫我们。」太后说著就拉起苏怡的手,引她往侧门那儿去。
所谓的偏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花厅,门上垂著薄薄一层纱帘,月光从宽敞的窗子照进来,风过处,花儿幽香,夜色正浓。
太后命令宫女上了一种酒红色的茶,味道清淡,安神并不提神,喝了之后不会彻夜难眠。
偏殿的门没有关,苏怡很惊奇地发现,正殿中几个男子的谈话声会一字不差的传人自己耳际。
「阿音,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屋子,这儿的构造可是独具匠心,看似花厅,却非天下一般的花厅所能及。」太后忽然道。
「是吗?」苏怡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儿冬暖夏凉吗?」
话刚出口,太后便哈哈大笑。
「民女见识短浅,望太后原谅。」她知道自己定是说错了。
「冬暖夏凉只是宫里一般屋子起码要达到的标准,可称不上独具匠心四字呀!」
「那这儿……」
「这儿说的话,外面的人听不见,可外面人说的话,这儿却可以听见。」太后揭晓答案。
「什么?」苏怡大大惊愕,又细细将墙壁瞧了一瞧,满脸好奇。
「先皇去世之前,特意寻来能工奇匠在养心正殿旁建了这小小的偏殿,供哀家日后‘垂帘’使用。」
「垂帘?」是垂帘听政的意思吗?
「当时先皇自知大限已到,可皇上年纪又尚小,只得颁旨命哀家在他驾崩之后主持朝政。平时皇上在养心殿之中处理国事,遇到不懂的,便会退到这儿听取哀家的意思……直到他亲政为止,哀家曾在这儿坐了十年。」太后抚了抚椅子,似乎对待老朋友一般。
「先皇很疼爱太后呀。」历朝历代的天子,哪个不提防后宫干涉朝政?难得见到亲自为妻子搭建垂帘听政所在的君主。
「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固然是三生有幸,可做为皇家的女人,也有自己的苦处。阿音,你可知道,我十六岁嫁给先皇之时,他尚未登基,正是与几个皇子争夺皇位的时候,那一段惊心动魄的岁月,我陪著他日夜提心吊胆。
「后来他好不容易得以继承大统,却遇到天下最不太平的时候,今儿南方闹洪灾,明儿北方边境惹战事,后儿海内贼患四起,我陪他一路坎坷地走来,眼看江山渐渐稳固,他却忽然撒手人寰,我不得不收拾悲痛心情辅佐幼帝……」太后说到此处话语忽然一顿,抚住心口。
苏怡连忙奉上茶水,轻拍其背,助她平复心情。
「天下人看我身为太后,为我风光的外表所惑,以为我是世间最称心如意的女人,可惜,各种辛酸,只有我自己肚里知晓。」太后握住苏怡的手,「阿音,今天这番话,我也曾对娇蕊说过,我说,如果要做皇家的女人,首先得做好历尽千辛万苦的准备,并非一味享福的。她当时点头回答说她不怕,可如今,只怕她早已不愿意了。」
「娇蕊她……」
「她如今与京城巨贾相好,可以过轻松的少奶奶生活,何必再嫁入咱们皇家受苦?」
原来,一切隐情,这消息灵通的太后早已获悉。
「其实这不怪娇蕊,当初她是极爱展颜,只可怜展颜那孩子对她一直不上心……他们也算无缘吧,所幸展颜能遇到你。」太后盯著苏怡的眼楮,「阿音,你给哀家一句话——你可愿意当咱们皇家的人?」
「我……」她愿意吗?她愿意吗?
今天之前,她可以有一千个拒绝的理由,可此时此刻,她那些早已编好的借口却一个也开不了口。
是因为与展颜的肌肤之亲,还是因为太后的这一番话,让她犹豫了?
「你凭什么说我绑架了你娘子,你血口喷人!」
犹豫之中,忽然正殿传来的吵嚷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太子又在发疯了。」太后示意她坐下,「咱们就在这儿好好听一出戏。」
「这是绑匪给我的书信。」只听穆展颜不慌不忙地道,「我询问了京中所有的纸砚斋,只有其中一家进过这种纸,而这种纸是专供太子府上使用的。」
「就凭这一张破纸?你还有什么证据?」抵死不承认的人继续大吼。
「这是我们从擒获的绑匪身上剥下的黑衣,这制衣的布料也十分特殊,据京中绸缎商说,近来只卖过三匹这样的布,而买家便是太子的府上。」
「哈哈哈,穆展颜,怎么你找到的证据都这么可笑?就算纸是我府上的,布是我府上的,难道就证明人是我吩咐绑的?」
「太子别忘了,那些绑匪我已经擒住,他们也已一一招供了。」
「什么?!」很明显,太子声音一颤,方才的理直气壮荡然无存。「父皇!」他转而向皇上哀求,「定是有人在陷害孩儿,请父皇为孩儿申冤呀!」
「皇上,臣佷在仲州遇刺一事,相信也是太子所为。」穆展颜趁胜追击地道。
「你……」太子已经招架不住,满是哭腔,「父皇,他得寸进尺,想把一切都赖在孩儿身上!孩儿与他素来无冤无仇的,孩儿有什么必要一而再、再而三谋害他呢?父皇,你要替孩儿作主啊!」
「太子总算说了句明白的话,」穆展颜沉著地说,「臣与太子素来无冤无仇,真不知道太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加害为臣?难不成太子是听说了什么捕风捉影的传闻?」
「什么传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子连连抵赖。
「如果太子真的听信了那些传闻,臣愿意滴血明示,解除太子心中的猜忌!」穆展颜步步紧逼。
「展颜,你说的传闻,不会是朕心中所想的吧?」皇上语气出现少有的迟疑。
「回皇上,臣佷所说的,的确如您所想,是关于臣佷的母亲与皇上的一段往事。」穆展颜坦然回答。
「萍萍……」皇上不由黯然唤出一个女子的小名。
「萍萍是展颜的母亲。」太后见苏怡满脸困惑,低声解释,「她在嫁给展颜父亲之前,曾与皇上有过一段刻骨深情,可惜后来她没能入宫为妃,反倒成了皇上的弟媳。之前有过传言,说展颜其实是皇上的骨肉,而皇上又的确太疼展颜,对他的疼爱简直超过了诸皇子,所以太子才会听信谗言吧。」
「原来如此……」苏怡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子要处心积虑铲除展颜,想必是怕日后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吧?
「皇上,今日既然臣佷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如就干脆做个了断,让太子确定臣佷的身份,也顺便化解臣佷多年的疑惑。」穆展颜坦率直言。
「展颜,关于那个传言,你心中是怎么想的?」皇上的问语很轻。
「臣佷相信母亲在出嫁之前,的确与皇上有过一段真情,可她自从入了王府,与我父亲恩爱有加,一直到她去世,念的都是父亲的名字。所以,臣佷相信自己只是南敬王而已,并无其它的身份。」他委婉地回答。
「一直到她去世,念的都是你父亲的名字?」皇上忽然笑了,笑中有万分凄楚,「好,展颜,今日就做个了断,让你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
「皇上,恕臣佷斗胆,恳求皇上与臣佷滴血验亲。」穆展颜态度充满笃定。
「父皇……」太子反而害怕了似的,怕真的验出什么令他难堪的后果,「您是万金之躯,怎么可以随便与人滴血验亲?传出去也不像话……」
「你住嘴!」皇上再次喝斥他,「朕既然已经答应了展颜,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况且,这不也是你想知道的结果吗?你不是一直在猜测展颜是不是你的亲兄弟吗?」
「儿臣……」太子嗫嚅著,不敢再多言。
「既然要滴血验亲,这儿正好有一个大夫,也不必传御医了!」太后适时掀帘,走了出来,「这毕竟是咱们的家务事,少一个在场总是好的。」
「大夫?」众人四下瞧了瞧,似乎在问,哪儿来的大夫?
「喏,阿音不就是一个女大夫吗?」太后指了指身后的人。
「我?」苏怡又是一惊。
「你连那么重的伤都能治得好,应该不怕见这一点血吧?」太后回头笑道。
「是,」苏怡只好领命,「民女这就去准备。」
「皇上,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准备滴血验亲的东西,烦你们几个爷们在外面耐心等等。」太后向苏怡使一个眼色,重新放下门帘,回到这方隔音的空间。
「太后有话要说?」苏怡立刻领会。
「说实话,哀家很疼展颜这个孙子,就因为太疼这个孙子,实在不愿意他卷入王位争夺的腥风血雨中,」太后叹一口气,「阿音,却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是要当王妃,还是打算做皇后?」
「皇后?」她连连摇头,「民女从未有过此非份的念头!」
「真心话吗?」
「民女就算再羡慕皇后的凤冠,也不愿意展颜涉险……民女与太后一样,只希望他当一个安安稳稳的南敬王。」她抬起真诚的双眸,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心意。
「好,」太后欣然点头,「希望展颜也与我们有一样的想法,将来,不会怪咱们断送了他的前程。」
「可……万一展颜真的是皇上的……」她咬唇道出顾虑。
「你不是女大夫吗?滴血验亲这种小把戏,真的没有办法让它不灵?」
「太后是指……」她当下悟解太后的含意,「民女知道有一种草药,滴在水中可以使血液分化,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去哪里寻找……」她猛地一抬头,「或许,根本不用什么草药!」
「那怎么成?」轮到太后迷惑了。
这时宫女已端来清水与瓷碗,苏怡毫不犹豫地伸出食指,狠狠将它咬破了艳红的血顿时滴入碗里。
「你是说……用你自己的血?」太后顿时明白了。
「这算是欺君吗?」疼痛使她蹙起眉,但她在这一刻却有种义无反顾的勇气。
「就算展颜是皇上亲生,他知道我们在保护他的儿子,也不会怪罪的。」太后定论。
「万一日后东窗事发,就斩我一个人的脑袋好了。」苏怡露出淡淡的微笑,「只是这一碗血滴等会儿该如何偷龙转凤?」
「这个你放心,哀家手下的宫女都是偷龙转凤的行家!」太后与她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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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没有融在一起。
走出养心殿的时候,苏怡注意到皇上与太子复杂的表情。不知他们是高兴,还是意外,抑或有半点的失望?
「折腾了半天,眼看就要天亮了。」穆展颜望著天边吐白,如孩子般大大伸了个懒腰,「不知为何,这一刻,心情轻松了许多!」
苏怡望著拂晓时的御花园,一草一木仿佛笼上一层轻雾,有种复苏的美丽。
「你看,那是我从前住的地方!」穆展颜忽然指著一处绿色的宫墙。
「你从前住在宫里?」
「我年幼时,母亲多病,太后便把我接进宫中亲自教养,一直到成年才出宫。」他微笑,悠然回忆,「记得刚入宫的时候,觉得这里比家中实在大太多,也美太多,兴奋得整夜睡不著觉,四处乱跑,太监和宫女跟在我身后直追!」
「原来你小时候是个调皮的孩子。」看他现在温文尔雅的模样,倒著实瞧不出来。不过方才与太子争执时的狠劲,恐怕有些小时候的影子。
「来,我带你去看我从前养的鸽子,它们应该还在!」他一时兴起,牵著她奔往旧居,她却忽然头一昏,跟不上他的脚步,险些跌倒。
烧还没有完全退,之前在王府里又与他缠绵了一番,后来到宫里还遇上那样紧张的事……她不头晕才怪!
「阿音,你怎么了?」穆展颜发现了她苍白的脸色,连忙扶住她。
「我……我们回家吧。」苏怡虚弱地说。
「回家?」他一怔,随后领悟到这个词的含意,不由大喜,「阿音,你终于把王府当成你的家了?你……你终于接受我了吗?」
说著,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哎呀——」他的大掌无意中捏住了她指尖的伤口,害得她轻叫一声。
「怎么了?」他连忙查看她的手,看到食指的伤痕,「你这儿怎么了?」
「展颜,你想要那件东西吗?」她不答反问。
「要什么?」他不解。
「就是太子想要的东西。」她用唇语说出「皇位」二字。
在晨曦中,他隐隐看到。
「身为男子,如果说不想要权力,那是假的。」他苦涩的笑,「若非我从小苞著太后长大,听她讲了太多关于嫔妃伤心的故事,若非我遇到了你,不想让你变成伤心的嫔妃,我或许真的会与太子争一争。」
「你……」苏怡睫毛一抖,顿时落下一颗晶莹泪珠,欢喜中带著心酸。
「王储之争,是腥风血雨的战争,阿音,我不要你为了我担惊受怕。」他轻轻拥住她,「我宁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南敬王,也要让你平安快乐。」
「方才你与太子争执的时候,只怕已经得罪他了。」但她仍旧担心呵。
「如果方才不与他争执,不把他的所作所为告诉皇上,只怕眼前咱们的性命就没了。你想,他一而再、再而三加害咱们,咱们能防得了一次,还能防得了一世?」
「可将来他继位之后会与你为难的……」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皇上的身体还硬朗得很呢!况且,百年之后,继续江山的还不一定是哪个皇子。」
「是吗?」她不由心中一宽,「这么说,我刚才做对了……」
「你做了什么?」他挑眉。
她伸出指头,让他瞧上面的伤口。「刚才那一滴血,其实是我的。」
「什么?」他难以置信。
「只希望你不要怪我……万一你真是皇子,又真有争天下之心,我刚才可算毁了你的前程了。」她低语。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怎么会怪你呢?!」穆展颜粲笑,一把抱住她,高高地举起她的腰,害她的头又开始犯晕。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她连忙搂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会滑落在地。
「现在还敢说不在乎我?」他将她轻轻放下,捉住她受伤的指头,含入自己口中,微微吮吸,眨眼瞧她,「这个就是你爱我的证据,总算被我抓住了!」
苏怡羞怯地把头埋在他胸膛,不回答。
「阿音,说你爱我,我要听你亲口说。」他强迫般命令。
「我……不要闹了,太监和宫女过来了。」青天白日的地方,她实在难以启齿,倘若关起房门,她倒有可能……
「那么,就告诉我,以后你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对吗?」他不甘心地逼问。
「嗯。」好吧,就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以免他不依不饶的。
「看来我之前在房里对你做的一切奏效了。」他邪笑地得出结论。
「才不是呢!」
「那么是什么让你改变心意的,你说!」
「我……」她也不知道,或许追根究底,是因为太后的那番话吧?
既然嫁入皇室的女子并非外人想象的那样快乐,还有许多始料未及的风暴要与身为王爷的他一起去面对,她便不算享福,不算用妹妹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幸福
何况,为了心爱的人,就算下地狱又如何?只要得到她,就能让他快乐,她宁可背负杀妹夺夫的罪名留在他身边。
将来见了阎王,大不了判她个永不超生,但今生今世,她要与他在一起,哪怕心中满含负罪的痛苦,也要与他在一起。
如果因为自己良心的解脱而拒绝他、折磨他,这比世间任何蛇蝎心肠的女子都自私!
现在,她决定爱他,哪怕这爱情里,有含笑的眼泪。一如她从小立志要当大夫,而大夫虽可以救人,但也可能因为误诊而伤人,可她不能因为这种伤人的可能就放弃救人的作为。
「展颜,我爱你。」忽然,在阳光冲破云层的时候,她淡淡的对他说出了这一句话。
他一震,没料到,她竟真的说了。
在这清芳扑鼻的御花园中,在太监与宫女离他们这样近的时候,她宣告了自己的心意。
「好,今晚我要让你变成我真正的妻子。」他意味深长地低语。
不用「王妃」,而用「妻子」,苏怡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词,这个词,给人一种沧海桑田的隽永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