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要有点甜有点涩 第七章

「是你?好久不见,怎么又想到来找我了?是不是跟吴安生闹别扭了?还是来送喜帖?」

梆月一见造访自己的人是林玉婷,十分意外。

「都不是。」林玉婷跟在她后面进了客厅。「来找你替我分析一点事。」

「哦?」她抬眉,坐上沙发。「那好,我要开始计时了,说吧,什么事?」

「计时?干嘛?」

「收钟点费。」

「讨厌。」知道她在说笑,林玉婷白了一眼。「我都快烦死了,你还这么没有同情心。」她重重地坐下。「哎,你知道的,我跟安生交往也有一段时日了,亲热的举动不可能没有,前些天我去了他住的地方,只有我跟他两个人,所以——」她停下,懊恼不已地望著葛月。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

「哼,我想以身相许,偏偏人家不肯允许!」

「为什么?」她诧异。

「他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好死相地对我说,他要等跟我结了婚之后才要我。」

还是不解。「你是说,你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处女?」

她知道林玉婷早把第一次给人了。

还是一对白眼。「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如果他要娶个处女当老婆,那我怎么办?」

「把实话告诉他,让他做取舍喽。」

「那怎么行!」林玉婷转了两下眼珠子。「还是,还是我去动个修补手术?」

「你非嫁他不可吗?那么爱他啊?」

林玉婷想了很久才答:「其实,那么多次恋爱谈下来,我对‘爱’这种感觉已经有点麻木了。我只觉得他的客观条件很好,放走他也许我就再也遇不到更好的男人了。」

梆月相信很多人跟林玉婷有著同样的心态,她无话可说。

「说话呀!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抛弃像吴安生这么自私的男人,他自己可以跟人家同居,却又要求老婆是处女。两套标准!」

「他跟我提过那个女的。」林玉婷似要帮吴安生说话。「他说她只是外表像华人,骨子里却是百分百的美国人。同居后他就渐渐发现她没有中国女性的传统美德,什么都想和男人一较长短,没有女人的样子。」

「他一直是很大男人的,你没注意到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抛弃你呢?我觉得你很传统呀!」

「你不是在嘲笑我整天坐在家里,是只井底之蛙吧?哎,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被他抛弃我可以承认,井底之蛙我可不承认。」

「那我呢?除了不是处女之外,我也没有不传统嘛,他会不会是想把我也抛弃了?」

「那也不是坏事,你没被他玩到,算是全身而退,实乃不幸中之大幸。」

「可是我不想得到这种结局。」林玉婷说得坚持。「你想想,我懂得投资,这一年在股市里赚了不少钱,我绝对相信自己有替他理财的能力。他是个用钱无度的人,很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替他看荷包。他何乐不为呢?」

一番细想,葛月也觉得他们两人若能成眷属,未尝不是一种很合适的组合。

「玉婷,我发现你的头脑还很清醒,想怎么做也早有定见,找我根本是多余的。」她正色道。「你是不是想来确定一下,吴安生还有没有跟我联络?」

林玉婷的确有此意图,她尴尬地回答:「葛月,说真的,发现他有可能要求老婆是处女时,我就想到了你。我怕他知道我不是之后又回头找你。」

「玉婷,我替你想出解决办法了。」她气在心里,笑在脸上。「你去动个修补手术吧,如果有必要在吴安生面前再抹黑我一次,我同意你告诉他说我不是处女。」

「你也不是了吗?」林玉婷很怀疑。「安生说他没动过你,那你就是跟现在的男朋友——」

梆月笑著打断她,还朝她挤挤眼。「吴安生之前,我还跟别人交往过,你忘啦?」

「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你自己猜吧。」

大叹一声,她送走林玉婷。

又是深夜。

「你是不是不舒服?」一进门,杜晓雷就发现葛月的脸色不佳。

「下午陪宋绍钧出去逛街,逛得我头痛到现在。」她陪宋绍钧去选焙要送给女同事的生日礼物。

「家里有止痛药吗?」

「有。懒得吃。」她发现头没那么痛了,因为他的出现。「来讲故事给我听吗?」

「改天再讲,我看你现在需要休息。」

「你马上就走?」

看出她的不舍,他摇摇头。「我陪你一会儿。」

他揽著她坐下,她立刻侧俯身子,把头枕在他腿上,于是他便温柔地抚模她的发,她的脸。

没多久,她像是睡著了。当他轻轻挪开她的身子时,她是有感觉的,但仍紧闭双眼,任他将自己抱进房间,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沿审视她片刻,确定她还睡著,这才站起身。坐到她的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翻看她未完成的作品,和一些书报杂志。

他看见她写的那些有关她和爸妈以及邻居男孩的短文。他知道她的笔名是「揽月」。

他问过她,取这样的笔名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她说因为自己很懒,「揽月」就是「懒月」,懒惰的葛月。

他笑一声,回头看了床上的她一眼,发现此刻的她,脸上有种脆弱的难以言喻的美。

她是脆弱的,他不能伤害她。

他接著又看见一篇名为「离婚的表姐」的短文,也是她写的。

这是一种感应吗?葛月能预知故事的后段?他晦涩地笑。他也有个「表姐」,只不过表姐没有离婚。

他看完那篇文章之后,才知葛月笔下的表姐不是他那个表姐。

世界可以在瞬间完全变样,一个本来很了解你的人,也可能在瞬间变成一个陌生人;他了解你,所以他用你最受不了的方式折磨你。

短文里有这么一句话,这句话教杜晓雷顿时陷入回忆里——

「晓雷,你一定要等赚够了钱才跟我结婚吗?」林霭梅问他这句话时,眼底有一种很深的无力感。

「嗯。我讲过,我这么决定是想让我们将来能过得安稳,也为了能给我们的孩子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我自己没受过太高的教育,但是我要我的孩子实现我没能完成的愿望。」

林霭梅又不讲话了。

对她怀疚在心,于是他不得不再对她解释:「你买国中毕业纪念册的钱不是我存的零用钱。」

她抬头,眼底是不解。

「我哪有多余的零用钱可存?」他不再看她。「那钱是我偷来的。从我同学家里那个扑满里挖出来的。」

他黯然,她无言。

「我想从穷困的生活中走出来。」他又说。「我不要孩子走我的路。你是女孩子,又受过高等教育,你想走出跟我一样的生活比我容易得多。」

这是他头一次暗示林霭梅,她不该守著他。他猜她听得懂,虽然她还是没说什么。

「从小我就对你怀有一分敬畏。我觉得你纯洁,你是需要被保护的。而我,除了为你偷钱,帮你完成小小心愿;辛苦工作,协助你受完大学教育,我到现在为止,其实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他顿了顿,神情萧索地接了一句:「你看我,我还在养病,什么时候才可以再工作都是问题。」

林霭梅距离他很近,但他只觉眼下的两人世界空旷得令自己心生恐惧。现实环境威胁著他,林霭梅的眼神也威胁著他。

她无言地离开时,他觉得那个背影是不属于他的,仿佛她不是走出他家,而是走出他的世界——

梆月的体温和气息惊醒了他。她的双手正在他额上轻轻按著,一下一下。

「醒啦?」他微仰起头。

「偷看我写的东西!」

他笑一声。「你有个离婚的表姐?」

「没有。」她早发现他手中拿的是最新一期的杂志。

「那么这故事是你自己编出来的?」

「嗯。但是我写的故事都跟你讲的故事不一样。你讲的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已,或者说,你的故事还没有结局,它还在持续演绎当中。」

她语罢也停止替他按摩的动作。他感觉得出她的暗示。曾经打扰过他们的行动电话声响已在她心中留下问号。

是她体贴吧?她从不追究那些声音。

「你也很固执。」

「‘也’很固执?」

「跟林霭梅一样。」

她为这句话生起闷气。因为自己被他拿来和林霭梅做比较。

「饿不饿?」她转移话题。

「想出去吃消夜吗?」

「不必。你等著,我去烧开水!」她走开了。

「你要煮什么?」他的目光追著那背影。

「我妈前两天送来好大一包她亲手包的饺子,你来得正好,陪我解决她的爱心!」她在厨房里高声回答。「免得下次她再来突击检查时,骂我连煮水饺都嫌累。」

他决定暂抛过往,好好地陪她吃一顿水饺。

「下次我再到日本出差时,带你一起去好吗?」吃著热腾腾的水饺时,他说出自己刚做的决定。

她只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因她有预感,他的故事一直在日本演绎著。

梆月没想到杜晓雷这么快就带著她到日本来了。

她已在饭店里枯坐了一个白天。晚间,他带她去了市区一家典型的日式小餐馆。

他们围坐在炉子旁边,看著老板夫妇亲自为每个食客操作。生鱼、生肉和各种生菜陆续被置于炉上烧烤,老板夫妇熟练地撒上盐和胡椒粉等调味料。

「好吃吗?」他问刚送食物进嘴里的她。

「好吃。」她边答边叮嘱他道:「你别喝太多酒。」

「我知道。」他小口啜著清酒。「你喝吗?」

她摇头。

他今日胃口奇佳,食物一被送到眼前立刻被他一扫而光,如风卷残云。

老板娘凑近葛月打趣道:「你先生看起来又健康又活泼,长得英俊迷人,你真有福气!」

不谙日语的葛月听得一脸茫然,一旁的他却笑得有些心虚。

她朝和蔼热情的老板娘点了点头就问他:「她刚才说什么?」

「她说我的吃相很难看,问你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这是他善意的欺骗,说实话会害她伤感。

「喔。」

「你觉得没面子吗?」

她缓缓摇了下头。事实上,此趟日本行在她看来,他已经跨出一大步了;也使她更肯定自己在他的故事里,并随著故事演绎。

「林霭梅跟你还有联络吗?」心倏地一横,她想著就问了。

「每次出差来这里,我都会顺道去探望她和她先生。」

「这次呢?」

「这次没这个打算。」

「为什么?因为我也来了?」

他沉吟的片刻里,她忍不住恼了起来。委屈的神情教他不得不赶紧说些话。

「我怕你见了她会不自在。」

「是吗?只有这个原因吗?你是说你纯粹是为我著想,所以才决定不去探望她?」

「你想见她吗?」

「我——我不想!」挣扎过后,她承认自己懦弱。「她知道有我这个人吗?」

「不知道。」

他说谎。事实上,他曾在答复林霭梅的询问时,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在偶然机会里认识了一个写文章的女孩。

他怎能告诉林霭梅说自己爱上了那个女孩?

「明天我们可以玩一整天。」这是他早做好了的安排,但此刻已没了兴奋之情,只觉自己是在贿赂她。

「嗯。」她已压下激动之情,并提醒自己该支持他,而不是残忍对他。他都已经跨出这一步了,不是吗?

站在海边的峭壁上,两人眺望茫茫大海阵阵波涛汹涌。

「感觉很棒吧?」他问。

「嗯。这种远离繁华都市、熙攘人群的感觉真的很棒。」她相信大自然能治疗人类心灵的创伤。淡淡的愁绪在这样的海边隐去,她笑得开怀。

他拉著她一起坐下,两人静静相偎,情不自禁地在艳阳下拥吻起来。

「让大海为我们的爱情做见证。」

她贪婪地吮著他无言的唇,仿佛不期待回应。

他们搭火车来,又搭火车返,令她有不虚此行之感。

阳光中蜿蜒奔腾的峡谷山川,透著鲜嫩的绿,明亮耀眼地从两侧车窗外飞快掠过。

接近火车站时,天空突然变成沉重的铅灰色,这使得葛月的心情也跟著沉了下来。

回来之前,他带她去了情人谷,那是日本的自杀名地,许多无法成为眷属的情人曾在那里殉情。站在那片天然形成的陡壁上,她一阵心悸。脚下白浪滔滔,她呼吸著迎面扑来,带点咸味的海风,仿佛看见了那些无可奈何的灵魂。

余悸犹存的她,又被眼前的阴霾笼罩。

身旁响起一声刺耳的叫嚣,她看著突然从一辆黑色跑车里气虎虎下来的女人冲向前去,一路大声嚷嚷地追著不远处刚和众人一起下火车的一对男女。

「晓雷,你听得懂她在喊些什么吗?」

他握紧了她的手,观察了正在上演的一幕,好片刻才答道:「好像是那个女的抓到她先生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刚才嚷嚷著说那对男女又勾搭上了。」

「喔。」

她想起爸妈。虽然没亲眼看见,但她相信妈妈也曾在某时某地演出类似的一幕。

她想起妈妈所谓的安全感。

「晓雷,如果有一天我也发现你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勇气在大庭广众前对你们破口大骂。」

他只是一愣,没注意到她已将两人的关系比做夫妻。

「我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喔。」她忽觉很有安全感,于是又笑了。「没我们的事,我们走吧。」

棒天,杜晓雷又为公事忙了一个白天。晚间他带葛月用过餐之后,兴起了漫步河堤的雅兴。

「这附近有河堤?」她问,脚步已被他牵动。

「有,很近。」

「你曾在那里漫步?」

「没有。」他答得更彻底。「我和林霭梅曾经走在一起过无数次,但我从没有过此刻的心情。」

「我没问你这个。」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对我的意义和她的不同。」

不同就够了,她没问有什么不同。

步上河堤,她的心情也出现未曾有过的浪漫。

一点也不浪漫的隆隆机车声由远而近,响得令人心慌。一束束强光朝他们射来,刺耳狂笑和口哨声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伴随而至。

「糟了!是暴走族!」他在惊惶中搂紧了她。

堤旁野草和堤下河水皆被无数道车灯照得刺目。能容下两部车并行的宽堤,在瞬间被无数辆蜂拥而至的重型机车占据,暴走族相隔一定的距离,如旋风般飞驰著。

梆月吓得喊不出声音,只觉自己和杜晓雷已落入魔网。一群钢铁怪兽已将他俩包围,范围正一点一点缩小,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和咆哮声撕裂了夜空。四周尘土飞扬,她早头晕了,整个人摇摇晃晃地靠著他。

他在隆隆轰呜中扯著喉咙,用日语对怪兽说他二人是台湾人,要他们别轻举妄动,以免制造出国际纠纷。

敝兽充耳不闻他的警告,一次又一次急驶过他们身旁,他差点被故意伸腿的怪兽勾倒在地。

梆月在车灯照映下看见地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她的心被鲜血慑住,弯下腰才看见他膝盖上有伤口。

「你冷静一点,先别出声!」他始终紧搂她在怀里。

她不再说话,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心,任他抱著自己旋转,与怪兽周旋、僵持。

不待他们喘息,又一个怪兽加足了油门朝他们冲了过来——

杜晓雷眼见自己已走投无路,不敢稍有迟疑,抱著葛月滚下了河堤……

失去知觉之前,葛月听见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杜先生呢?」

在医院里一醒过来,葛月就焦急地追问护士。护士听不懂她的话,猜得出她问的是和她一起被送进医院的杜晓雷,于是带她去了另一间病房。

杜晓雷头部和膝盖都缠著绷带,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的模样看来好虚弱。

「晓雷!」她冲至床沿,紧握住他的手,接连喊了好几声。

护士比手画脚地要她别激动,传达了他只是睡了,身上的伤已无大碍的讯息。

她总算稍稍放了心,不再喊他,但泪已一滴滴落在被单上。

「葛月……」

饼了好久,她听见他羸弱地呼唤,急忙将眼泪擦干。

「你醒了吗?」

「你没事吧?」他终于完全张开眼楮,反手握住她的。

「我没事,我是被吓晕的。不像你,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这么重的伤。」

想起在他的全力呵护下,她身上只有轻微的擦伤,感动的泪水又盈满眼眶。

「我是男人,应该保护你的,你是需要保护的。」

「别再讲话了,你需要休息,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

点点头,他幸福地笑了,幸福地又闭上眼楮。创痛中,他享受著来自一个了解自己的女孩的关心。

棒天上午,杜晓雷立刻打了电话回台北,交代员工一些事之后,继续待在病房里。

「怎么办?你还得住两天医院。」葛月一直守在身旁。

「这样很好。」他倒开心。「感谢暴走族让我们可以在异国多流连两天,整天腻在一起。」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在她羞红的脸颊上轻轻一吻,唇刚移到她的唇畔,叩门声分开了四片唇。

本以为即将推门而入的是护士,却听叩门声再响,响得较前急促。

「谁呀?」她边问边朝房门走。

开了门,她看见的是手提一篮只果的美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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