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房去吧。」他说。
「我可以留下来?」她问。
「暂时。」他说。
「谢谢。」就算是暂时,能多待一天是一天。
旋身,她慌忙地往楼上跑,就怕不小心跟峰子撞个正著。
「喂!」忽地,他开口叫住她。
「什么?」
他注视著她,眼中充满著强势的霸气,「记著,你是我的了。」他说。
堤真怦然心跳,全身上下窜过一股不知名的电流——
峰子穿著一袭艳红色花朵式样的和服,模样冶艳而动人。
她原本是在神户开店,阪神大地震时,她的店付之一炬。于是,她便只身转往福冈继续经营她的酒廊。
因为她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很快地就在上川端闯出了名号。
上川端是鹤会的地盘,她自然也没放过跟鹤会交好的机会,就因为这样,她认识了隆则。
有鹤会罩著,她的店很快的扩充开来,而隆则更将几家酒吧交由精明能干的她经营。
不久,有人在私底下称她为「夫人」,而她也因此有点洋洋得意。
但不多久她便发现,隆则对她并没有她期望中的感情,残酷地说,她对他来说不过是「方便的女人」。
就在她觉得伤心难过的时候,花头进入了她的生活。
花头组原本属于鹤会,不过当花头接替他父亲继承花头组之后,便向隆则提出了自立的要求,而隆则也相当干脆地答应了他。
原则上,花头组已经是一个独立的组织,不属于鹤会旗下。
不过遇上问题时,花头还是习惯扛出鹤会的名号,而这也让他在福冈及关西各地都还算吃得开。
花头用不正当的手段进口一些外地女孩,逼她们卖婬,更以麻药及迷幻药来控制她们。但,这都是隆则所不允许的事。
也许是为了报复隆则的冷淡对待,峰子加入了花头的行列,开始帮他从事一些违反鹤会会规的事情。
「怎么了?」她一进门,隆则就问。
「什么怎么了?」
「不是有事吗?」他点燃了烟抽著。
「没事就不能找你?」她注意到碎裂一地的盘子,「你的九谷烧……」
「破了。」他淡淡地说。
「谁弄的?」
「我自己。」
「噢?」她知道他不是那么粗心大意的人,「不会是你带了什么小姐回来,一时激情难耐撞下来的吧?」
他眉丘一拢,微愠地睇著她。
峰子整整头发,闲闲地道:「是川西说的,他说你昨晚带了个女人回来,哪家的小姐?」
他没答腔,只是脸色更加凝沉。
这个川西真像个女人,长舌又多事!
「不会是良家妇女吧?」她不死心的追问著。
「驹井。」他沉喝一声,「那不关你的事。」
当他只叫她的姓氏,她知道那表示他很不高兴。
低著头,她敢怒而不敢言。
「到底有什么事?」他问。
峰子抬起头,「店里来了几个泰国人说是要见你。」
「泰国人要见我?」
「他们说的是英语,我懂的不多,不过似乎是有生意要跟你谈。」
他微蹙著眉心,摩挲著下巴沉思著。
「英文你行,你跟他们说吧!」峰子习惯性地又整整头发,「他们没见著你是不会离开的。」
「那些人现在在哪里?」他问。
「店里。」她说。
沉吟片刻,他抓起车钥匙,「走吧!」话罢,他迈开步伐就往外走。
见他走了出去,峰子立刻尾随。
离去前,她下意识地往通往楼上的楼梯望著。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见什么,但总觉得有什么人就在楼上。
冷泉町黑蝶酒店
进到贵宾室,几名泰国人正懒散地瘫在舒适的沙发里。见峰子带著一名男人进来,几个人连忙坐起。
「就是他们。」峰子在隆则耳边说。
他锐利却又不带攻击性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你先出去吧!」
「要不要找几个人进来保……」
「不必。」他打断了她。
「噢,是……」峰子点头,旋即走了出去。
见峰子出去,那几名泰国人立即起身,以带著奇怪腔调的英文对他说:「你一定是鹤会的白川先生,久仰大名。」
「请坐。」隆则请他们坐下,自己也在他们对面坐著。「有什么指教吗?」
为首的一名泰国人笑笑,「有桩大生意想跟白川先生谈……」
「噢?」他眉心一挑。
「是这样的,」那泰国人压低声音,一脸神秘的笑意,「我们有一批货,不知道白川先生有没有兴趣?」
「货?」
「是的。」泰国人续道,「我有一个台湾的朋友说他跟福冈鹤会做了几次买卖,合作的非常愉快,所以我想我应该也可以跟白川先生你谈谈。」
鹤会跟台湾的黑道有买卖?他可不记得有这回事。
他心里充满了疑问,而要解开这些疑问,他必须套这些泰国人的话。
「你们的货数量如何?」他问。
「只要鹤会有那个市场,我们就能提供。」泰国人说。
其实光是提到货,他就约略可以猜得出大概是什么样的东西。
只是……鹤会是从来不踫这些东西的,为何这些泰国人却说鹤会跟台湾方面的黑道有这样的生意往来?
「白川先生,」见他有兴趣谈,泰国人很高兴,「我这些货可是纯度相当高,你不妨试试。」说著,他从带来的皮箱里拿出一小包的海洛英。
见到那一包海洛英,隆则已经可以确定他们讲的货果然就是毒品。
这些泰国人是经由台湾黑道才找上门来的,也就是说台湾的黑道真的跟鹤会有这方面的交流。
他脸上一沉,暗自思索。
像他们这种毒枭在买卖对象方面,是非常谨慎小心的,如果不是消息来源正确,他们不会到福冈来跟他谈生意,而且还找峰子当中间人。
难道鹤会的角头之中有人私下贩毒?而峰子她知情吗?
峰子她英文不算精通,必定没想到这些泰国人跟他谈的会是毒品生意。要是她知道,还会通知他来吗?
「白川先生,你意下如何?」泰国人见他沉思,心急地问。
他沉吟片刻,「让我再想想。」他打算先敷衍这些泰国人,然后同步调查鹤会中究竟是谁在贩毒。
「想想?」泰国人有点失望。
「唔。」他点头,「我总得跟台湾的卖方有个交代。」
「这样啊……」
「把你的联络电话给我,我会给你答复的。」他说。
泰国人不疑有他,立刻将联络方法告知了他。
送走了泰国人,他独自坐在贵宾室里沉思,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显得深沉阴鸷。
「怎样?」峰子在泰国人出去后不久走了进来,「他们要谈什么大生意?」隆则睇著她,沉默著。
泰国人要找他为什么没透过别的角头,而是透过峰子这样一个酒店妈妈桑呢?她跟这件事有没有关连?
她也许与此事不相干,而那些泰国人找上她也可能是纯属巧合,但他还是有怀疑她的理由。为了试探她,他决定将此事透露予她。
「是海洛英。」他淡淡地说,「他们要跟我谈毒品生意。」
峰子一怔,但脸上波澜不兴。「毒品?」
她的反应太冷静、太平常,因为太平常,更显得不寻常。
她知道鹤会不踫毒品,而晓得泰国人要跟他谈毒品生意时,她理应感到惊讶,但她没有。
他觉得她似乎在压抑什么、掩饰什么,她明明觉得不安、不妙,但她却用非常平常、无所谓的语气带过。
「是啊。」他闲闲地响应著她,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