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要报复的是我,为什么还要伤害懿?」回到家中,侯沁晔痛苦地暴喝,不敢相信以织真的可以这么残忍地对待斐懿。
「我恨你,所以我要伤害他,这样子,你们两个便会一起痛苦。」陆以织低低地笑著,潋滟的眸子都笑眯了,仿佛相当享受这种情景。「不过,你放心,那还不是最痛苦的。在我的恨消失之前,你们都别想得到解脱。」
「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她仍是笑著,笑得肆无忌惮。「那得看你怎么做了。沁晔,我们之间的交情比斐懿更深一点,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的个性,如果你能做到让我满意的话,我就可以考虑让他好过一点。」
她说过,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若是惹恼她的话,她会彻底把那样东西毁灭。
「你要我怎么做?」侯沁晔又能如何?
「我要你待会儿对你父亲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斐懿逼你的,你跟他之间没有半点感情。」陆以织快人快语地说出她的计划,绝丽的面容上漾著愉快的笑,灿烂夺目。
「你打算要让懿恨我?」侯沁晔不用问也知道她最终的目的,她最善用的计谋,不就是如此?
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伤了斐懿;只要能够保全他,就算要让懿恨他一辈子,他也无所谓了。
「还有,我们两个要准备结婚了。」陆以织毫不害臊地说,仿佛她口中所说的不过是扮家家酒那么简单的事情。
「结婚?」侯沁晔难以置信。
「你……明知道我根本就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样对你而言,到底有什么好处?」
她疯了,真的是疯了,居然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我的清白已经给了斐懿,而他是不可能娶我的,所以当然得由你来娶我。我爸爸是商业界有名的大老,我不能随意地嫁给其他人,让别人知道我的清白早已不在,而丢了我爸爸的脸。」
陆以织轻轻地说著,脸上漾著诡异的笑,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真正盘算的是什么。不过,她可不会傻得告诉侯沁晔,她和他结婚只是为了要法律的牵制力,而让斐懿再也不能接近他。
他不让她爱他,她也不会让他可以幸福地爱著她以外的人!
是他亲手破坏了这个平衡,就让她为这个三角恋情画上休止符,谁也没有输给谁!
「你爸爸会答应吗?」侯沁晔怀疑。
「你以为我爸爸会不顺从我的意思吗?」陆以织可是有百分之百的自信。
「可是我爸爸……」
他不能娶她,一旦娶了她,他和斐懿之间真的是再无可能复合了。
「放心,我已经跟你爸爸提过了,他可是开心得不得了,你尽避放心。」陆以织傲然地啐道。「我肯让你娶我,那是你们侯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难不成你还想嫌弃我吗?」
「我怎么可能嫌弃……」
侯沁晔猛地想到父亲近年因为利益熏心而慈祥不再的嘴脸,心不禁凉了半截,好像这件事已经成了定案,无关他的意愿。
「知道就好,我愿意屈就你这个变态,你要知道感谢。」陆以织不屑地说著。「你下去吧,你爸爸已经在大厅等你了,下去为我把这场戏演得完美一点,千万别背叛我,知道吗?」
陆以织睨他一眼,随即嫌恶地调开视线,像是看到什么不洁的东西似的。
侯沁晔叹一口气,无奈地往楼下走去。
事情和他预料的相差太远,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再从这里头找来一点信心支撑自己薄弱的意志。
懿会恨他吧……
***
擎飞企业里头一片旖旎春色,突地被狂肆的旋风打散。
「谁准你们进来的?」
焦御飞抬眼怒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将凌霖身上的衣服拉整齐。
「是凌灵说不用通报便可以进来的。」斐懿狡狯地笑著,拉著身后的侯沁晔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看吧,像他这样的铁汉子都有可能爱上男人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能改变?」
侯沁晔不敢置信地望著焦御飞,不敢相信他也有这样的一天。
「他是谁?」凌霖不以为意,仍旧坐在焦御飞的腿上,仰著脸问他。斐懿他是见过很多次了,不过他身旁那个清秀的男人,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损友。」焦御飞不悦地撇了撇嘴,不甘心被打扰,瞬地自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上头这五个人,除了我以外,其他四个都是我的损友,眼前这两个更是损友中的损友。」
「你怎么会有这一张照片?」斐懿眼尖地望著凌霖正拿在手中看的照片,不禁狐疑地走到身旁凑上一脚。
「是你拿给我的,你忘了?」焦御飞不禁拧起眉头瞅著他看,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蒜。
「我拿给你的?」
斐懿接过凌霖递给他的照片,望著上头五个人的合照,顿时想起这是刚进大学时,由印炽提议拍的惟一一张合照……他记得他看过这张照片,但是,他到底是何时有这一张照片,又是何时拿给焦御飞的?
「正确的说,应该是沛儒拿给你,你又拿给我的。」焦御飞的眸子一沉,不禁有点黯然。
他听文沛儒提起斐懿的记忆有点中断,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不过,照眼前的情形看来,文沛儒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有其事。但是,为何他从来没有发觉到斐懿的记忆有中断?
「我什么时候拿给你的?」斐懿不死心地再问一次。
不可能的,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焦御飞灼热的眼穿过斐懿,望向他身后的侯沁晔,思索著到底该不该说,结果……「是你在疗养院的时候。」他还是说了。
斐懿的身躯一震,有点难以接受。原来文沛儒没骗他,原来是真的有过这么一件事。
事实上,在疗养院中,他有绝大部分的记忆全都忘了,他只记得沁晔这个人,其他的事……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梦境,他已然分不清楚。
侯沁晔站在他的身后,敛下悲恻的眼,蓄意遮去在眼眶中的泪水。
疗养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不太清楚,但是他知道那里绝对不是懿应该去的地方,更不是将斐懿判定为有罪而饬下的归宿。
「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焦御飞又问了一次,首次在他向来狂傲不羁的脸上发现了创痛的痕迹。
他一直以为他是不太在意的,以为他坚强地可以把那些事情都忘掉,也许他太高估了斐懿的能力,不,应该是说,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无法忍受那种不人道的折磨,何况是他?
尤其他是被推入阴谋的计划中,是被刻意服下许多不知名的药,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那些记忆,不如不要。」斐懿冷然回道。
那一份记忆里头并没有沁晔的参与,他何必强迫自己想起那些不必要的琐事?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沁晔已经回到他的身边,其余的事他不想再回想,更不想知道。
「也对。」焦御飞欣然应道。「对了,你们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他突然想起自己被中断的情事,相当不悦地板起面孔。
「我是担心陆以织那个疯女人会不会到你这儿闹事,所以顺便过来看看。」斐懿邪气地勾起笑,魔魅的眼眸可是十分不客气地望著他和凌霖,所有的眼神流转尽在不言中。
「放心,今天我要凌霖到这儿来了,所以用不著你担心,你们可以走了。」焦御飞清楚的暗示自己正在下逐客令。
「是吗?」
斐懿不安好心地附地凌霖的耳边偷偷地低喃:「你要是想知道御飞在学生时代的糗事,尽避来找我,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当然,也包括他的第一次……」
「斐懿!」焦御飞怒然大吼,将凌霖揽回自己怀里。
懊死!这个男人简直是无视他的存在似的肆无忌惮。
「对了,当然也包括他第一次的……」斐懿置若罔闻,顿了顿,又继续说著焦御飞过往煽情的往事。
「够了!」
懊死,他明知道凌霖的个性不够稳定,还替他想办法要让凌霖玩死他不成?真是交友不慎,误交匪类。
焦御飞怒瞪著大眼,才想与斐懿大战几百个回合时,却听到斐懿身后传来难以遏抑的笑声。
一举眼,竟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侯沁晔,仿佛将所有的萧瑟与憔悴褪尽,在那一瞬间像是回到了七年前最单纯的学生生活。
斐懿不发一语,走到侯沁晔的身旁,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如果时间能倒回,他也很想回到那段美丽的时光里,但是即使时间不能倒回,现在的他也已强壮到足以让他依靠;不,是互相依靠。
「怎么了?」侯沁晔涨红了脸,不懂他为何突地抱他。「是不是我太奇怪了?」
「我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的笑容了……」像是叹息似的,他窝在他的颈窝里,激动地诉说。
就算是在梦中,他也不断地恋著他的笑容,而现在真的让他见到了,斐懿只觉得七年的等待……好像只有一瞬间,为他受再多的苦难都值得。
「我……」侯沁晔淡淡地笑著。
「刚才看你和御飞斗嘴的样子,就让我想起我们以前在学校里的生活,你最喜欢这样子和御飞还有炽笑闹,一时之间,有种错觉,让我觉得我们好像回到从前……」
那样梦幻似迷人的醉心回忆,他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偷偷追忆,而今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他最美丽而渴求的冀望,但他却不敢伸手探取这一切,生怕会在刹那间失去了平衡,再次从梦中惊醒。
「我们不用回到从前,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一点都不迟,只要我们还在……」斐懿激昂地诉说著他最真挚的期望。
「不行,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永远画不上等号。」他仍是淡笑著,显得有点虚无缥缈,让斐懿以为他在刹那间便会消失似的。
「为什么?」
斐懿不懂,为什么现在把话说开,再也没有阻碍了,他为何仍是不愿意?「难道你真的爱陆以织?」
「怎么可能?你怎么还会傻得以为我真的爱著她?」侯沁晔笑得凄恻。
「可是……」
「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相信我说的话。」门口登时出现陆以织诡异的身影,脚踩高跟鞋,宛如鬼魅一般飘进来。
「以织?」
「你怎么进来的?」焦御飞不禁感觉到不对劲,不只为了她古怪而狰狞的神情,更因为凌灵没有通报。
「哦,对了,门外那位小姐不愿意让我进来,所以我很失礼地让她睡著了,免得她妨碍我。」
陆以织轻笑著,像个贵妇极其优雅地将手中的帕巾扔到一旁去,顺便从她的皮包里拿出一把枪,缓缓地走向他们四个人。
「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可不知道不长眼的子弹会飞到谁的身上。」她的水眸飘忽没有焦距,鬼魅而无神得吓人。
斐懿见情况不对劲,赶紧将侯沁晔护到身后,眯起狂怒的眼眸直瞪视著她,不敢相信她会变成这个模样。
「你到想做什么?」斐懿冷冷地问道。
「我?」她勾起红艳的唇瓣,极其妩媚而动人的娇笑著。「我想做什么呢?我只是想爱你而已,可是你却不愿意爱我,让我好伤心……让我好痛苦,让我恨不得杀了你!」
「你别再闹了,否则我叫警卫了。」凌霖不悦地吼著,却被焦御飞一把推到身后去。
「唷,原来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变态?」陆以织娇笑著,眼眸中净是轻蔑。「就是有这么多的变态,才让我找不到真爱……你们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全部一起去死!」
她冷不及防地开枪,却打偏了,落在焦御飞身后的强化玻璃。
「你不愿意爱我,又伤害我,让捷劲在我的手中倒闭,逼得我有家归不得,让我落入这种穷困潦倒的生活里!」她低念著,娇柔的神情愀然变色,任由狰狞凌厉的鬼气占据她的脸。「亏我是那么地运筹帷幄,只要你低头求我,我就会把你从疗养院里救出来,我就不会要他们折磨你、伤害你,但是……你却不领我的情,把我的感情当成垃圾看待!」
「原来是你!」斐懿和侯沁晔不约而同地吼著。
而斐懿随即古怪地望向侯沁晔,霎时明白原来他在疗养院时,他并不知道,所以他才不曾去看他……
「当然是我。」她狂然地大笑,眼眸里分不清视线焦距。
「除了我,还有谁能够让你和沁晔这么痛苦?而沁晔这个笨蛋还真以为他妈妈留下什么遗言,我告诉你,那全是我编的,而且……她也是我杀的……」
话落,陆以织笑得更猖狂,在斐懿身后的侯沁晔更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眸;当初他一直觉得母亲的死很古怪,但是他没想到居然是她……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妈妈哪里得罪你了?」侯沁晔想冲上前去,却立即被斐懿拦下。
「因为她不该告诉我,她觉得对不起斐懿,不该告诉我,她想要把斐懿找回来,更不该告诉我,她不赞同我和侯沁晔的婚姻!」陆以织仍是狂然地笑著。
「所以,我一气之下就把她杀了,买通医院开立死亡证明单……只要有钱……有什么做不到的,即使是一条人命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