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任凉曦提著装满食物的塑胶袋来到「环亚」大楼。
电梯挤满了下班人潮,无视于众人惊艳的眼光,她按下电梯钮,直登上最顶楼。
为了能即时处理公司的各项事宜,总公司在「环亚」的最高楼布置一间雅致的公寓供席少宇使用。
任凉曦按下门铃,慢慢打量著窗外的景致。
忽地拉开,常晴晴在看到她之后,怔了半晌才侧身让路。
「任小姐,请进。」
「谢谢。」略过她身旁,任凉曦闻到一股混合著各式味道的花香。
「Iloveyou!」她轻道?
常晴晴立刻反转过身,晶亮的肯眸瞬间阴鸷迫人,明显的敌意教任凉曦多看她一眼。
常晴晴看高了嘴角,巧妙的化解方才的失态。
「你用香水?」她笑吟吟地问。
「不。」任凉曦边走边答。
「那你怎么晓得我用的香水牌子?」
她用的是畅销欧洲的名牌香水,她本来想借此暗示对席少宇的爱慕之情;没料到他听了之后,只淡淡赞了声好味道,令她脸上的笑容当场粉碎。
「我以前闻过。」
妈妈在世时,爸爸时常是右手挽著母亲,右手牵著她向席宴会。会中不乏喜爱耀全身行头的仕女名媛。香水,自然也是她们较量的项目之一。
「你是来找总经理的吧?真是不巧!他出去了,不知道哪时候会回来。」常晴晴沉吟道。
任凉曦静看了她一会,看得常晴晴心直发毛,以为她看出自己说谎。
「我等他。」任凉曦将塑胶袋搁在茶几上坐下。
常晴晴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好了,说不定他会很晚回来。太晚回去,你家里的人会担心。」
「你希望我走?」
常晴晴冲动的想给予肯定的答复,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下。
她绽放出一抹无辜的笑容。「怎么会呢?我是担心你走夜跑回家太危险。」
「我不会有事,谢谢。」
「我真糊涂,居然忘了帮客人倒水。」
常晴晴笑骂自己疏忽,话中却刻意区隔出两人的主客身份,一副女主人模样的走进厨房倒水。
任凉曦自顾自的走进客厅侧边的走道,凭著直觉来到能宾最后一间房间。
一张偌大的双人床,墙壁内嵌饰著衣橱、书架,架上摆放的武侠小说是四少最喜欢的。
任凉曦直接来到壁橱,里面零零落落散放著相框——有席家四口的全家福、四少婴儿时期的相片,还有她的独照。
任凉曦拿出相框,认出背景是十四岁时,四少邀她一起到台南古堡出游的照片。夕阳斜照在她身上,她趴在城墙上俯向下望,风扬起了她的秀发,余晖映照著她的侧面……她不记得拍过这张相片。
「拍得很美。」任凉曦回过头,常晴晴端著杯水倚在门上。
「谁照的?」她佯装不在意的随口问道。
「我不知道。」任凉曦放下相框。
常晴晴以为她故意隐瞒,恼怒的瞪著背向她的任凉曦,尖著嗓子问:
「你和光宇是什么关系?」
她自小就跟四少在一起,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的不吭声令常晴晴更加咬牙切齿。
「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不会对你这种小女孩有兴趣!」
「你不是他,怎能如此肯定?」任凉曦不以为然地反问。
常晴晴一时语塞,青白交错的脸上难看至极。
她狠瞪任凉曦一眼,继续说:「凭我跟他的亲密程度,他的每一件事,我自然了若指掌。」她脸不红气不喘地撒下漫天大谎。
任凉曦略微沉吟,隔了会,她坚决地说:
「不用再争,待会我问四少就知道答案了。」
「你说什么?!」常晴晴惊恐的大叫,深怕谎言当扬被拆穿。
「凉曦——」客厅传来叫喊声,一会,席少宇的头探进卧室。看到任凉曦之后,他开心地走进来。「真抱歉,说好七点的,我自己却迟到了。」
「没关系!四少,有件事——」
常晴晴急急地阻断她的话。
「任小姐,我刚说的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毕竟我不是当事人,你就不必再求证了。两位,再见!」
等常晴晴离开,席少宇困惑地看向她。
她没开口解除他的疑惑,反而问道:「要煮饭了吗?」
「嗯,你来帮我。」执起她的小手,他柔声警告:「别太常对我用这招。」
任凉曦抬起头,无言地询问他。
「转移话题啊!你真认为我看不出来?你和常小姐眉来眼去,她说话又神秘兮兮的,你们两个肯定有事情瞒我。」
任凉曦微笑,不说话净拿眼瞧他。
「也别太常拿笑脸对付我,否则我会考虑先吃了你,再解决我的胃。」席少宇长叹口气。
任凉曦扩大笑容,清灵的大眼写满困惑。
「你该见好就收的……」席少宇低吟,手臂箍紧她的腰,将她密实的贴靠在自己身上。
然后,他的唇缓缓落下,一点一滴的摩挲她的樱唇,紧贴著她的胸口逐渐发热。
他申吟出声,半眯的双眼对上她的明眸,他语带笑意地说:「凉曦,闭上眼楮。」
「好。」她听话的合上双眼。
席少宇蓦然的含住她的上唇,轻巧的施加力道辗吻她的唇。
她的手抵著他胸膛,发觉他的心跳杂乱无章,活像是要蹦出胸口……她一惊,推开了他。
「四少,你的心跳不正常。」
原先愣在原地的席少宇,听一到她的话直笑得合不拢嘴。
「你需要看医生。」
她果真没耽搁时间,立即打电话查问最近的医院电话。
席少宇笑著挂断她手上的电话。
「我没事。心跳太快是因为正常的生理反应。」
「反理反应?」
「是啊!亲吻你才会有的生理反应。」他语带双关的回答,并随口问道:「我你不会吧?心跳加速?」
她想了会,摇摇头。
「我的吻不会让你脸红心跳?」他有些不是滋味。
她再摇摇头。
席少宇沮丧的跌进沙发,自我解嘲地说:「原来我是个差劲的接吻对象。」
她的毫无感觉伤了他?但她是因为无法领会常人的七情六欲,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我喜欢你的吻。」她直觉的开口。
「不用安慰我了。我吻你的时候,你根本没感觉。」
「我有。你的唇会传来酥麻的感觉,我喜欢。」她笃定地回答。
席少宇一愣,笑著轻轻将她拉到腿上,迅雷不及掩耳的偷了一个吻,用低沉迷人的嗓音轻喃:「你的唇、你的人都令我难以招架。凉曦……我好想就这样抱著你,直到永远。」
「一直抱著我?」
「对!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不吃饭,就这样搂著我?」
「不要故意扭曲我的话。」席少宇白了她一眼。
她眨了楮眼,天真地笑脸对著他。「我没有。」
两个人对看了一会,席少宇先举白旗投降。
「好吧!我们来弄吃的。」
???
「凉曦,我和你一起去找杰克。」
下午与她分手回到公司,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了解她的个性,如果不是先与他有约,她必定会即将南下高雄找杰克‧道尔。
与其让她一个人涉险,不如陪她一道去;至少跟在她身边,多少能让他感到踏实点。
任凉曦不置可否,夹了肉片到碗里,缓缓地摇摇头。
「你休想撇下我独自去找他!」他眯著眼警告。
「你有工作。」她不想耽误他的工作。
「这个礼拜周末,我们可以星期六再出发。」他燃起一丝希望,兴匆匆拿起桌历指给她看。「四少,你需要休息。」
听到这句话,他开心的笑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健康,但我不放心你自己去。让我陪你去,好吗?」
他柔声的乞求软化了她的态度,静静思量了会,她点点头。
「我们坐火车去。」
他喜出望外的捧著她的脸蛋猛亲,欣见她终于敞开了心门,不再试图隔开两人的距离,一味的拒绝他的关心。
「等会我带你去一个好,那里没几个人知道,我们去看星星,一整晚,就我们两个人!」他又叫又跳的直嚷。
任凉曦看了眼挂钟。
「改天再去。」他还得养足精神上班呢!
???
「这个月的报告。」纪桑洁拿出纸袋推到席少宇面前。
「谢谢。」他打开纸袋,抽出里面的东西。
最上面一层赫然放著他与凉曦的合照——昨天送她回家,他搂著她走出办公室大门的照片。「你知道吗?」席少宇眉开眼笑的斜睨她一眼。
「如果我说什么都没看到,你会不会好过点?」纪桑洁促狭地说。
「我们在路边偶然遇上。」
「我没说不是啊!」她无所谓的耸耸肩,一副「我什么都没问」的表情。
「是真的,不是我自己去找她的。」
我当然知道,是我把地址给凉曦的嘛!纪桑洁好笑地想,又忍不住想逗逗他。
「就算你四年前告诉我千百条不能见她的理由;而四年后,我却突然拍到你们俩卿卿我我靠在一起的照片,我也会面无表情的接受这项事实。反正出钱的是大爷,我负责的只是跟踪保护,可不是管人闲事。」
她话中语意有著被人甩著玩的怨恨,席少宇直觉的感到心虚。
「CJ,」他低喊她的工作代号,急切地辩解。「我和凉曦的事你是知道的!当年我离开她是不得己,我以为——」
听他又开始细说当年,她脑中警铃大作,忙不迭地举手制止。
「好了好了!跟你开开玩笑嘛,干嘛那么认真!」
他释然的笑开脸。
看他一脸春风得意,想来是与凉曦谈开了心结。
实在不简单呀!最不该出现在她们身上的感情,竟然会让凉曦破了例。
凉曦啊凉曦!对你而言,这究竟是幸或是不幸?
「席总经理,长达四年的任务结束了吗?」她故意多此一问,其实咫早有了答案。
「圆满结束,谢谢你四年来的帮忙。」席少宇诚挚的道谢。
「我也谢谢你四年来对我荷包的爱护,不送啦!」她挥挥手说。
「凉曦那边……」他指的是纪桑洁的室友身份。
「我自己会看著办,不会教她瞧出破绽。」
她脸不红气不喘的保证,换得席少宇安心一笑。
「谢谢,再见!」他拿起桌上的帐单,走出她的视线外。
会再见的!
纪桑洁默默加了句,一口饮尽怀中的白兰地。藉著后仰的姿势,半闭的眼眸瞄向跟踪她的人。
放下酒杯,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毫无笑意的眼眸写满难以看出的厌烦之意。
这是第几个了,她在心底默数。
打从她一开始介入凉曦的生活,「银河企划」不惜重金派出七个破绽百出的爪牙跟监她。
「银河二人组」在想什么?明知道这些二流角色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偏偏还要派这种货色来娱乐她。
趁著对方一个不注意,纪桑洁巧妙的拖住一个服务生,悄声扮演一个被色狼跟踪,极需旁人伸出援手的可怜美少女。
服务生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们会拖住那个坏蛋,让她有机会逃脱。
纪桑洁在男服务生的带领下溜出后门,走过一条街,她才暗叹一口气。
可惜啊!少看一幕有冤无处伸的好戏。
???
「凉曦,到了!」席少宇兴奋的高叫,一马当先的冲出车门。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他迫不及待的将她一把抱出车外。
「你看!」他指著天上繁星点点,开心得个孩子。
她抬头仰望一颗颗星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高悬空中的满月。
看著月亮,她眼前又不自主浮现起亚马逊的一景一物……一样的场景,她被又大又圆的满月吸引全部的目光。看著看著,她忘洞穴内的阴湿寒冷,忘掉水声滴滴答答的响,也忘了……
她心头一颤,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在她懵懂未知的记忆里,杰克占著很大的部分;绝大多数时间,她的脑中全是他的身影。
是杰克带她到洞穴里,她轻轻的哄她睡;他将她放在一处干净的地方,吩咐她看紧月亮不要让它逃跑,他出去找东西马上回来。
然而,她望了又望、等了又等,终于在月光下睡著。再醒来时,她眼前出现了一张脸,不是杰克的……是李萱惊喜交加的脸,她和身后男人交谈几句。两人高高兴兴的抱著她离开了洞穴。那个男人,无疑是爸爸。
杰克呢?杰克为什么不来,她咿咿呀呀地问著,爸爸妈妈只当她是肚子饿了……没人听得懂她的话。
任凉曦全身僵直,她记起来了,关于她如何变成任家的小孩。
「凉曦,你没事吧?」感觉她全身僵硬,席少宇心惊的紧抱住她。
「是妈妈抱走我的?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巴西?」她喃喃地问。
「凉曦,你不要紧吧?」席少宇急切地问道。
「我怎么会有事?我的心是铁做的呢,任何事都没办法让我失控……」
他心惊的扳过她身体,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教他模不著她的语意。
「我到底是什么呢?四少,告诉我!」她低声央求。
「你就是你呀!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任凉曦,也是我最爱的凉曦呀!」他急切的捧住她的脸,首次表白对她的爱意。
「独一无二的吗?」
她的确是。如果无法融入人群,缺乏正常人该有的情绪反应,少了点「人气」也算独一无二的话……
她是特别的!相对于一般正常人来说,她的确是个异数。
「凉曦,你看起来为什么这么难过?我说错了什么?」
「你没错,错的是我,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打扰其他人的生活……」
她的声音愈飘愈远,如同渐行渐远的帆船。
席少宇恐慌的搂紧她,额头泌出滴滴冷汗。
「别说这种话!没有我,你哪儿也不准去!我不会再放你走!」
「你以为你能阻止我?」
她冷冷的话淋了他一身湿,席少宇颤巍巍地打了个冷颤,嘴唇抖得如风中落叶。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残酷的话!你明知道,你若是要走,我只能跟你一起走,我没有选择啊!我的心早替我作了抉择……你是人也好!是其它生物也好!我都不能没有你!你难道不懂吗?」他低吼伴随著艰涩的嗓音。
「四少,你在哭吗?」
「我不该哭吗?!我以为我已经捉住你了,没想到你仍然要走。我等著爱你,整整等了七年!好不容易教我再遇上你,肯敞开心胸接纳我。你却告诉我,不想打扰我的生活……你知不知道!我的早被你打乱了,在我知道自己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早就乱了……」
任凉曦上半身微微后倾,呈现在她眼妆有是席少宇泪流满面的脸。
她抬起手模了模他颊上的泪水,张嘴吮干指上的水滴。
「堿的,不好喝。」
「泪水本来就不是给人喝的!」席少宇破涕为笑,轻斥。
「泪水啊!我连一滴也没呢,我们的确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她呼出一口气。
「即使你是天、我是地,我也不让你走!」顿了会,他柔声道:「任凉曦,你对我没有感情吗?如果这么急著想摆脱我,为何又告诉我你喜欢我待在身边,难道那是谎言吗?」
「我不撒谎的,对你。」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分开的四年里,你一丁点想我的念头都没有吗?」他试探性地问。
谁说没有?她的大脑常常会突然一片空白,紧著便是他身影盘踞了她的脑海挥之不去,教她想避也避不开;只能睁著眼等他最后说出的那一句话——
我再也不会回来找你了,永远……
「我想你。」她肯定地说,轻柔的嗓音令他雀跃不已。
「我就是了!你对我并非没有感觉,为何又口口声声说要离开我?」
是呀!她对四少是有感觉的,她会想他……以发现纪桑洁与他有连络时,她分期盼再见了一面;甚至为了见他,目不转楮的站在对街等了一个多钟头……这代表什么?
她地下以为自己是缺乏一切七情六欲的,她不需要任何人,不论是爸爸妈妈,或者是四少……她原本是不该出生于世上的怪物啊!
难道,她不是吗?
「四少,我……我不知道。」头一次,她无法完整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不知道为什么要走,你很困惑,是吗?」他迫不及待地问。
「不,我觉得……我应该要走。我们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待在你身边,只会害了你。」她轻声低喃。
「傻瓜!」席少宇笑骂,缓缓将她搂进怀里。「你跟我在一起多久了,你曾经看过我我而受一丁点伤吗?即使可能会因为你受伤,我也是甘之如饴啊!」
没错,她周遭的灾害不断,却从未因此殃及他人,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你不介意我的身世?」
「我干嘛在意,我爱的是你,可不是你的身世啊!」
任凉曦垂首沉吟,片刻后,她精致的脸蛋坚决有神。
「我是爸妈从亚马逊河流域带回来的。」
「凉曦,你不想说就不要勉强。」
她肯将心事与他分享,他当然高兴,但他不想勾起她不愉快的回忆。
「我只想说给你听。」她的话得到一个颊吻,她继续说:「杰克带我逃……他在躲谁,我不十分确定。但他一路上抱著我坐船、走路。到了一处洞穴之后,他没再回来。妈妈发现了我,将我抱回了台湾。」
「杰克——是你的亲生父亲?」席少宇迟疑地问。
「不是。」她肯定他身上没有与她相同的气息。
「会不会是他托你爸妈照顾你?」
「有可能。」
两人没再说话,良久,席少宇才说:
「凉曦,即使你不想……我是说,你有权利选择忘掉过去的事,好好过现在的日子。我不希望你知道真相之后,反而变得不开心。」
「我真的有权利吗?打从小时候开始,多少人特间在我身上制造意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知道我的能力是否符合他们的期望;一旦我不合乎他们的标准,说不定一个疏忽,我就会死在他们的手里。」
「什么?!」她惊讶的站直身体。「你从没告诉我,有人蓄意而且持续的伤害你?!」他暴怒的紧握拳头,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对不起。」任凉曦缓缓的垂下头。
「凉曦,」他长叹口气,托起她的下巴。「我不是在骂你,我是在担心你的安危啊!这么严重的事,你不肯告诉我就算了,为什么也没让伯父伯母知道。知道他们会请人二十四小时保护你啊!」
「我应付得来。」
「你太天真了!要是对方人数众多,你一个女孩子能单手对付五个大人吗?」
「没办法的时候,我会逃。」
席少宇又叹了口气。
「他们要的是我,不干其他人的事。」她强调。
「我也是‘其他人’之一吗?」他酸酸地问。
「现在不是了。」任凉曦笑颜灿烂,一时教席少宇看痴了。
他攫住她的唇,在星星的见证下,以吻嘉许她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