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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情错爱 第四章

张错突然决定长住下来,并接掌上品堂馆主的消息一传出,最高兴的莫过于赵家兄妹。

十二名凶赳赳武夫,入不了京城,回不了家,乐得留在上品堂打旗一番事业。

他们同心协力将武馆内外整治得顺顺当当。经过众人协议,将上品堂改为「归人武馆」,借以提醒自己,仍是一名游子,有朝一日必得重返家园,重返那……

赵颖仁虽是个读书人,却不像一般书生成天酸不溜丢地吊个书袋,成天子曰、孟曰的烦死人。他洒脱大力地随张错爱怎么改就怎么改,反正武功招式他又一窍不通,有人愿意替他撑持家业,就已经很偷笑了,还好意思什么呢?

寒曦也入境随俗,换上粗衣布裙,卷起衣袖,跟著大伙一起干粗活。

「我来。」笑著接受赵颖仁从窗台拆下的纱缦,成捆拖到井边搓洗。

许是半蹲的关系,长及腰下的发不得不撩到圆裙上,懒懒散成柔云也似的发海,衬得她白皙的容颜,益发出尘娉婷。

她是不慎跌落人间的仙子,清灵天成而秀致绝色。

赵颖仁鼻中缓缓飘进她浅浅若无似有的冷香,目不转楮地盯著她似蹙非蹙的多情美目,心口不由自主地扑通扑通跳得好厉害。

她就是那天他那指天咒地叨念著倒楣透顶救回来的地邋遢女?太不可思议了。

「你和张错只是旧识?」上次问过左清风,他支支吾吾老半天,却还是没能清楚寒曦和张错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我是他远方的表亲,他母亲是我伯父的叔叔的表弟的大女儿。」简单一句,他们是表兄妹啦,只是这一表起码有十万八千里。

「喔——」赵颖仁把尾音拉得好长,好像不这样不能表达他恍然大悟。「你们以前经常踫面吗?」

「没有。久久才见一次。」她心虚地冲他一笑。

没想到一笑又勾去了他的三魂七魄。

「可真巧,竟然会在这儿又遇见。」他话时,眼楮眨都不眨一下,活像怕她会突然消失一样。

「对呀,都要感谢你的大恩大德。」寒曦把卷高的袖子重又扯下来。这人好不孟浪,哪有这样看人家的!

「对……对不住。」他终于察觉失态了,赶紧推说还有要事待办,仓卒踅进月洞门。

寒曦舒了一口气,专心手边的工作。她长这么大,头一遭做如此粗重的差事,没两三下,已将一双细致的手磨破了皮。

「洗好了吗?」赵颖娟立在井边,华丽的身影由黑黝析盆底映出,宛如波动的水纹,袅袅婷婷。

「噢,好了。」寒曦将勉强拧得半天的纱缦递给她,那原先有些泛黄的雪缦,不知何时泛出晕化的鲜红。「抱歉,我再洗一次。」

「不用了。」赵颖娟抓住她的手,朝上翻转,殷红的血丝教人怵目尺心,「既然做不来,何必逞强呢?」

「我,我只是想帮忙。」她的口气尽避平平淡淡,责备的意味却奇大,寒曦听在耳里火在心里。寄人篱下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她提一口气上来,无声地咽了下去,脸上仍维持礼貌的笑容。

「愈帮愈忙,反而加重我们跟大哥的困扰。」她冷峻转头,喊来婢女为寒曦敷药、包裹,顺便当然地将她请到一边纳凉。

赵颖娟刻意地将寒曦当做外人。要佣仆们对她格外冷淡,她让她觉得无趣而自动离去。

偏偏寒曦的脾气比谁都拗,人家愈排挤她,她愈要往里钻,非达目的不肯罢手。

「你那么行,给你洗好了。」心眼小的女人少惹事生非为妙。

一下下的工夫,她已经晃到前院的练武扬眉吐气。

嘀!好多人。

张错和钟子锡等人,在客栈里把恶棍贾天霸打得跪地求饶后,一时声名大,许多从上品堂溜掉的门徒,又纷纷回来拜师,重新学艺。

为了加盈收,赵颖仁几乎不经挑拣,统统录取。使得偌大的武场拥塞不堪。

寒曦人瘦,个头小,又被乌鸱鸱的人群层层挡住,想找到张错所在的位置真是难上加难。

「左大哥,一个一个问总行了吧,你有没有看到张错。」

「原来是小……寒曦啊!」他是出身军旅的武人,一抽严守尊上卑下的规矩,突然要他改口直呼这位安邦侯娇宠的掌上明珠,觉得挺别扭的。

左清风不自然地咧著大嘴,「大哥在戒场那边,紫筠小姐拖著他不晓得些什么?」紫筠又一个劲敌。

寒曦马上充满危机意识,撩起裙角,即慌忙赶往戒场,准备肃清异已。

紫筠一身嫩紫襦衫裙,稍嫌精明的脸上两道画得细长的柳叶眉,高高低低地一会儿悠,一会儿喜,眼底唇畔俱是风情。

寒曦跨出花门,只看见张错伟岸的背影,和紫筠夸张讪笑的造作模样。

「好不好嘛,张大哥哪天也教我一招半式,就足够我一辈子受用不尽了。」声音嗲得教人起鸡皮疙瘩。

「我会交代子锡。」

「不要不要,人家就是要你教嘛。」话就说话,居然连手都搭上来了。

岂有此理,寒曦再也按捺不住,轻咳两声,凝出一朵迷醉人心的笑厣,再缓缓走近。

「原来你在这儿,钟大哥急著找你呢。」蓄意地忽现场尚有旁人,眸底盈盈盛载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立刻过去。告辞了。」谢谢你替我解围。

张错的感激之情,倾注在彼此短促四目交织的刹那,无需语明,他相信她会懂。

「喂,你还没答应我……」陈紫筠气得猛顿了下脚,「都是你,人家已聊到兴头!吧嘛过来搅局?讨厌!」

「横竖不是重要的事,改天聊不一样。」大功告成,走为上策。

「站住。」陈紫筠口气有够冲。「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寄人离下还不懂分寸,就算出身卑贱,也该有点家教,难道你爹娘都没教你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

好个八婆!损人像在顺口溜,一口大气都有不用换。

寒曦不会学她泼好骂街,她只淡然一笑,「陈姑娘难道不是寄人篱下?不是倚靠赵家吃穿?看人脸色过活?」

「我……要你管!」她老羞成怒,原本还算好看的脸孔,一下子扭曲得十分吓人。

「这句话,正是我想回答你的。」她没必要在这儿看她的臭脸。

袖子一甩,寒曦婀娜的身影,快速没入天井边的花海之中。「你不许走,给我站住!」

谁睬你!我不但要走,还要用跑的,更要单脚跳,怎样?有本事来打我呀。

「我你、给、我、站、住。」

天啊!她真的追来了。

寒曦闪避不及,叫她一把擒住袖摆。

「理屈还不饶人?」

「哪有?」嘴死了,陈紫筠胀红著脸,身子差点跌倒她怀里。「我只是想问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寒曦用力抢回去袖摆,戒慎地拉开彼此的距离,以防遭到不测。

「你对张错是不是也有意思?」她一点不拐弯反动抹角,直指问核心。

这种话也好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提出来问吗?

寒曦咽了咽唾沫,不置可否。

「干脆一点成不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儿又没旁人,怕什么?」

唉!世上居然还有比她脸皮厚、色胆包天的女子,佩服佩服!

「我表哥气度风范皆属上上之选?见到他的女子没有不对他倾心爱慕,……」

「也包括你?」陈紫筠没啥耐心,急著要她跳过「序文」、「说明」直接表明心意。

「当……当然啦!」被她一问,寒曦没来由地不安。这可不是她的本性。

「完了,今儿一大早醒来,眼皮就猛跳个不停,果然噩运监头。」陈紫筠一跌坐在石阶上,张牙舞爪的凶相变成了苦瓜脸。

寒曦丈二金刚,搞不清她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为的是哪桩?

「什么噩运?」基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谊,倘使不是太难解决的难题,就帮她一下忙好了。

「你呀,你就是我的噩运。」

「我?」寒曦杏眼圆睁,心想是否该先下手为强,把她的大嘴巴封住。

「对。」陈紫筠哀怨地点点头,「颖娟跟我争我还不担心,她心眼小、醋劲大,不是张大哥喜欢的那一型。你就不同了,你很……很怎么样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每回张大哥一看到你,眼珠子就发亮,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我感觉得出来,他喜欢你比喜欢我们都要多一些。如果你也加入战局,我就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

「真的吗?」心头小鹿乱撞哟。

细致的俏脸因此晕成酡红,灿烂的嫣容犹似六月的粉荷,端地纯净无邪。

陈紫筠痛苦的把眼楮用力闭上,美丽是用来吸引男人的,怎么可以连她也一并迷了去。

「明知故问,人家喜欢你,你会不知道?」最讨厌假仙的人。「不过劝你别高兴得太早,我表妹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不像我傻呼呼的,三两下就被你打败。」

「那她会怎样?」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此乃孙子兵法第一条。

「我怎会知道?要是知道不就拿来对付你了吗?」陈紫筠忽然有些儿同情她,「由此可见你也不顶聪明,完了,完了,你包准会死得比我还惨。」

她危言耸听果然起了很大作用,寒曦但觉四周寒风莫名其妙地透心凉入脚底。

∞∞∞∞∞

赵颖娟把负责服侍的丫环全部遣走,只留给她一个又老又跛,啥事也帮不上忙的嬷嬷。

没辙啦,一切日常琐事只好统统自己来。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让她体验生活的辛苦,了解跟了张错之后,可能每天过的生活就是如此艰辛不容逃避。

她会咬紧牙关挺过去的,只要能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使尽力气把扭干的衣服提往后院,不慎踩上一块摇摇欲坠的石头。

「啊!」整个人跌了个狗吃屎,那姿势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糟了,又要重洗一遍。」衣服全沾了泥泞,比洗净之前还要脏。

寒曦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污泥,不禁哑然失笑。

「好丢脸,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的手轻轻使力,便将她拉回石阶上。「难为你了。」温柔的眼里,藏有许多优雅的情愫。

「你刚好路过吗?」「不是。」他是专程来找她的。前后才个把月,她风神玉貌的光彩,曾几何时竟被一层浓浓的忧郁和惨白所取代。

那两翦苍凉的秋瞳,是因他而起的吗?

「以后这些工作交给仆妇们做。」他把归人武馆扩充得比原先大,还不止,应该有权利做些要求。

「不要紧,我还可以应付。」抽回他握著的小手,寒曦这才注意到两双裤管为工作方便,高高地卷到小腿肚,这会儿正光溜溜地欢迎「参观指教」

局促地想偷偷拉下裤管,反而因动作过大,招惹张错把目光往下移。

「把脸转过去。」她害羞的颤音低得彷佛夜晚凉风。

他不肯照做,「先到井边把手脚冲洗干净,回房换件干净衣服,当心著凉。」

美丽匀称的腿,令张错这个呆呆男子汉心绪为之一动,刚离去的眸变成燃著烈焰的微褐。

「等我把衣服重新洗过,晾好,再换吧。」怎么搞的?他的目光从没像此刻这样,教她慌乱失措呀!「交给我。」他弯身提起木桶。

寒曦仓皇抢了回去。「怎么可以,我……」由于冲得太猛,鼻尖迎上他的唇,两人俱是一惊。「对……对不……」

他无言地伸出长茧的用,抚向她的脸……浓重的,属于男人才有的狂野气息,直扑她鼻眼,悄悄蛊惑她的心。

他要吻她吗?可,她还没准备好呢。

他的鼻几乎触到她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好像撞击著寒曦的胸口,令她血脉偾张,气息不顺。

只差那么一丁点,心口那永难餍乏的渴望,伴随他缠绵的摩挲显得穷凶恶极。

寒曦焦切的眼眸泛起迷蒙雾,那抹晶莹提醒了张错,他还没有资格拥有她。

「不如我请周嬷嬷来帮你。」他狼狈地逃离她的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此举令寒曦掩面哭了起来。

为什么?一个悍勇轩昂,潇洒飞扬的武将,面对儿女私情时,却是如此提不起、放不下?

寒曦委实无法了解他内心的挣扎与顾忌。她可不希望自己辛苦掐得的恋情,像流星的光芒一样稍纵即逝。

太过长久的等待,容易枯萎女人脆弱的心。爱上这样的男人,害她只能于午夜梦回时,偷偷幻想他牵著她的手,湿润的唇瓣紧紧贴著她的,想像在长袍掩盖下的厚实胸膛,和……

尽避这些香艳的绮思幻想都不是好女孩该有的行为,但她就是忍不住把心绪交给虚无飘渺的幻境。

谁教他从不肯主动亲近她。每回,不管在武馆的任何地方遇见,他总是站得远远的,绽出一抹她无从捉模的笑容,便急急离去。

难道他冀望借以试炼她的真情?这是考验她的耐力?

「太主动的女人,是很容易把男人吓跑的。」赵颖娟噙著幸灾乐祸的笑容,从紫藤树后转了出来。

对付这种偷窥,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不睬。

寒曦客套地颔首一笑,即自顾自的把衣服提回天井下,重新搓洗。

「听你家境贫寒,孤苦伶仃。」赵颖娟不死心,一路追到天井边,旁敲侧击,打探寒曦身世背景。

「莫非你想接济我?」否则问那么多干嘛。

「收留也许比较恰当。反正一天到晚都会有些流浪汉啦。逃难的啦、乞丐啦……到我们武馆来白吃白喝。」她声音尖拔,刻薄得格外尖酸。

寒曦气不过,险些把西门雪给她的数百两银砸到她脸上。

然念头一转,她旋即隐忍下来。这还只是开始呢,往后不定还有更难堪的遭遇等著她,倘使每次都有要恶言相向,那么用不著张错邀请,她也会自动卷辅盖。

拙劣的激将法,她不会上当的。

寒曦释怀地半眯著眼。「谢谢你慈悲大量收容我,此恩此德没齿难忘。」她夸张地朝赵颖娟一揖及地。

「你,你就这么没志气,非要死赖在别人家里不可?」但凡是正常人,听到这样的话,都该火冒三丈,拂袖而去才对,她为什么不走?

「是你自己说的,只要是流浪汉,或者乞丐都可以到武馆白吃白喝。横坚是施舍嘛,应该不差我一个。」既然她以大善人的姿态出现,就更努力的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她满足一下虚荣心。

赵颖娟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怒得拿两旁的花花草草出气。「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

人家从来没想过要惹你呀!

寒曦觉得好无辜,明明是她来找喳的,怎么变成是她的,不可理喻!

∞∞∞∞∞

「你们两个挺相配嘛。「又老又跛的蔡嬷嬷正躺在假出后闭目养神兼偷懒,一瞥见寒曦从院子走过,突然迸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跟谁?「她明知故问。

蔡嬷嬷笑得像只多皱褶的蝙蝠,「你装蒜的功夫比魅惑男人的本事略逊一筹。「

「你胡说八道。」她几时去魅惑过谁?一个张错就教她疲于奔命了,哪还有剩余的力气。

「才怪。」蔡嬷嬷把老眼一横,精准地射向正准备打儿过来的赵颖仁。「女人啊,还是得跟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一起,才会心甘情愿。」她没头没脑的插进一句。「如果只是男人爱你,凭著死缠烂打把你娶进门,将来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令人含恨。」

怎么不了?

人家才听得正起劲呢。

「寒曦姑娘,今儿好不好?」赵颖仁身著月牙白长袍,手执湘妃扇,灿亮的眼光,将他苍白的脸映得颇有生气,中等身材、中等容貌的他,看来出色了些。

蔡嬷嬷见著她家主子,马上又闭目假寐,装蒜的功夫确实比寒曦高明多了。

「很好,谢谢你和令妹的照顾。」

「应该的,别说你是张大哥的表妹,就算是陌生的路人,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可能是书读太多的关系,一开口就滔滔不绝,把三从四德统统复习一遍。

「这是……很谢谢你。」除了这两个叠宇,她实在找不出别的话来说。

「都过了不客气嘛,不然……陪我到后花园走走,算是报答我好了。」好个以退为进的诡计。

寒曦撇撇嘴,笑得尴尬万分。斜眼睨向蔡嬷嬷,还敢睡,都是你唠唠叨叨,害人家走避不及。

「好……好啊。」拖著沉重的步伐,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赵颖仁闲聊。

于此暮春时节,大地显得特别清明静好。扶疏的花木发出嘶嘶摩托车擦声,彷佛轻歌曼舞。可惜寒曦没心情驻足听,只想著该以什么方法才能快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

「我……我向来不关于说客套话。我……可以直话直说吗?」

「当然,拐弯抹角太麻烦,也浪费时间。」虽然有些儿害怕他会语不惊人死不休,但寒曦还是洒脱的耸耸肩。

「老实说到我家里来的媒人少算也有一、二十人,提亲的对象,饫县太爷千金,五、六个总跑不掉。」他缓缓的转过脸,直视寒曦。「也许是因为我口拙,不懂女孩家的心……」所以呢?她的背脊竟莫名其妙的发寒,活见鬼了。

「说了那么多次婚事,我觉得很累也很烦,更不愿再劳累媒婆们,反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既然注定终究得走这一遭……我直说无妨吧?」

拜托别再婆婆妈妈了成不成?

「寒曦姑娘没有父母在身旁,想必也不会有人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不如……」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就嫁给我好了,你以为如何?」

「你说什么?」如遭五雷轰顶的寒曦,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脑袋是否清楚,意识是否正常。「你你……不要拿我开玩笑,我们才认识个把月,彼此都还不了解。喂,你不会对每个女孩都这样吧?」

「不是,当然不是。」赵颖仁急坏了,「因为你很特别又很……美丽动人。其实,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是一个聪明有主见,又肯吃苦耐劳的好女孩,将来一定是个贤内助。」

炳哈哈!寒曦听见自己阴险的隐形笑声,像把利刃,悄然划破长空,托儿所奔进苍穹。帮作勤奋,自作聪明,没错,这就是她,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在没住进武馆之前,她过的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不高兴就大呼小叫,乐起来便得意忘形,不如天高地厚的娇娇女。

「你很会发现我的优点。」她一本正经的回答,「但是未必正确。」

「相信我,我的判断力很强,在冥冥中我总觉得咱们缘分匪浅。你想,你是我捡回来的,刚好又是张大哥的表亲,而且……」掰不出来了吧!「总之,这一切就好像是上天故意安排的。」

出于母性的怜悯,她道:「要不要再多观察一段时间,也许你会发现我的缺点多过优点。否则,匆促决定,万一将来后悔,可是两败俱伤的场面。」

他爽朗一笑,「不会的,我相信你。」

天!寒曦忽然觉得好想哭。如果张错也能对她信心十足不知该多好。

「我需要时间考虑考虑。」刹那间,她衍生了一个坏坏的念头。

「嗯……两个月,我得仔细想想。」不等到他答应与否,寒曦慌忙回身穿过层层花丛,回去到天井。

「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跟你不爱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蔡嬷嬷幽魂似的,又开口了。

寒曦想找句话把她顶回去,却无端地,反被她吐出的每一个字牢牢钉在原地,透进心里。

「我本来就没打算嫁给他。」她辩白得毫无理由,又没人质问她。

「没有最好。」蔡嬷嬷大概是说够了,像猫一样蹑手蹑脚移进屋子。

寒曦凝著她老态龙钟的背景,一颗心七上八下,柔肠进转。

如果连她都看得出来自己对张错的情意,赵颖仁又岂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为何学要向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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