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一生的债 第四章

从未发过脾气的他,却在一天之内发了两次脾气,而对象却是同一个人,这叫当事人的他,更是不能理解自己。

他该君子一点,他该有一个好心情的,可为什么一遇到这个女人,他的整个人生好像都被打乱了一样?上天的安排?那这安排是不是太可笑了点?

「怎么,生气啦?」瞧著他那白净的脸上蓦然变得阴郁起来,她又揶揄地笑了笑,「这是惩罚你的,叫你记住以后别轻易得罪女人,尤其是像我这样出身青楼、专门勾引男人的女人。」

瓷器碎了可以丢掉重买,心碎了呢?还可以重新换一个吗?

「蓝柳,你够了!」怒音回荡在整个香岳居,他怒不可抑地拍案而起。

罢刚端著菜走过来的小二,就因为那男人的吼叫而吓得立在原地。一脸可爱之相的男人,刚才还好好的笑脸相迎,怎么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是该去送菜肴过去呢,还是等一下再过去?

柳儿瞥了眼站在楼梯处一动不动的小二,装作没听见那男人的怒吼,不在乎地朝小二招了招手,「小二哥,把菜送过来呀,还站那儿干吗?」说完,还不忘在众目睽睽之下朝店小二抛个媚眼。

小二手一抖,差点把托盘上的菜抖倒地上去。站直了身子,拿稳了菜,他才慢慢悠悠来到柳儿面前。瞅了眼脸已经黑得像关公一样的邱羽,小二迅速把菜放到了桌子上。

「二、二位慢用。」此地不宜久留。

「等等……」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传进小二的耳朵里,叫他顿时僵直了身子。

僵硬地转过身子,小二搭上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姑娘、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这是什么呀?」柔媚的声音飘进在场所有男人的耳朵里,把他们的魂一并都勾了去。只有她面前那个关公脸的男人,还是保持著关公的形象,眼里迸出能烧死人的火焰。

看她指了指那「幽香秋菊」,小二拭了拭额上的汗珠,「这是这位客官为您点的甜品。」

笑睨著邱羽那张黑色的娃娃脸,柳儿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他不是说,她是勾引男人的女人吗?她现在正如他所愿地在勾引男人,她第一次做这么下贱的事,她了了他的愿,为什么他却要黑著一张脸看著她?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好啦好啦,你去忙吧!」挥了挥手,她娇媚一笑,就把小二给吓跑了。

看著小二吓得屁滚尿流地离开,柳儿「扑哧」一笑,「哈哈哈——你看看他那个样子,真是好笑。」话音刚落,她就感觉自己的脸颊上火辣辣地疼,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从香岳居的二楼传出,惹得二楼的客人们都纷纷丢下筷子,落荒而逃。

香岳居的二楼,只有两个人还立在那一动不动。

「你一定要这么不知廉耻吗?」阴冷的话语从他口中传出,幽幽地飘进她的耳里。

好像根本就没了知觉似的,她不哭,也不觉得脸上有辛辣的疼,她还给他一记璀璨的微笑,「不知廉耻是青楼女子的本性,难道你不知道吗?」迎上他那双有点幽怨的黑色瞳眸,她的眼没有从他的眼上移开。

看著她那双有如星子灿烂般的水眸,他故意移开眼不再看她。坐下来拿著筷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著盘子里的山珍海味。

「我只想安安静静吃完这顿饭。」奇怪,今天这美味佳肴吃在嘴里,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我不会吵到你。」说完,她就站起身想远离他。

「你的衣服。」把手里那件水蓝色的衣服丢到她头上,就不再说话地吃著菜肴。

拿著那件衣服,柳儿看著柔和的蓝色,背对著他的脸终于扭到了一起。

抱著衣服跑出香岳居,她飞快地跑在满是人群的街道上。不管人们异样的眼光、不管人们议论纷纷的话语,她只顾自己哭著,呼天抢地地哭著。

直到哭累了、直到跑不动了,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著气。抬起头,她嘲讽自己地狂笑,笑得咳嗽不止,她依然笑著。

没想到,她又跑回到香岳居了。

想逃避自己,想逃离他的身边,却没想到自己始终都跑不出他的手心。如果遇上他是个错误,那何必要让这个错误发生呢?到底是谁,到底谁才是他身后的那个老板?

一切都是从这儿开始的,她又会被他带去哪儿?

她好无助,好害怕。

「姑娘。」香岳居的小二站在门口轻轻唤著柳儿,「楼上那位客官请您上去。」小二伸出一指,指了指楼上。

「我在这儿等他就好。」既然逃不掉,她也不打算逃了。她只想有一天就活一天,直到哪天活不下去了,那她也就不存在了。

「他说……」

「你如果不跟我上去,我就拆了这香岳居。」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

柳儿怔愕地看著面前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饿了吧?跟我上去吃点东西吧!」换了张可爱的、还带著浅浅酒窝的笑颜,他牵过柳儿颤抖不停的柔荑,「你要是不跟我一起消灭那些菜,我一个人可是消灭不完喔,浪费可不是好习惯。」

拉著她来到刚刚她坐过的地方,指了指桌上的菜,「呐,要全部吃完喔!」说著,他本性不改地从怀里掏出那个金色的算盘。

把算盘放在左手上,右手就在上面「 里啪啦」地打个不停。

「小二,这一顿饭多少银子?」

没一会儿,就从楼下传来小二唯唯诺诺的声音:「客官,一共五两。」他还没跟他算吓跑客人的银子呢……

他点了点头,又在算盘上打了一下,「两件衣服共十两,一顿香岳居大餐五两。目前是十五两,你还要买什么吗?」看了看柳儿,他掏出小本子和一支差不多墨汁干涸的毛笔,用嘴舌忝了舌忝笔尖,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

看著他对金钱「一丝不苟」的态度,柳儿摇了摇头。钱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吗?要算得这么清楚?

「那好,一会儿还要去投客栈,大概需要四两银……」他自言自语地说著,「呃——今天也差不多就这些,明天的明天再算好了。」把本子和算盘放回了怀里,他才真正注意到柳儿。

看著她狼吞虎咽的吃相,邱羽有点震愕地张大了嘴巴。

「拜托,淑女一点。」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著吃?哈——哪个女人会像她这样吃东西!塞了满嘴的东西,腮帮子都被她撑得鼓了起来。

「人家、人家……」接下来她说的话,邱羽是一句都没听懂。

唯一听见的,就是她囫囵吞咽的声音和盘子之间踫撞的声音。

一边睨著她一边悠闲地喝著杯中的香茗,他才注意到她脸颊上那红红的五指印。

「疼吗?」温柔的语气好似能把冰山融化掉。

看了他一眼,她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她又继续猛烈地进食。桌子仿佛如战场,被人拼命地扫荡,好像连点渣子都不肯留下似的。

「我刚刚……」他刚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看见她对别的男人露出那种妩媚的表情,他的怒火就怎么也平息不了。就像刚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掌打她。

柳儿从鸭子身上拽下一只鸭腿递到他面前,憨憨一笑,便把鸭腿塞进他半张的嘴巴里。

好不容易把嘴里那些东西都吞到肚子里,她才开了口:「你不用自责的,都是我不好啦!快吃吧,吃完了好去大睡一觉。」那眼楮,却又瞟向不远处卖糖葫芦的老人身上。

顺著她的眸光望去,邱羽温柔一笑,「想吃?我一会儿买给你。」他猜不透她的心,但却很想读懂她的心。

他知道,她不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女人,她一定有著很痛苦的过去。他从她看著糖葫芦的渴望眼神中,可以读懂她的心,了解她的心情。

忙不迭地甩了甩头,她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免了吧,省得你一会儿又拿出你的算盘拼命打了。」与其看著他爱财如命的样子,她宁可不吃她想吃的东西。

拿著鸭腿乱啃的他,啼笑皆非地看著面前一本正经的小妮子,「这个不记账,我请你吃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真的吗?」水眸中闪著无数的光,像万颗小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

「真的真的。」敷衍地点了点头,他继续啃著那只鸭腿。

「你说,糖葫芦是甜的吗?」柳儿天真烂漫地看著他,可他却把刚送入口中的香茗毫不保留地喷到了她的脸蛋上。

「我真不该坐在你对面。」擦拭著脸上的茶水和几片茶叶,柳儿愤然站起身来,一副吃人的模样看著他,「你这是什么态度呀!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干吗把茶吐到我的脸上?」

没半点愧疚之意的邱羽把她拉回到凳子上坐好,才非常神秘地开了口:「你真的没吃过糖葫芦?」他半信半疑地睇著她。

「怎、怎么,犯法呀?」这可是她小时候最渴望的一件事了。

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邱羽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一会儿邱哥哥叫你吃个够!」他让她吃到这辈子再也不想吃了为止。

「一会儿?为什么不是现在?」她有些埋怨地看著他。

看著满桌子的狼藉、看著「尸横遍野」的「战场」,邱羽睨向她,「你不吃了?」指了指桌上所剩无几的实物。

「吃饱了,我们去买糖葫芦吧!」拉过他的衣领,柳儿把「冤大头」拖出了香岳居。

店小二和掌柜的面面相觑了片刻,便随他们一同跑出了香岳居,在他们后面不停地喊著:「客官,饭钱、饭钱……」

「请问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在柜台里打著算盘,抬起了一只眼瞧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手拿数支糖葫芦的女人,一边吃著她觉得美味的糖葫芦一边看著旁边的男人。

「住店,要一间最好的上房。」男人把一个金灿灿的大金锭放在掌柜的面前,顿时叫掌柜的眼前一亮,眸子里充满了不少奇异的色彩。

笑眯眯地收起金元宝,掌柜的抬起头冲楼上喊道:「阿宝,来客人了,快点下来。」

只听见楼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连滚带爬地从二楼跑了下来。

送上一个憨直的笑容,阿宝还不忘提提快要掉下来的裤子。来到那一男一女面前,他的眼楮就死死地盯著女人手里的糖葫芦,抹了抹快要流出的口水。

「掌柜的,叫我做啥?」又粗又低的声音傻傻地问著掌柜的,气得掌柜的又是一阵怒吼。

「你是猪啊?没瞧见这儿有客人吗?带他们去后院的上房歇息。」走出柜台狠狠敲了敲阿宝的脑袋,掌柜的又用慈祥的笑脸看著那一男一女,「怠慢二位了,真是不好意思。」

女人看了看阿宝的眼楮,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五支糖葫芦,顿时笑了笑。

「还不快带二位客官去房间?」掌柜的又是一记狠狠的敲打,敲在阿宝的头上。

「是、是,这边请。」阿宝委屈地模著自己的头,带著他们两个穿过一楼的门厅,朝后面走去。

后院的中间是一个大大的院子,而东、西、北分布的都是上等的客房。每个客房上面都有著一个小小的木牌,木牌上面都刻著两个不同的字。

指了指分布在东、西、北面的房间,阿宝憨憨地开了口:「最近住店的人比较少,所以上等房都是空著的,二位想住哪一间,可以自己挑选。」

「每间房都是不一样的吗?」娃娃脸的年轻男人看了看四周的房间,又特别注意了木牌上面的字迹,而后笑了笑。

「是的。就像水竹,」阿宝指了指位于东面的客房,「房内的布置有如木牌上的名字,是以水的蓝色和幽雅的竹子搭配而成,住在水竹里,就有身临其境的感觉。」细致解说的神情和他那臃肿的身材实在不怎么搭配。

「这个点子倒是很有创意,谁想到的?你们掌柜的?」默默点了点头,那男人又是一笑。

阿宝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怎么,想住哪一间?」看著那个只会啃糖葫芦的女人,男人无奈地撇了撇唇角。

「我随便啦!」这糖葫芦果然是甜的,还很好吃呢。

环视了一下,男人拉著女人笑眯眯地朝北面那个被命名为「笛韵」的房间走了过去。因名字而布置房子,想必这房间里会有笛子的身影存在吧?

看著他们进了「笛韵」的房间,阿宝的脸上再也没有刚才那憨直的笑容。目露凶光地看著「笛韵」紧闭的门,他的眼楮就开始来回打起转来。

柳儿跟著邱羽进了房间,便坐在凳子上开始又一次细细地品味著她手中的「美味」。屋内幽雅细致的装饰完全没能吸引她的眼球,她的一整颗心都拴在了她手中的糖葫芦上。

邱羽顺势推开了关闭已久的窗子,一股清新的空气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叫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看著柳儿拿糖葫芦当宝贝似的,他就觉得很好笑。看来,她真的没有吃过糖葫芦。

「最好不要吃那么多甜食,会变胖的。」好心地警告她,可她却不理不睬地瞟了他一眼,继续吃著,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会真的变胖。

「算一算你已经吃掉八支了,」看了看她手里仅剩的三支,邱羽拢了拢眉,「下次我再买给你,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抢掉她手里的三支「幸存者」,他顺势把它们从窗户丢了出去。

「喂——你做什么?我还没吃完呢。」

没回答她的话,他把她带到了床边,「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透过窗子,还可以看到——阳光。

狐疑地看著他,柳儿不禁觉得好笑,这男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现在的天还亮著,月亮都没有出来,他就叫她休息?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现在不睡,你可是会后悔的哟!别说我没提醒过你。」看著墙上的一角挂著一支精致的笛子,邱羽慢步走过去从墙上取下那支笛子。

「你不要总是跟我打哑谜,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是小孩子,有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话是这么说,可是这和新鲜事物好像够不著边呢。

拿著笛子来到窗子旁,他浅浅一笑,「注意到刚刚那个小二没?」大大的眼楮还不忘环视著院子里的每一处景象——杀气。

「有呀,他一直盯著我的糖葫芦看。我看哪,他八成和我一样,没吃过糖葫芦。」坐在床沿上,柳儿跷起二郎腿想著刚才的情景。

没理会她的话,邱羽拿起手中的银笛吹了起来。幽雅、飘逸,又不失哀伤的音调传入柳儿的耳朵里,叫她惊讶地张大了水眸。

仔细地聆听著属于他的笛乐,仔细瞧著他有些惆怅的脸旁,柳儿的心也随著那笛声而失落了不少。

「你的笛子吹得真棒,有兴趣教教我吗?」她只是没想到,一个拥有著娃娃脸的男人还会吹出这么美妙忧伤的曲子。

乐声突然停止,那白净的脸上多出一点肃穆,「等过了今晚再说。」

「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著不太舒服?

「意思是,我们有麻烦了。至于麻烦多大,也只能等麻烦来了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麻烦他们想逃也逃不掉,是麻烦主动找上他们的,可不是他们运气糟踫巧遇到了麻烦。

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柳儿狐疑地看著邱羽不敢放松的神情,一丝不安顿时笼罩了她的全身,「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这么严肃的表情很少见,如果不是刚才在香岳居发脾气,她完全看不出他是个有脾气的男人。

可现在,麻烦好像真的来了。

「刚才那个小二脚上穿的可不是普通小二所穿的布鞋,而是……」或许他的装扮甚至是憨厚的神情都装得很像,可是他却忘了换掉他脚上那双名贵的鞋子。如果没看到那双鞋子或许连他也察觉不出那小二是假的。

「你是说,这是家黑店?」

「不,海龙客栈可是金陵的老字号了,决不会是什么黑店。」他就是知道海龙客栈,所以才带著她来的。没想到,对方却厉害得很……

凝眸了片刻,柳儿便拉著他的手,「那还不逃?!」难道叫他们坐在这儿等著人来宰割吗?

「逃是没用的。既然他们能查得出我们的行踪,不管逃到哪儿结果都是一样的。」能逃他早就逃了,还用得著等这个笨女人提醒?

有如泄气的皮球,柳儿瘫坐在凳子上,双手托腮,嘴里不停地抱怨著:「都是你不好,一定是你平时做的坏事太多,所以仇家才会找上门来的。说,你到底有多少仇家?」

像邱羽这种人,说不定是因为小偷小模的事情做得太多,所以才会有仇家。而她这个倒霉蛋,如今也要跟著他一起倒霉……

掏出怀中的算盘,邱羽又开始埋头打了起来,「经过我的计算,没有九十也有八十……」把算盘放回到怀中,他来到柳儿的身旁没好气地看著她。

「看什么看?我一定活不过今晚了。」自言自语地低喃著,柳儿懊恼的双手抱著头,「如果我死了,我做鬼也要缠著你。」反正是他把她害死的。

「笨蛋,你还没死呢,干吗诅咒自己一定会死?」这女人……就那么想死吗?

「人家是有备而来,当然下了杀死我们的决心。难道,他们还会很大方地放了我们吗?」问题是,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她要是真的死了,还不晓得找谁去索命呢。

「你就那么小看我?别忘了,我可是神偷,是神偷。」他刻意强调著自己的美名。

嘟著嘴,柳儿不屑地瞅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邱羽不满地又和她吵上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的?!要是那样,我还说我是王母娘娘呢!」不就是说谎嘛,她最在行了,谁不会编谎话?

「你怀疑我?!」他邱羽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不管什么人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说,他是在吹嘘自己的身份?!他有必要这么做吗,他有必要吗?

摇了摇头,柳儿用很抱歉的眼神看著他,「不是怀疑,是根本就不相信!」再怎么说,她想象中的神偷可不是拥有一张娃娃脸的男人。

他怎么看都像个未成年的孩子,至于是不是比她大,她还有待于进一步的考察。最起码,她是不会相信他是神偷的,顶多,也就是个跑江湖的小混混罢了。

听闻她的话,他的怒气又在一点点地上升,他想拼命地压住,可使出了浑身解数,到最后,还是宣告失败。

只听一阵疯狂的怒吼从海龙客栈的后院传出,震骇得屋子上的房顶也随之微微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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