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先生,你的酒。」弥生将酒送到言庆瑞面前,再奉送一个最迷人的笑容。
言庆瑞看了弥生一眼,礼貌性地点了个头。
弥生马上意会,立即打开橡木塞,斟上三分之一杯的红酒再毕恭毕敬地送上去。
「言先生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不需要了,谢谢。」
简短的两句对话,让弥生对言庆瑞有粗浅的了解。
他话不多,态度严谨而生疏,不像他那两位朋友脸上随时挂著笑脸,他看起来并不平易近人,而这样的人实在无法让人把他跟花心浪性的负心汉画上等号。
那他为什么会四处拈花惹草,对妻子不忠?弥生不懂。
「怎么,你还有事吗?」
言庆瑞看她杵在他身侧久久不走,于是抬起头来看了弥生一眼。
他这一抬头,弥生终于知道为什么淑韵会说就算当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也甘愿了。
远看时,只觉得他气势惊人,不觉他好看,但如今如此近看,才知道他五官方正而刚毅,冷硬的脸部线条写著他一丝不苟且不易与人亲近的个性,而如此不讨好且令人敬而远之的脸孔却偏偏搭得如此协调,让他的严肃面容产生一种极独特的魅力,让人看了不觉得他可怕,倒觉得这男人很有气魄,并十分具有男子气概。
「言先生是狮子座的吗?」他就像是星座书上写得那种典型的大男人主义,平时对另一半颐指气使,但是偶尔一个小动作,就能让女人感动得要死的王者星座。弥生下意识这么认为,而且她还不经大脑思考,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她这问题问得言庆瑞莫名其妙。
「不是。」他态度客气却十分有距离地回答了弥生的问题。
「哦。」他冷淡的回应让弥生踫了个软钉子,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而且唐突的对象还是她的大老板。
她在干吗?还有,旁人会怎么看待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要死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般不好,此时此刻就有人在窃窃私语地讨论著她刚刚的行径。
哦,天呐,她出了个大糗。
「对不起。」弥生稳住发窘的情绪,故做没事状,姿态优雅地退场,而一退回安全范围,她就哭了。
她刚刚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会研究他出了神,还冲动的问了奇怪的问题。
方弥生,你刚刚的表现实在太不像你自己了!弥生狠狠的骂自己一顿。
弥生没想到自己又会招来这种烂桃花。
在下机前,竟然有人暗示性地表明要买她!
天呐,她刚刚明明有忏悔了不是吗?为什么老天爷还要开她这种大玩笑。
弥生实在很想扁人,但她不行,因为她可不想丢了饭碗,而且空服员从事外卖的行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秘密,偏偏她之前又做了那么丢脸的事,难怪旁人要误会她也是可以议价的空服员,这怪不得别人,错就错在她稍早耍什么白痴,干吗对言先生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弥生要自己把脾气忍下来,并笑著回拒那人以这么怪异的方式来表现对她的看重。她谢谢他,但是她不能答应他。
「你先别急著拒绝我,这是我的名片跟饭店的房间号码,你若是不急著回去,这几天你都可以来饭店找我。」
那人递上他的名片,上头写著他下榻的饭店跟房号。
弥生实在很想当场就把他的名片给揉掉,但她不行,因为这个人她惹不起,他是言先生的好友,整个头等舱就他们几个人的天下。
这人姓凌名柏光,听说他也是个有老婆的人,而且是台杨航空的大股东,得罪他等于是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
弥生好脾气地把名片收下,然后微笑地送走他,她脸上虽是挂著笑容,但心里已经开骂了不下一百次的他妈的。
「弥生,你在干什么?」怎么乘客一走,弥生就不知何时从机舱变出一小包盐来,四处洒著。
「你这样要是让座舱长看到,待会儿又有一顿好骂的了。」淑韵要她赶快把盐收起来。
「我现在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她今天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这种烂桃花,她若不赶快洒盐驱走恶灵、邪魔,就不知道这种衰运还要继续到何时。真是倒霉死了。
遇到这种事,弥生有说不出的不快。
弥生没想到事情竟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机场出关时,她才打开手机就收到一封简讯,过往的记忆翻天倒海的涌现。
她需要钱,需要一笔很大很大的数目,但她一个空姐一班排得再怎么密集,一个月顶多也只领个七万、八万,这点小钱根本济不了眼前的大难题。
怎么办?
弥生进了下榻饭店,不急著整装梳洗,倒是坐在床上发愁,跟她同房的淑韵没有长途飞行的疲惫不堪,还兴匆匆的找她一起去饭店的PUB小喝一杯。
「我不去了。」弥生婉转地拒绝,从现在开始,她的钱要省著花,不需要的花费、娱乐她能少则少。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好糟。」淑韵看她似乎跟平常不大一样,担心的看著她,「你要是心里有事就跟我讲,别一个人闷著,你这样会闷坏自己的。」
「我没事,真的,我只是飞累了,我想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去玩吧!不用担心我了。」弥生勉强挤出一抹笑。
淑韵还是有些担心。「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我陪你呢?」「真的不用,而且你穿得这么漂亮,要是真待在房里陪我,岂不可惜了。」弥生看著淑韵一袭贴身的低胸洋装,合宜的剪裁衬得她变得十分的不一样,且异常有女人味。
看得出来淑韵今晚特别打扮过,没理由为了她而误了自己美好的夜晚。
「去吧!迷死那些外国人,让他们知道东方女孩也是有身材火辣的。」
「我才不想迷他们呢。」她只想迷死今天在机上的那些大股东,听阿Joe说,大股东们下榻的饭店也在这,这也难怪,因为不管职位大小,好歹他们都在同一家公司服务嘛,没理由空服员住的就比股东差。
「我想要钓的男人是股东们,你没听说董事长也住这吗?」
「是吗?!」弥生吓了一跳,不因为淑韵口中的董事长,而是她想到了那个烂桃花,听说凌先生也是台扬董事,那么,他也住这喽?
弥生想到凌柏光开出的条件,想到自己急需要钱的处境,要是她点头,那么……
不不不,她在想什么,她疯了吗?!她怎么能够有外卖的想法,而且外卖一次能有多少钱?
一万!
好,就算一次一万好了,那也是缓不济急,她需要的可是一万的好几十倍……可是纵使一次一万,那也不无小补不是吗?毕竟她急需要钱,而且如此迫切。
「弥生!」淑韵推推她。
她怎么说著说著就恍神了?淑韵发现近来弥生常常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
「没事。」弥生硬挤出一抹笑来。「你快去吧!」她已有打算,她怕淑韵再不走,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又要崩盘了。
弥生鼓了好大的勇气才决定去敲凌柏光的门,只是她没想到真要下海做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她现在连敲门的手都还会发抖呢!
叩叩叩——
连续敲了好几声都没人应门,难道是不在?
弥生想到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转身,门「喀啦」一声,开了,弥生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四肢没办法动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个动作是该回头,还是当做没事般地走开。
回头,她便陷落了。
走开,她的难题一样没得解决。
「有什么事吗?」身后的人发出疑惑。
那声音低哑而有磁性,可却不是凌柏光的声音。
弥生倏然回头,迎眼与那人对上。
怎么会是他?!
「言先生!」弥生惊呼著。
她找错房间了吗?
越过言庆瑞的肩胛,弥生企图看向他身后的房号,但他高壮的身材刚好挡住房号,她根本没机会看到这是几号房,但倒是瞧见了言先生宽阔的肩膀与厚实的胸膛。
突然间,不知怎地,她胸口一阵难过的情绪涌了出来,她突然变得好想哭。
她低著头,看著自己的鞋,眼泪就这样啪答啪答地落了下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说哭就哭了!让人看了多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用眼泪来博得别人的同情,而且,言先生见到她这模样,他要做何感想?
她今天在他面前出的糗难道还不够多吗?
弥生心慌的抬起手来抹抹眼泪,企图想掩去自己突然落泪的尴尬。
「你有事吗?」眼见美人落泪,言庆瑞没有怜香惜玉的柔情,口气表情仍然维持他一贯的冷漠,像是她的眼泪不曾存在。
弥生因他的反应而惊愣住。
他没看到她在哭吗?他的反应怎么能如此冷淡?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不兴波澜。
是呀!她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地在他面前落泪,他可能相当无奈吧!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看到他,便莫名其妙地觉得放心,眼泪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这不是她愿意的,她已经觉得够糗了,不需要这么无情吧!
这样一点都不温柔的人怎么可能在各地都养著美丽的情妇,当他的女人,她们不寂寞吗?
弥生突然替他的女人觉得悲哀。
她抹抹泪,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糗态,更不想让他以为她是想用眼泪来博取他的同情。
她的人生的确有些不如意,但诚如他所表现出来的,他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她再怎么样都不该在他面前表现出她脆弱的一面。
罢刚,就当她是鬼迷心窍了吧!
弥生突然挺起腰杆子,深吸了口气,说明她的来意,「我是来找凌先生的。」
「柏光不住在这间房。」
「那凌先生住哪间房?」弥生直接问他,但是言庆瑞的目光却带著防备,像是她是个花痴女子,相中了男人便死缠著人家。
他要搞清楚,是凌先生先来招惹她的,不是她不要脸,硬要缠著男人不放。「是凌先生要我来找他的,您看,这是凌先生给我的名片,上头还写著他的房号。」弥生急著取信于言庆瑞,急忙的把捏在掌心的名片递过去给他。
言庆瑞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我的房号。」
什么?!弥生眼楮瞪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言庆瑞还主动退开身子,让她看清楚一点。
丙然……
「可是这真的是凌先生给我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您的房号,我想、我想大概是凌先生弄错了?」弥生急著想找个合理的解释让言庆瑞明白她没有说谎,并她不是随便编了个谎,就这样不要脸的想要闯进他的世界。
她跟那些喜欢他的女人不一样——
然而,他的目光是这样的凌厉,像是想看穿她的谎言,然后狠狠的撕碎她的自尊。
弥生在他的目光下几乎要抬不起头来,他虽没明说,但从他的眼神里,弥生知道这人十分清楚她的来意。
一个女孩子深夜无端端的到陌生男人房间,还能去干吗?
深吸了口气,弥生深深地鞠了个躬。
「对不起,我想我是弄错了,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时间。」弥生发挥她最大的忍耐力,强将急欲夺眶的泪水往肚子里吞。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但言庆瑞却出其不意地拉住她的手。
弥生转头,诧异地望向他。
「我想你没弄错。」他口吻冷淡的说。
弥生不懂怎么突然间,他就变得愿意相信她了。
「那是柏光的字,我认得。」而且他也知道那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他那两个好友有时候无聊得发疯,便会拿他来开玩笑,最常的就是帮他买女人,因为他们常觉得他婚姻失败是导致他今天变得阴阳怪气的主要原因,只是他不懂她为什么愿意?
他虽不懂她,也不认识她,但是由刚刚的简短对话,他直觉的认为眼前这个小女人不是玩一夜的老手。
她太嫩、太生,还太骄傲,玩身体的游戏,她看来不太在行,可是柏光邀她,她却来了,想必,她也有她的难题吧!
「进来吧。」言庆瑞让开,往后退一步,让她进去。
弥生不懂干吗他叫她进去,她就傻傻的进去,只是进到房里后,她顿时有掩饰不住的惊奇。
这就是所谓的总统套房吗?
这里光是一个客厅就比她乡下老家还大,打通的隔间有自动门隔开,而客厅里有个小吧台,让客人随时可以调酒喝。而这些还只是弥生稍微浏览的收获,她没机会见到的不知道还有什么?
「喝什么?」言庆瑞拉开吧台的小冰箱,里头各种冷饮都有。
弥生摇摇头,「不用了。」
她不知道自己干吗傻呼呼的跟著他进来,却十分明白自己不该就这样误闯他的天地。
这人是她的老板,而且他甚至已经有老婆了!
这认知像支箭,咻地刺穿她的脑子,不断的发疼,让弥生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身份与立场。
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她为什么不干脆转身离开?她脑子不断的转著,却找不出答案,倒是言庆瑞为她倒了一杯矿泉水。
她想都没想的就接了过来,并道了声谢甚至很自然地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为什么会做这行?」言庆瑞坐在她的对面,随口丢了个问题。
弥生仓皇地抬起脸来,带著疑惑的表情。
言先生是在和她聊天吗?
他不是很忙吗?
才刚下飞机不久,他不累吗?
疑惑一个个冒出来,但面对极具威严且关乎她生计问题的老板,她还是很老实的回答,「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一直羡慕空姐可以搭飞机到各个国家。」不用钱就能到处去游行,这是从小家境就不怎么宽裕的弥生最大的梦想,只是虽然梦想达成了,但事实却与想象中有极大的差距。
空姐虽能搭免费的飞机四处跑,却不像她小时候想的那样能四处玩,每到一处,空服员就累得像条狗,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趁飞回去的空档,到处小玩一番,但航空公司排的航线,不太常更动,她最常飞的航线是日本东京,一个月飞个十几趟,尽避东京再怎么美,她也懒了,所以她现在几乎一下飞机就回饭店养精蓄锐,然后……
咦!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她似手看到老板嘴角隐隐地抽动著,像是强忍著笑意。
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弥生皱著眉眼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她误会他的意思了。他本意是要问她为什么下海外卖,但这么大剌剌的问题,不是他问得出来的,所以他决定换个方式问。
「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找柏光?」
柏光?
那是谁啊?弥生的目光露出不解的光芒。
言庆瑞用手指点点她手里的名片。
「您是说凌先生啊?!」
「对。」言庆瑞点头。「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找他?」言庆瑞没忘记他的疑惑,而弥生也不是傻瓜,当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刻意强调在这个时间,他没讲出口的是,现在时间太晚了,她三更半夜到男人的房间来找个称不上熟识的男人似乎不太妥。
看来他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只是人家修养好,太肮脏的事说不出口。
弥生突然间觉得生气,气他修养好,所以讲不出外卖两个字,更气自己竟然在从事别人连讲都不愿意讲的肮脏事。
弥生觉得自己在言庆瑞面前已经被打入地狱,永远翻不了身了。
他是不是觉得她很脏?
对于她这样的女生,他是不是很看不起她?
突然间,弥生对自己感到厌恶。
「我来找凌先生是因为凌先生想买我。」她大剌刺的说,像是故意要让人看轻她。
外卖就是外卖,不论自己顶著什么样的身份,她一样得脱衣服侍人,不会因为她的情非得已而使自己变得更有节操。
他要看不起她就看不起她吧!反正她不必在乎别人怎么看待她这个人。弥生佯装不在乎的安慰自己。
然而,言庆瑞的目光却没有因为识破了她的意图而变得轻贱。
他十指交握的放在膝前,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问她:「为什么而下海?」
「为了钱。」
「你很需要钱?」
「对。」
「公司给你的薪水太少了吗?」
「不会,只是不够用。」对于言庆瑞的问题,弥生有问必答,只是她在想,若他接下来问,公司给的薪水为何不够用时,她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扯出自己的难题,那像是在博取别人的同情,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可怜。
但,很意外的,言庆瑞并没有问她这个太私人的问题,只是意外的问了她的价码。
「多少才够?」
「我想这个问题应该是由凌先生来跟我谈才对。」
「柏光不会买你的,他的妻子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辛苦地追了她十年才追到手,你说,他会为了你而误了他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幸福吗?」
「可是他给了我名片,他要我来找他——」弥生咬住唇瓣,原本急急地想跟他解释什么,但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是他们之间的小把戏,或许他们觉得这样戏弄她,看她出糗很有趣,要不然,为什么凌先生给的房号会是言先生的?
突然间,一切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原来她是被耍了,而她却还傻呼呼的任人玩弄。
「你不用太敏感,我想我们还不至于坏到那种地步,要你一个小女生来当笑话。」
言庆瑞不动声色,却看穿了弥生瞬间的恼怒意味著什么。
「你需要多少钱?」
「五十万。」弥生习惯性的有问必答,回答了才惊觉不对,他问这个问题想干什么?
弥生皱脸,接著看到他站了起来,她的目光随著他身子走动而四处飘动。
他的身材高壮,是标准的衣架子,就算此时此刻他只是简简单单穿了一套POLO休闲衫,都好看得惊人。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言先生的表情始终如此冷漠,更不懂,她明知道他冷漠,却老是觉得这只是他的表象,其实他内心深处有惊人的柔情万种。
她疯了!
她跟他只有短短的几面之缘,甚至连认识都称不上,她竟然以为自己可以看透他的内心深处,还处处为他的冷漠找合理的解释。
方弥生,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这样跟淑韵有什么两样?亏你稍早还训斥了淑韵一顿,说什么男人不能只看脸,而现在,瞧瞧你在想什么?
弥生要自己别傻了。
言庆瑞走进另一个小房间,弥生却忍不住拉长脖子去探看,她发现那儿看起来像是一间他用来办公的小书房。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不知拿出什么,拿著笔弯著身子就在那画了几笔。
不一会儿,他走出来,弥生连忙把头缩回去。
他出来后手中多了一张即期支票,面额五十万,他不发一语地将支票递到她面前。
弥生接过去,疑惑地昂脸望向他。
「你要给我的?」她惊喜万分,表情纯真无邪,她甚至没弄懂他为何无缘无故给她一张五十万元的支票。
弥生只觉得老天爷对她真是太好了,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贵人,让她所有的难题迎刃而解。
突然间,她对言庆瑞的观感又重新洗牌了一遍。
她觉得她没看走眼,也许言先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他虽然冷漠,但一听她有难,却马上开了支票帮她。
「我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筹钱还您的。」弥生试图用她最大的诚意来表现她的感激。
「不用了。」
「什么?!」
「我说那钱不用还了。」
「不用还了!」她到现在还是没弄懂言庆瑞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这钱是你要给我的?」
「对,给你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弥生不懂他们之间非亲非故的,他干吗给她这么一大笔钱,或许这五十万对他一个大企业家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但五十万之于她可是意义非凡。
在弥生感动之时,言庆瑞却无情的打断了她的痴心妄想。
「我想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什么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弥生露出不解的表情。
言庆瑞突然间觉得自己遇到天兵了,都已经二十出头的人,怎么还能相信这世上有从天而降的贵人。
「你到现在还是没意会我的意图?」
「您的意图?」她无法理解。
「这五十万是买你的人。」对于她的不了解,言庆瑞大方的开口解释。
「什么?!」弥生闻言脸色变得惨白,手中的支票顿时变成烫手山芋,她赶紧抛开,让它飘落在地,甚至连看都不看它一眼,怕看了,自己就变脏了。
他、他怎么能这样?
「您有妻子了不是吗?」弥生的声音突然拔尖两度。
她虽听淑韵讲过有关他的风流韵史,但初见他的人,她心里便有了想法,觉得像他这样正直的人绝不可能干那种下流的勾当,更不可能对不起他老婆,但……他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给她钱,是要她当他的女人!
那他老婆呢?难道他不爱他的妻子吗?弥生眼里透著不解。
「那又怎样?」言庆瑞不懂,她刚刚不也知道柏光有老婆了,却不避讳,这会却在意起他的已婚身份,「这是你比较喜欢凌先生?」所以当对象换成是他,她便不愿意了。
「不,我谁都无所谓。」弥生急急的反驳,不想他误会自己喜欢凌生生,但话才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这么说,倒像自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一样。
但有谁在意呢?因为她所表现出来的,明明就是为了钱,什么事都可以做。
她说她不是,他会信吗?
突然,弥生不愿为自己再多做解释,因为她图的的确是别人的钱,所以别人要怎么看待她这个人,那不应该在自己的情绪范围内。
言庆瑞捡起支票,递到她面前,他无言地询问这个交易,她是否愿意?
接了支票,她就是他的人;回绝了支票,他们两毫不相干。
弥生心里想到那封催命的简讯,很多事,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更何况她既是要卖,那么还管什么言先生、凌先生呢?
对象是谁,她都无所谓不是吗?
弥生想通了,手颤抖地伸了过去,收下支票。
从此她就是他的人了,只是用五十万买到的她,价值多久时间?她不敢问,怕问了,她的人生从此就被标了价。
「我——」弥生手中掐著支票,垂头看著自己的鞋尖,极为困难地开口,「我能不能先回去洗个澡?」
「可以。」他点头,并且将房里的磁卡交给她,弥生不知道他是无意还是有心,但她还是感激他,因为他给她磁卡,让她想来就来,不用在门外困窘地敲门,等著他来开,那感觉会让她像廉价的妓女般一间间地在拉客,这滋味她刚刚经历过一次,那感觉并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