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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将 第五章

「墨月,止步!」

闻言,墨月回过头去,原来是未曾攀谈过的帝昊在唤他。

他依言停下脚步,只是清澈的眼底有著不解与狐疑。

「后黥此次为何没上天庭?」帝昊沈声问道。

「不知道。」

「他是为了何事没上天庭?」

「不知道。」

「东土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不知道。」

问到最后,帝昊已隐隐动怒。「墨月,你在瞒我?」

「没有。」墨月五官细致的脸上仍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们四人奉命到人界平乱,向来是在自己的管辖地各自为政,顶多只在回天庭面见颛顼帝时听到对方近来的消息;此次四人之中有三人没来,他自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何故,帝昊的诬赖更是无凭无据。

瞪著墨月显然不像在说谎的脸好一会儿,帝昊冷哼一声,便怒气冲冲的返回自身的居所——朱宫。

站在寝宫的铜镜前,他用力掀天布帘,寒著脸注视著铜镜,上头的光点正闪烁的停在同一处,然后又慢慢往西方移动。

后黥是在躲他吗?哼!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只可惜,他仍旧逃不出他的掌握。

上回他趁后黥昏睡之际,将「追影」植入他的心房,无论他到了何处,自己永远都能掌控行踪。

况且,追影还有另一个功能——反映寄宿者的心绪波动。

现在的后黥显然正处于困惑之中,相较于之前,动是……心动,紊乱、羞却、急促的心跳,他正为了某人而心动。

是谁?

帝昊恼火地将布帘用力拉上,自墨月那儿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更令他急躁。

是谁令后黥心动了?该死!后黥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是……

可恶!抑不住心头的妒火,帝昊转身便往门外走,迎面却走来一道身影。

「爹,您要去人界,是吗?」帝日定定看著帝昊脸上的怒色,了然的问:「去找后黥,是不是?」

帝昊不答,只是冷冷别开脸。「别问这么多。」

「您为他投注太多心力,太执著了。」

「胡说!」

「孩儿决对不会让您爱上仇人之子,纵使拼尽性命他会阻止!」

「日儿,你在胡说什么?」

帝昊扬手就要给帝日一个巴掌,却还是硬生生停住。

深吸几口气后,他才换下恼怒的心情,鄙夷的道:「爹怎么可能喜欢那贱人?」

「笑话!」

「您的心思在脸上都写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帝昊矢口否认。

「爹到人界去,纯粹只是受颛顼之托,很快便会回来,你太多心了。」不给帝日阻拦的机会,帝昊立即匆匆离去。

后黥……我哪有可能让你如愿背弃我!

帝日忧心忡忡的看著远去的身影,吐出一声叹息。

爹难道注定要落在后氏一族的手里?从那个独居月宫的嫦娥开始,现在竟又她的的儿子……

都走至这一步了,还能挽回吗?

***

当后黥他们顺利将留仙村的居民都带到安全之处时,大战已迫在眉睫。

重暗在事成后便默默离开了,后黥也不挽留,他们两人或许别再见面会比较好。

风河岸边,惨淡的夜里星月无光,冷肃的气氛漫天笼罩,空气里弥漫著诡谲与不安。

所有的声音就像一根绷紧的弦,只待弦断的刹那,一触即发。

后黥只著一袭青丝织成的战袍,冷著脸战在窗边,伸手用力抓紧窗缘,密切注意任何风吹草动,丝毫不敢松懈。

这一役关系著能否顺利将鬼众驱回黄泉,他该振作、打起精神,不能再被今日所发生的事牵动。

许是太过专注在仅隔一水的栖风原,也太过信任同袍绝不会放任何人入内打扰他,所以当后黥惊觉身后粗喘的气息时,帝昊已贴近他的后背,正撩弄著他的发丝。

被许久未见的帝昊惊得浑身一颤,后黥抓住窗缘的手不自觉的一松,只想逃离对方的踫触,却被用力拉住头发,身子一跌,就落入对方怀中。

「你……」后黥想逃,但隔著衣服紧熨自已的热度却让他双膝打颤,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帝昊什么话也不说,在月光照映下的俊容明显可见怒意,他用力扳过后黥布满惧色的脸,低头狠狠咬住他柔软的唇畔。

「呜……」

后黥艰难的晃著头,但固定住他下鄂的手有如铁钳般难以撼动,他每挣动一次,扯住他长发的手就用力一分,让他的头皮一阵麻疼。

帝昊咬唇的力道是粗暴、不懂怜香惜玉的,只是拼命侵入后黥馥郁的口,用一种惩罚、报复的姿态,毫不留情的蹂躏。

终于,扯住黑发的手一松,后黥忙要住后退,却被逼到毫无退路。

他惶恐的试图找寻出路,骇然发现帝昊的大掌往下一扯,他想阻挡,却已来不及。

月光下,他精瘦的胸膛完全呈现,麦色的肌肤上彷若铺著一层月晕。

此刻,帝昊眼底的怒火已让显而易见的欲焰取代。见状,后黥慌张的拉起被扯开的衣裳,企图遮掩。

「遮什么?」帝昊因为他的动力嗤笑一声,「你当自己是什么贞节烈妇吗?脱下来!」

手一顿,后黥咬牙闷不吭声,也不想听从帝昊的话褪到衣服,只是盯著地面不发一言,但他的下颚立刻被用力抬起,被迫迎视帝昊的目光。

「几日不见,你的胆子倒被养大了,嗯?」

后黥抿紧唇畔,过了一会儿后才抖著声音开口:「我……我不想再与你发生关系……」

后黥将话说出口之后勇气顿生,他坚决的看著帝昊,无畏的承受也陡升的怒火。

「请你立刻离开,不要延误军机!」

帝昊眸光一沈,良久之后,他鄙夷的扯了下唇角,「发生关系?你当你的地位比得上我的姬妾吗?」笑意倏地一收,他阴骛的瞅著后黥,「你不过是供我泄欲的东西,怎么,原因还用得著我提醒吗?」

无视后黥当下刷白的脸色,帝昊冷著一张脸,恶狠狠的道:「当初后羿执弓驭箭,将我九名爱儿射落,此后在人间狂乐荒婬,甚至还在我身上窃得长生药,妄想永生,没料到那药让你下贱娘给独吞了……」

「别再说了!」耳里彷佛又响起今日所听见的声音,震得他头痛欲裂、几欲崩溃。

帝昊不理会后黥痛苦的低吼,仍是讥讽道:「你爹还真是罪有应得,最后被寒浞五马分尸,到死都还不瞑目。哼!要不是颛顼怜你,破格引你上天界,你这余孽早该死了……所以,这也注定你该为他们的无知受一生的罪,你……」

这已是今日里第二次听见父亲的事,只有数落、嘲讽,没有任何光荣,后黥索性摀住耳朵,痛苦的低吼:「别说了,拜托、拜托!」

眼泪已悄悄溢出眼眶,心头也彷佛沁出血。

从自己第一次见到帝昊开始,他总是不断在他耳畔诉说,说著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试图将他逼到疯狂的边缘。

他知道自己有罪,爹娘的罪恶都转到他身上,从得知的那一刻起,他说明白自己再也逃不开,但他从未想过会被动施以这般残酷的惩罚……

自己若死了,会不会比较轻松?

这话他问过自己无数次,也不断恳求颛顼帝,请他慈悲的赦免他的永生之刑,答案却是否定的。

业障可消,一死只是随人永劫的轮回之道,他想要用另外的方法消除……但,已经五百年了!

对于后黥几近歇斯底里的哭泣,帝昊的神情复杂,不过他随即隐去。

他用力扳高后黥已满是泪痕的脸,讥嘲的笑意漾在眉梢与唇角。

「我若不说,你也心知肚明,不是吗?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这么卑劣的人……」

「不要说了!」

「你该知道自己的罪孽有多重吧?在我面前,你更该卑微的乞怜,懂吗?」

后黥只是低泣,痛恨自己的怯懦,正如帝昊所言,自己在他面前只能是个弱者、只能流著泪亲吻他的脚,以乞求他的赦免。

压下心头的排拒,后黥任面颊上的泪无声的流著,伸手缓缓解开衣带,双膝落地。

「求您……抱我……」

***

他不该来的,在离天界大军驻扎处三十里外的地方徘徊许久,他仍是来了。

他回去质问过灭天,答案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残酷。

唯有乘虚而入,才能一举成功,因为时间不容许他慢慢引诱后黥爱上他。

既然已与灭天合作,他自知不能为了后黥而帮助天界,但至少让他守在后黥身边,为他阻挡一切可能的危险。

然而当他屏气潜入,却看到这样的景象。

后黥正屈膝跪著,替一名天界男子……

澎湃袭来的是翻腾不已的怒潮,妒火瞬间蔓延,灼亮他金色的眼瞳,甚至隐隐出现两抹血红。

是的!他本就是一头嗜血的野兽,他是离群索居、凶残杀戮的,从来没有人敢自他手下夺过猎物。

想也不想的,重暗怒吼一声,一掌震破临时搭建的营帐。

「你们在做什么?」

营帐内的两人同时一惊,连忙分开。

帝昊顺手穿好衣服,恼火的瞪视来人。

「你是谁?」他居然敢破坏他的好事?

重暗尚未回答,帝昊狭长的凤眼已微微眯起。

「你是……妖类?」很好,后黥竟然与一只妖为伍,这只妖显然就是让他心慌的罪魁祸首!

隐含妒火的目光瞥向不发一言的后黥,他只是跌坐在地,颤抖地环住双肩。

后黥就这么在乎他吗?

不明的醋意翻涌而上,帝昊冷冷扬起唇角,用力抬高后黥的下颔,嘲讽道:「妖物,没想到你喜欢的神竟是这么下贱吧?」

「放开我……」后黥心头一悚,正想挣扎,人已被重暗用力扯过。

「我要杀了你!」重暗大吼一声,已伸手探向帝昊胸口,结结实实的给他一掌。

帝昊一时没有防备,竟被打得踉跄好几步,而且冲力过大,他被撞出帐外。

没料到自己会让低等的妖物打得如此狼狈,帝昊怒火顿生,正要加以反击,整座大营已被他们发出的声响惊动。

「可恶!」不想被其它人发现自己在此,帝昊低咒一声,旋即化作一团光影遁走。

见状,重暗立刻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后黥带离大营。

***

当龙泉赶到时,主营早已没有任何人影,只余一室凌乱。

「将军?」龙泉里里外外找了好久,就是不见后黥的踪影。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际,一道身影匆匆来报。

「副将,鬼众……鬼众已开始行动了!」

完了!

绝望的念头电光石火间窜过龙泉的脑海,让他的背脊霎时被冷汗湿透。

他扫视大军一圈,竟看见相同的绝望。

大敌在前,主帅失踪,士气低迷的他们,如何打仗?如今,只有自己能带领他们……

强迫自己镇定心神,龙泉拔出腰间长剑,大声一吼:「即刻传令下去,整军备战!」

但是弥漫在四周的浮躁气息,却挥之不去。

这是背水一战!

***

在凭虚坳的一处山洞里,争约传来争吵声响。

挣脱重暗的箝制后,后黥即使有再好的脾气也会动怒。

「放开我,重暗!我要回去领兵作战!」

天!大战就要开始,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重暗一反以往的温柔变得咄咄逼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身子一震,后黥想到自己竟然被重暗看见那一幕……

他难堪的别过脸,痛苦的吼道:「不关你的事!」

紧抓衣裳的指节已经泛白,刚才的怒焰与气势瞬间消失无踪,只能颓然的垂下眼睫,不再看那双带著痛苦的金眸。

然而脑海里却浮现重暗盛满深情的眸光,不知为何,他竟在此时眼眶一热,险些滴下泪来。

自己是污秽的,配不起他的,先前还能故作坚强的伪装自己,而今被迫揭开这丑恶的一切,多么令人难堪……

而重暗,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后黥心头又是一阵闷痛。

他知道重暗盯著他,可自己就是没勇气抬起脸,只能虚弱地低喃:「你不会懂我的痛苦……」放手吧,别再理会他了!

后黥的话让重暗的眼眸瞬间一瞠、呼吸一窒,他立刻愤怒出声。

「那你懂我的痛苦吗!明明看著你,却不能踫你;明明想要你,却只能压抑自己……我是只妖啊,你要我如何学你们神界的人那么清高?但我还是努力做到了,可是你却……」

「是你一厢情愿。」

充满苦涩的声音将最伤人的话吐出口。明明是伤害别人,为什么自己也觉得心痛?

后黥闭上眼,想让失序的一切就此停止,但是一双大掌却抬起他的脸,逼他面对。

妖异的金瞳里写著什么,他读不出,只知眼前是一片泪雾。

「放开我!」

后黥想别开脸,试掉脸上的示弱泪水,却感觉几缯发丝拂上他的脸颊,随即唇上就是一阵热烫。

「别这样……」后黥因为突如其来的吻而惊慌,使劲推开重暗,却又立刻被按倒在地。

唇舌被粗暴的攻占,他的唇畔好似快要磨掉一层皮般。

重暗的狂乱令后黥惊恐,他想也不想就张嘴一咬——血腥味瞬间蔓延开来,舌尖也尝到咸涩的味道,混著唾沫咽下咽喉。

重暗吃痛的停止动作,不假思索的伸手试掉唇畔的血渍,但是那双炯炯盯著后黥的金瞳,却显得异常妖诡。

这不是他认识的重暗……

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慌乱,后黥抬手要推开他,突觉一阵诡异的热流窜过全身,旋即身子又重重跌落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身子一颤,这次竟连不该有的欲望都窜出头来!

「是妖血。」重暗蹲子,在他耳畔低语:「黥儿,你太莽撞了。」

他从未想过要用这种方式占有后黥,但现在一切已无法回头了,妖血会令饮用者尝到最极致、最欢愉的迷幻境界。

「什……么?」

重暗的话让后黥如遭电殛,昏沉沉的脑袋忆起神界前辈说过的话——妖血对人、对鬼、对神,都是一种禁忌的存在。

下半身的骚动已明白告诉他妖血的影响何在,他用力在地上爬抓几下,想远离撩拨他感官的重暗,却什么力气也使不出。

「黥儿,我真的好爱你。」重暗抵喃一声,伸手勾起后黥泛起红潮的脸,将吻落在他湿润的眼角。

「不要踫我……」后黥想推开在自己身上放肆的重暗,声音却虚软得像在求爱,当那双大掌抚上他的胸前时,申吟已脱口而出:「唔……」

重暗的手因这声娇媚的吟哦一顿,旋即恣意的往下滑落,直到后黥失去理智、臣服于欲望前,他只听见重暗以强势的口吻不断宣告——「你是我的,就是你了,我只要你……」

堕落吧!即使如此,我仍会跟随你。

「不要这样!重暗,放开我……唔……」

腰际已因重暗不知节制的索求而麻痛不已,敞开的双腿更因连著好几个时辰的欢爱,而无法夹紧对方的腰。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无法克制的迎合,乃至最后的无力回应,意识在重暗不断挺进下逐渐破碎,原本红艳的唇也苍白不已,更遑论无神的黑瞳与毫无血色的俊容。

斑涨的欲望因一记更深的挺入,解放了不知第几回的欲浪,妖血的效力早已消退,欲念却未因此而停歇。

后黥已无法为自己在重暗手上释放欲望的事羞窘难堪,只在察觉对方又在自己体内蠢蠢欲动时,一阵惊慌。

「不要……重暗,求你停下……」他慌乱的猛摇头,急切的恳求。

他的哀求只令那双金瞳一沈,重暗冷酷的离开后黥,却一把扶住他的腰,将他用力一抬,旋即一放——

「啊啊啊——」

哀戚的悲鸣逸出喉间,脸色惨白的后黥几乎要昏死过去,他用力抓紧重暗厚实的肩头,痛苦的猛摇著头。

看著后黥吃痛的脆弱神情,重暗唇一抿,温柔的吻住他干涩的唇畔。

他很抱歉对后黥如此粗蛮,但只要一想这具身子曾让他人踫过,他就恨不得将它全部复上自己的气息,宣示自己才是原该占有的人。

「不……」

勉强汇众仅剩的力气,后黥企图逃开,但重暗只用一只手便将他牢牢按住,逼迫他容纳他的欲望。

微微松开他的唇畔,转而攻向已被咬到红肿,在冰冷空气中瑟瑟颤动的花蕊。

不要再想了,什么都不要想了……

后黥倒抽一口气,索性别过脸不再看他,但口中仍旧发出呜咽的泣音,如同任人摆布的负伤小兽,眼眸里盛满绝望。

他多么盼望自己未曾醒来,甚至就此死去。

在他体内的男性象征开始缓缓抽动,令人战栗的酥麻又开始不安窜动,诱惑他反叛,他只是闭上眼,任由羞耻的泪水滑落,将最后一点力气凝在指尖,朝自己的咽喉一刺……

溅洒重暗脸上的鲜血令他猛然睁大双眸,他用力抓住后黥自残的手。「你做什么?」

承受重暗又气又恼的瞪视,后黥只是低嗄喘道:「你杀了我,好不好!别再和帝昊一样,践踏我的自尊……」

他不想再任人摆布玩弄,天界没人愿意让他求死,现在的他只能忍著耻辱向一只妖乞怜,希望他在这样羞辱他之后,给他一个痛快……

闻言,重暗的眸光一沈,他不语地盯著后黥流出鲜血的伤口,目光随即来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下一刻,他缓缓掌,慢慢落下——

「不要……不要!」像一把寒冷的冰锥忽然刺进喉头,那种冷彻骨髓的寒气开始往他体内窜进,后黥只觉心口一凉,身子因为极阴之气而微微颤抖。「放开……不要!」为什么?为什么?

努力护住心脉的热流已在妖气的冲击下溃然四散,张狂进驻的妖气在他心中大肆奔腾,进而透出一股冷冽之气。

最后,后黥呕出一口鲜血,随即昏厥在重暗怀里。重暗只是温柔的抱著他,手中握著一样细小的东西,那样东西在月光下微微闪著银光。

追影……帝昊,我绝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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