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缇依然继续去上班,她怕独自一个人反而会陷入胡思乱想中。尤其昨晚雷御又一夜没有回来,她几乎是失眠了一整夜。
上班没多久,偶泱就和她通了ICQ,告诉她雷御来上班了,只是半点与她说话的意愿也没有。
钟缇坐在电脑前,除了苦笑,实在没有办法。
快中午的时候,周禹兰出现在资源整合部,邀她一起吃饭。
刚好一夜没睡的钟缇也没有为自己准备午餐,就答应了她的邀约。
「你和阿御的事,我听偶泱说了。所以根本还没见到雷御,我就先回来找你。你还好吧?」周禹兰的关心溢于言表。
「雷妈妈,我还好。」
钟缇回以一个笑容,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周禹兰叹了口气。
「本来你们的事我不该插手的,雷御这孩子很早熟,什么事他都自己打理。这几年我和他的关系好多了,也比较能劝劝他。但是你知道,有些事不是三两天就能改的……」
「雷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放弃的。这些年来,我一直相信爱情是需要付出代价去争取的,我好不容易躲过死神的召唤,岂有放弃的道理?!
钟缇的精神比刚刚好了许多,笑容暖化了她苍白的神色。
「我也是要告诉你,多给他一点时间。这些年我看著他,把自己冷冷地隔离在人群之外,没有人能模著他的心,其实他很孤独的。五年前你的离开,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大,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但我了解,他不相信爱情了。所以,你要多给他些时间……」
钟缇的脸色暗沉了下来。
「我知道,或许我是做错了。我只要想到,当时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他就要这样过一生,穷其一生都不愿相信爱情,我就难过、后悔得不得了!」
钟缇深吸了口气。
「但是感谢天,我没死。这一切都可以有扭转的机会,我还是有机会让他再相信爱情,他心底的伤口,我会一一帮他修补。」
「钟缇!」周禹兰忍不住越过桌面握住她的手。「阿御有你爱著他,真的是他的幸福。但愿他早日放弃那固执的性子,那我就安心了。」
「会的,他会的。」
月月月
周禹兰与钟缇分开后直接回到驷盛。她深深觉得有必要见儿子一面。
「妈,你吃过饭了吗?」雷御看见母亲,虽然情绪不佳,还是放软声音问。
「我刚刚要钟缇陪我吃过了。」
周禹兰的回答让雷御的脸沉了下去。
「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那就不用了。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
周禹兰没有为他不敬的态度生气,只是担忧地看著他。「我担心的是你,儿子。」
「我没什么需要你担心的,你不用怕我会因此不结婚,时间差不多时,我也会结婚的。」
「我关心的不是你结不结婚,而是你快不快乐。」周禹兰看著他。「你从小就这个性子,如果有人让你伤透了心,你就怎么也不肯原谅人。孩子,不能原谅别人,伤害最大的是自己啊!」
雷御到现在还不肯原谅他亲身父亲,这是周禹兰心中一直存在的遗憾。雷御的父亲是个喜爱用暴力的人,让雷御与母亲生活在暴力底下。
最令雷御痛恨的是,父亲总是拿母亲威胁他。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痛恨被操纵。钟缇明明知道的,可是……她的所作所为仍然辜负了他。
雷御的反应冷淡,只有抿紧的嘴角线条透露出他紧绷的情绪。
周禹兰看到雷御的反应,只有叹了口气。「你这固执的性子跟你爸简直一模——样。」
「不要拿那个人跟我比!」雷御语气愤怒。
「我跟他永远不会一样,即使我的身体内流著他该死的血液,我也不会跟他一样。他不懂得为自己的生命负责,我却可以。今天我作的任何决定,就算将来有什么后果,我也会勇于承受。」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
周禹兰急切地看著他。
「说我固执也好、顽固也罢,我不能忍受任何形式的操纵,即使是以爱为借口。」
雷御的脸庞宛如刀凿般刚硬,他的眼神坚定。
周禹兰深深叹了口气。
「我希望你多多想想。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性格付出代价的,有些时候我们以为自己能承受后果,但是,有些后果却是我们承受不起的。钟缇固然有她的错,但不至于要用你俩的一生作代价,不是吗?」
周禹兰说完,沉默降临在母子两人中间。
看到儿子那不为所动的身影,她也只能默默祈祷,但愿这些话他能听进耳里。站在一个做母亲的立场,她多么希望他能幸福。
她这个母亲过去没有做好的,现在她希望还有机会补救。
月月月
钟缇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
为了防止雷御今天又不回家,她一下班就跑到公司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菜,然后直接到总裁办公室去。
「我身上的钱都买菜花光了,今天坐你的车回家。」
钟缇将满手的菜往沙发前的桌上一搁,就由自己坐下来。不用看也都知道,雷御又是满脸的冷漠。
谁知雷御竞走到她面前,从皮夹里抽出一叠千元大钞,扔到她面前。
钟缇看看桌上的钱,又看看他,差点为之气结。
好,算他狠!
她把钱拿起来,毫不客气地收下来。「你要不要喝奶茶,还是要喝咖啡?」
说著,就钻进隔壁的茶水间,开始帮自己泡茶。
雷御耐住性子等她出来,整个人已无心工作了。
事实上,如果他够老实,他就会承认这些日子以来,工作根本没有绩效可言。
「你还不走?」
他的声音一样冷漠,但钟缇的心却一喜。
「你给那些一千块的怎么坐公车?」她把奶茶凑到他嘴边。「喝一口。」
雷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喝了就算是示弱,不喝又显得过于幼稚。
对了,这女人刚刚说啥来著?一千块不能坐公车?那她倒收得挺干脆的哦!
钟缇也不管他满脸不悦,往他椅子把手一坐。
「你还在生气哦?」完全讨好的声音,她说。
雷御眼楮直视著电脑萤幕,手下的动作仍旧未停。看来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还要气多久啊?」这问是讨价还价的口吻了。「三天好不好?」
听著她在耳边讨价还价的软语低哝,不禁让他的思绪远扬。过去两个人相恋的时候,只要吵架了,钟缇都用这种耍赖似的方法求和。当然,那是因为通常理亏的都是她啦!
然而,美好的点滴已然属于过去,一想到她对他所做的,他软化的心又充满了恨意。
重逢以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他是不自觉的压抑自己的感觉。知晓事情的缘由,等于释放子他内心深处压抑多年的情绪。
他发现他真的恨。
他从来没有采取任何的报复行动,即使在他有能力、在他以为她真的移情别恋时。因为他了解自己内心的狂烈火焰一日择放,这个感情的伤口恐怕会烧灼他一生。
但是她回来了,而且还亲自点燃了这把憎恨的火焰。
「一辈子。」他的唇间挤出冰冷的三个字。
钟缇一僵,但马上又堆满灿烂的笑。「那不会太长了吗?我知道这次是我太过分了,那一个月吧?好不好?」
那句「好不好?」听起来比较像「求求你!」
然而,雷御能在竞争激烈的科技业界闯出名号,靠的正是刚强无比的意志力。
「一辈子,最后成交价!」他说。
冰冷的话语迎面击来,让她毫无招架的能力。
雷御站起身关掉电脑,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也不管她是要坐公车还是走路回去,就这样走掉了。
钟缇坐在雷御的椅子上,鼻端还能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但仍掩不住四面八方朝她掩至的落寞与孤寂。
「雷御哪雷御,你的心真的如此刚硬吗?为了回到你身边,我吃了多少的苦……你如何能这样冷漠?」
她靠坐在椅子上,闭上双眼,内心充满痛楚。
月月月
坐在雷御办公室良久,钟缇菜也没拿,抽出收下的几张千元钞票,整齐的摆放在他桌上,她独自走出这栋大楼,她没有搭公车,也没有坐计程车,只是沿著街角往回家的路上走。
街上没什么人,天气冷冷的,路上闪烁的霓虹灯也不能温暖人心。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钟缇终于到家时,灯也没开,就这样窝进棉被中,说服自己,一觉醒来他就会回来了。
月月月
偶泱和志坚都有些担心钟缇。所以当早上钟缇没有来上班时,偶泱就冲到雷御的公寓来看她。
「你还好吗,钟缇?」
偶泱担忧地看著钟缇苍白的脸色,仿佛又看到那个被癌细胞折磨著的无助身影。
「我没事,只是吹了点风,头有点痛。你帮我请一天假吧!」钟缇扯开一抹脆弱的笑靥。
「你还笑,笑得比哭难看!」偶泱忍不住了。
「笑总比哭好啊!再不好的日子总也会过去的,不是吗?就这样笑著笑著,美好的日子就这么来了。」
「钟缇,那臭男人像颗臭石头一样,好几个星期了,你有没有做过最坏的打算与设想啊?」
说到这里,隅泱真的不得不佩服雷御的意志力。一个人可以固执到这等地步,也算他有种啦!
「我想都无法想。」钟缇转头看著她。一连想都会让我痛彻心扉,我无法想。」
钟缇闭上的双眸,也染著疲惫的色彩。
「而且我也不要想,因为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一定得成功才行。」
「你可以的。」偶泱看她那么坚定,决定帮她打气。
「拿出你对抗病魔的意志力,想当时连我都对你没辙,雷御终究也会投降的。」
偶泱是在医院认识钟缇。当年也是车祸断腿的她,完全无法接受断腿的事实。追求完美、对自己要求始终很严苛的偶泱,每天就躲在病房里跟自己赌气。就算到复健室去,也不肯做任何复健。直到旁边看不过去的钟缇骂了她一顿。她才大彻大悟。
「你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人吗?我告诉你,我的身体里面还有癌细胞,我的父母刚刚去世,而我的腿一样断了,但我可没时间在那里使性子!因为我还没死,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钟缇毫不客气的言语惊醒了她,也就因为如此,两人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只是看著地陷在这样的痛苦中,使不上力的她真想拿把斧头把雷御的脑袋剖开来,看看里面是不是装钢筋。
「那你就快回去工作吧!免得雷御发现你不在,又拿你开刀。」
钟缇知道偶泱与她哥完全是被她连累,雷御对他俩已经很久没好脸色了。
她实在不愿意这样。她知道雷御的朋友不多,这些年她能安心的养病,是因为知道有哥哥与偶泱陪在他身边。
她完全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让他把朋友都推离了身边。
「好,我回公司去,趁雷老大还没发现前回去。你要起来吃点东西,记得医生交代你的,不能饿著。」
「好啦,李婆婆。」钟缇吐吐舌头。
偶泱只能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月月月
雷御已经好久没有回家过夜了。
他有其他房子,但他没有去住,也没有把钟缇赶出去。反而自己窝在旅馆里,放不下对她的感情,也放不下心中的恨意。
他对这样的自己实在感到厌倦了。
一早进了办公室,看到桌上整齐地摆著几张千元大钞,他的心没来由的紧张了一下。
她不是没有钱吗?那她怎么回去?出于冲动地,他拿起话筒拨回家。电话响著的过程,他的心也提到了喉口。
「喂!」
电话被接起来,钟缇那熟悉的、清脆的嗓音在话筒彼端响起,他却又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对自己的厌恶。
他半句话都没说,挂断了电话。
此时,偶泱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有事吗?」
他粗声粗气的态度,让偶泱满肚子火燃烧起来。
「我知道你很不满,你当然可以生气,但也要适可而止。」偶泱半点都不怕死的说。
「该适可而止的是你吧!若不是我不喜欢私事与公事混在一起,你跟何志坚根本已经不在这里了。」
「干么?想开除我们?好啊!」偶泱杏眼圆睁,她原本是打算好好劝他的,可这人真是让人气不过。
「你真以为我们没地方去吗?要不是我老公舍不得抛下你这个不把他当朋友的朋友,要不是我舍不得让钟缇独自一人面对臭石头般的你,我们早就走了。」
雷御没有应话,内心让那句「舍不得抛下」给微微搅乱了心。
说他对这两个有革命情感的手下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何志坚与李偶泱不只是他的工作伙件,还是他的朋友。
他知道这一点。只是无法接受他们的出现,竟是出于钟缇的设计。
他讨厌他的人生握在他人的掌中。
「就算是朋友,也没有权利这么做。」
「雷老大,你怎么这么固执啊?!你这是遗传到谁啊?我看雷妈妈完全没有问题啊,你老爸是不是也一样这么固执?」偶泱说。「不要提他,我没有父亲!」雷御生气的吼叫。
「那就不要学他!你不喜欢自己的父亲,但或许这种‘固执正是从那里来的。想要跳脱这个模式,就要改变自己。否则,永远都逃不开性格造成悲剧的命运。」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我的特助,可不是我的心理医生。」
雷御断然打断她激烈的言论。
「我的确不是你的心理医生,不过,看来你需要一个。」
偶泱说完就闪人,把他的怒气关在门后。
真不知这样固执的男人哪里好,钟缇可以爱他那么深?!
摇摇头,偶泱边走边决定要对她亲爱的老公好一点,因为比起门内那一个,她老公实在可爱多了。
月月月
钟缇在偶泱走后,起床梳洗了一番。
为自己弄了简单的早餐,吃过后就开始打扫房子。虽然房子已经够干净,她还是让自己找点事做。
打扫过后,她又出门买了些莱,熬了一锅汤。然后利用时间把她打包带来的箱子一一拆开归位。
不管雷御怎么想,她打算长期抗战。他总不能永远不回家吧?!
打开一个箱子,看到里面整排的录影带和照片,钟缇的眼神变得好温柔。
她取出那叠照片,每一张都是雷御。驰盛开幕时,他意气风发、满脸雄心壮志。周刊报导封面上的他,却显得坚毅而温和。
将他的照片贴在胸口,钟缇闭上眼楮仿佛还能听见他的声音。她还记得有一回她吵著要看流星,雷御虽然忙碌,也仍带她去天桥上看车河。
「这不是很美吗?跟真正的流星比,不会逊色多少吧?」雷御讨好的问。
「算你厉害,可是这样人家就不能许愿啦!不管,你赔我!」钟缇可没这么容易息事宁人。
「赔你,赔你一个一辈子、疼你、爱你的老公,如何?」他亲了亲她柔润的脸颊,诡诈地问。
「狡滑!这样就想求婚啊!」嘴里骂著,心底却是甜蜜蜜的。
「你才是我心中的流星啊!为了能永远珍赏你这颗银河界最璀璨的星,我愿意付出我拥有的一切。」他靠在她的颈窝中,近乎叹息地说。
她如何能够不爱他?泪水沁出她的眼角,回忆让她心里充满了甜蜜,仿佛又回到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爱得理直气壮的时光中。
指尖抚过一整排的录影带,这些曾经都是她每日籍以思念他的凭籍。当她胃癌复发,要接受第二次手术前,若不是这些让她守住仅剩的勇气,她一定会崩溃的。
抽出其中一卷录影带,钟缇拿到客厅的录影机去放。
电视里出现的是雷御那熟悉的脸庞。她熟悉他的每个表情,像他说话时,眼眸低垂又扬起的瞬间,有一种习惯性的、孩子气的感觉。这是她深深爱著的男人,爱了快十年的男人哪!
水气迷蒙了她的眼楮,但是她不用看也知道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因为她已经看过太多遍了。突然,钥匙开门的声音,令她从情感的怀念中醒来。「雷御!他回来了!」她雀跃的停掉录影机、关掉电视,擦掉眼角的泪水,站了起来。雷御的身影随著关门的声音出现,钟缇的脸上掩不住快乐的痕迹。
「你……你回来啦!」平时伶俐的她,这下变得有此一结巴。雷御看著钟缇,发现她的脸色实在太苍白了。
「你是不是都没吃饭,看你瘦的。」责备的话语听在钟缇耳中却宛若天籁。
「我有吃啊!我厨房熬著汤,晚一点就可以吃饭了。
我……我去煮饭。」她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生怕他打断她的话,说他马上要走了。
「慢慢来,时间还早。」雷御忍不住说。钟缇停住脚,回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好啦!」
月月月
钟缇走进厨房,快乐地忙碌去。
雷御看著她急躁的身影,眼神是温柔的。他放下手提电脑,打开电视想看一下新闻,享受一下居家男人的自在。
没想到电视一开,竟然是一片湛蓝。他切了一下遥控器,才发现原来是切换到录影带频道去了。
本想切换回来,但一时的好奇,让他想看看她在家看什么带子,就按下录影机的播放键。
出现的画面让他大吃一惊。
那是他,差不多两年前的他,应邀在某个大学演讲的内容。快转了一段,他发现整卷录影带的内容都是他。
心里的感觉非常复杂,关掉录影机,他站起身。
厨房里,钟缇的身影还在忙碌著。
转头瞥见她半敞的房门内,地板上躺著一箱箱东西,仿佛整理了一半。他忍不住好奇地往房间里走去。
然而,眼见的事实,足以让他浑身血液逆流。
他将整箱录影带搬到录影机前,一卷一卷放出来。
每一卷录影带都是他,不只公开演讲的他,还有办公室内的他、开会的他、吃饭的他、高兴的他、生气的他。他竟被这样严密地监视著!是谁帮她的?她怎会有这些一录影带?
「准备吃饭喽!」钟缇从厨房端出汤来,没有发觉他异常的模样,又回头拿了碗筷。
「去洗个手吧!」
她正催促著,一抬头却发现他动也不动。于是她手里端著两碗饭,就直接跑到客厅去。
「看什么看得这样入迷?还是要在客厅吃……」她的话尾消失在看到电视里的画面时。
雷御站了起来,转过身来。
「 啷!」
他的眼神刺中她,她浑身打了个冷头,手上的饭碗因而掉落地面,碎了一地。
而那抹冰冷穿透地,冷到她的心坎里去。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你在监视我?!」
他说话的神情是那样陌生,她几乎认不出那双冰冷的眼眸是他的。「我没有,我只是很想你,当时我……我人在医院里,没有办法见到你……」
他冷酷的眼神让她害怕。
「所以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两个眼线还不够,还监看我的一举一动?」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呢?!我只是想看看你,只是……」
钟缇祈求般的看著他,绝望地想要说什么,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完整。
「是谁帮你的?」他拿起一卷录影带,逼到她的眼前。
她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一件事,看在他眼底,竟是这样的丑陋与不堪?!想念一个人难道有罪吗?「你不要这样!志坚哥只是想帮我,他知道我想你……」
「我早该想到的,除了他还会有谁?」他将手中的录影带往地上一扔。「你们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钟缇抓住胸口的衣服,她必须咬住下唇才不会让自己痛哭失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我是这么爱你,在你眼底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爱了你十年,当我每天躺在病床上,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你。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这样定我的罪?!」
「残忍?我告诉你什么叫残忍!」他逼近她。
钟缇忍不住返后一步。
「不问我的意愿,自作主张离开我,这叫残忍!自己决定做一个委曲求全的女人,成就伟大的形象,却陷我于不义,这叫残忍!走出我的人生,却还要操纵我,这叫卑鄙!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居心叵测,这令人恶心!你凭什么跟我说残忍?残忍的是你!以爱为名义,什么是不能做的?!」他近乎咆哮的怒吼著。
钟缇满脸苍白的回视他。
「我只是一个平凡女子,我图的是什么?只是想跟我爱的人一起平凡地活下去。这样的想法在你眼底真的如此不可饶恕?」
「不用再说了!任你舌灿莲花,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钟缇难过地掩住了脸。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今天就搬走,反正你亲爱的眼线哥哥对你忠诚得很,我想他不会介意收留你。」
「我不走!」钟缇倔强地瞪视著他。
「你不走我走!只要能不再见到你,就算把这个房子送给你,我也无所谓!」
雷御抓起桌上的钥匙,连外套都没拿,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
钟缇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唇边浮起一抹可怜兮兮的笑容。
不可以哭!
绝对不可以哭!
只要她不哭,就表示还有希望。
望著他的影,她的牙齿咬进了唇里。她依然提醒著自己——
不可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