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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龙怒 第10章

甭虹还在疑惑,只觉得被一股力量扯动,身不由己地往那阵心飞去。

「炽翼,你要做什么?」耳边只听见太渊气急败坏的在喊。

什么事?会让太渊这么著急?

一站稳,孤虹就转头看去。

只看见自己原先站立的地方矗立起一道金色火墙,炽翼站在火墙的这边,而透过看来虚幻不实的火焰,太渊被隔在了那头。

这火焰,是赤皇的无妄之火。

「不许!」太渊似乎是想要靠过来,却被火焰散发的热气又逼退了一步:「炽翼,不许你做蠢事!」

「住嘴!」就算孤虹看不见炽翼此时的表情,也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他此时一定是声色俱厉:「太渊,你凭什么这么和我说话。再怎么说,我父皇死后,我已经继任火族神位。我早就应该把你碎尸万段,血祭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上古众神。」

「你……」孤虹眼里看得分明,太渊脸上的神情变过无数,显然是被赤皇的意外之举,搅得方寸大乱。

「你到底要做什么?」孤虹问道。

「逆天返生,可以挽回一切。」炽翼回过头,面对著他:「你信吗?」

「听说这个阵,可以召回一切死于虚无之力下的魂魄。」说到这里,孤虹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说道:「也能让一切残缺……归于圆满。」

「召回亡灵,求得圆满……一切的残缺都能归于圆满。只可惜……列这阵势的,发动阵势的,都必须用性命来成就这召回和圆满。」

炽翼走了过来,看著脚下蓝色的衣裳,嘴角泛起了微笑:「无名列了阵,他死了。我原本不信世上会有不求回报,一味付出的感情,可是他让我见到了。原来,情爱到了深处,哪怕在对方的眼里如何微不足道,也不会因此而怨恨不满,甚至只是因为一个承诺,都能笑著把命都给了对方。」

「赤皇,我和你并不是如何亲密。」孤虹隐隐约约猜出了炽翼的用意,这种想法让他觉得无法接受:「我可告诉你,我才不要欠你的情!」

「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会领我的情。」炽翼停在了他的面前:「孤虹,你比我幸运,至少你活著,会有人觉得开心。我死了,也没人觉得可惜。」

「你不会是活得不耐烦了吧!」孤虹退后了一步,皱著眉问:「做什么蠢事呢!这可不是一时兴之所至可以随意决定的事,哪怕你能重生,也会彻底死在这阵里的。」

「说的好!我就是要这彻底。」炽翼直视著他,一双眼楮明亮如火:「彻彻底底的死去,这一次,我不要重生,不要希望。」

「为什么?」重生,希望,为什么不要?

「希望能活著,是因为有值得守护的,值得期待的东西存在著。」炽翼笑了起来,一如当年还是火族赤皇时的张狂:「我没有了一切,活著根本没有意义。」

甭虹看向火墙后的太渊。

太渊站在那里,没有再试图越过火墙。

「你不必看他,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要是为了他要去死,我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炽翼弯腰抓起地上的那件衣衫,脸上露出温柔的表情:「还好……我没有为他去死……总算等到了值得守护的……」

「你对这个人……」孤虹又看太渊,看他脸上复杂的表情,觉得中间隐藏了些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太渊……」

「不是!」炽翼把衣服搂进自己的胸前:「要是无名愿意说他爱我,我这一生绝不会辜负他。只可惜他绝不会说,我再怎么要求,他也不会……因为他最爱的人,始终不是我。」

「你也会殉情……真是蠢……」孤虹的心里蓦然一动。

「就当我是殉情……」

「炽翼。」炽翼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太渊打断了,太渊的声音像是满含压抑:「你要是真敢为这个人去死,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所有的人,有关联的人,都会为你的所做的事赔上性命。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

「一万年了,太渊,你以为一万年都还不够我想清楚的?」炽翼嗤笑了一声:「随你要杀谁吧!反正我是看不到了,再说,你要是能列出我在意的人来,我兴许不会想死了。」

太渊浑身一震。

「太渊。」炽翼低声地说了一句:「你忘了,你杀光了我所有的亲人,下属,朋友,夺走了我的一切……根本是你逼我去死的,太渊!」

太渊的嘴张了几回,还是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第一次看见太渊居然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孤虹有些明白青鳞之前所说的那些话的意义。

……有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许等得到了,才是痛苦的开始……

甭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看来和这一刻局势完全不相干的事。

有一年,在千水之城里有一场宴请火族的宴会,他在花园里,见过赤皇搂著在哭泣的火族公主回舞,还有……躲在一旁的太渊……

很长的时间,这件事总是在他脑海里浮现,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可直到这一刻,才知道真正不对劲在什么地方。

太渊眼楮里瞪著的,不是赤皇,而应该是他怀里的回舞……

那么……回舞的死……和太渊也脱不了干系。

经过了这么多年,太渊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这时,炽翼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缠绕在臂上的鞭子勒到了肉里,鲜血沿著鞭子流了下来,溅落到了地上。

鲜血被地面上朱砂绘制的字型图案吸附了进去,形成了一种格外丽的红色。

「赤皇!」孤虹要过来阻止他,却被他袖中钻出的黑纱困在了原地。

「我只是顺便救你,你要能活下去就好,要是你活不下去了,我也没办法。」炽翼看也不看他,只是盯著自己流血不止的手臂:「这个阵一定要用我的血才能激发,你真是交了好运了。」

「赤皇,你这个疯子。」孤虹抽出长剑,却斩不断那条看来轻薄的黑纱。

「你现在知道,以往对决,我每次真的都是手下留情了?」炽翼得意地笑著。

「你敢看不起我!」孤虹大怒,用力斩著黑纱。

「不是看不起,我很欣赏你,一直都是。」黑纱被收回了袖中,炽翼站在那里,笑著对他说:「孤虹,好好活著吧!」

甭虹愕然,知道阵势已经发动。

看到炽翼倒了下来,他直觉地扶住了。

炽翼手上的伤口自行裂开加深,不住地往外流血,那些鲜血钻进了地上的逆天返生阵里,任孤虹怎么止也止不住。

文字里开始透出光芒,还如同活了一般开始慢慢移动。

层层叠叠的文字就像巨大的罗盘,一层层,交错著往互反的方向转动。

雷鸣声从洞穴外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响亮,几乎是要把这座山击穿了一般。

火墙在太渊面前消失,太渊急忙想要冲进阵里,却在踏进阵里的第一步,就被弹飞了出去。

他重重地撞到一根冰柱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看到阵心的炽翼已经闭上了眼楮,又一口鲜血涌了上来,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就在他站起来,想要再试一次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白色的身影。

寒华站在了他的面前。

太渊心中一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忘了这最强的敌手还在。

「你想怎么样?」太渊横剑当胸,深吸了口气。

「我们还没有打完。」寒华冷冷地答他:「我答应炽翼在天亮之前停手,可是现在已是拂晓,你和我还是要分出一个胜负的。」

「我暂时不想和你打了。」太渊握紧了剑柄:「我们可以择日再斗。」

「不行,说好了分出胜负,我不容你半途反悔。」寒华以掌代剑,一掌劈了过来。

太渊狼狈闪过,知道对付寒华不能分心,只能勉强定下心神,和寒华打了起来。

这边斗得激烈,阵中的孤虹却有些不知所措。

要他受赤皇恩惠,他实在是千百个不愿,但现在这宿敌就倒在眼前,而且是为了救自己的性命,他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层层光芒从阵心开始向外延展,竖起的一道道光柱很快就把阵中两人的身影遮掩住了。

太渊分神一瞥,被寒华抓到破绽,一掌击在他的肩上,逼得他吐了一口鲜血,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停手。」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这么说。

寒华和太渊各退了一步,一齐朝发声处看去。

墨绿色的衣衫,墨绿色的长发,半边脸上有著焚烧过后留下的疤痕。

「青鳞……你出现得还真是时候。」太渊朝他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著他:「原来你还有手臂可以用的,青鳞一族的能力时常令人吃惊呢!」

「不错,我是早就来了。」青鳞看著被光芒遮盖住的逆天阵:「我又怎么会放心让孤虹一个人对付你?」

「这阵势是你教那个凡人列的吧!」太渊目光一闪:「你到底是什么用心?」

「他居然会为了救孤虹发动阵势,我还真是没有想到。」青鳞答非所问:「狂妄任意,不愧于赤皇一贯的作风。」

「你早就知道了……」太渊一皱眉:「你什么时候知道他还活著的?」

「不是很久,不过也就两百年左右。」青鳞面无表情地说完,瞥了太渊一眼:「说真的,虽然他性格极差,但至少敢爱敢恨,你这样的奸诈小人还真是一点也配不上他。」

「你知道了两百年,居然没有告诉我。」太渊竟然笑了:「好!你好啊!青鳞!」

「说这句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扪心自问,你哪里有说这句话的立场?」青鳞也笑了:「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互相欺骗实属平常,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三番两次地骗我,害得我懊悔一生,我没有告诉你他还活著,不过是让你说句好,怎么看我都是吃了大亏。」

「停下阵势。」

「你急胡涂了吧!」青鳞摇了摇头:「逆天返生之阵开启,不论成功失败,都要有了结果才能停下,这个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是虚无之神的后裔,一定有办法停下这阵势的。」太渊抢上一步,把剑架到了青鳞的脖子上。

「你这是打算杀了我?」青鳞转头看他,不在意自己的脖子被他手上的剑划出了血痕。「你要阻止阵势是为了谁呢?为了赤皇吗?他向来不就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吗?你这个时候气急败坏地要救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闭嘴!青鳞,你停还是不停?」太渊额角的青筋爆了出来,大有他一说不就斩下他头颅的架势。

「别说我不能停下,就算我能我也不会停。」青鳞毫无惧色地说著:「只要能救孤虹,死一千个赤皇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深知青鳞不容易打动,太渊一时无计可施,心里想把他砍成十七八段,可想到青鳞也许是唯一能解阵的人,也只能拼命忍住一剑砍下去的欲望。

「只可惜……死一千个赤皇也不行……」青鳞垂下眼帘,轻声地叹了口气。

太渊听出了他话外之音,连忙收起长剑,问他:「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把冽水神珠给我。」青鳞直截了当地对他说。

「你要那个做什么?」太渊一怔,眼里不免露出狐疑。

「你是要救赤皇,还是要冽水神珠,自己选吧!」青鳞淡淡地说:「你可要想清楚了,哪个更加重要?」

太渊看著被光芒包围的阵里,眼角一阵急跳。

冽水神珠事关重大,万一要是……

可是……炽翼他如果死了……

眨了下眼,太渊手腕一转,手心多出了一颗莹白美丽有如冰雪的珠子,递到了青鳞的面前。

青鳞取到手中,竟又看向寒华。

「我还需要炙炎神珠。」他朝寒华说道。

「不行。」寒华摇头拒绝了他:「炙炎神珠是祝融精魄凝聚,性质不稳,一旦有什么异变,孰难预料后果。」

「若是赤皇或者孤虹死了,后果就可以预料了吗?」青鳞问他:「你觉得不值得冒这个险吗?」

寒华沉吟了一刻,再抬起眼楮的时候,炙炎神珠也出现在他的掌心。

青鳞取到了两颗珠子,在太渊的惊呼声和寒华的冷喝中一气吞了下去。

「你疯了不成!」太渊冲到他的身边,面如死灰地说著:「这两颗珠子一寒一热,性质完全相反,你是不要命了才把它们一起吞下去!」

青鳞的面色惨白一片,他没做解释,推开挡路的太渊,一个纵身往阵中飞去。

还未靠近阵势,剧烈的光芒就宛如利刃一般划开了青鳞的衣衫和发髻,更在他的脸上和身上留下了道道被割破的血痕。

但在融进阵中的那一刻,青鳞身上流淌出的鲜血反倒发出一种淡红色的光芒,包裹著他的身形,强行进入了原本不可能闯入的逆天之阵。

「他进去了?」太渊不敢置信地说著,眼神里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希望。

「原来炙炎冽水,竟也是逆天返生阵里必要之物。」寒华冷漠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让他心里一震。

还是被寒华……看出了端倪……

「也不能说是必要。」太渊微皱起眉:「青鳞说过,若不是要召回亡灵魂魄,以求复生,绝对是用不著这两样东西的。」

冽水,炙炎,龙鳞,凤羽,四神物列于阵中,可成逆天返生……

到这里,太渊的心如同以往每一次想到这些时一样,猛地往下一沉。

眼前的光芒里突然抛出了一道黑影。

太渊认出那是炽翼,无暇细想,飞身上前一把接住。

被他接到怀里的炽翼,明亮的眼楮紧紧闭著,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透过在空中飘舞的层迭黑纱,太渊像是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总是被一片艳丽红色包围的火族赤皇……喜欢抿著嘴角浅笑,故意问些难以回答的问题,有意无意地捉弄他……

那样的日子早已离去……不可能再回来了……

逆天之阵里,青鳞和孤虹相距一臂之遥,面对面地站著。

「你进来做什么?」孤虹望著他,从凌乱的头发衣物,到身上被割开的道道血痕。

「赤皇还是一样任意妄为。」青鳞也看著他,极为认真地看著:「逆天之阵非同小可,一旦开启,再也无法停止。」

「那你现在把他送出阵外,就是要阻止吗?」孤虹心里虽然始终不愿欠炽翼的大恩,觉得他这么做倒好,但不知为什么,却也涌上了一股难明的怨气。「还是你觉得我不值得他以命相救?也对,相比赤皇,我的存在也许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句话连他自己听著也不舒服,说出了口,他的眉头也皱到了一起。

「不是。」青鳞摇头:「对我来说,要是死了他能够救你,又有什么好阻止的?」

「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孤虹咬著牙说:「什么爱之类……赤皇他是胡涂了,一味胡说八道,你不会蠢到相信他的猜测吧!」

「不重要了!」青鳞微微一笑:「什么都不重要了。」

「什么意思?」孤虹眯起了眼楮,心里隐约有一丝不安。

「爱……或者不爱……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青鳞轻声地叹了口气:「或者说,这就是世间一切依循的规则。像这逆天之阵一样,要得到什么,就需要同样的东西用作抵偿。」

「青鳞。」孤虹环顾周围,发现情形不对:「这阵为什么还不停下?」

「我说了,逆天之阵一旦开启,是没有办法停止的。」青鳞仔仔细细地看著他,像是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仔细:「启动这个阵势,就要有陨命的打算,除去一死,再也没有第二种选择。」

「赤皇他不是被你送出阵去了?启动者离阵,为什么还不停下?」孤虹的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他不知道,如果是用在你的身上,这个阵势就不该由他启动。他是火,你是水,你们天性相克,他怎么救得了你?」青鳞回答了他:「如果他一意孤行,只能让你们两个都被困死在逆天阵里。」

「什么?」孤虹心里一惊。

「启动这个阵的,应该是和你血脉相系的人。」青鳞淡淡地说:「可惜你还活在世上的兄弟只剩下太渊一个,而他是不可能自愿牺牲性命来救你的。」

甭虹突然低下了头。

青鳞也不再说话,只是看他。

「滚出去!」孤虹的嗓子有些沙哑。

「不行。」青鳞清清楚楚地回答他。

「青鳞!」孤虹抬起了头,抬高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滚出去!」

「不可能了!」青鳞轻声地说:「现在,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了。你我各有相连半心,逆天返生之阵,已经全部被开启了。」

「这都是注定的。」青鳞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微笑著说:「我食了你的半心,迟早都要加倍偿还给你。」

「这种偿还,我不需要!」孤虹狠狠地瞪著他:「我会亲手挖出你的心来,叫你知道亏欠我的下场。」

「一样的。」青鳞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踫他,最终却还是垂放到了身边。

「青鳞,你最好不要惹我生气!」孤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朝四周看著:「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把这个该死的阵停下来?」

「没有办法的,现在已经不可能停下了。」说完,青鳞捂住了自己的嘴,吐出了一白一红两颗闪闪发光的珠子。

「冽水……炙炎……」孤虹的脸一下子发了白:「你怎么……」

「你把这两颗珠子收好,这是水火二神精魄,只要你慢慢吸收它们的灵气,有朝一日,再没有人能是你的对手。苍王孤虹,会是万神之首。」青鳞抓过他的手,把珠子放在他的手心:「而且只要有这两颗珠子在,太渊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再次启动这个阵势。只要你一日把它们握在手里,就是把太渊握在手心,不论你想怎么对付他,都不是问题了。」

寒冷和炙热两种感觉在孤虹的手心里交融流转。

他怔然地看著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人……先是为了增强法力,挖了自己的半心。然后又几次三番践踏自己转世为人时的一片痴心,害得自己无法恢复不说,更是只能等著魂飞魄散的下场……

可是……

都到了这个时候……

他居然还想著为自己安排好一切,然后……再去死……

懊高兴地笑……还是……该狂暴地怒?

甭虹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任何事,我也知道,这无法和我给你的伤害相比,但我只能为你做这些了。这一次,就算是……就算是……最后一次……」青鳞的笑容在孤虹的目光里凝滞,他勉强地抬起嘴角:「孤虹……」

「闭嘴!」孤虹甩开他的手,连带著把那两颗珠子都甩到了一边:「你想补偿?太晚了!」

青鳞叹了口气,手一招,把被他抛开的珠子召回了手里。

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淌下,他侧过脸,顺势用指腹抹去了。

甭虹用力闭上了眼楮,只觉得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怒气从心里涌了上来。

这愚蠢的……简直蠢得不能再蠢!

用命来抵偿就可以了?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一笔勾销了?他以为可以就这么算了?

简直就是做梦!

「孤虹!」青鳞踏前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只看见闭目站著的孤虹身后,正有什么渐渐成形……

巨大的角,锋利的爪,长长的鬃须,周身覆盖著的鳞片泛著美丽光华,慢慢舒展开的庞大身躯几乎能遮蔽日……

那是……

阵外的太渊和寒华仰头望去,瞧见了光芒里隐约闪现的龙形。

「他召出真身了?」太渊愕然地问:「出什么事了?他此刻化龙,是想要做什么?」

寒华沉吟不语,目光中同样有一丝疑惑。

苍龙缓缓睁开双目,仰头长吟了一声。

那吟声高亢清亮,直破云雾,声震九霄。

随著这声响彻天际的龙吟,苍龙一甩鬃须,直往上方冲去。

龙首和笼罩阵势的光芒相撞,轰然巨响后,阵势巍然不动,苍龙却被撞力逼退。

苍龙显然是被激怒了,不断地用身躯撞击著那些虽是无形,却是无法突破的光芒屏障。

扁芒虽然随著他的撞击往外扩去,却很快地又收拢回来,就像一张巨网,牢牢地把苍龙困在阵中。

苍龙的身体不断变大,阵势也就跟著变大,直到整个布阵的洞穴再也容纳不下……

一阵地动山摇,巨龙一个甩尾,把整座山都击穿了一个大洞,可是金色的光芒还是牢牢地裹著它。

看这个法子不行,苍龙只能缩小了些,又开始用力撞击。

不过一刻,美丽的苍龙已经遍体鳞伤,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撞著,想要硬破阵势。

终于,在用尽力气的一撞之后,苍龙坠了下来。

在落到地面之前,龙形隐去,地面上的孤虹单膝跪地,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吐完之后,他抬起了头,满怀不忿地看著青鳞。

始终和他相隔不远的青鳞,用一种盛满痛苦的目光看著他。

青鳞是在告诉他,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甭虹低下头,狠狠一拳砸在地上。

「我不会感谢你的。」孤虹的声音低低沉沈地传了过来:「青鳞,你给我记著,我永远都不会感谢你的。」

青鳞弯下腰,把孤虹扶了起来,轻轻地把他搂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云苍,我只想告诉你,也许有许多的事我都会后悔,但只有一件事,我从没有后悔。」青鳞在他耳边说著:「就是在三百年前,我遇到了你……」

***

扁芒消失得那么突然,一如开始。

阵势还是阵势,用红色的朱砂绘制在白色的冰面上,但山洞的顶上却破开了一个大洞,落下的石料碎片把四周砸得一片狼藉。

扁线从上方洒落进来,经过四周冰壁的映衬,让这里愈发显得剔透美丽。

没有一点声响,连风声都没有,整个世界都安安静静的。

甭虹慢慢地伸出了左手,有一些微凉的白色碎雪很快地落到了他的手心。

他看著雪被自己的体温融化,聚合在一起,变成了晶莹的水,像是要填满他掌心的刻痕。

他仰起头,看著雪花从上面落下来,一片一片的……

那一年的腊月,站在那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梅林前,听见有人在念诗,那人念「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在细碎落雪里看见的第一眼,就注定了和这个人再也纠缠不清……

成亲的那一天,这个人冲了进来,当著满堂宾客的面,要求自己和他一起离开,那惊世骇俗的宣言,那热烈急切的目光,迷惑了早已动情的自己。

最终还是离开了,只是因为知道了一切都是骗局。这个人非但嘲笑了真心,唾弃了感情,连他摇摇欲坠的生命也一同带走了。

从此,世上多了一个鬼魂,一个没有过去的鬼魂,一个不擅记忆的鬼魂。

可就算是这样,也并不代表一切的结束,或者说,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还是在梅林,下著雪,再一次地看见了他……

哪怕过去了百年,哪怕容貌不复当初,可在灵魂深处的刻印上,依旧深深地刻著这个人的名字。

忘了也就是还记得,人死了,但心却还活著。

为这个人死去,却又为这个人活著。

这是多么矛盾的事?这是多么矛盾的感情?

有多么恨他,也就是有多么爱他!

爱和恨,也许原本就密不可分……

从什么时候开始爱的?开始那粘腻痛苦又无法舍弃的爱?

也许是递来的那一枝梅花,也许是窗外那一声低低的叹息……记不清了,只知道爱上了,然后再也没有办法说不要了!

以为可以潇洒地放手,却没有料到这种感情是世上最难以摆脱的枷锁。

困住了自己,最终也困住了他。

这段感情,是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有无法原谅的欺骗和背叛,却也有无法挽回的痛苦和牺牲。

难道说,是自己的幸运,却是他的不幸吗?

或者,这真的是两个人的不幸……

如果问他,他会怎么回答?

如果他还能够回答的话……

……也许有许多的事我都会后悔,但只有一件事,我从没有后悔。就是在三百年前,我遇到了你……

他的回答,还是会和以往一样的狡猾吧!

「你要是真的聪明,就不该做这种蠢事的。」孤虹收回了手,抱紧了依旧靠在自己肩头的这个人,在他的耳边说:「你这条没脑子的笨鱼,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握住了那只还带著温热的右手,十指缠扣到了一起,感觉到那些凹凸不平的刻痕。

甭虹笑了。

「好了!」他笑著说:「青鳞,我们总算是两不相欠了。」

虽然还债的时间长了一点,可到最后,还是公平地清偿了所有。

「孤虹。」炽翼站在他的身后,轻声地问他:「你要去哪里?」

「去我想去的地方。」孤虹走了两步,停下来说:「从今天开始,这个世上再没有苍王,我也不会再插手你们的恩怨,谁死谁活,和我半点关系都不会再有。」

「那我问你,那两颗……」

「太渊。」孤虹头也没回地打断了他:「你觉得要是现在对我出手,能有几分胜算?」

「半分也没有。」虽然太渊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还是老实地回答了他。

「那不就好了?」孤虹淡淡地说:「炽翼,如果你有朝一日想要这两颗珠子的话,就来问我要吧!」

「我知道了。」像是了解到他的用意,炽翼露出了一抹略带苦涩的笑容。

「寒华。」孤虹最后的一句话是对寒华说的:「像你这样,或者才是最幸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宁可像他一样不幸,也不要像你一样的幸运。」

在这些复杂目光的相送之下,孤虹横抱著青鳞,慢慢地走了出去。

虽然很慢,却是异常坚定的。

他知道在他身后的这些人,还会在总也理不清的恩怨情仇中间纠缠很久,但其中只属于他的那个部分已经完完整整地结束了。

「青鳞,我们回去了,山上的梅花需要人照顾呢!」他的嘴角带著微笑:「这一次,我们会在那里住上很久吧!」

陪著落下的白雪和盛开的梅花,或者只是在月色里喝一杯茶,这些都是很耗费时间的事情。

这一次,真的会是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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